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肖岑：电子产品的使用和媒介素养的培养

 

刘肖岑 首都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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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家庭教育公开课。今天的主题是“电子产品的使用和媒介素养的培养”。今天邀请了两位嘉宾，一位是首都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院刘肖岑副教授，另一位是家长代表。

一、学前儿童能否完全依赖线上教育

家长代表：大家好，我是一个5岁半男孩的妈妈。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身边很多家长都会给孩子报线上课，我想问一下老师们，学前儿童能否完全依赖线上教育？

刘肖岑：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好。实际上，我本身也是一个4岁女孩的妈妈。您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家长十分关心的。2020年2月，教育部有关负责人就公众关切回答记者提问时强调，严禁幼儿园开展网上教学活动。

对于学前儿童来说，完全依赖线上教育是不符合其发展特点的。学前儿童需要与人互动进行学习，需要在游戏中学习，而线上教育在很多方面不能满足这些需求，具有一些局限性。再有，线上教育可能会影响孩子的视力，并且让学前儿童长时间维持注意力也比较困难。

当然，我们也不能将线上教育“一棍子打死”。一些优质的线上教育是可以作为有益补充的。比如，一些幼儿园在疫情期间开展了线上教育活动，这种线上教育活动是需要家长陪同参与的。也就是说，这些线上教育活动是老师指导家长与孩子之间进行的亲子活动。

美国儿科医学会有一个建议，孩子在一岁以前不应该接触任何屏幕设备，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家长代表：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刘肖岑：就是视频电话。当一个孩子面对屏幕时，屏幕里有人能跟他正常对话，这对孩子来说影响并不是特别差。因此，如果线上教育也具备这一特点，我们也可以适当考虑采用线上教育的形式。

有些线上教育采用游戏化形式，比较符合孩子的发展特点，因此也是可以考虑的。

主持人：正如刘老师所说，线上教育的方式应该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应该考虑孩子所具有的认知发展水平、注意力水平。同时，还要考虑线上教育是一对一的，还是一对多的。此外，还要看孩子是一个人参加线上教育，还是与家长共同参加线上教育。那么，您家里是什么情况呢？

家长代表：目前来看，我还没有过多地考虑采用线上教育的形式。正如刘老师所说，从孩子的专注力、自控力等方面考虑，我还是认为线下的师幼、同伴之间的互动交流会更好一点。当然，如果有好的线上教育资源，我也会将其作为补充，比如在我的陪伴下，让孩子听一听儿歌、做一些小练习。

刘肖岑：对，要有家长的陪伴。

家长代表：我认为如果只是把电子产品给孩子，让他自己学，可能效果并不会达到我的预期。

刘肖岑：是的，这方面我也有体会。我的女儿也在线上试听过一些课程，我发现如果我比较忙，不能在旁边陪同她，她的学习效果非常差，而且她也不自信，不想去表达。但是只要我在旁边给她一些鼓励，她的参与度就很高，学习效果也很好。

主持人：线上教育和线下教育的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孩子是一个人学习，还是与同伴、家长、老师一起学习；是面对面的沟通，还是通过电子设备进行沟通。尤其是一个老师对着一个孩子的这种线上教育的形式，可能会让孩子体验到比较大的孤独感。而在线下教育的过程中，孩子与其他小朋友之间会有比较和模仿，这种方式对学前儿童来说可能更合适。此外，线下教育更多地采用游戏、活动体验的方式进行，会让孩子有更多的参与感，他们的收获也更多；线上教育在有些时候需要孩子想象老师在说什么，而学前儿童因为受到认知发展水平的限制，学习效果会受到一些影响。

 

二、电子产品对学前儿童的影响

主持人：70后、80后在成长过程中也使用了很多电子产品，那么，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手机、计算机的？在接触这些电子产品的过程中有没有特别有趣的事情？

刘肖岑：一位教育学家（Marc Prensky）曾经提出“数字移民”和“数字原住民”的概念。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初中时用电脑学习五笔打字，这也对我今后的思维方式产生了一定影响。当时我们还会用到小霸王学习机。

主持人：对，这个我印象也特别深刻。

刘肖岑：我们会用它学习，也会用它玩游戏。我感觉这种游戏化的学习方式对我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学东西也很有趣。

