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魁：科学发展观之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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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讲的题目是“科学发展观之科学”，意思就是科学发展观到底科学在哪里。党的十七大报告中，胡锦涛同志对科学发展观作了新的概要叙述，要求全党同志全面把握科学发展观的科学内涵和精神实质。为什么要科学发展？一定是生活中存在着很多不科学的现象和不科学的思想观念。也是本着这样的思考，胡锦涛同志要求转变不符合科学发展的思想观，着力解决制约科学发展观的突出问题，把全社会发展的积极性引导到科学发展观上，把科学发展观落实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那么，科学发展观的科学内涵和精神实质到底是什么？

十七大报告将科学发展观基本上概括为这样四句话：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协调。我围绕每一句话探讨三个问题。一个是逆向思考，我们要搞和谐社会，现状肯定是不和谐，所以才提出要和谐；接着做深度探究，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原因？我想从理论上探究它到底是如何生成的，我们应该怎么看；最后一点是精要把握，不要把它当作一个简单的政策或简单的口号，而是要掌握它的精神实质和科学内涵。

第一要义是发展

先看第一句话：第一要义是发展。发展从一般哲学意义上来说，指事物由小到大，由简单到复杂。生物从最简单的单细胞体发展到比较复杂的动物，由低级到高级；社会也是从社会的初级形态发展到社会的高级形态。科学发展观是一种科学的世界观，首先是发展，没有发展就谈不上科学发展观，所以它的第一要义是发展。

一、对“发展”的逆向思考

我们在大概了解发展的定义以后，逆向思考什么？我们要逆向思考：什么是不发展。我觉得表现在这样几个方面：经济发展比较缓慢、停滞，甚至衰退。比如，美国次贷危机以后经济开始进入衰退。中国历史上也有过非常强大的时期，在四川三星堆，我真的很震惊：中华民族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那么好的工艺，有过相当发展的历史。但是在封建社会比较长的时间里，我们的发展跟世界比较起来显得比较慢，出现了由盛转衰的情况。到建国前，中华民族已经外受侵略，内部战争不断，处于一种发展停滞状态。建国以后实行了“一五”计划，“二五”计划，发展非常快。但是文化大革命十年放慢了发展速度，甚至出现了衰退。到改革开放前，国民经济发展到了崩溃的边缘。改革开放以后，又有了三十年的持续高速发展。

各个国家都是这样。前苏联刚成立的时候，整个人类都为之震惊。在苏联开始搞计划经济前，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断定实现不了，怎么能够没有商品、没有市场经济还能实现发展呢？苏联“一五”计划的成功，使很多人刮目相待，这是在落后的农业经济基础上的高速发展。但是由于体制、路线问题，特别是跟美国的军备竞赛，苏联解体时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它的解体是必然的。苏东巨变后，采用了休克疗法。实行休克疗法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形成鲜明对比。苏联的休克疗法没有医治好经济发展问题，直到普京上台后调整了政策，学习中国的一些做法，才开始恢复经济发展。

另一个逆向思考是：经济快速增长了，就一定发展吗？这里也有一个看法，就是有增长而无发展，这是人们对发展概念的一种反思。有些国家靠出卖资源、石油实现国民生产总值飞速增长，但是这些国家的贫困并没有消除，失业率也很高，不平等情况严重。经济学家西尔斯提出，考察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是否发展，不能光看GDP是不是增长，还得看有没有消除贫困、失业和不平等。发展经济学家古莱特也概括出经济发展的三个方面要求：生态、自尊和自由。首先，人类有一些共同的基本需要，如食物、住房、安全保障、良好的生态环境等，这些他认为都是维持人们生存所必须的条件，也是经济活动的目的之一。经济活动就是为了改善生活，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这是经济发展的第一个要求。当人的生存得不到保障的时候，人们的尊严也难以体现。美好的生活意味着人的价值能够实现，人的各项权力能够得到尊重。自尊成为经济发展的第二个要求。人们还应该具有能够摆脱各种物质生活束缚的能力，也就是更自由一些，有更多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看，发展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增长，还应该解释为：人的生存条件不断得到满足，人的尊严不断得到认可，人的自由选择空间得到持续的扩大等。

