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经济形势——十七大报告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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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当前经济形势的基本特征，第二部分讲讲我们面临的突出的问题，第三部分讲一讲对今明两年经济走势的大体预测，还有一些政策取向的建议。我们把重点放在前两部分，后面的预测和政策建议就简单一些，主要帮助大家增加一些信息，来理解国家采取的一些大政方针和有关的政策措施。

当前经济形势的基本特征

先给大家汇报一下国家统计局前两天刚刚公布的今年第三季度的数字，我结合最新的数字给大家做一下介绍。当前我们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是健康的，是好的，可以用这么几句话来概括：第一句话，经济增长速度比较快，也比较稳定。第二句话，经济增长的协调性有所改善。第三句话，人民群众得到的实惠比较多。第四句话，经济效益大幅度提高，基本面比较好。

最新公布的第三季度数字：增长速度是11.5%，跟第二季度累计的数字是一样的，前三季度分别11.1%、11.9%、11.5%，累计平均是11.5%。应该说，是在快速增长，11以上了速度很快了，但是相对比较平稳。稳定怎么看？就得联系前四年了，我们已经连续第四年经济增长速度高于10%，今年应该是第五年了。这样快的速度，同时也相当平稳，这是相当好的。大家知道，从去年开始，社会上就有一些议论，即经济是不是过热，因为去年增长10%以上，一季度投资增长高达30%。今年以来，经济增长速度高过11%了，各个方面又在担心。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看经济基本面健康不健康，不是靠速度快慢来区分的，不是因为速度高于两位数，经济就要过热。但是在传统的计划经济时期和改革开放初期，济增长超过两位数就容易过热。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经济整个是短缺的，原材料、能源、运输等供不应求，很容易导致生产资料价格飞涨，然后向下游传导，老百姓生活日用品也很紧缺。那个时候我们主要是凭票证供应，全国有统一的粮票，各省都有自己的地方粮票、油票等，我们很担心速度太快。

现在我们的速度快，本身还得看有没有支撑？大家想想，邓小平1992年南巡的时候曾经说过，治理整顿要论功，只有一个字“稳”，1988年的通胀慢慢给稳住了。但是要说加快发展，治理整顿没有起这个作用。邓小平当时想，发展才是硬道理，中国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的发展，只要有质量、有效益、有市场，这个速度能多快就多快，要抓住机遇。当时邓小平有这样一种紧迫感，他认为很重要的还是要把改革进一步的推进。

我们现在看后面为什么给大家列了七条？实际上就是一步一步给大家解释为什么基本面是好的？为什么不能由经济增长速度比较快，超过两位数，就来判断经济热不热？今年经济增长快，咱们有没有基础的支撑呢？有！一个是粮食连续四年丰产。今年夏粮丰收，秋粮现在可以说已成定局，前一两个月还曾经觉得秋粮丰收有点不确定。因为淮河发大水，50年不遇，还有局部的省份有旱灾，但是发现这个天气情况对于东北没有太大的影响，那边没有大的灾害，涝灾和旱灾都没有，我们秋粮的主产地在东北，所以秋粮丰收，已成定局。这是第四年粮食丰收了。大家可不要小看啊？新中国成立50多年以来，我国粮食生产的格局就是两丰两平一欠。所以我们老是把吃饭问题、粮食问题放在第一位。毛主席曾经说过，“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现在粮食连续四年丰收，我们经济增长速度快，是靠此在支撑的。那这四年丰收有个什么特征呢？2004年当年的丰收是特大丰收。这个也不要小看，如果2004年丰收是个小丰收，我们再连续三年丰收，这个还比较容易做到。2004年当年粮食增收760亿斤，在新中国的历史上，300亿到400亿的增收就是大丰收了，比大丰收多了一倍，所以说2004年是特大丰收年。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再连续三年丰收，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两丰两平一欠的波动给打破了，而且是在特大的丰收基础上给打破的，所以我们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高，这个最基本的粮食生产支撑是很要紧的。

下面讲有效益。效益哪儿来的？市场。邓小平讲的有质量、有效益、有市场，能多快就多快，现在来看，这句话是一点都不错的。外国人怎么判断我们中国的经济形势呢？不少外国人说，中国劳动生产率提高得很快，企业利润增加得也很快，快于工资成本上涨的速度，这种情况下中国经济有这么好的效益在支撑着，高速增长不是过热。我看这外国人的分析还有点说服力。这进一步印证了当年邓小平讲的话：速度快了不可怕，怕的主要是没有效益、没有市场、没有质量。当然我们现在还有新的认识，就是资源环境承载能力。

我们再说经济增长的协调性有所改善。经济增长速度很快，但如果关系失衡，那就很难持续。什么叫经济增长的协调性？我们主要是讲投资、消费、出口这三驾马车的拉动力量是不是区域协调？今年前三季度，消费的拉动对增长的贡献是37%，投资是41%，剩下的是出口拉动的，消费的拉动力量跟投资拉动力量在接近。我们从投资和消费的增长速度看，看得就比较清楚了，投资前三季度增长25.7%，比去年同期回落1.6个百分点，消费增长15.9%，比去年同期快了2.6个百分点，虽然投资的增长比消费的增长还是要慢，但是两个增长的速度是一稳一快，差距在缩小。所以，我们说经济增长的协调性趋于改善，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而不是说我们各个方面关系都很协调了。