主持人：可以看到，在刘老师成长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用游戏的方式进行学习了。

刘肖岑：对，其实这也是一个比较新的教育理念——游戏化学习。我们后面可以探讨一下。

主持人：那么，在您成长的过程中有这种体会和感受吗？

家长代表：我和刘老师接触电脑的时间段差不多，也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学校都有微机课，需要换上鞋套进微机室，老师也会教我们学习五笔打字。对我来讲，那时也让我真正感觉到我们进入了信息化时代，第一次接触到大屏幕，还有很多按键，感觉挺新鲜的。

主持人：我们最开始接触计算机的时候，更多是了解计算机的硬件、软件，同时学习如何打字，不管是用五笔，还是用拼音。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我们慢慢体会到了计算机还有其他不同的功能，比如，打一些比较大型的游戏、作为聊天工具与他人沟通、在网络上搜集或者查找更多的信息等。

那么，相对于70后、80后，00后、10后在使用电子产品的过程中有什么变化？

刘肖岑：现在的孩子使用电子设备的现象非常普遍。我想问两位一个问题，你们会用一个什么样的手势表示手机？

主持人：是这样吗？（模仿打电话的样子）

家长代表：我可能会这样表示。（模仿按键的样子）

刘肖岑：我们在幼儿园问孩子们这个问题，很多孩子给我们的答案是这样的（划屏幕），这是一种屏幕阅读方式。如果我们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想换一个台，我们第一反应是什么？

家长代表：拿起遥控器。

主持人：拿遥控器。

刘肖岑：在我家里，我的孩子想要换台了，她会过去划屏。这就是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非常大的区别。

主持人：他们处在一个触屏时代，而我们最早接触电子产品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触屏。

刘肖岑：是的，屏幕阅读是现在的孩子的典型特点，包括一些网络的概念。我给我家孩子买了一个小兔子，她特别喜欢，就会问我这是从哪儿买的，我说是从网上买的。一开始她不懂什么叫网上，没有网络的概念，就会问是“往上”买的，还是“往下”买的，后来我跟她说是网络，她就知道了。再后来她会跟我说，“妈妈，你能不能从网上给我买个小弟弟”？她就知道了网络的一些功能。

前段时间，她的幼儿园让每个小朋友录一个做自我介绍的视频，我家孩子就开始自我发挥，背了一首唐诗，背完以后就说：“小朋友，你们说对不对啊？快给更多的小朋友发送出去吧！”从这里也能看到，一些短视频对她的生活产生了很多影响。

家长代表：我也想到了一些我与孩子之间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有时候他做了一件想要我表扬他的事情，就会说：“妈妈，你觉得我这件事情做得怎么样？”我说：“你很棒啊，我大拇哥送给你。”他说：“我不要大拇哥，你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就会想，他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刘肖岑：是的。

家长代表：孩子跟你聊天的时候会有很多出其不意的话，这就是网络对孩子的影响。

现在，电子支付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对于孩子来讲，他对人民币的认知概念几乎是零。比如我带孩子出去，我说我要买东西，他会问我，“妈妈，你带手机了吗？”所以我觉得，对孩子来讲，对人民币的认知还是要加强一些。

主持人：刚才刘老师提到了两个阶段，即“数字移民”和“数字原住民”。现在的孩子从出生就受到电子产品的影响，并且在成长过程中，还会接触各种各样电子产品，那么这些电子产品以及各种各样的信息、游戏会对孩子产生哪些方面的影响？

刘肖岑：“数字原住民”的一个典型特点就是擅长屏幕阅读和多任务同时加工，同时他们的加工速度、信息更新的速度也比我们这一代人快一些。我们可以想一下每天使用手机的时间有多少？

主持人：感觉成年人使用手机的时间特别长。

刘肖岑：是的。据统计，美国人平均每天用在屏幕上的时间是6小时42分钟。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一天用7个小时做一件事，这个事情对于我们的大脑会不会产生影响？科学研究显示，的确是有影响的。

我们可以想一想，现在是不是不太阅读纸质书，而是更喜欢看屏幕？看视频时是不是喜欢用倍速播放？虽然我们和00后、10后有一些显著的不同，但现在电子设备也在慢慢地改变我们的认知。

主持人：我们成长的阶段是更愿意阅读纸质书的。

刘肖岑：我们阅读纸质书时会仔细欣赏文字，但是在使用屏幕阅读时，可能就会划屏去看关键词。我们的阅读方式有两种——“快加工”和“慢加工”，在接触电产品时，就会切换到快速加工这个方式。