增长不等于发展，这是经济学非常重要的概念。我们平常认为发展就是增长，就是国民经济持续增长，年递增率超两位数的长。但是按照这个观点，这不能叫发展，这只能叫做增长。

是不是有增长也有发展就是完整的发展了？也不是。为什么？美国人的生活很富裕，能源消耗也很大。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在外面穿羽绒服，一进屋里就脱的只剩T恤衫了，屋里烧的都很热，公共汽车也一样。有一本书里说，全世界只能养活一个美国。所以，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会出现什么呢？资源告罄，会出现发展的中断。尽管你也增长，也发展，但是人类生存的资源没有了，环境恶化了。这也是不行的。罗马俱乐部最早提出这个问题，它的结论比较极端，认为用不了多久，人类就面临着资源不够用、发展不下去的问题。当然，这个结论没有考虑到科学进步的因素。比如人类科技的不断进步，将会不断发现新资源，可燃冰的发现就是一个例子。但是，这个结论毕竟提醒了人类在发展中必须考虑资源告罄的问题。不要一代人把后几代人的资源全用完了。所以，我们理解发展还得从经济和社会发展来看，应该逆向思考是否存在有增长无发展和资源告罄不可持续的现象。从这样一个完整的角度来看，我们才能够对发展有一个更准确的把握。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的工作重心转到经济建设中来，而且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三十年不动摇。所以，缓慢、停滞不属于中国。但我们在“有增长无发展”、“资源告罄不可持续”方面，还存在着大量问题。

 二、对“发展”的深度探究

第二个问题是对发展的深度探究，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发展的缓慢、停滞和衰退。为什么会出现有增长无发展？为什么会出现人类对所赖以生存的环境的破坏，使我们不能够持续发展？我认为发展所遇到的问题有以下十条深层原因：

第一条是制度性障碍。大家都知道，人类社会制度的更替、变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正是根据这个原理，马克思才得出资本主义一定灭亡、社会主义一定胜利的结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提出要代表先进生产力，就是因为适应先进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才能存在，党才能存在。否则这个制度就不行了，这是制度性的障碍。但是马克思主义也认为当一种生产方式还能容纳生产力发展的时候，它也不会灭亡。从人类历史上来看，资本主义还有能够容纳生产力发展的空间，还有一段持续发展的过程。

第二条是体制性障碍。体制障碍是我国改革开放以后形成的一种认识。从总体上来讲，社会主义制度是能够促使生产力发展的，建国初期的成绩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生产关系的很多方面有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因素，我们开始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初期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提出来。经过了十几年改革以后，我们才逐步发现体制问题。这个体制到底是什么？最早的时候我们发现：同样是资本主义，美国和英国，日本和法国都不一样；同样是社会主义，前苏联和南斯拉夫、匈牙利，以及中国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这种表现形式实际是资源配置的方式。资源配置方式主要有两种，一个是计划配置，就是事先决定比例，按照事先决定的比例去安排。计划就是预先决定比例。前苏联和中国原来的体制就是这样一种计划体制。还有一种是市场体制，让市场自发地去调节。市场通过价格机制对于供求进行调整，最后使资源合理地配置到各个方面去。但是这两种配置方式结合的方式、程度不同，又有很多具体的体制。我国最早进行改革探索的时候，想以计划为主体，辅之以市场调节，也就是计划为主，市场为辅。后来，我们发现根据现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市场体制占有明显优势。所以我们逐步明确应该往市场趋向方向走，当时还没有敢提市场经济，主要使用的名词是“价值规律”、“市场趋向”。中国加入WTO的谈判进行了十几年，所遭遇的最严重的障碍就是要加入世贸组织的前提是承认自己属于市场经济国家。我们原来一直不承认我们是市场经济，所以谈判起来很难。后来我们逐步理解了小平同志讲的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社会主义也可以有市场，计划和市场不是制度问题，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仍然可以选择资源配置方式。理解这一点后，一个重大的变化就是，我们放开手搞市场，为中国加入了WTO、融入世界扫清了一个重要障碍。

