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法学生状况与“二八”运动

　　李石曾与吴稚晖

    　李石曾是勤工俭学会的发起人之一，留法俭学会是李石曾等无政府主义分子倡办的。这批无政府主义分子在辛亥革命之后，除了个别进步人士改变方向外，大都堕落为袁世凯的帮凶。李石曾之流搞这个留法俭学会的目的，纯粹是为了盗取“教育家”的虚名。这个留法俭学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及其以后，发展成为留法勤：工俭学会。当李还未鼓吹勤工俭学运动的时候，虽然在中国有为的青年当中，造就了他个人的威望、权力与地位，其实李石曾不过是和法国外交部第二厅暖昧人物(特务)来往甚密的伙伴而已。

    　当然，李石曾看到助工俭学生一批一批地从中国来到法国，而华法教育会对于勤工俭学陷于无法展开的局面，特别是华法教育会那种官僚办事习气，马上引起这些勤工俭学生的极大不满，斗争立刻提到日程上来了。然而，野心勃勃的李石曾，却仍然利用华法教育会与勤工俭学所造成的事实，蓄意建立一个为他一手包办的里昂中法大学。但是，里昂中法大学这个宝贝，却引出另外一个所谓无政府主义者吴稚辉的垂涎。吴椎辉在1920年6月，来到了巴黎。他是勤工俭学的鼓吹者，也是华法教育会的发起人之一。勤工俭学生大批来到了法国，个个要作到勤工俭学，看来不很容易。现在既然有人倡办里昂中法大学，勤工俭学生当然渴望有这样一个学校，法国外交部第二厅也盼望有这样的大学，反正有的是庚敦。吴稚晖这个老奸巨猾，国民党的所谓元老，他在勤工俭学生面前说的是这样的话：“华法教育会是李石曾办的，里昂中法大学是我办的。我吴稚阵的里昂中法大学和李石曾的华法教育会没有丝毫关系．助工低学生的问题要由华法教育会想办法。如果助工俭学生将来要进里昂中法大学便须报名报考。”吴推吁显然揭了华法教育会的底了。也正说明这两个老奸巨猾的无政府主义者的面貌。

　　勤工俭学生对华法教育会的斗争  

  　华法教育会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助工俭学生极大的不满，吴稚晖一到巴黎，又揭穿了华法教育会的底．因此，勤工俭学生便要求这个数工俭学发起人和华法教育会会员的吴稚呼出来帮忙。向华法教育会清算账目．组织勤工俭学生评议会。

　　结果是：华法教育会在吴推辉的要求下，勉强地在巴黎哲人厅召集了助工俭学生大会。开会之后，华法教育会的李璜，请出了勤工俭学生盛成做主席，而助工俭学生方面则公推吴稚辉做主席。当时．勒工险学生情绪激昂．痛恨华法教育会的腐败无能，玩弄官僚手段。欺骗青年学生．而对盛成这个勤工俭学生居然在李联的怂勇之下做起主席，更为不满。因此，有人质问盛成究竟得过李石曾的多少钱来办劲工治学生会．是不是甘愿做华法教育会的走狗?    

　　当时．全场秩序大乱，助工俭学生对于华法教育会的不满情绪．已达极点，大家大声疾呼要华法教育会公开报账。华法教育会在勤工俭学生面前当然报不出账目来，勤工俭学生就认为有实行自治的必要。当时，大家决议组织助工性学生评议会，责成华法教育会召集．一面电告上海华法教育会停止再送勤工俭学同学出国。这—场斗争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

 

　　 “二八”运动在巴黎  

  　华法教育会的无能与腐败，已经全部暴露在勤工俭学生的面前了。吴椎辉也好，李石曾也好，蔡元培也好，他们一看到事情已将要闹到无可收拾，要想从中取得好处的人，看来已无好处可得，便都撒手不干了。华法教育会不再发一个月几百法郎的维持费了。勤工俭学生便提出要求生存权相求学权的光明正大的斗争口号。

　　1921年2月28日，在巴黎的勤工俭学生群集在中国公使馆里请愿。当时，向警予领导同学高呼：“生存权！求学权！”