主持人：就是说，这两种阅读方式没有好坏之分。

刘肖岑：我认为，对于孩子来说，两种信息加工方式都是非常必要的。孩子在成长或者获得信息的过程中，既要有快速浏览信息、获得知识的能力；也要有慢慢欣赏文字，理解文字背后的意图、情感的能力，现在的孩子因为受到电子产品的影响，这方面能力需要我们好好锻炼。

主持人：那么，在您家里，孩子是不是经常使用电子产品特别是手机？

家长代表：是的。我认为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讲，完全脱离电子产品是不大可能的。我家孩子以前玩手机和玩游戏的频率还是挺高的，有段时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就开始对他每天使用手机的时间进行了限制，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

主持人：及时发现并制止了这个状况。

家长代表：是的。

 

三、孩子过度依赖电子产品的原因

主持人：孩子在使用电子产品时会出现一些问题行为，比如，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过长，当家长不允许使用电子产品时会出现情绪上的反抗。那么，孩子过度依赖电子产品的原因有哪些？

刘肖岑：这个问题要分年龄阶段去看。学前儿童过度依赖电子产品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家长没有做好示范；其二，电子产品是多通道的感官信息输入，更容易吸引孩子的注意；其三，家长为了避免孩子打扰自己的工作，就会把手机给孩子。青少年过度依赖电子产品的原因则可能是存在家庭关系或人际适应的问题。当一个人通过物质或者行为习惯去掩盖、逃避一些负面情绪时，就会产生成瘾行为。青少年如果出现游戏成瘾或是其他一些成瘾行为，很可能是这个孩子在生活中得到的社会支持不够，很多负面情绪没有得到解决。

主持人：您前面也提到您及时发现并制止了孩子玩电子产品成瘾的现象，那么，您有没有想过孩子为什么会出现电子产品成瘾的现象？

家长代表：我认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游戏、动画片等对视觉神经和大脑的刺激性，是能够让孩子兴奋的。我的孩子比较喜欢看《奥特曼》这种英雄主义情结重一点的动画片，看完以后他可能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同时，那种电闪雷鸣的光、声、影像对他的刺激也是非常强烈的。

主持人：您说的这一点，主要是从孩子本身的发展水平来看的。这个阶段的孩子特别容易被某些刺激所吸引，而这正是电子游戏或者电子产品所具有的特点。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学前儿童在这一阶段的自控力也不是特别好，并不是我们让孩子控制好，孩子就能控制好。

 

四、怎样看待电子游戏污名化

主持人：很多家长将孩子出现的行为问题、情绪问题、心理问题等诸多问题归结于孩子接触的电子游戏。那么，怎样看待电子游戏污名化？

刘肖岑：我非常理解家长对这方面的担心。一方面，如果孩子在玩电子游戏上投入很多时间，会造成成瘾行为，耽误学业。再有，孩子如果接触了一些不良的游戏内容，比如少儿不宜的、暴力的，可能会使孩子出现暴力行为增多、抑郁情绪增多、社交行为降低等状况。当然，并不是所有时候孩子都是无节制地接触内容不好的电子游戏。另一方面，如果孩子适时、适度地接触一些内容适宜的电子游戏，也是有好处的。很多心理学家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他们也相继发表了很多文章，其中就提到电子游戏的多方面应用，比如，训练外科医生做手术、进行军事训练、进行模拟驾驶训练等，还可以作为自闭症、多动症、创伤后应急障碍、抑郁症的康复训练。同时，我们团队也做过很多研究，并且发现有些电子游戏可以促进儿童的亲社会行为、同伴交往、空间认知能力以及执行能力等。电子游戏是一把“双刃剑”，我们不能片面地认为电子游戏就是“洪水”“猛兽”，适时、适度地接触内容适宜的电子游戏，对孩子也有一定好处。

主持人：在您家里会允许孩子玩电子游戏吗？您会给他设置一些条件吗？

家长代表：我是允许他玩电子游戏的，我觉得这也是有必要的。以前我也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很焦虑这个问题，担心他因为玩游戏接触不良信息。但是现在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那么焦虑了，毕竟他们是数字原住民，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个体发展。我现在主要做的是：第一，时间上的管理，给孩子规划好时间；第二，对孩子接触的内容进行把关，不论是电子游戏还是动画片，家长都要对内容进行把关。家长参与到孩子的活动中，既可以了解他在玩什么，也能够让孩子感受到家长并不完全反对自己玩电子游戏或者看动画片。

