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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经济六大矛盾 形成宏观四大布局

2018年12月29日 16:38

 

调查研究,密切联系实际,集思广议。聚焦经济六大矛盾,形成宏观四大布局。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于12月19日至21日在北京召开。会议立足世界经济态势和我国经济全局,兼顾问题的长期和短期,回顾了我国在2018年经济发展中所取得的成绩,总结了面对经济下行压力所形成的重要发展经验,形成了对2019年经济形势的总体看法,提出了2019年新一年经济社会发展的总体战略,构建了宏观调控的基本框架和改革的治理结构,并从七个方面对我国2019年经济工作有序开展作出了部署。会议总结了,2018年经济工作聚焦经济运行中的六大矛盾和风险,着力完善和形成有效应对的四大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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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矛盾形势较为复杂

从当前经济运行来看,总体上表现为经济下行压力持续加大,就业和投资问题有所凸显;债务风险仍然维持高位,未能得到有效化解的情况。在构成上,主要表现为以下六大矛盾和风险:

第一,外部环境复杂严峻。2018年中美经济关系出现重大调整,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贸易摩擦”的态势,成为影响世界经济形势和国际经济格局的重大事件。从2018年3月23日起,中美两国共实施了三轮贸易制裁和反制裁,共涉及到3660亿美元的商品被纳入到附加25%或10%关税的范围,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特征和霸凌主义的色彩充分暴露,在严重损害我国经济利益和产业发展的同时,给世界经济的运行带来重大影响和直接损害。面对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广和损失最多的贸易摩擦,中国政府立足世界人民的福祉,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遵守多边贸易的基本规则和原则,维护中国企业的正常权益和贸易利益,先后与美国政府开展了5轮综合谈判,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缓解了贸易的紧张形势,争取了有利的发展时机和环境,并由两国元首在阿根廷的G20会议上初步达成了解决分歧的一致意见。

尽管如此,2019年,以“中美贸易摩擦”作为主要矛盾的全球经济运行将依旧十分复杂,并对我国的外部经济运行环境带来了较大的压力。根据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2019年外部经济环境的压力和问题主要包括:一是2018年3月2日前,中美元首的阿根廷会晤共识是否能够得到有效落实;二是美国经济政策特别是货币政策是否继续“以邻为壑”、“一意孤行”;三是保护外商在华合法权益,特别是知识产权保护的进度和水平能否达到预期,并形成制度完善、保护有效的中国特色模式;四是发挥企业的主体作用,在推动共建“一带一路”的新机制下,能否突破现有“瓶颈”,真正形成东西双向开放、陆海内外联动的新局面。

第二,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从推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来看,2018年的运行情况均出现了“稳中有降”的特点,经济内部增长动力有所下滑。至11月末,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速仅为9.1%,成为近年来增速较低的年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仅为5.9%,基础设施投资增速下降明显。相较于内部需求,出口在保持了三个季度的快速增长之后,第四季度的增速出现了较为明显的降低,11月的出口规模仅为2274亿美元,增速为5.4%,明显落后于前10个月的12.6%的增速水平,中美贸易战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

第三,金融出现偶发性的异常波动和共振。2018年7月至10月,我国金融市场一度出现股市、汇市、债市的相关联的异常波动,并影响到国家的金融稳定和经济安全。从金融市场的杠杆管理和平衡指标来看,我国2018年的内生性金融风险的水平已经明显降低;表外资金已经较好地纳入监管,并逐步回归表内;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意愿和能力显著增强,国家融资担保基金已完成组建并开始运作。因此,这种资产市场间的风险联动和压力共振的主要诱因是外部的,缺乏内部的传播基础和扩散条件,风险具有偶发性和暂时性的特点,但在短期内所形成的风险压力仍然不容小视。

第四,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仍在积累。随着中发[2018]27号文件和中办发[2018]46号文件的出台,以及PPP项目的治理深化,地方政府的隐性债务风险得到了较好的控制。但从债务的总体规模来看,地方政府债务压力并未进入“拐点”,隐性债务规模依然庞大,甚至有估算认为在30万亿元左右。而2018年,显性债务规模新增加了21800亿元,增速达到13.5%,约为当期GDP增速的2倍。从政府债务利息的偿还规模来看,2018年前11个月支付利息约为6908亿元,增速高达20.6%,约为同期财政收入增速的3.2倍。债务利息的迅速增长,降低了当期积累但增加了债务的累积,并对未来的财政保障能力和服务提供能力形成了压力。