十七大报告里提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居民消费率要提高，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经济增长。大家注意，报告把消费放在第一位了，过去我们讲投资消费出口。事实上，我们的投资永远应该是第一位的，你指望我们的消费超过投资的比重，是做不到的。为什么？我们中国的工业化和城镇化都还没有完成，现在处于工业化中期，十六大规划到2020年基本实现工业化。工业化中期是什么含义呢？重化工业发展加快，资本密集型的产业发展加快，所以这个时候的投资是很高的，想低也低不下来。由于是中西部，他们体会很深，不发展重工业当地的就业怎么弄？资源怎么弄？它的比较优势就是资源密集、劳动力丰富，它的产业层次比东部相对偏重，发展阶段制约着我们的投资要比较大的比重，要比较高的增速，这是客观必然的。当然，还有一些体制上的、观念上的原因。

 

我们首先承认，我们的工业化是这种情况。城镇化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水平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落后于中低国家的平均水平。最近国家统计局说，我国人均GDP达到了两千美元，列入中等国家行列了。这个我是不同意的，高估了，而且是很模糊的概念。什么叫中等收入国家？世界银行划分的最新标准是856到1万多美元都叫中等收入国家，下中等收入国家是856到3200美元。我们中国2千美元，怎么可以说到了中等收入国家？应该说是下中等收入国家的中间这个行列，这是准确的定位。这个准确的定位表明我们的工业化没有完成，城镇化水平很低，到2006年我们才44%。2001年世界平均47%，下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46%，我们现在跟人家差多少呢？我们现在才44%，预计2010年才能达到2001年的世界和下中等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可能指望消费的贡献大于投资，或者说消费增长很快代替投资，这根本做不到，要想这样做的话，也是一种主观的愿望。但是我们希望消费的贡献在不断加大，不然的话，投资太重无法转成最终消费，容易导致经济失衡。这也是我们计划经济时期和改革开放以来长期的教训。人们担心过热就是怕投资过热，投资一过热全局性就过热，这是我们要警惕的。

今年前三季度投资和消费关系趋于协调，但还没有达到比较理想的状况，要达到真正的协调，还有一个相当长的历史过程，至少还得一个五年计划，或者两个五年计划。2006年投资占GDP达历史最高点，消费率降到最低。今年由于两个增势有所变化，我们的消费率，就是消费占GDP的比重有提高，投资率相应的下降，这两个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什么叫三驾马车？就是GDP中投资、消费、进出口各自占的比重。现在我们要改变投资偏重、消费偏轻的情况。

第三个特征，老百姓得到的实惠比较多。说老百姓今年前三季度得实惠，怎么判断啊？首先看老百姓的饭碗多了没有？有饭吃的老百姓多了没有？就是就业。宏观调控四大目标——经济增长、币值稳定、就业增加、国际收支基本平衡，我们首先看经济好不好。经济增长的第一位就是就业扩大了没有？经济增长慢了，自然有很多下岗工人和失业的。国有企业改革要有一批人下岗，我们不搞国有企业改善，还有很多的外资企业、民营企业，还有双向选择，必然也会产生一些失业，这些失业的人能不能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经济增长快了，就业岗位要增加才行。十七大报告为什么得到拥护啊？就是因为它非常强调民生的改善。民生改善第一位干吗？就业！得有饭碗扩大啊。今年前三季度，咱们的统计只有城镇新增920万就业岗位。原来国家定的目标是全年新增900万，也就是说，我们前三季度提前完成全年的任务，还多了20万。

那么，人民群众的生活改善怎么样？你就业了，收入水平还要提高。过去有些群众议论，你们老说增加了几个就业，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我们在岗的收入提高不提高啊？统计表明，城市和乡镇的收入增幅，前三季度都高过13%，就是扣除了物价上涨因素以后，农民现金收入增收14.8%，城镇是13%多。也就是说，城镇和农民的增收都超过13%了，而且农民的增收是1995年以来同期最高的。

我们从就业和收入提高的角度来看民生改善。比如说，今年国家提出了提高城镇低保的标准，提高企业退休人员的标准，而且提出了未来企业退休人员的标准连续三年都要提高。还有，实行了农村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这也是比较重大的一件事。过去我们主要是在城镇实施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因为农村、特别是中西部的财政收入状况差距很大，让它们搞低保，在很多地方是无法实现的，只能由中央财政出钱。今年国家把这个制度提出来，要在全国建立农村的低保，虽然钱不多，但是作为一个国家政策，国家出一些钱来引导地方，这也是很重要的改善民生的一个举措。今年前三季度城镇低保和农村享受低保的人都超过了2千多万，比去年同期都有增加。我们就从实实在在的这几个方面来看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和民生改善。

 

第四句话讲的就是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提高，来源是什么？来源就是我们的经济效益好了。速度快，没有效益，那也是不行的。我们为什么长期都觉得紧缺？就是因为速度快，没效益。计划经济时期有几句顺口溜，叫“工业报喜、商业报忧、库存积压、财政虚收”。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怎么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呢？工业敲锣打鼓报喜，我们厂超额完成计划任务，结果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样呢？不对路，市场没有需求，堆在仓库里积压卖不动，卖不动的结果是什么？商业没东西可卖，所以叫商业报忧，只好凭票证供应了。国库怎么样呢？虚收啊。卖不出去的东西，帐面看我们的工业产值增加了，财政增收怎么样啊？国家看起来强大了，实际上水分很大，老百姓生活长期得不到改善。

现在我们是什么情况？经济效益大幅度提高。今年前三季度财政收入增幅31%，比去年同期又高了8个点以上，上半年就完成了全年任务的70%，预计全年会超收1万亿，总量达到5万亿。从04、05、06这三年，我国全年新增财政收入是五千、五千、七千七往上涨，今年一万。财政收入连续几年这样高增长，那预算是多少呢？去年增加5000亿。去年财政收入新增了7700亿，结果超收了2700亿。今年的新增财政收入预计突破一万亿，也超收了。超收里面有争论，可能存在着预算做得不科学。