 

第三条是机制性障碍。有的同志机制和体制分不大清楚。如果我们确定了体制的方式，也就是资源配置方式是市场型还是计划型，资源配置过程中的具体安排就属于机制问题。什么是机制？给大家讲个故事：一个母亲买一块蛋糕，给两个儿子分。她制定了一个规则，两个儿子一个负责切，一个负责挑，先切的人后挑。这里有一个假设，认为人都是自私的，都想拿一个大的蛋糕。规定先切的人后挑，因此他在切的时候就得小心翼翼，得把它切的特别平均，另一个人挑完了以后，自己也不会太吃亏。这就是一种安排，一种机制。比如说最近物价上涨比较严重，但是政府绝不允许物价上涨对大学生生活有影响，所以政府拿出钱来补贴。补贴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是把钱给学生，价格可以继续上涨。还有一种是补贴给食堂，维持价格的稳定。这是两种不同的机制，一个在价格上反映不出来，一个是价格已经随行就市了。

机制也会对生产的发展造成影响。改革开放过程中，我们采取过承包制。原来的机制大家没有积极性，实行承包制以后大家就有了积极性。但是随之又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绩效考核的依据是什么，什么就上去，其它方面却下来了。前苏联为了激励工人生产的积极性，将工人的工资和生产的布匹长度挂钩，生产布匹的长度越长，得到的工资奖励越多。结果发现，市场上的布越来越窄。因为工人认识到同样的资源，同样的劳动，窄布的长度更长，他得到的工资就越高。中国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企业绩效跟数量挂钩，质量就下来了。所以我们突破改革开放初期的这种挂钩方式，对企业提出了四字机制：自我发展，自我约束，自负盈亏，还有技术革新。让企业的发展更加全面一些，这都属于机制的变化。

第四条是理论误导。理论误导对于经济发展的负面影响是很大的。俄国的休克疗法实际上就是接受了西方学者鼓吹的理论。也有一些国外的学者对我国鼓吹休克疗法，但是我们头脑比较冷静。目前，我们搞的是渐进发展，一方面要改变原来不合理的体制和机制，另一方面不能牺牲发展，不能停下发展搞改革，这是我们的一个很重要的经验。改革的另外一个根本前提是不能推翻《宪法》，不能变更社会主义制度。一个理论出现后常常发挥重大影响。比如我们过去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样一个政策对于效率有很大的促进，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收入分配不公现象越来越严重，有些经济学家就提出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口号，应该重新审视。

第五条是认识僵化、墨守成规。完全按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式去执行，而不是按照实际情况去探索、去发展。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思想路线就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如果没有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认识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还是按照领袖说的“不能动”，可能我们的经济停滞又会持续很多年。十七大报告提出我们还要继续解放思想，那就是说我们必须突破一些阻碍生产发展的僵化的东西。

第六是文化陈旧。“三个代表”要求成为先进文化的代表，既然有先进文化，肯定有落后文化，就是不利于发展的文化。文化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区域、群体、组织里的人们共同认可的一些观念。这些共同认可的观念，有的是先进的，是促进发展的，有的是落后的，影响发展的。比如我们提出以骆驼精神塑造我们的文化，骆驼具有一种踏踏实实埋头苦干不畏艰险的品格，如果这成为大家共同认可的一种观念，那么对于发展是非常有利的。相反，有的文化可能就不大关心组织的发展，考虑个人或者小团体多一点，认可、形成一种落后的文化，对发展有负面的影响。