第五,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仍较为突出。2018年,我国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获得贷款的比例约占同期企业贷款增加值的25%左右(国标口径),而增量则相当于2017年增量水平的1.6倍左右(普惠口径),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融资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从融资难、融资贵的角度来看,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的融资环境并未取得根本性改善,在某些行业、某些条件下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恶化。如民营企业发行企业债的难度有所加大,除借新还旧以外,很难形成新增的债券融资规模,债券成本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上升。再如部分商业银行面对市场的变动和企业经营环境的变化,为了自身的利益,对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实行了抽贷、断贷等措施,造成企业流动性困难甚至停业。

第六,资本市场机制扭曲,脆弱性增强。受到注册制改革再度延迟的影响,股票市场的价值估值和定价机制仍然以净资产规模作为定价基础(即每股所代表的净资产水平),而不是利于杠杆管理和投资风险自觉的收益率定价原则。净资产定价机制在市场建立初期可以有效地稳定市场,并形成简便易行的投资原则,但随着市场功能的不断拓展、市场参与主体和交易手段的日趋多样,这种定价机制上的扭曲一方面加大了杠杆波动的风险,另一方面导致风险水平和收益率的失衡,形成了与其他市场之间的套利空间。例如,受到净资产增长预期的鼓励,在宽松杠杆机制的环境下,市场资金会大量进入到具有潜在投资空间的行业和企业,从而导致企业的资产膨胀和净资产快速增长,但由于收益水平的限制,则同时导致了净资产收益率的下行。这样,资产系统内部形成了“自我耗散”的机制——资产价格越来越高,净资产收益率却越来越低,杠杆机制不仅仅是资产市场的“加速器”,也成了资产市场风险的“催化剂”,杠杆机制的灵活度和自由度往往就成为资本市场波动程度的“同义词”,从而影响了资本市场的成长性、稳定性和投资性。再如,受到股票市场净资产收益率定价机制的影响,能够带来净资产增值效应的资产在股票市场的定价高,从而形成了与其他收益率主导市场的套利空间。

上述六个方面的矛盾,既有短期的,也有长期的,既有周期性的,也有结构性的,其内部的交织和融合,以及与外部的牵联和蔓延都将使问题更加复杂、更加棘手。从其内在作用机制来看,有效扩大内需、纠正机制扭曲、强化竞争的基础性地位和防控杠杆风险是核心表现,也是有效应对运行压力,化解六大矛盾的关键切入点和抓手。

二、从长期大势谋划当前形势,有序做好四大战略布局

为有效应对经济运行中的结构性矛盾、深层次问题,并着力化解经济下行阶段的投入产出风险和杠杆风险,沿循六大矛盾的四大作用机制,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要立足长期大势,站在宏观全局,准确把握宏观调控的度,有针对性的引导市场预期,从而有序做好以下四个方面的战略布局。

1.宏观调控布局:逆周期调节

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宏观政策要强化逆周期调节,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适时预调微调,稳定总需求。以逆周期调节来统领我国宏观调控的主体框架和基本取向,总体上强调扩张、支撑、协调、平衡的特征,即:政策取向上以扩张性为方向,加大政策的力度和主动性;政策目标上是支撑经济运行,确保经济的平稳有序快速增长;政策组织上应立足于协调,统筹运用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结构政策和社会政策,发挥政策合力;政策策略上要坚持平衡,既包括市场体系各个结构的运行平衡,也包括市场与政府之间的作用平衡。总之,逆周期调节的目标是保持经济平衡运行,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并以此成为宏观调控布局的基础和主导。

 