财政增收又是哪来的？利润大幅度增加。今年1到8月份，工业企业利润增幅37%。我们再看最近几年的情况，2002年到2006年连续五年工业利润平均增幅在35%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速是多少呢？今年大概是18—19%。利润增幅大大高于产值的增幅，这表明我们的经济效益很好。

当然，我这里还给大家写了一条儿，出口、引资增长也是比较快的。这应该说是开放带来的新格局，开放使我们经济活力竞争力提高，是效益改善的一个很重要的推动力量，功不可没。今年以来，一个突出的问题就是消费物价涨幅加快，8、9两个月份是偏高的，当月比去年同月增幅高于6%，这是大家今年感受比较清楚的一点。我们就这点做一些客观分析，就是今年以来的消费物价涨幅提高，里面的一些教训和规律需要我们深入地分析、及时地总结。

我个人以为，今年的消费物价涨幅有一个重要的教训，就是我们对生产环节、农民、农产品的生产环节关注得晚了，关注得不够，调整措施滞后了。等城市的消费价格涨得比较高了，才引起各个方面的注意，包括媒体大声疾呼，政府也采取行政性限价等措施，比如兰州牛肉面，当地政府控制大碗不得超过两块五，小碗不得超过两块二。这在当地是引起了几乎所有方面的叫好，政府、学者、专家和老百姓都叫好，但是在外地怎么评价呢？担心政府走到行政性控制价格的老路上去，并不像当地那么叫好。

 

为什么看法有不同？我们到底要怎么客观地认识今年以来消费价格的上涨情况？一是有短期的国内外市场波动，第二个主要还是成本上升。今年粮价、肉价上涨，扩散到食品价格上涨，拉动了整个消费物价的上涨。我们看这个表，第一栏是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1到8月份是回落的；第二栏是生产资料价格出厂指数，也是回落的；第三栏是生活资料价格指数，是上升的。那么生活资料上升指数是居民消费价格上升指数明显带动的，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升明显是食品价格拉动的。再看最后一栏，非食品价格的涨幅很低，几乎在0.9到1之间，非常稳定。这说明什么？今年整个价格的上升是一种结构性的，只是限于食品，而食品价格涨幅主要原因是粮、肉、食用油和菜等价格上升所拉动的，除此以外，非食品价格非常稳定，基本上没有涨，甚至回落。

看最近连续四年，我们的非食品价格都是稳定在0.8、0.9，甚至还要稍微低一点。这又是国际上说我们中国经济不热的一个很重要的根据。因为在国际上，衡量一个国家是不是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就是看核心消费价格指数，即剔除了食品价格和能源价格的另一部分消费价格指数。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剔除掉呢？因为食品价格跟这个国家的宏观政策没有关系，它主要受天气的影响，受供给量的影响，供给少了价格上升，供给多了价格下跌，波动性比较明显。为什么要把能源价剔除掉呢？因为能源价格主要是石油价格，是国际市场多种因素（政治因素、外交因素、还有很多投资因素）决定的，一个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根本左右不了。原油曾经最高达到90美元一桶，国际上的石油开采供应量是完全可以满足需要的，并不是因为国际石油的供给量严重短缺，而是很多政治斗争和外交斗争因素在里面起作用。从这个角度说，我们的物价是非常稳的。这不是回避问题，我们是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当前的价格形势。要不然，老百姓和决策者、研究者都会有不同的议论，我们的形势到底怎么样？客观地分析完以后，我们要坚定信心，找准问题，使我们的调控措施能够对症下药，不然乱下药，根本起不到好作用，会把我们的大好形势丧失了。所以，我们要冷静地分析物价形势，针对问题来提出建议。

我们看得比较清楚，今年以来，肉价格涨得太厉害了。1到8月份涨幅49%，涨幅最高，对整个食品拉动的分量很大，油价涨了30%多，蔬菜价格涨了29%。总体上食品价格涨了18%，它拉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涨得比较快，1到9月份累计是4.1%。4.1是个什么概念呢？比一到二季度累计是上升的，比去年同期也是上升的。但是从一般的研究来说，这个国家的物价上涨水平在3到5之间是良性的、比较温和的物价上涨。我们去年经济增幅已经超过11%了，消费物价涨幅才1.5，这在国际上很少见的。今年我们以高达11.5%的增长速度，消费物价涨幅4.1，也不算高啊。从总体上看，物价涨幅仍然在合理的、良性的、温和的区间。分析涨幅的结构，并不是全局性的上涨，生产资料价格是下落的，工业品出厂价格下落的。只有食品价格拉动着生活资料价格往上走。食品价格当中，也不是全局性的，蔬菜价格涨、食用油涨，肉禽蛋涨，水果是降的，跟老百姓密切相关的是电器商品、服装类、鞋帽类也是降的。所以我们要有一个冷静的分析，它不是全局性的物价上涨，而是结构性的。

当然有一种意见就说了，什么全局性的物价上涨不是从结构性的开始的呢？那就要看能不能扩散啊？我觉得它扩散不了。前面为什么给大家报告粮食生产的局面？就是要回答这个问题，“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我们的价格涨不起来。我们担心的是农民增收的问题，粮价下跌，农民怎么增收？肉价再继续下跌，农民怎么增收？明年如果肉价再跌了，农民还养不养猪？今年国家采取扶持政策以后，农产品是当年的生产量决定价格，生产量少了，价格飞涨，农民就养猪、种粮，多了以后价格跌，跌了以后，农民就杀猪砍树，这是一种波动。明年我们可能就要吃爱国肉了。北京90年代都吃过爱国菜，机关满院子堆的是大白菜，当时叫保命菜、当家菜，要补贴。现在谁还冬储大白菜？这就是我们搞市场经济的结果，不搞市场经济，不放开价格，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所以我现在始终在想，我们遇到这个问题千万不可乱了套，乱了套政府就控制价格，控制价格什么结局？一定是供给短缺！这个我们是很有经验的，是很有办法的，短缺了怎么着？配额嘛，计划管制嘛，政府的权力加强嘛。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这条路上去呢？对这一轮的物价上涨，我们一定要冷静地分析，客观地来对待。