    　中国驻法公使陈策应允立刻将全体同学送进学校读书，并允许每月由公使馆领出四百法郎为生活费，维持三个月；关于善后办法，请大家静等北京政府回电。勤工俭学生因为中国官场总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大家伯公使滑头，不肯就此罢手，必须有更切实的保证，不能单凭口头说一声算数。双方坚持之下，有人喊打了。陈策公使看到风头不好，就由法国的军警保护出了使馆。于是，“二八”运动的修剧便发生了。

   　 这时，法国臂兵驱逐这上千名的中国学生退出中国使馆，相持之下，法国营兵竞用枪柄与鲁棍来殴打中国学生。一霎那间，中国学生与法国军警对订起来了，在中国使馆的内外，是一片战斗声。最后，法国政府居然派出了大批的维持治安的国家保安警备马队，毒打了手无寸铁的中国学生。有一名叫王木的勤工俭学生因逃避警备马队的追逐，被电车撞死。

　　“二八”运动以后．陈策先后电吉国内，把勤工俭学生说成了流氓，说要求生存权和求学权是无理取闹。然而，尽管反动派是如何还蔑勤工俭学生们，而斗争却还是继续地深入。

　　华法教育会的下场   

　　 在l 921年5月间，华法教育会会长蔡元培来到了法国。他到法国来，不是来替勤工俭学生解决工读的问题，而是来宣布华法教育会与勤工俭学生脱离关系。当时，蔡元培住在里昂，曾发了一个电文到中国，当中有两句“警句”，也是对勤工俭学的判决文：“……既无勤工之志，又乏俭学之能……”事实上，凡是勤工俭学生都不会承认蔡元培这个判决的。历史也作了见证，问题是华法教育会已经被一些既无能又腐败的野心家所利用的结果。蔡元培最后宣布，华法教育会与勒工俭学生脱离关系。这句话说来是何等的轻松，然而难道当真让这一千多中国青年丢在法国不管么?这自然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当时．就有两个勤工俭学生王演绘与张侠逸，一个死在旅馆里无人过问．—个病在医院里听到这消息立即死去。勤工俭学生来法后死亡人数本已不在少数。目前这一干多中国青年，流落海外，就成为一个非常的社会问题了。

　　于是，法国天主教青年会来插手了，说要来救济我们流落海外的若学生。法国外支部也居然“慈悲为怀”，出面组织中法维持委员会(后来改为中法友谊会)来收买中国学生了。当然，斗争是不会停止的。

　　占据“里大”运动

    　里昂中法大学简称曰“里大”。这所学校设在里昂，名义上是中法合办的．以后在北京方面也设立了中法大学。其实，当时所谓里大不过是在里昂的旧炮台上花了七十万元造上了几座新房子而已．在表面看来像个学校．实际只是一所中国学生寄宿舍。当时在巴黎的助工俭学生想到里大来读书，自是名正言顺，因此在1921乍9月21日发生了占据“里大”的运动。

  　  在这—天早晨，巴黎勤工俭学生在总代表赵世炎的率领下，由巴黎到了坚昂，大队到了里大．实行占领。当时，里大负责人治民谊使去岁纳省政府请求派警镇压。法国全副武装军营一到里大，就把这些子无寸铁的勤工俭学生们包围起来．两个军警押走了一个学生。可是正当这批勤工俭学生被法国军管押走之时，而里大从国内派送的—批学生却到来了。以后，法国政府竟以宣传共产主义、破纠、社会秩序的罪名，驱逐丁一百多名占据里大的勤工俭学生回中国去。

    　勤工俭学生们自从“二八”包围中国使馆要求生存权和求学权运动直到“九•二一”的占据里大，在这一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艰苦的历程。在这些年轻人的心里，深刻地认识别中法两国反动统治的罪恶，革命成为人人的要求。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接受法国天主教育年会和外交部办的中法维持委员会的施舍，到工厂的到工厂，到学校的到学校。勤工俭学运动真正地深入一步，这是中国青牢革命斗争意志的体现。

 