从逆周期调节的角度出发,经济下行阶段主要表现为总需求不足、内生增长动力减弱和外部环境恶化的特点。所以逆周期调节的关键是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情况下,以效率、质量和结构优化为导向,修复和提升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以规则等制度性开放为抓手,提升开放水平和拓展开放空间。为此,财政政策作为政策效应时滞短、结构性调控能力突出、奖补激励手段措施多样的宏观调控手段,在逆周期调节中应以扩张性为基本政策取向,并处于基础性和主导性的地位。从政策作用的要点来看,主要包括释放市场空间、激发企业活力和提升支撑能力三个方面;而从政策构成要点来看,则主要包括更大规模的减税降费、较大幅度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和大幅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三个主体结构。

而货币金融政策总体处于支持、协同和促进的地位。从这个角度出发,货币金融政策有一定的能力和空间在推进经济结构性调整、维护经济稳定增长和推进金融市场内部系统性改革等方面进行协同推进,也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保持政策的独立性。因此,货币政策仍将保持稳健的基本取向,以预调、微调为主,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一是对金融市场的流动性供给要松紧适度、合理充裕,避免市场资金过度紧张导致的债务风险压力,也防止形成通货膨胀预期;二是改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着力在供给机制、交易机制和价格机制上形成突破,从而为货币供应量、利率政策和信贷政策的传导形成有效的促进;三是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以完善资本市场体系、结构和交易机制为重点,按照风险和收益相平衡的原则,借助有效的信用中介和担保,实现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协调有序发展;四是解决好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从明年经济工作的落点来看,先着力解决融资难的问题,基本策略是创新信贷的体制机制,创新抵押财物,实施“尽职免责”安排,推进债权融资支持计划和股权融资支持计划,以降低市场风险预期,降低利率水平。

2.经济体制改革的布局: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动摇

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我国经济运行主要矛盾仍然是供给侧结构性的,必须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不动摇”。而2019年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则需要在2018年实质推进的基础上,更多地运用市场化、法治化的手段,更加注重政策的连续性、规范性,立足于培养新动能、激发新活力、构建新体系来发力,核心是要做好“巩固、增强、提升、畅通”的八字方针。

一是要巩固“三去一降一补”成果。推动更多产能过剩行业加快出清,但在手段上要更加注重市场化、法治化,以提升服务的方式有效来推动存量资源的优化配置;要着力降低全社会各类营商成本,继续推进对制度性交易成本、税费成本、融资成本、用能成本和物流成本的控制和减让安排;以农村基础设施、公共基础设施和新兴基础设施为重点,加大基础设施等领域补短板力度。

二是要增强微观主体活力。围绕着“市场、竞争、产权和保障”八个字下功夫,提升市场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机制和环境;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和法治化营商环境;完善现代产权体系和保护制度,发挥企业和企业家主观能动性;综合运用宏观经济政策和结构性政策,促进正向激励和优胜劣汰,发展更多优质企业。

三是要增强提升产业链水平。通过学习和掌握通用技术创新、共性技术创新和专业领域技术的最新动态,推进全面创新体系和参与式创新机制建设,提倡以专业技术能力平行参与产业链的机制和模式,给予中小企业相对平等的技术话语权和基于专业性基础上的规模效应,并与传统生产环节的规模效应相迭加,推动技术创新、模式创新转向生产成本优势和效率优势。以此为基础,培育和发展新的产业集群,并借助信息技术和动力技术的创新,推进新的生产组织技术和市场组织模式的应用。

四是要畅通国民经济循环。关键着力点是形成三个良性循环:一是形成国内市场和生产主体的良性循环,核心是做好“供需的动态平衡”,要以有效供给和市场效率为核心,改造和提升我国生产主体和市场组织形态,使供给能够匹配和适应市场的变动;二是形成经济增长和就业扩大的良性循环,核心是做好就业优先,以提升人力资源为主,采取多种方式维护和保障就业,既支持生产技术和设备装备的创新,又有效避免因设备替代人工而形成的“失业型增长”;三是金融和实体经济良性循环,要进一步强化金融的本源思维和宗旨意识,提高金融体系服务实体经济能力,并有效防范金融风险,并着力提升实体经济的产出效率和收益,通过收益水平的提高,为金融风险防控和金融产业的发展提供更大的空间。