 

我们说为什么粮价、肉价今年涨得快？这要给大家解释一下。粮食连续四年丰收，价格为什么还涨？这是很奇怪的。短期来说，国际粮食产量下跌，粮价上涨，是一个拉动因素。第二个因素是美国大量的玉米用来生产工业酒精。美国国内有一个生物制能源法，鼓励生产生物制能源，生产玉米对他来说是很合算的。国际的玉米价格一涨，刺激了我国大量的种玉米，玉米价格上来了，而我国不鼓励用这么少的人均耕地来生产粮食转化成能源。能源专家说，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多地少的大国，靠农地来转换能源是极不合算的，这并不符合国家的导向。因此，这是一个短期的国际市场波动因素，我们将来把这个导向正过来以后，农民慢慢明白了，玉米价格就有可能会回落了。

还有一个粮食短期影响。去年粮食丰收，年底我们中储粮公司按照国家的保护价敞开收购粮食，导致了集中收购，把粮价给抬高了，中储粮又不想卖，想等着高点再卖，这样可以盈利多点，因此没有及时地吐粮食。中储粮公司的职能要吞吐平抑市场的，国家发现这个问题以后，要求他们平抑市场价格，他们这才及时投放粮食，所以一季度国内市场的粮食价格回落了。三四月份我们的消费价格是下跌的，是负增长。为什么？就是因为粮食价格回落带来的。现在价格回升，主要不是粮食上涨，粮食价格只上涨了6.4%，主要是肉、食用油、菜。菜是有季节性的，淮河50年不遇的大洪水会影响到菜价。

最深刻的教训是肉价。去年上半年，农民养猪损失很惨重，生猪收购价格跌到了最低点，两块七一斤。那时，我们如果及时发现，及时采取应对措施的话，不会导致今年这个被动局面。但媒体，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研究者，对这个关注不多。到了下半年，又来了一个“蓝耳病”的冲击。农民养猪的积极性受到了严重的挫伤，把母猪杀了，仔猪卖掉，导致了猪肉供给绝对减少，存栏数绝对下降，最终导致猪肉价格飞涨。飞涨了以后，城市还有一些地区，就跟炒股票似的炒猪肉。这种情况需要我们来分析一下它的教训，一定要及早发现问题，把稳定价格的重心往前移，尤其是农产品和畜产品有一个生产周期，一定要前移到生产环节。猪肉的生产周期是五个月到六个月，我国是今年七八月份采取的措施，到明年才能明显得增加产量。如果增加多了以后，猪肉肉价下跌，又要影响农民的积极性。所以我们说要吃爱国肉，明年会出现这个问题的。那么养牛多长时间？两年。如果农民再不养牛了，那就要恢复两年，这是一次比较深刻的教训。

所以说，农产品的价格稳定，一定要往生产环节前移。如果太看重消费环节了，为时晚了，这个波动是很剧烈的，不像我们城里的工业生产，现在很多大企业为什么搞战略联盟？就是为了规避市场波动风险，规避国际价格、国内价格的波动，它很稳定的，自己可以调控，计划性很强，避险机制很丰富。农民恰恰没有。比如说这个猪，“蓝耳病”来了以后，国家给一头母猪50块钱的补贴，看起来这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真正调研结果是什么？分散的农户不愿意要。因为养五头猪，给250块钱，根本应对不了这个“蓝耳病”，所以他还是杀掉、卖掉。而且农民说，国家给母猪防疫的补贴是不对的，因为母猪的怀孕期和人的怀孕期是一样的，是抵抗力最强的时期，仔猪才没有抵抗力。这就面临一个问题，我们怎么发展规模养殖？通过国家财政投入来扶持农业生产保险，来分散农民一家一户的小规模经营所面临的疫病、天灾，这是农业生产的特殊性，大面积撒钱。我们比较反对这样做，老这么一家一户发补贴，不如去建多样化的农业生产保险，来帮助农民抵抗这种天灾和疫病。我觉得这一轮的物价上涨，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反思、总结，然后在未来才会处理得好一些。

大家可能还有一些议论，说方便面都涨价了，还有什么不涨？因此有些低收入者就去抢购了，登三轮一买就好几大包。那么我们就要想，这一轮的物价上涨到底影响谁了？然后我们国家要采取什么措施？客观地分析，影响的主要是在校的困难学生和城镇的（当然也包括农村）低收入者，此外对绝大多数没有影响。把在校的困难学生和城镇低收入者给保住了，如果农村的低保受到物价上涨的影响，就提高低保的标准，这就是对症下药。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到底影响谁，这样就不会慌了，就不会反应过度了，就不会再破坏市场机制了。我们现在很多的供求之间衔接不好，还是农业生产方式、流通方式比较落后，你得去建设市场，不要再继续用行政干预，以为控制价格就可以怎么着，我觉得这是最笨的办法，而且多年的计划经济已经证明是不成功的办法。

 

那怎么建设这个市场？方便面涨价是什么问题？研究发现，联手操纵价格根本不是正常的市场，是哄抬物价。我们的《价格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绝对不允许这样做。政府对这类问题是什么意思呢？怎么做呢？不是去控制价格不许涨价，而是坚决打击这种违法违规行为，严厉地处罚。这才是对症下药，政府要干的就是维护市场秩序，维持竞争秩序，不是直接干预价格。这就是我们分析这一次物价上涨的好多最基本的经济学道理，我们还得坚持，它没什么复杂的，说出来非常简单，照着做就行了。