主持人：对于电子游戏，要看我们从哪个角度、用什么方式使用它。电子游戏既可以作为某些疾病的治疗手段，也可以成为亲子沟通的一座“桥梁”。

孩子在玩电子游戏的时候能够从头再来好多次，有些家长会问，为什么电子游戏对孩子的吸引力那么大？孩子在完成作业以后，我们也会给他一些奖励，为什么学习的时候没有这么大动力？那么，电子游戏里的奖励与家长给孩子的奖励有什么区别？电子游戏设计者是如何抓住孩子注意力的？

刘肖岑：电子游戏确实有很多吸引孩子的因素，比如它的强化反馈机制做得特别好，一旦孩子完成了一个小任务，就立刻得到一个强化，这会激励孩子不停地做这个事情。一般来说，游戏的趣味性也比学习活动要高一些。幼儿阶段，孩子的注意力、记忆力都要在游戏当中去提高。比如，给孩子一些认知的小卡片，让一组孩子拿着玩，让另一组孩子拿着卡片去记忆，哪一组效果好？研究结果表明，拿着卡片玩的孩子的记忆效果反倒更好。

现在有一个教育理念，就是游戏化学习。比如，我们可以适当地考虑把游戏中的一些元素迁移到学习中。再比如，把线上游戏做线下迁移。

主持人：您觉得孩子玩游戏和做作业有很大差异吗？

家长代表：是的，因为写作业相对还是比较枯燥的，也没有那么多互动性，所以玩游戏肯定是孩子最喜欢的。比如他在写作业时会说自己头疼，趴在那儿写不下去，但一拿起手机就特别活泼。我认为，玩游戏是可以的，但是要选择对他有帮助性的游戏，比如模拟去超市买东西的游戏、做家务的游戏等，对于孩子人际关系、社会性的培养有一定帮助，可以让孩子在玩游戏的过程中获取一些知识。

主持人：电子游戏在开发过程中，也考虑了游戏要面对的对象，抓住了孩子的心理特点，比如刘老师前面提到的及时的奖励与反馈。但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在写作业的过程中，就很少有这种及时的反馈，虽然有时家长会承诺只要孩子写完作业就给予一些奖励，但很多时候家长也不一定能及时兑现承诺。

此外，游戏在设计时，也会不断创造新的人物形象、新的关卡、新的场景，以及新的奖励方式、奖惩规则，这也抓住了孩子的心理。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借鉴这种方式，在生活和学习中，一是及时反馈，二是适当借鉴游戏中的“大礼包”或者“惊喜”的方式。

 

五、如何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

主持人：媒介素养对孩子有什么样的重要性？

刘肖岑：媒介素养指的是孩子选择、理解和制造信息的能力。《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指出，要开展全民网络安全教育，提升网络媒介素养。对于孩子来说，他们长大以后想发展得更好，媒介素养就非常重要。再有，一些名校在招生时也特别强调孩子的媒介素养。

主持人：这也是未来科技发展、社会发展的大趋势，我们要更好地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那么，您认为孩子的媒介素养应该从哪些方面去引导呢？

家长代表：我所理解的媒介素养就是孩子对于网络的认知，包括他对网络上价值观的建立，那么筛选信息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讲就是最重要的。网络上的多元化信息特别多，因此培养孩子辨别信息的能力，给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价值观，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通过网络要获得什么，对于不良信息要如何屏蔽，这是家长应该注意的。

主持人：这里也能看出，家长也意识到媒介素养的重要性，并且尝试用一些方法来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那么，学校应该从哪些角度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

刘肖岑：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首先要从孩子自身入手。一方面，孩子作为受众时需要具有选择和理解信息的能力。对于这方面，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活动来培养孩子的批判性思维能力，比如和孩子探讨一些公众事件。当然，在探讨的过程中，家中要注意不要给孩子灌输某些观点，要让孩子谈一谈自己的观点，尽量大家达成一致的意见。再有，可以通过“请你来找茬”等一些小活动，和孩子进行互动。现在，社会文化是有一些变迁的。前喻文化时代，更多的是指晚辈向长辈学习；并喻文化时代，是指同辈之间互相学习；后喻文化时代，很多时候是长辈向晚辈学习。最近我家孩子喜欢上了地理，虽然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小朋友，但已经开始使用各种设备接触地理信息了，有时候她会问我一些国家具体在哪里，我也跟她学了很多知识。

另一方面，孩子也可以作为信息的传递者。比如，有的孩子会传谣信谣，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提高孩子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再比如，有的孩子会在网上攻击别人，这样的孩子一般在生活中也是有挫折的，我们要找到引发不良情绪的原因并帮他解决这些问题。孩子心中有阳光，才能把阳光播撒出去。还有一些孩子花费巨额打赏主播，这样的孩子是关注寻求型的，他们往往在家里得不到足够关爱，这时家长高质量的陪伴就特别重要了。