第七、第八是科技落后和创新缺乏。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方面，是内在动力。科技落后会从根本上影响发展。改革开放过程中，我们建设了很多高新技术开发区，结果大多数高新技术开发区中的厂家都是组装、模仿别人的产品，并没有创新和技术含量，这会导致一时的经济增长，但是并不具有发展的特征，没有发展的潜力。创新也存在这个问题。

第九是利益掣肘。掣肘就是你拉着我的胳膊，我拉着你的胳膊，谁也干不成事。我们的发展遇到很大障碍，很多情况下是各方的利益不能协调，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单位，一个领导班子，或者一个班组。从经济学上来看，这是深层原因。

第十是冲突、战争。一旦发生战争，经济的发展肯定要停下来。大家可以看到，伊拉克打了5年了，死了66万人，伊拉克的经济是不会发展的。由于利益不平衡导致的最极端表现就是战争。

三、对“发展”的精要把握

第一要义是发展，我们到底把握一些什么？第一个就是发展是硬道理。这个大家都比较熟悉了，是改革开放初期小平同志提出来的。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所以发展是硬道理。30年发展的结果，虽然还有很多社会现象是大家不满意的，但是如果没有物质财富，没有强大的实力，公共汽车不会票价才四毛钱，这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拥有物质财富以后，再去解决就业、医疗、社会保障等问题。

第二是发展是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这是江泽民同志提出来的。作为执政党取得政权以后，首要的事情就是要兴国，兴国的第一要务就是发展。停止发展去做别的事情，肯定要误国。除了坚持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之外，一个重要思想就是要靠发展来解决不断产生的问题，靠发展来解决发展中碰到的问题，这是我们党一条重要的经验。

第三是现在提出的又好又快发展。在十七大之前我们叫又快又好，现在变成又好又快，这代表着国家经济发展方式和指导思想的一种转变。这个转变是来之不易的。当初我们提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是有当时的背景的，但是经济发展过了这个阶段以后，你得又好又快发展。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要把握发展规律。生产力为什么不断发展？关键是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对于生产力的发展作用是非常大的。要有一批人来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人才培养的关键是什么？就是教育。所以要提科教兴国、人才强国，这是国家发展生产力把握了经济发展规律后的一个自觉认识。十七大报告里要求创新发展理念，转变发展方式，由过去的转变增长方式转变为现在的转变发展方式。另外，“破解发展难题”，“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等语句也集中体现了又好又快这一思想。

总书记的报告里面有一段话是关于科学发展的，要求既要推动、维护世界和平来发展自己，又要通过自身发展维护世界和平，这就是和平发展。还有一个就是实现各方面有机统一、社会成员团结和睦的和谐发展。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和平发展是这次十七大报告里的新提法。

核心是以人为本

下面我们来谈谈第二句话：核心是以人为本。科学发展的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

一、对“以人为本”的逆向思考

先进行一个逆向思考，就是我们实际生活过程中存在的不以人为本的一些表现。第一是发展不以人的需要和全面发展为目标。第二就是发展过程中不依靠人，而是依靠别的，比如说资本、设备等，没有发挥人的作用。第三涉及到对发展的一种认识，就是经济增长了，但是没有减少贫困，没有带动共同富裕。第四是在再生产各环节的表现。因为我是搞经济学的，我就从经济学这四个环节举一些例子。经济学中再生产有四个环节，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在这四个环节里面我们都能找到大量的事例。

我体会比较深刻的是公共汽车。在美国坐过公共汽车，觉得确实以人为本，比如说你主要骑自行车但是要坐一段公共汽车怎么办？美国的公共汽车前面有一个架子，把那个架子放下来，就可以把自行车搁在那儿，你下了车，就可以拿下自行车接着走。还有，如果有一个残疾人的轮椅要上来，车门部分会自动下降到跟路面一样平，他的车就可以上来了。我们可以看出，这些产品设计的理念主要考虑到人要用。我们有很多产品的设计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比较烦恼的一个，就是居民小区为了安全而设立一个汽车减速带，经过时一上一下，会把车震一下。我注意到美国小区的设计，小区里的路是S型的。这样就不需要安装减震的东西，因为是S型自然就开不快。这还是考虑了人的因素，人性化设计就是这样。