　　为了十万元的斗争 

  　　 勤工俭学生在法国，并不如蔡元培所说的“既无勒工之志、又之俭学之能”的。他们在工厂做工的，既精于手艺，又能流畅地说法语。受到工厂的欢迎。在学校读书的也能刻苦努力，为校方所重视。他们是一无援助的海外孤儿，仅凭着革命的意志战斗着。

    　在1923年秋天，北京政府突然发了慈悲(有人说是李石曾运动的)，汇交巴黎华法教育会十万元，声明此款专发结勤工俭学生。可是，这十万元一汇到巴黎，又引起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首先要说到华法教育会。自从蔡元培宣布华法教育会与助工俭学生脱离关系之后，华法教育会在巴黎已变成冷落的衙门，只是桂上一块招牌．替留法学生转转信件。然而．十万元一汇到巴黎华法教育会，它却不再说与助工俭学生脱离关系，好像又变得名正言顺地来管理分配这笔巨款了。当时华法教育会的主持人是高阳李光汉．他与法国上议院议员于格儒共同组织了一个分款委员会。后来李光汉却私地里将一部分款项买成了马克，预备为他自己发一笔大洋财。这件事不久便被助工俭学生所帧悉．全体哗然，当向于格隔说明李光汉以公款私购马克显系贪污行为，并对于格儒提出警告。事情戳穿了，李光汉再也无面目见勤工检学生，只好一走了事。

    　其次要说到勤工俭学生会。当时．勤工俭学生们听说北京政府汇来十万元给他们．大家都十分兴奋，便立刻组织勤工俭学生会．任卓宣(此人后来叛变革命．改名为叶青)被举为总书记。这个组织很严密．具亩战斗性．进行了各种工作，调查了各勤工俭学生的履历．审查他们的资格。而各省勤工传学会也协同巴黎的总会办理此事，并内各省分会分向备省运动省款。这样一来，勤工俭学总会办得有声有色．助工俭学又一次地现出它的巨大力量。

    　华法教育会和勤工俭学生总会已经成为两个对立的组织，必然要发生激烈的斗争。

　　当时，倡导国家主义的青年党正在为反动统治张牙舞爪地反材共产主义运动。华法教育会的李光汉卷款一走．青年党的杨鹤川便把持在那里了。青年党野心勃勃，梦想把华法教育会变为青年党总部．极力攻击勒工俭学生总会为共产主义者所把持，利用反动统治势力．进行迫害。一般具有革命志气、思想激进的助工俭学生们．这时大部分被迫赴俄．他们在中国人民革命运动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后话。从而勤工俭学生总会也就变成气息奄奄，不久，就烟消云散了。

　　勤工俭学生争分庚款联合会

 　   1926年在法国的勤工俭学生们又组织了勤工俭学生争分庚款联合会。

    　关于法国迟还庚子赔款，是1921年华盛顿会议时，法国代表白单安(当时法国总理)向中国代表表示退还庚于赔款，作为整理中法实业银行的借款基台。并以其中的一部分拨作中国教育经费。l 922年7月9日正式成立中法协定。在中法实业银行复业协定四要点中．第三点的规定是；每年以退还赔款之一百万金法郎，作为兴办中法教育之用．共二十三年．计二干三百万法郎。

   　 1925年4月12日段洪瑞执政政府与法国订立条约八款，解决了所谓金法郎付款问题．使国家受到巨大损失．翁敬棠曾有检举金法郎案呈文，自作别论，而法国退还庚款中的二干三百万金法郎，留法勤工俭学生当然有分享的权利。

 　   当时，这个争分庚款运动是朱泼发起的。他对于争分庚款的态度是：“明知争分不得，但不能不争。”首先，他在蒙白里组成蒙白里勤工俭学生争分庚款委员会，推举盛成为书记，至巴黎筹备联合会。巴黎方面，青年党的学生抱怀疑态度，共产党、国民党人一致主张争分庚款，社会民主党和无政府主义者也都赞成。

　　凡有勤工俭学生的法国各地都成守广分会，巴黎各区也成立分会，然后组成联合总会，进行争分庚款运动。同时并造出名册，汇沙五份，一呈法国外交部，一呈北京庚款管理处，一存中国驻法使馆，一交法国的穆捞，一存联合会内。联合会把这件事做得非常得体，还以《我们是些什么人?》为题发表声明，原文如下：