当然，我还听到另一种反映，就是有一些收入层次比较高、社会地位也比较高的人说，中产阶级根本不关心什么消费价格涨不涨，粮价、肉价、菜价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看的是房价。这代表了一部分人，房价当然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在这儿讲消费物价的波动很低，很温和，良性的，大家会有疑问，房价这么高，为什么在消费价格反应不出来呢？我们住房子都是本身消费，不是投资，也不是炒房子。这就是要做一点解释，房价不直接记入消费价格，这是国际通行的规则，统计体系都是这样的，它属于资产价格，跟股价一样。但是房价又有特殊性，就是它又是老百姓的消费品，有一部分是要计入消费价格的。哪一部分呢？就是住房折旧和租金，还有一些就是装修材料价格，这跟我们的住房有关，也要反映在消费价格里。客观地说，现在我们的食品价格在消费价格里占的比重偏大了。城乡老百姓的收入水平提高了以后，食品开支占的比重越来越低，消费价格当中食品价格占的比重应该也降低，居住开支越来越高，应该提高它在消费价格当中的比重。国家统计局在调整，但是调整的还不到位，这是要完善统计体系的。这是从不同角度给大家分析今年以来的消费物价的涨幅。

 

当前形势下我们面临的问题

当前，我们面临的问题较突出的主要是三个，就是投资增长过快、规模过大；消费信贷增长偏快；贸易顺差过大。这三个是互相影响的。

第一个问题，投资总规模偏大，这也是多年的老问题了。各地的投资积极性很高，违规的项目也很多。比如说04年一季度投资增长速度高达50%，06年一季度投资增幅又高达30%。当年的新开工项目太多了，然后清理、下马，相当大一部分还在重新上，这个累积越来越大。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投资偏快，主要是内部干预投资增长的内在动因太强了，是利益导向。这个利益导向主要有三个表现。

一个是强制拆迁。强制拆迁和我们的城市化水平低有关系。各地要改造老城，客观上是应该做好的，但是有很多地方做急了，强制拆迁导致了大规模群体上访事件。开十七大的时候，我问了一下信访局的领导，他说最近两年向农民征地和城市拆迁的信访有所下降。这就不错，这是最近两年我们中央国家重视这个问题以后，妥善地加以解决，让各地领导要处理好，我想还是有成效的。前两年我到浙江调查，信访局说全国信访案件中60%以上是拆迁、征地导致的。这些年信访案件当中这类案件越来越多了，浙江一个省在这么多的信访中关于拆迁、征地的占80%。中央信访局的同志讲最近这两年信访的比重下降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这个强制拆迁还带来什么问题？房价走高跟强制拆迁是密切相关的。因为这大规模拆迁，本来老百姓慢慢地、细水长流地买房子，结果集中拆迁以后，必然要集中地买房子，又没有那么多房子可供，大家去抢优先的房子，造成恐慌。开发商就趁机抬高房价，一个楼盘分期卖，整个一栋楼，上下都被买了，说什么全都团购了，其实是自己留着，等涨价呢。老百姓作为消费者，是没有办法的。所以说集中拆迁导致了房价走高，被动住房需求提前爆发，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再说违规批地。因为土地是政府掌握的，由市场来流转，招拍挂比重比较小。政府垄断批地以后，零地价、优惠地价批租、招商引资，也导致了建设规模过大。但是我们发现这里面土地收益流失很厉害，好多地方政府根本没有拿到多少土地收益。比如说这个地价78年批出去了，给一笔钱，他认为这个土地出让金很划算的，实际上按照香港的年租制，就是土地增值，港府是要收回来的。咱们很多地方政府，觉得一下来这么多土地出让金很好，实际上以后的土地增值收益城市老百姓和农民没有拿到，地方政府实际上也没有拿到多少。流到哪儿去了？就值得我们深思了。违规批地也是贻害无穷的。国家的卫星检测，新开工项目中的违规批地占60%，其中有地方政府直接干预的占80%，尤其是实际操作和决策的地方官，这个判断也不是瞎说，我们都是有根据的。

 

再说第三个违规，就是绕开环评。全国新开工项目50%以上是不经过环评的。有人就问了一个问题，说国家统计局报的环评统计率是98%，怎么跟你对不上？上报的环评通过率是98%，还有一半以上根本就没有报，因为他知道报上来也不会批，干脆就不报。上了以后，你来清理，掀起整改，到时候达标，还不是上嘛。就是这种情况。所以说，我们的投资总规模偏大，增速偏快，这是一个痼疾。如果体制改革不到位的话，是很难根治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反弹了。去年一季度投资为什么一下子就冒到30%的增速？“十一五”开局嘛，开好局，起好步，不能说地方政府的愿望是坏的，但是可能又来互相攀比速度。有学者做过统计，类似投资高峰和和经济增长的高峰都是党代会增长换届年，差不了一年，重合了就一年，或者滞后一年。这是很有意思的现象。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改革要不到位的话，这个问题根治不了。

改革什么？行政管理体制、政府职能，还有经济社会发展的考评体系。怎样科学地考评，引导我们领导干部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政绩本身并不错，正确的符合科学发展观要求的政绩观要树立起来。这靠什么引导？靠考核体系。此外还有财税体制、投资体制、土地管理体制、资源价格体系。资源价格体系改革不到位，上一个项目根本不考虑能耗、排放、环境污染代价。我们的石油价格很低，成品油价格很低，劳动力成本也低，水价、矿产等资源性的价格都是很低的，根本不考虑这个项目带来的成本有多高。我们九五时期就提出来转变增长方式，现在十七大提出来转变发展方式。资源价格这么低，企业怎么可能考虑节能降耗减排、提高效益、治理污染？学经济学没什么复杂的，道理很简单，我们都是按照经济学揭示的简单的道理去做，这是常识。