在流通里面也存在这个问题。比如价格，1997年在荷兰学习的时候到一个商店买一件商品，那个售货员让我们过两天来，因为过两天就降价了。他要的是什么？要的是诚信。因为他想留住一个顾客必须得建立诚信。在我看来，这就是以人为本。你刚买回一辆汽车，回头降了好几千你会是什么心情？商店不让你有不好的心情，这就是以人为本。相反，蒙一道算一道，顾客上当了心里很不愉快，也就没有以人为本。

分配最涉及到人的积极性问题。合理的话积极性就高，不合理的话积极性就低。按劳分配就是以人为本的体现，按劳分配的理论是什么？马克思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能够向社会提供的除了劳动没有别的。当然，最终的分配模式是按需分配，那是最人性的，最以人为本的。但是在现实生活当中，按劳分配也受到挑战。马克思讲有复杂劳动、简单劳动，但是很多学者现在把劳动纳入资本理论，认为负责劳动就是人力资本，其实这是按劳分配已经能够解释的。因为高级劳动也是劳动，他得上十几年学，经过长期的积累，才能够比一般的简单劳动贡献要大。但是认为在物质资本、金钱形态的资本之外还有一个人力资本，将人与物同样看待。所以在这方面我觉得按劳分配、以人为本的理论受到了挑战。

消费也是这样，西方古典经济学理论认为，市场经济的运转中是消费者主权。什么叫消费者主权？就是消费者在市场上像司令官一样发布命令。消费者的指令通过购买物品发布。购买物品就相当于选举一样。买哪个商品，实际上就是给这个商品投票，所以叫做行使货币投票权。大家都喜欢这个商品，买的多了，这个商品的价格就会上涨，价格一上涨，利润就比较大。于是，生产者就越愿意生产。大家都不愿意买了，价格就下来了，生产者也都不愿意生产了。如果真是消费者占据市场主体地位，那么我们说消费是以人为本的，是根据消费者自己的意愿购买，而且通过他的购买去影响整个社会的生产。但是实际生活中，包括有一些发达国家，在实际运转中不是消费者主权，而是生产者主权。生产者决定生产多少，然后劝说消费者去购买，劝说的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广告。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消费者主权丧失，消费者在市场中没有发挥主权作用。

 

二、对“以人为本”的深度探究

为什么经济生活中出现不能“以人为本”的种种情况？我想给先从理论上给大家一些概念。

第一个就是市场经济主体行为动机和目的的异化。什么叫异化？就是转变成为自己的对立面。人类起初从事经济活动的时候，直接目的就是满足自己的需要，主要是为了充饥。一旦出现商品经济以后，人类的直接目的就变成间接的了。比如生产沙发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自己坐，是要把它卖出去换成钱，然后再拿钱去买所需要的东西。所以直接的目的变成是为了商品的交换价值，而不是它的使用价值。到了资本主义经济之后，进一步变了，生产沙发也好，大衣柜也好，卖面包也好，目的是什么？目的是增值，这就离经济活动的直接目的越来越远了，马克思把这个叫异化。异化是经济生活中不以人为本的根源。

第二个是经济运行中的目标偏离。本来有一个目标，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得设立一个分目标，或者叫短期目标，但是走着走着，就会把分目标当成最终目标，把最终目标给忘了。比如我们培养人才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是要他们为社会做贡献，然后考虑需要具有哪些本领，然后再决定需要哪些知识，上什么课。本来应该是这样，但是我们常常把给学生上课当成一个目标了，而忘记是通过学习这门课里的一些知识和原理，以后能够为社会作贡献。