 　   我们，勤工俭学生．昔日在中国，曾在北京、南京、广州、上    海各大学，各高等专门学校，各省中学校毕业。我们到法国来了之后，腰中无钱；但我们的希望。是来求高深学问的。因此，    我们首先矢志勤工，我们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工作，现在还在下    列工厂做工呢：西特罗恩、娄暖、毕尔里埃、义斯巴洛瑞沙、劳    伦、法尔曼、安里友、巴按牛、地雍补同、白松电话公司，于氏松    以及其他诸公司，以上在巴黎；在外省：就在雪乃带尔大厂克    罗索总部、费尔米尼、奈威尔、啥储尔、圣德田、圣沙门诸分部，    在窝休省、力尔、罗昂、里昂各丝厂、葛洛布纸厂，凡尔赛的苗    困，天蓝岸的花园，大西洋上的沙滩，乐么的固庄，蒙白里的农    场，里昂的植物院以及其他各处的田园。

 

   　 我们，勤工俭学生，做一校短时期的学徒后，递变成存手    艺的工人，或工头，或制图师，或工程师助手，以及其他职务。

　　我们矢志勤工之后，得下了的工钱，储蓄在一旁。然后我    们去进学校、进大学，入专门。差不多法国各著名大学专门皆    有中国勤工俭学生的踪迹。比如巴黎大学、史太师堡大学、蒙白里大学、力尔大学、葛洛布大学、里昂大学、土鲁士大学、南得大学、娄纳大学、克夫孟大学．以及其他各大学。比如国立高等农业专门学校．格力农、蒙白里、娄纳，巴黎农学院，多埃农业工了仑门学校，凡尔赛国立高等园艺专门学技，巴黎高等矿业专门学校，圣德田矿业学校．各国工工艺专门学校。里昂中央学校。南特室利太克尼可学校．北方工业院．葛落布电术院，葛洛布法国造纸专门学校，南锡高等林水专门学校，圣锡尔陆军学校．巴黎高等梁堤学校．高等电气学校．国立艺术专门学校．以及其他学校。

 

　　我们大多数勒工区学生都在农业、工业、或商业实习学校毕业．或是在都埃与亚番矿工学校毕业。

　　有许多是已经得了硕士．其余的已将要得了。

　　有几位已经得了博士．回去在广州、南京各大学当教授去了。

　　有的在欧洲大学做教授的助手．有的做专门教授实习的主任。

    　要谈到专门人才呢。勤工俭学生中可分两种：其一、纯粹科学人才；其二、应用科学人才。

   　 其一：有地质人才、植物人才、动物人才、生物人才、数学人才、物理人才、化学人才、地理人才以及其他各种人才。

    　具二：有电气工程师、农学工程师、机械工程师、化学工程师、矿务工程师、梁堤建筑工程师以及其他工程师。

   　 业余的学文学、艺术、法政、医学与药学。

    　以上种种不过欲以简单的文字将中国留法勤工俭学生经过一切实在的情形写在极短的篇幅上。总之，勤工俭学的宗旨是来研究欧洲文化．尤其是法国文化，希望将来回东方之后，改进中国的命运。无论如何，他们是中法亲善与中法友谊的建筑者。在工厂里．与工人共生活，在田庄里，与农人相往来，能说能谈．能沟通劳动社会。在学校里．与教员、学生交接．致知物。能沟通知识阶级。

   　 那么，我们勤工俭学生终日所做的事，莫非华法教育的事业。

   　 因此我们想来，或者．也可以有分一部分法国退还庚子赔    款的资格，况且达笔款子退还的时候，是拨作教育经费用的。留法勤工俭学生争分庚款的运动，虽然经过了多方的努力．也只落得敬候北京政府解决，什么下文都没有了。事实上，正如勤工俭学生朱洗所说一样：“明知争分不得．但不能不争”罢了。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到这个时候，已近于尾声．即使没有庚款，这些中国有为的青年也都在勤工俭学中成长了，而且历史已经作了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