第二个问题就是货币信贷增长偏快。这对第一个问题有加强的作用，像滚雪球一样。有投资项目在这儿摆着，我后续的投资要贷款，限期整改达标以后，不管是否真的达标，做了工作以后就说达标了。当前我们国家整个资金形势比原来大有改善，银行存款和贷款之间的差额存大于贷，叫存差。11万亿元人民币，很宽松，商业银行也愿意放贷。为什么？我国的存贷利差在全世界最高，3.6个百分点。商业银行特别是愿意给有政府担保的，或者是政府背景担保的项目投资。打包贷款，几十亿、上百亿出去了，基础建设项目长期收益比较稳定，又有政府在那儿担保。严格说，我们《担保法》不许政府担保的，那地方政府成立一个公司，由这个公司来担保，这就是有地方政府背景的担保。我们要警惕，不然的话，真容易重复过去投资的老毛病，一下决了堤一样，就出大问题了。大家可以想想，最近我们国家连续三次调银行存贷款利率，其中有一次是存贷款利率同时调高0.27个百分点，把存款利息税从20%调低为5%。相应地抬高了存款利息率，这是什么意思？缩小存贷款利差，不让银行去吃利差。接着又一次，存款利息提高0.27个点，贷款利息提高0.18个点。最后这一次同时调高0.27个点。以往都是同时的，最近这几次就注意调高存款利率，贷款利率调的幅度稍小一点，就是想缩小存贷款利差，抑制商业银行放贷的积极性，来减少社会上太多的票子。票子多了以后，会导致我们的物价涨幅难以控制。这是值得关注的。

 

第三个问题就是贸易顺差过大，导致国际收支盈余性的失衡。为什么强调盈余性的？这就是跟过去对比。我们过去没有这个问题，长期贸易逆差，资本也没有什么引资。改革开放后，整个80年代引进外商直接投资还没有90年代一年多。以前我们外资净流入这块主要是国际组织的政府贷款，现在主要是外商直接投资了。现在外商直接投资，一年六七百亿，再加上外国政府贷款，1到8月份的贸易顺差可能是1700、1800亿美元，预计全年可能是2500亿美元贸易顺差。这什么概念？如果乘以7.6，全年光贸易顺差就达到2万亿元人民币。这个跟我们老百姓有没有直接的生活关系呢？有。因为外汇在银行就换成人民币了。比如说个人在外国挣的外汇，汇到国内换算成人民币，叫强制结汇制。对企业控制更严些，央行换人民币、收外汇什么意思？投放货币。第二个问题没有分析外汇增加后投放人民币带来的影响，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说它跟第二个问题相互加强呢？因为外汇投多了，要把外汇兑换成人民币，在人民银行那儿放出来的叫人民币外汇占款。这2万亿贸易顺差，等于我们整个社会在银行和银行外部多了2万亿票子，就等于增加了物价上涨的压力。我们算了一下，最近4年来，整个货币供应量中人民币外汇占款的投放占30%，甚至高达40%。这是现在社会上票子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是一个客观情况，不是商务部一家能解决的，也不是人民币升值能解决的，它需要一个中长期的痛苦的调整结构过程。如果把人民币汇率升值很高的话，我们的很多企业受不了的。如果企业破产，当地的就业没法办，所以国家不敢下令把人民币汇率升值太高，但是如果人民币幅度的区间小，就很难调整外汇市场的供求关系。现在人民币跟外汇是什么关系？外汇多了，人民币相对而言就少了，物以稀为贵，人民币就应该升值，人民币一升值就能调节外汇和人民比的供求关系。但是我们现在的升值幅度小，调整不了，大量的外汇还要进来。人民币相对而言估值已经低的话，出口就容易出口了，大量的贸易顺差就进来了。如果再加上我们资本向下的净流入，两项叫双盈余，导致了国际收支当中的外汇储备增加很多，那肯定要增加3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因此，国际收支盈余性的失衡是当前中国面临的一个崭新的问题，挑战性非常强，处理它也是有利于稳定国内的通货膨胀的，而且也减少国际上的贸易摩擦，这是相当深刻的一件大事。要调整我们的结构，加工贸易要升级，人民币汇率要扩大浮动区间，进出口政策要改变，而且我们的劳动力成本也得提高，这需要一系列综合的配套改革，不是简单的人民币汇率升值就能解决得了的。   

这就是我们中国面临的崭新的问题和挑战。我们怎么去应对它？我们的外汇储备增加这么快，贸易顺差这么大，从正面来说应该肯定，要给它一个科学的定位，它是一个在国家综合国力不断壮大当中的一个崭新的问题。首先我们长大了，弱小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先得自豪。我们的贸易顺差过大，国际分工就看好你这儿，就往这儿转，转了以后我们的加工贸易还得增加，这玩意也不是我们一个国家能改变的。调高人民币汇率它就不来了？这对他们没有影响。因为加工贸易两头在外，它是用外汇买材料，然后弄到中国来，人民币升值跟他没有关系，外汇还是等值的嘛。所以，光靠人民币升值能解决吗？解决不了。国际上应该改变这种国际分工格局，不要欺负我们中国，压我们中国一个国家，让我们采取这种办法，这对我们是不公正的。我们在分析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去讲道理，跟外国人要讲，要理直气壮地讲。这是全球化当中的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我们现在看到这些问题，要有长期的综合性的设计，来缓解我们的一些压力。如果真的设想把人民币升值幅度很大，这个振荡是很大的，也根本解决不了那么明显的问题。我们研究人员能够做的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来把它分析的让人听着有点道理。在有一次国际研讨会上，我讲完这个观点，法国巴黎银行的总经理马上给我发一短信，说讲得好，精彩、有启发。因此，我们分析这些问题，就要认清我们当前的情况，要采取综合的措施，也要做好准备，比如说各地招商引资的思路怎么调整？怎么准备应对国家政策调整以后带来的新的挑战和机遇？