第三个是市场经济中主体的分散。每个人、每个企业、每个地方政府都有决策权。我们要实现小康社会，实现全体人们的共同富裕，这是一个总的目标。这些总目标由很多分目标构成的，得能够把它们聚合在一起，共同实现总目标。但是有时候聚合不起来，各干各的。没有整合起来，就是不以人为本的情况，会给消费者带来很多不便。

第四个是主体层次的错位。以人为本实际上是一个系统。任何一个组织、实体，它的运行是有主体的，这个主体就是人。有的是原生主体，没有他这个组织就不存在，有的是由于这个原生主体而需要的其他主体，即次生主体。在我们的生活中常常发生原生主体和次生主体错位的情况。比如，学校的原生主体是谁？可能有的同学会说是老师。但是我认为学校的原生主体是学生，没有学生就不会有学校，有学生才需要有老师，所以老师是次生主体。因为有了老师，有了学生，我们才把学校的经济活动、教育活动组织起来，然后才需要管理人员。如果我们搞不清楚这个层次的话，我们就会错位。错位的结果是什么？就是不能做到以人为本。医院也是如此。医院的原生主体应该是病人、患者。因为有患者所以要有医生，所以医生是次生主体。因为有医生要看病，所以后面才需要配套服务，才需要护士，然后才需要领导管理者……我们一定得弄清楚每个组织机构的主体层次，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我们才能遵守以人为本的原则，否则就会造成很大的误差，伤害组织的主体。

第五个是对科学和人力资本的轻视。生产力为什么是最活跃的、最革命的？为什么会保持不断的发展？最关键的就是人对于未来世界的探索和追求。科学技术和人力资本在这个生产力发展过程中最为关键，但是，我们的经济发展强调的是GDP和利润增长，没有把人放在一个发展经济的主体地位。

三、“以人为本”的精要把握

那么，我们如何去把握以人为本？首先得去理解“本”的含义。“本”是根本、根源的含义。那么，以人为本就是以人为根源。那么，这“人”主要指的是什么？有的是指抽象的人，是跟动物比，跟自然比；有的是指人类；有的指群体的人。还有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人”指的是人民。所以我们说到“人”的时候，他的内涵是不一样的。总书记的报告里强调人的全面发展，但是作为党的宗旨，以人为本主要讲的是“人民”，即中国人民。

另外，以人为本是一个过程。在人类发展过程中，以人为本是最高境界。我们只能逐步实现这个境界。早期资本主义以资本为本，不以人为本。但是，随着生活的发展，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的因素也增加许多。社会主义跟资本主义本质的区别就应该是以人为本。我们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可能一步就完全实现以人为本。

最后，以人为本是一种客观规律。真正能够做到以人为本，就有生命力和前进的动力；如果违背，就会受到惩罚。

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

第三句话，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

一、全面协调可持续的逆向思考

1、全面发展

我们谈全面发展，说明实际生活中一定存在着片面发展。所谓片面发展就是人的各种社会需要有的满足，有的没有满足；有的满足的多，有的满足的少。比如前几年经济发展多，社会发展少，非典来了以后发现公共服务跟不上，说明社会系统发展不够，以至于现在把社会建设单独作为一个方面提出来。

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首先是投资多、消费少。我们要调动内需让大家消费，通过消费拉动经济。要鼓励内需，必须调动大家的消费积极性。另外还有一些情况，如城市发展，乡村落后；工业发展，农业落后。从个人来讲也是如此，我们经常说一个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是一种表现。还有一种是知识挺丰厚，但是不知道实际怎么运作。

2、协调发展

不协调发展用人来描述最简单，比如走路，右脚和左脚的迈的幅度不一样，就不协调了。彼此之间不配合，这就是不协调。这种不协调的发展，在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表现。比如生产需要原料，但是原料还在路上，这就是运输和使用不协调。

3、可持续

不可持续就是破坏了生存环境。比如北京人口无限膨胀，水、道路等都日益跟不上，没法再持续了。有的城市是以一个油矿或者以某一个矿山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这个城市的服务业都是围绕着矿场建立起来的。但是，最原始的经济源泉矿开采完了，就没有经济源泉了，工人都下岗没有工资收入，服务、交通、整个城市都会陷于瘫痪。

 

二、全面协调可持续的深入探究

为什么会出现不全面、不协调和不可持续的问题?