主持人：我想起了一项调查，调查人员问一些小学生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结果有80%的小学生说以后要当“网红”。这些孩子可能只看到了“网红”光鲜亮丽的一面，而没有看到他们辛苦、疲惫的时候。

刘肖岑：像这样的问题就可以和孩子共同探讨，让他们了解“网红”背后的生活。

主持人：是这样的。那么从家庭的角度，要如何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

家长代表：学前儿童有时并不能够分得清楚现实与虚拟的界限。有时候我的孩子会跟我说他想成为奥特曼，这时我会跟他讲，你想成为奥特曼，一定是因为他身上的某种精神是你喜欢的，比如勇敢、乐于助人，所以你要学奥特曼的精神，如果你也具备了勇敢、乐于助人的精神，你也可以成为生活里的“奥特曼”。

学前儿童看到他喜欢的人物，可能就想成为那样的人。家长在听到孩子的想法时，不应该直接劈头盖脸对他说“你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而是要帮助孩子找到与想成为的人之间的关联性，让孩子心中竖起一个标杆。最终让孩子知道，他想成为的不是那样的人本身，而是拥有那样的人的能力。

主持人：家长要帮助孩子看到，通过怎样的努力能够达到目标。

 

六、学校、家庭、社会在孩子使用电子产品过程中的作用和影响

主持人：孩子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能受到电子产品的影响。调查发现，一些大城市的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已经仅次于他们在学校上课或者学习的时间。有人说，孩子使用电子产品已经成为他们社会化的第二课堂。面对这种现象，学校、家庭、社会在孩子使用电子产品过程中的作用和影响有哪些？

刘肖岑：培养优秀的“数字公民”，学校、家庭、社会要形成合力，共同培养孩子的媒介素养和正确使用电子产品的方式。从社会角度来看，要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2019年，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出《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共提出六方面举措，包括实行网络游戏账号实名注册制度、严格控制未成年人使用网络游戏时段时长、规范向未成年人提供付费服务等。这些举措可以更好地规范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行为。从学校方面来看，可以把媒介素养教育纳入学校教育的一部分，潜移默化地对孩子产生影响。从家庭角度来看，家长是孩子媒介素养教育的第一责任人，培养优秀的“数字公民”，家长首先要提高自身媒介素养，同时和孩子就“如何使用电子产品”建立约定、制定规则，并对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情况进行有效监管。比如，家长要及时了解孩子是否在某一个软件上花费时间过多，这个软件对孩子是不是好的；孩子不能用手机发布欺骗或是伤害他人的言论，不能用手机搜索不得体的信息，不能用手机发送身体隐私部位的照片；如果孩子因为使用手机影响学习或者生活，家长要把手机收回来。这些方面是家长应该和孩子进行规定的。

主持人：家长在孩子使用电子产品过程中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家长代表：孩子有些时候的认知是模糊的，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好的，或者这件事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比如，我儿子在玩手机游戏的时候，游戏中经常弹出一些广告，诱导孩子去点，我会告诉他，玩游戏可以，但是有视频弹出来时要把视频关掉。我儿子现在这方面做得相对比较好，我认为传达给孩子这种安全意识也是比较重要的。

主持人：可以看出来，这位家长非常善于观察，并且及时提醒孩子要怎么做。这里我也想说，社会各个机构，以及各大游戏公司、网络公司，应该提前做好信息筛查，并对游戏进行评级。

刘肖岑：指出这个游戏适用于多大的孩子。

主持人：我身边有一个没到18岁的孩子，孩子的爸爸不太会使用电子支付，就找孩子帮忙，这个孩子在操作时把他爸爸的银行卡信息、身份证信息放到了自己手机上，最后买了很多游戏装备。后来，我跟这位家长聊天，他说都怪自己不熟悉电子支付，让孩子钻了空子。因此，尽管已经有很多举措规范向未成年人提供付费服务，但孩子还是会想各种各样的方式。

刘肖岑：对于这个问题，也有方法可以解决，但是这方面需要更多的社会支持和技术支持，比如人脸识别模式，这会对孩子起到更多的限制。

 

七、如何引导孩子正确利用电子产品

主持人：在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过程中，也会出现一些问题。那么，您有没有遇到这些问题？