前三个问题给大家分析的稍微多一点，因为跟我们平常的工作离得比较远。此外还有三个问题，我就简单说一说，不展开了。

 

第四个问题是农民的增收难度加大了。国际市场波动，再加上农产品本身就是一种规律，加快波动，怎么能稳定增收呢？那就得稳定农产品价格，想农民增收，农产品价格不涨，农民怎么增收？我们要牢记，谷贱伤农，肉贱也伤农。80年代我们老讲谷贱伤农，最近这些年很少听到了。这次的教训就是要牢记这个，要稳定农产品价格，该涨就得让它涨。只有市场价格上涨，农民才可以增收。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国家也采取了很多办法，比如说减税，农业税提前两年基本取消了。还得想怎样发展农民现代化的农业生产、现代化的生产流动方式，让他规避风险，稳定市场波动，让农产品价格能稳定上涨，在小幅上涨当中让农民增收。研究农村的同志做了个测算，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农民有两个时期增收最快，一个是80年代中期，一个是90中期，此外都是增幅很慢。就是因为那两个时期是我们价格放开的时期，是农产品价格上涨比较明显的时期。这就是我们要考虑的政策目标。农民增收与稳定价格，我们要兼顾。

第五个问题就是增长方式。我们现在叫发展方式转变迟缓，能耗和污染形式依然很严峻。

第六个问题就是群众切身利益问题，反映还是比较强烈。比如住房问题，看病问题，养老问题，孩子上学问题，还有环境问题，收入差距问题，等等。最近来了一些地方领导，包括成都、甘肃，就是西部的，他们认为近两年老百姓对养老、看病、上学问题的反映有所缓解，当然，对住房的反映和收入差距的呼声还是比较高。这就说明政府也在相关方面采取一些措施，正在逐步得到老百姓的认可，但是我们仍然说解决得还不够理想。怎样让老百姓更满意一些呢？前面讲国际收支失衡的时候，讲劳动力成本要提高，这就是我们现在要面临的一个挺大的调整。我们研究发现，老百姓为什么消费不那么强，老愿意存款？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养老、看病、子女上学，当然还有买房子，都要攒钱，他还是对未来觉得不安定，要靠自己攒钱来应对风险。我们得让老百姓心里安定一些，国家要完善收入分配体系，完善社保体系。

现在初次分配中，工资增幅明显慢于利润增幅。有一个统计，1998年以来，工资增长9%，企业利润增幅28%以上。外国人说，你们中国的利润增幅快，劳动生产率增幅快，就是劳动成本增幅比较慢，所以说经济的后劲很强。但这就带来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初次分配向企业、向资方倾斜，向劳方倾斜不够。从民生角度，从老百姓切身利益的角度来说，我们就要调整了，未来就要使劳动者在初次分配当占的比重逐渐提高，工资增长、福利提高要适当加快，这样老百姓才愿意消费，不然的话，投资和消费的关系又怎么去协调呢？

我们再看国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当中，政府和企业的比重这两年是上升的，家庭占的比重是下降的。我们现在社会财富的分配应该进一步向家庭倾斜，政府企业累积的财富比较多，老百姓占的比重在下降，这就说明我们国民收入分配结构也有一定的失衡。只有进行这样一些大的调整以后，我们想出口产品卖得贵一点，自然而然就能贵了。劳动力成本要提高，光靠一个人民币汇率升值，解决不了大的结构性的问题。当然，不解决这种国民收入分配结构上的失衡，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关系也解决不好，十七大提出来的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的发展方式也很难形成。十七大把消费放在第一位了，国民收入分配结构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要向居民倾斜，要向劳动者倾斜。

我们增长方式的转变还比较迟缓，能耗、资源代价、污染代价很高，人均资源占全世界人均资源水平都非常低，同时资源消耗又占到世界的前列，这是相当前尖锐的一个矛盾。因此，有的外国人就说，按照中国目前这种能耗水平发展下去，如果它达到美国的消费水平，就是两个家庭一辆小汽车，再有两到三个地球都不够一个中国用的。实际上我们现在自己也在反思，一方面老百姓要生活水平提高，买房子、买车，这买房子、买车又是加大污染和消耗的一个重头来源。过去主要是工业，现在建筑业成为能耗大户了。比如说现在我们建的那飘窗，伸出去的窗户，那是最耗能的一种设计。建设部已经发出明文规定，未来设计房子一律不得设计带飘窗的。现在已经建成了没有办法。夏天，玻璃把很快热传进来了，屋里就大量的开空调，耗电。冬天呢？很快冷就传进来了，单层玻璃怎么能隔冷隔热呢？屋里又开空调放热，又费电。以后设计墙体要保暖，还要节能，还要省地，这都是跟我们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不光是一个工业增长的事，涉及到政府部门、公共部门、居民户、消费、建筑等，一切都涉及了。所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十七大提出来的一个更为深刻、内涵更丰富、要求更高的一个新的努力方向，就是由主要依赖物质资源的投入，转向主要依赖科技进步、管理创新和劳动者素质的提高。

 

 