3.市场发展布局: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

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市场规模位居世界前列,今后潜力更大”。从理论上看,市场是需求的总和,也即强大的国内市场一是要依靠市场规模的扩张,二是要形成市场结构的升级、优化,以努力对生产体系和有效供给形成引领和带动。根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2019年市场发展工作的核心是全面推进“消费、投资、技术、要素”四个市场的协调发展。

第一,消费市场就是最终消费品需求的总和。要努力满足最终需求,提升产品质量,细分差异化需求,并让老百姓吃得放心、穿得称心、用得舒心;加快教育、育幼、养老、医疗、文化、旅游等服务业发展,引导消费升级;改善消费环境,增强消费的体验性、获得性,进而形成消费粘性;落实好个人所得税专项附加扣除政策,增强消费能力。

第二,投资市场就是中间产品和基础设施需求的总和。“我国发展现阶段投资需求潜力仍然巨大,要发挥投资关键作用”,要加大制造业技术改造和设备更新,加大生产设备类投资;加快5G商用步伐,加强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形成新的产业组织形态和生产组织模式;以补短板为着力点,加大城际交通、物流、市政基础设施等投资力度,补齐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短板,加强自然灾害防治能力建设。

第三,技术市场就是以技术要素为核心的需求的总和。2019年的技术市场主要围绕着“共享、保护、健全、支持”为重点展开,即:构建开放、协同、高效的共性技术研发平台,抓紧布局国家实验室,重组国家重点实验室体系,有效提升科研基础设施和重大科研条件的共建共享;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完善和提升专利保护的法律体系,形成有效的创新激励机制;健全需求为导向、坚持“创新”与“驱动”并举,推进以企业为主体的产学研一体化创新机制;进而突破资金渠道和科研条件“瓶颈”,加大对中小企业创新支持力度。

第四,要素市场的核心是资本市场。要通过深化改革,打造一个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以收益率为基础,完善和优化资本市场的估值体系和定价机制;提高上市公司质量,鼓励企业向投资者分红,并以转让、质押、远期和结构性为重点,完善交易制度;有效推进做空机制、杠杆机制和溢出配资机制的建设,引导更多中长期资金进入;推动在上交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尽快落地,并有序推进“新三板”的完善与提升。

4.风险防控布局:结构性去杠杆

从“全面去杠杆”转向“结构性去杠杆”,既是现实的压力也是战略性的选择。2017年下半年以来,我国坚定地执行“全面去杠杆”改革,在企业债务、家庭债务、政府债务等方面都实现了良好的突破,降低了债务成本、优化了债务结构、缓解了债务风险。2019年,立足于“根本性化解债务”的要求,以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大力促进实体经济、有效防控资产泡沫为方向,有增有减、有保有压,有序推进结构性去杠杆改革,核心是要做好“坚定、可控、有序、适度”的要求。

一是要坚定地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坚决控制住债务的增长,坚决改善有效产出与利息负担的关系,坚决采取有效措施,根据经济整体运行情况和实体经济的产出情况,改善企业资产负债表。

二是要坚持债务风险总体可控、压力总体可负担的原则,坚持结构性去杠杆的基本思路,着力完善金融基础设施,强化监管和服务能力。

三是要推进有序改善债务分布和杠杆“转表”,在适度增加政府债务的同时,战略性地调整企业债务,并维护家庭债务水平的基本稳定,坚持优化债务投资的基本方向。

四是要保持政策和债务的适度性,既要适当地增加“信用”或“刚兑”空间,以增强融资能力和条件,满足投资和展期的需要,防范金融市场异常波动和共振;又要有效约束政府信用和金融信用的滥用,避免“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稳妥处理地方政府债务风险。

正如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所强调的,“我国发展拥有足够的韧性、巨大的潜力,经济长期向好的态势不会改变”。面对矛盾和问题,我们既要从长期大势认识当前形势,认清我国长期向好的发展前景;又要坚持问题导向,坚持做好战略布局,正确把握宏观政策、结构性政策、社会政策取向,从而确保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2019年,经济虽有下降的压力,政策却充满着上升的动力,而经济主体和市场机制则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充盈着澎湃的活力。

(作者系财政部科研院研究员,经济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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