家长代表：是的，我在家里也遇到过这些问题，所以我想知道应该如何平衡手机和生活二者之间的关系。

刘肖岑：手机不止吸引孩子，也吸引我们。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只有人和人之间有意义的人际关系，才能把孩子从手机游戏和电视旁边吸引开。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游戏、手机可以给孩子带来快乐，但这个快乐是长久的吗？这个快乐和幸福感是不一样的，幸福等于长时间的快乐加上意义感，而这种长时间的快乐和意义感更多的是有意义的人际关系提供的。对于孩子来说，家长高质量的陪伴才是对孩子更重要的，家长要尽量给孩子提供非常丰富的家庭生活，这可以更好地促进孩子的成长。

我们曾在幼儿园做过一些调查，发现很多儿童的绘画作品都会出现手机这个元素，爸爸拿着手机、爷爷拿着手机、姐姐拿着手机……这些家长在和孩子互动时，并没有以身作则，孩子看到这些场景后也会更多地使用手机。

手机只是一个工具，我们要让手机成为亲子沟通的“桥梁”，而不是成为亲子之间的一堵“墙”。家长可以利用电子产品，和孩子一起活动，这也可以增加亲子之间的沟通时间。

在孩子在接触电子产品用眼时，要注意三个“20”，即每看电子产品20分钟，眼睛要离开屏幕，注视一个20英尺（大概是6米）远的东西，持续至少20秒钟。此外，在使用电子产品尤其是手机时，家长可以同孩子一起协定使用规则，这里建议采用3W方法：一是游戏内容（what），及时了解孩子在看哪些内容；二是游戏时间（when），具体来说，一岁以下的孩子尽量不要看电子产品（视频聊天除外），2-5岁的孩子需要在家长陪同下使用电子产品，6岁孩子每次使用电子产品不要超过15分钟，两次间隔不少于10分钟，此外，在进餐或睡前一小时都不应该看电子产品；三是游戏地点（where），如果是年龄较小的孩子，家长应该尽量让孩子在家庭公共区域使用电子产品，这样便于监管，同时家长也更容易与孩子互动。这是我的一些建议。

家长代表：谢谢刘老师。

主持人：家长要以身作则，更多地参与到孩子的游戏中，和孩子互动。下面我和大家分享一篇一个小学生写的作文——《爸爸，我想对你说》。文章中，小学生写道：“爸爸每天都从吃饭、起床、睡觉等时间来玩他的手机，好像没了手机就活不下去了一样，又像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饿狼一样，盯着一块又大又肥的肉。爸爸，只要你能放下手机，我愿意用东西去换，哪怕是我的生命。”虽然文章用了夸张的手法，但我们也看到在那个场景里面，一个孩子在孤零零地写作业、玩游戏、读书，他的爸爸却一直在玩手机。

刘肖岑：刚才主持人说的这段话也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天涯、我在海角，而是我在你的对面，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主持人：确实是这样。在育儿过程中，除了参与式的育儿方式，还有与其相反的非常极端的育儿方式，即“丧偶式”“诈尸式”的育儿方式，也就是平时家里只有一个家长参与孩子的生活，另一个家长一直不出现，只有在一些关键时刻，比如孩子成绩出来的时候，经常不出现的那个家长才会突然间跳出来，同时还要指责经常陪伴孩子的家长“这就是你带的孩子”。

作为家长，平时应该多抽出点时间陪伴孩子，这也是亲子关系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

 

八、如何预防和解决孩子使用电子产品成瘾问题

主持人：家长们都非常担心孩子使用电子产品成瘾。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召开第七十二届世界卫生大会。此次会议通过了《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正式将游戏成瘾列为“精神疾病”。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8年12月，中国网络游戏用户规模达4.84亿。其中，12岁到16岁的青少年是网络成瘾的高危人群。研究表明，游戏成瘾的患病率约为27.5%。面对这样非常严峻的现实，我们在早期引导孩子建立良好的电子产品使用习惯非常重要。

刘肖岑：判断游戏成瘾，有一个指标，我们叫整体判断ABC法：A指的是affection，情感方面的；B指的是behavior，行为方面的；C指的是cognition，认知方面的。当一个孩子接触电子产品或者游戏后，情绪变得比较糟糕，认知发生了偏差，如果不让他看电子产品或者玩游戏他会接受不了，那么这样的孩子就是电子产品或游戏成瘾。当然，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判断指标，我说一个比较简单的判断指标，家长可以对照来看孩子有没有这些现象：一是如果不让孩子看手机，他的情绪是不是变得糟糕；二是孩子是不是宁可看手机，也不愿意和别人交往；三是孩子会不会因为玩手机而去熬夜；四是孩子会不会因为玩手机而去欺骗。如果孩子出现了这四个现象中的一个，我们就要考虑这个孩子是不是电子产品或者游戏成瘾了。