第一个原因是社会分工和市场经济所生成的一种分散角色造成的。经济学家爱讲一个故事，就是《鲁宾逊漂流记》。鲁宾逊的船出事以后，漂流到了一个荒岛上。于是他要通过劳动去养活自己，要把自己的劳动的时间分配一下，多少时间去捕鱼充饥，多少时间去砍树，多少时间去弄工具。所以马克思讲，他是一个现代人，他像现代人一样来安排一个人在荒岛上的这种关系。现在的人类社会所做的一切都包含在鲁宾逊跟荒岛的关系上，只不过鲁宾逊跟荒岛是一个人跟岛的关系，我们现在是整个人类和地球的关系。中国这么多人，世界这么多人，到底吃多少，喝多少，穿多少，用多少，应该有一个客观比例的。但是这个社会跟鲁宾逊不一样之处是各个生产者在分散地做决策，而决策又都是间接的，生产粮食不是为了吃，是为了把它卖出去换成钱。所以，分散决策保证不了生产的东西正好是市场所需要的。只要出现市场经济，有着分散决策，想实现全社会的以人为本，可能就会遇到挑战。

第二个原因是消费与生产的分离。这个分离，要靠价格把它整合起来，价格高了说明消费的需要多了，生产者就愿意多生产；价格低了，就说明消费者不需要了，就不再生产，最后取得一个均衡价格。在这个价位上生产的产品正好是社会所需要的。生产的都卖出去了，在经济学上叫市场出清。这个时候的价格叫均衡价格。这就是市场的功能。市场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东西调节不了。比如说黄花鱼，由于价格的上涨，大家就拼命地捕捞，但是黄花鱼是海鱼，是需要一个生长期的，最后我们就发现市场上的黄花鱼越卖越小，有一段时间卖的都是鱼苗。所以必须保护，保护就得有休鱼期。这就是市场调节不了的。

第三个原因就是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分离。实体经济就是现有的企业、工厂，生产电视机、汽车、面包、石油等各种各样的产品。虚拟经济就是金融、股票，并不代表着这个企业的实际业绩。有可能大家买的多了，都把它炒起来，因此股票市场的高也好，低也好，并不代表这个企业就经营的好或者不好。如果是一个健康股市的话，它应该能够反映实体经济的经营状况，但是这种虚拟经济往往脱离实体经济的真实情况。脱离以后，就会引起经济发展不以人为本。

第四个原因是全面问题。最典型的不协调是信息不对称，信息掌握得不全面。所谓信息不对称，就是有决策权的人不掌握信息。我们经常讲消费者要有知情权，酒有好几百块钱、上千块钱一瓶的，也有几块钱一瓶的，由于包装或者品牌的因素造成酒的价格不一样。但是消费者没有能力去判断，他不掌握这个信息，而掌握信息的人，他又没有购买权。这个叫无信息决策，就是你在做决策的时候，不掌握全部的信息，或者有信息的人又没有决策权。

不可持续，也就是经济发展的中断，有很多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资源约束前的各道防线的崩溃。经济生活中最终的约束是资源约束。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占了好多耕地，温总理去年的报告说18亿亩土地是底线。这是终级约束。人类的生活过程中，在终级约束之前是有很多防线的，比如价格就应该起作用。土地越来越少，土地价格就应该越来越贵。因为价格的上涨就会迫使用土地的人减少，这样土地资源才能保证可持续发展。还有道德，比如大家自觉都不用一次性筷子。另外，还有法律的防线。一旦资源少到一定程度，会威胁到民族的发展的时候，政府可以通过法律封闭一部分的资源。