对今明两年的展望

我们认为，三季度的数公布以后，今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全年会高于11%，明年预测在10到11之间，略低于11，可能在10.5左右这个样子。“十一五”期间，我们连续5年增长速度高于10%。中国的速度绝对不能有问题，我们要关注的是质量、效益、市场，还有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最近我看英国的一篇报道，说19世纪英国教会全世界怎样生产，20世纪美国教会全世界怎样消费，21世纪中国将教会全世界怎么实现可持续发展。如果我们走好了，按照十七大提出来的走中国特色的工业化道路，我们真的会教会全世界怎么样可持续发展。如果从消极的角度来理解，这就是说，你是排放大国，要给我们强加义务。但是从积极的角度来讲，如果走好了，不仅惠及我们10几亿中国人，对全世界也是一个贡献。

最后这几点建议，就不展开讲了，点到为止。今年马上就过去了，明年我们要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导向，现在正在讨论。从宏观经济政策角度来说，为了防范明年经济增长过热，财政货币政策这个宏观经济政策，是不是由双稳健到稳中适度偏紧，防止由过快转为过热？这都在讨论当中。为了适应中国经济这种态势，明年的增长，国家的调控目标应该怎么定？比如说刚才我们已经预测了，明年增长10%到11%之间，10.5%左右，明年的消费物价涨幅可能在3%左右，今年是4%以上了。还有人预测，明年的消费物价涨幅可能在4%以上，有一些因素不会那么厉害。那么就要考虑，明年国家的调控目标应该怎么定？比如说，我个人建议，经济增长目标定的高一点，比如定到9%。今年定的是8%，实际上我们增长11%以上了。消费物价我们定的3%以内，实际上超过4%了。消费物价的目标控制在4%，甚至更高一些，比如说5%以内。这样干吗？为我们的资源价格改革留下余地。去年我们消费物价涨幅1.5%，资源价格没有这么改，丧失了绝好的机会，今年涨到4%了，我们不敢改，怕老百姓怨声载道。明年降不下来怎么办？我们还改不改？石油都90美元一桶了，我们的燃油税出台不出台？如果瞻前顾后，我们的增长方式怎么转？这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十七大提出来的各项任务，我们怎么落实贯彻，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这都是跟大家汇报我们研究上的一些想法。要落实十七大，要把转变发展方式工作往前推进的话，就必须使制度保障、政策保障跟上，否则，前期的成果都被抵消了。所以说明年的目标应定得宽松点，留有余地，为改革创造环境。

双稳健，就是适度从紧。什么意思？货币发行要控制，财政也不要再扩张了，就是鼓励需求扩大，那叫适当控制。再有，多管齐下，汇率政策、引资政策、进出口政策、社会保障政策、国民收入分配结构方面的政策等都要调整，使我们国际收支失衡的问题，不要再恶化了。这绝对是一组政策，一个政策做不到的。

第四点，就是进一步加大支持三农的力度。要大力促进农民增收，现在农民增收难度越来越大了。

第五点，要抓住时机，推进资源价格的财税制度，还有相关的体制改革、资源价格体系改革、财税制度改革。只有把这些健全了，才能够形成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落实科学发展观的体制保障。

 

 

第六点，简单地说，我们还是要注意防范楼市、股市的资产泡沫，促进这两个资产市场平衡的健康的发展。这里说的稳定股市，不是说要把股票指数稳在多高，政府要托市，主要还是指的加强证券市场的制度建设，防止银行资金违规入世，打击内线交易、老鼠仓、黑嘴等，让证券市场能够公开、公平、透明地竞争，这样它才能够健康地发展，减少大起大落。那楼市，国家应该怎么管？怎么调控？我想现在的思路比较清楚了，一个就是宏观调控针对的就是有支付能力的这部分人，改善住房的供给情况，增加供给，抑制不合理需求，满足合理需求，同时要改善供给结构，住房的供给结构，稳定房价。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没有支付能力，就是低收入，国家就要靠住房保障制度，而不是靠宏观调控。现在我们把这两个混在一起，比如说长期以来，国家的宏观调控要使房价回落，让老百姓都能买得起房，这个是永远做不到的。这种目标和政策设计是不得要领的，现在已经理清了。大家知道前些年我们出来很多政策都是为了稳定房价，或者让它回落，结果房价没有稳住，没有回落，还在涨。当然原因很复杂，不能说这些政策都没有起到作用。我们这里不分析复杂的原因，主要是指思路不是很清晰。比如说要把房价压到多少老百姓才能买得起？北京五环以内都上万块钱了。北京曾经调查过，多高的房价能够承受？大部分人认为6000块一平米。那么好，国家玩了命的把这些房价压到6000块钱一平米，1万多块钱买房子的人干不干？银行干不干？放出去的按揭贷款能不能收的回来？资金链如果断裂的话，怎么收拾？香港有这个教训。

再有一些收入比较低的，国家建经济适用房。北京的经济适用房是4500块一平米，再压到4500块一平米，让这些低收入能够买得起。我们设想一下，50平米一套房子，要出20多万，如果能够拿出这笔钱，还叫低收入者吗？我觉得这个政策设计目标都是很矛盾的，这个措施是做不到的。现在目标很清楚了，住房保障制度就是低收入者，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和相关的一些，可以租，买了以后不能卖，收入水平超过低收入者了，把经济适用房退出，它是封闭式的循环，不能像过去似的，有钱人也来买这个。诸如此类的政策设计，我个人认为，目标越来越趋于清晰，政策逐步完善。大家知道，国务院前不久出台的24条，各个方面的反映还是正面评价比较多。这就说明现在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

今天向大家做的报告，都是个人的一些想法，不代表我的单位，错的请大家批评。谢谢！

责任编辑：刘晓楠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07/1116/498882.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