主持人：刘老师刚才说了几个比较简单的判断标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制定的诊断标准，确诊“游戏障碍”往往需要相关症状持续至少12个月，如果症状严重，观察期也可缩短。具体症状主要有九个：一是完全专注于游戏；二是停止游戏时，出现难受、焦虑、易怒、情绪低落等症状；三是玩游戏的时间逐渐增多；四是无法减少游戏时间，无法戒掉游戏；五是放弃其他活动，对游戏以外的爱好失去兴趣；六是即使了解游戏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仍然专注于游戏；七是向家人或他人隐瞒自己的游戏时间；八是通过游戏缓解负面情绪，如绝望感、焦虑等；九是因游戏而丧失或严重损害人际交往和社会功能。当一个人出现其中的5个或5个以上症状时，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可能已经出现了游戏成瘾或者游戏依赖。

那么，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预防和解决孩子使用电子产品成瘾问题？

刘肖岑：首先，应该找到孩子电子产品或者游戏成瘾原因。很多孩子是因为人际关系或社会适应方面出现了问题，我们要先去解决这个问题。举个例子，一个高三的男孩很喜欢玩电子游戏，他的妈妈认为玩电子游戏耽误学业，就非常强制地要求他不要再玩了，当然这个孩子并没有听他妈妈的话。妈妈又说，如果再玩电子游戏就不会给他零花钱了，孩子还是没有听他妈妈的话。后来这位妈妈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打孩子，但是孩子个子已经很高了，于是妈妈就找到孩子的舅舅去打孩子。我们可以想一想，这个孩子在这种教育方式下能戒掉电子游戏吗？不可能。最后，这位妈妈带着孩子去做心理咨询，心理咨询师对这个家庭进行了干预，指出了妈妈的这种教育方式不对，孩子感觉被理解了，并且和妈妈说应该怎样做，这位妈妈纠正了自己的行为，孩子的成绩很快提上去了，也不那么喜欢玩游戏了。

再举一个例子，一个高三女孩喜欢看网络小说，孩子妈妈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带她去咨询室咨询。心理咨询师问孩子可不可以做一个约定，一个月之内不要去看网络小说，孩子答应了。前三个星期孩子表现得都很好，最后一个星期妈妈在女儿房间看到孩子在床上好像是在看小说，当时就训了女儿一顿，说“我就知道你做不到”。两个人到心理咨询室时妈妈还是不停地说女儿，也不听女儿解释。这其实就是亲子关系的问题。

家庭教养方式有两个维度，爱和规则，两者都能给孩子提供安全感。只有爱没有规则，这是溺爱型的；只有规则没有爱，这是专制型的；没有规则也没有爱，这是忽略型的；有规则也有爱，这是民主型的。民主型的教养方式对孩子的发展是最好的，我们应该做温暖的父母。

很多家长在发现孩子游戏成瘾以后，就开始砸电脑、封网络，更有甚者把孩子送到戒瘾中心。一个爸爸是个企业家，在孩子小的时候并没有过多陪伴，后来孩子就网络成瘾了。这个爸爸并没有直接把孩子从网吧带回来，而是每天做了饭送到网吧，经过一段时间，孩子被感化了，知道爸爸还是爱他的。因此，做温暖的父母是非常有必要的。这里也要注意，不要做特别专断的家长。比如，孩子看的动画片就剩30秒结束，这时孩子问你能不能看完，你说不行，然后就把动画片关掉了，这时孩子肯定也很生气。

此外，我们还可以用更有意义的活动去替代电子游戏。比如，电子游戏可以让孩子分泌更多的多巴胺使他快乐，那么其他运动也可以让人分泌多巴胺，我们就可以跟孩子一起运动。

家庭里也可以有一些协定，比如吃饭时任何人都不能看手机。再有，我们可以改变感觉通道的输入方式，比如看纸质书，或者用电子产品听书，或者带孩子去博物馆参观，这些都是替代方案。对于年龄较小的孩子，他们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转移，我们可以用更有意思的事情吸引他们，或者和孩子一起玩游戏。