三、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精要把握

全面协调可持续应该把握什么？首先是人的全面发展。大家注意，全面发展的最基本源头是人，人全面发展才会促使社会上的各行各业各部门，乃至于宏观经济的全面发展。如果人的全面发展被破坏了，必然要导致社会发展的畸形。马克思主义的目标就是人的全面发展，也是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分工造成人的畸形发展的一种否定。所以，工人也要搞艺术、搞体育，体育劳动者也要发展脑力劳动。人的需要是有比例的，吃穿住用是有比例的，因此带动全社会生产吃、穿、用、住的部门的比例也应该成比例，这样的社会才能够全面，才能够协调。

协调也是如此，协调是现代化建设的各个环节、各个方面的协调。不协调是因为信息不对称。协调就是掌握决策权的人，一定也要掌握信息，就是信息结构和决策结构应该咬合在一起，就像齿轮似的。企业协调的一个例子，就是丰田的经济生产的一个思想“无仓库”：为了节约成本，把成本降到最低，连库房都不要，需要钢材，钢材就运进来了，需要设备，设备就进来，需要多少来多少。做到这一点是非常高难度的，但是真正能够实现这个，就达到了绝对的协调。另外，还包括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协调，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协调。生产关系跟生产者的发展要求是一致的，跟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是一致的。原来小平讲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当然咱们还提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这都是速度和质量结构相统一的表现。

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

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这是过去制定国民经济计划的一个原则。

首先，这个原则实际上和我们要达到的“以人为本”的目标是一致的。严格地说，这确实是一种计划性的要求。温总理的报告里强调，加强宏观调控的预见性、及时性和有效性。预见性实际上是计划经济里的一个概念，讲计划就是预先决定比例。现在占上风的、主流的是市场，但把市场说过了头，就是市场万能，就是政府什么都不要管，全都交给市场。对于计划也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彻底否定了计划，认为既然搞市场经济，计划就全无用处了。这当然是片面的。小平同志讲，资本主义也有计划。而且从人类的发展过程来看，总是从不自觉走向自觉，逐步提高计划性。所以不要把计划说的一无实处。最早提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后来提市场经济不大提计划了，实际上市场应该带有一种计划性，但这种计划性是跟计划经济的计划不一样的，应该保证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完整，不能破坏市场。

第二个是宏观调控的基本形式。宏观调控是统筹兼顾的基本形式，我们主要不是靠计划去约束，但要有一个规划和控制指标，宏观调控就成了主要的形式。这个形式提高了预见性、及时性和有效性，而不能像资本主义一样产生经济危机，造成严重的供不应求，或者严重的供大于求，很大的浪费。

第三个要有服从整体的各个方面的统一。不要认为统筹兼顾就是中央的事，就是发改委的事，应该说是全社会的事。局部地区的领导和单位领导，甚至个人都有一个统筹兼顾的问题。个人首先要定位，看看自己隶属于哪个组织，这个组织是什么目标，自己所有做的决策应该符合在大系统里面自己的功能和定位。个人的做得越好，更高一级组织就做得好，更高一级组织再往上就做得更好，最终实现全国的小康社会、和谐社会这些大目标。

统筹兼顾的实质，是利益的协调和整合。我们所有的行为背后其实都有利益的驱动，这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原理，人们所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密切相关。利益既包括个人利益，也包括共同利益。共同利益可以表现为团体的利益、整体的利益、局部的利益，也包括长远的利益和眼前的利益。如果我们只强调共同利益，不强调个人利益，经济发展就没有动力。这是计划经济得出的一个重要的教训。我们在搞市场经济的时候，在充分发挥个人积极性、强调个人利益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共同利益是生存的基础。服从共同利益，整体社会就会协调发展；而忽视个人利益，就会出现不以人为本。社会主义社会是从共同利益出发，构造我们的社会、我们的目标，我们要靠这个来维持社会的平衡和发展。

报告人系首都经贸大学校长，据宣讲家网站报告录音整理

责任编辑：刘晓楠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08/0623/50352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