主持人：实际上，孩子表现出的很多问题，不只是孩子的问题。在家庭咨询的过程中，咨询师往往会让家长反思自身的问题，而不仅仅是让孩子去改变。那么，在您的家庭里面，您是怎样跟孩子沟通的？

家长代表：疫情期间，我的孩子也是一直在家，并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作业，没有束缚，每天就是玩。有一阵我发现他每天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一定的严重性了，马上很郑重地和他谈了一次话。

我认为对于孩子来讲，尤其是年龄稍微小一点的孩子，他可能就是觉得自己喜欢玩这个东西，并没有觉得做错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严重性，因此家长首先不要生气地指责孩子，而是让孩子知道家长是理解我的。我在和孩子谈话的过程中，首先让他知道我对于他玩手机这件事不是一定要反对、干预，而是我察觉到手机对他有一些影响了；其次，我会和孩子制定一些规则，比如每天玩手机要有固定的时间，规定可以玩多长时间，其余时间要到户外跟小朋友一起活动。虽然我的孩子只有五岁半，但是他对于大人跟他讲的一些道理，还是能够听进去的。在遇到这些问题时，家长首先不要太着急，毕竟孩子还小，我们要给他时间去纠正，我们可以和孩子进行一次谈话沟通，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危害，帮他慢慢脱离出来。

主持人：家长对孩子影响是非常大的。那么，在孩子玩游戏的过程中，您有没有遇到一些问题？

家长代表：我比较关心的问题是，电子产品能否作为一种激励的方式？如果孩子做得好，就允许他玩电子产品5分钟、10分钟，家长可不可以这样做？

刘肖岑：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家长的困惑。这个做法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就是使用了经历性奖励。从奖励的角度来看，用经历性的奖励比用物质性的奖励效果更好。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人开了一家商店，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到商店前面捣乱，怎么都赶不走。后来这个人想了一个办法，他跟孩子们说，你们每天来这儿玩可以得到5块钱奖励，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还有钱拿。第二天，孩子们又来了，这个人说因为今天卖的东西少，只能给你们1块钱。第三天孩子们又来了，这个人说因为今天没有开张，所以没有钱给你们了。孩子们听到后说没有钱还来干什么，就回家了。这个故事给了我们什么启示呢？家长如果因为孩子表现好就给他钱，一旦以后不奖励孩子钱，孩子的内部动机就会降低，他会认为做这个事情可能和钱有关，不给钱就不想去做这件事了。用钱作为奖励还有一个问题，它会出现边界递减效应，比如给一个穷人100块钱，穷人可能觉得100块钱挺多的，但如果给一个百万富翁100块钱，他根本就没有感觉，这是边际递减效应。对于孩子来说也是这样的，到底给多少钱合适？因此，经历性奖励可能相对会好一些。但同时它也有不太好的地方，比如，它不太适于我们控制孩子看屏幕的时间。

我们还要知道孩子到底需要什么奖励，比如，孩子就是希望家长能陪他玩一会，希望听家长讲故事。家长给孩子奖励时的原则是尽量表扬或奖励孩子的具体行为，表扬他的活动过程，而不是强调结果。比如说我的孩子在做一个题目，如果分数很低，我对她的批评是“你做这个事情做得非常不认真”；如果拿了满分，我对她的表扬是“在整个过程中你做得非常认真，遇到挫折也没有放弃，这点特别棒”，而不是说“你今天真棒，你得了满分”，这样对孩子的影响不好。在给孩子奖励的时候，我会先让孩子说一说她想要什么，如果孩子想要玩手机，这时我们就要很明确地跟她进一步探讨，比如，想要玩手机的哪一个软件、什么时候玩、玩多长时间、在哪儿玩。如果孩子不知道要玩什么，家长可以用一些其他更有意义的活动替代，比如和家长一起做科学小实验，再比如给孩子一个小红花，攒到5个小红花就可以带他去游乐场玩，这是锻炼孩子的延迟满足能力和自控力。

主持人：在给孩子奖励的时候，家长要考虑孩子最想要的或最需要的是什么。年龄较小的孩子，喜欢的是一些具体的东西；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们喜欢的除了物质性的东西，还会想要一些活动性的内容。此外，我们还可以通过线下活动的方式，和孩子一起玩游戏，这种方式也可以替代孩子对于电子游戏的向往或者需求，这是我们需要做的一种变通。

今天通过与两位嘉宾的交流，我也学到了很多跟孩子互动的知识，以及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注意事项，对今后我和孩子的交流有很多裨益。感谢两位老师。

感谢各位家长收看本期的家庭教育公开课，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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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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