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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开骂”成习惯 社会管理从“心”开始
2012年01月28日 14:07
近年来,网络媒体上的“骂”字越来越多,所反映的日常生活中的“开骂”变成了一种“新潮”。各个社会阶层的人几乎没有不骂人的:官员骂人、老板骂人、领班骂人、教师骂人、农民工骂人、下岗职工骂人、农村妇女骂人……开骂的类型要列举的话似乎很难穷尽,例如,执法骂人、被执法骂人,管理骂人、被管理骂人,患者骂人、医生骂人,逃债骂人、负债骂人……开骂的动机更是五花八门:有人为正义,有人为公平,有人为施压,有人为成名,有人为平衡,有人为宣泄,有人为舒服,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就骂了”……
当开骂成为跨阶层的、跨事件的、跨动机的“普遍性”社会现象时,它背后的形成机理和引发的社会效应就值得我们深思。为什么开骂现象在近年来增加了呢?
原因:社会性伤痛没能及时回应
怨恨的起因多种多样。怨恨产生的机制,简单来说就是受到挫折而心生怒气,但由于无能和软弱,或者由于恐惧和害怕,不能直接表现出反应冲动,包括必须压抑伴随的愤怒情绪。这种隐忍就容易酿成怨恨,而且越是长期置身于受伤害的处境,越是觉得这种处境超出自己的控制,怨恨就越深。怨恨一旦形成,就会不断累积和加速,不仅使怨恨的对象发生扩展、改变和转移,也影响到情感本身。这种情感因为无法向外表达和发泄,便在内心猛烈翻腾,并紧缩聚拢,化为一团有毒物质,最终可能毒化整个心态乃至人格。在真正的怨恨中,并没有情感上的满足,有的只是持久的愤怒和痛苦。目前我们社会中零星爆发但却骇人听闻的恶意犯罪和反社会性行为,多由怨恨所致。
这种怨恨情绪产生的结构性根源,主要是利益格局相对固定化,社会差异显明化,个人向上流动的机会受到阻滞,基本权利得不到保障等等。现在虽然物质生活水平极大提高,但在社会成员作为合格和成熟的公民参与公共事务上,却极不充分,个人的社会性需求得不到满足,而公共权力的行使又缺乏明确的限制,从而不时造成“合法的伤害”。又由于“体制性迟钝”,对于民众的社会性伤痛不能有效及时地予以回应,久而久之,势必萌生怨恨。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这种怨恨情绪不仅是底层民众体验强烈,而且在社会上弥漫开来,现在大有演变成德国学者舍勒所谓的“怨恨式批评”的态势。所谓怨恨式批评,就是缺乏任何积极目标的不分皂白的批评。这种批评并非真想消除不良现象,只是以之为借口;而且,对于所抨击的状况的任何改善,不仅不能令人满意,反而只能导致不满,因为它们破坏了谩骂和否定所带来的不断高涨的快感。怨恨式批评不会对内在价值和品质做出任何的肯定、赞赏和颂扬,仅是一味地否定、贬低、谴责。
传播:怨恨情绪如何“传染”
几乎所有的民主社会都会允许民众批评政府,政府权力来自于民众,民众批评政府、监督政府是正当的权利。然而,民众批评和监督政府面临的难题依然不少,在一些地方,创造出的好条件也常被异化为“摆设”。于是在民意表达不通畅的情况下,出现一些非理性情绪的表达也无可厚非,但如果将这种情绪肆意放大,一些人用仇视或敌视而不是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待这个社会的一切,把自己的骂声向四围传递,以期获得更大的共鸣,他们为骂而骂、为挑战而挑战,他们不顾骂的后果、不管骂的实际意义,他们只是大肆渲泄不满的情绪,一味吸引更多的关注。当这类骂国者开始极具示范效应,迎合了大众宣泄心理的时候,不但受到越来越多的追捧,还被人称作是英雄、是社会的脊梁和良心的时候,恐怕再民主的社会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以骂国为主要特征的社会负面情绪大致有四种:
一是逆向社会情绪。即人们由于利害冲突或道德评价而抵制国家政策,在矛盾激化的情况下,甚至可能采取敌对行动,如上访上告,群体性突发事件等;
二是群体性怨恨情绪,网友用个人的不满解读一些发生的事件,表达出一种不满情绪,继而形成群体性怨恨,“群体性怨恨”产生的原因在于民众的不满情绪;
三是异向社会情绪。表面上并不反对国家政策,事实上与国家发展方向相异或相悖,如日趋猖獗的封建迷信、地下赌彩、邪教;
四是跟风情绪。在求奇、求特自然心理诱导下,部分人对奇谈怪论颇有兴趣,试图在骂中寻找心理受挫后的平衡,在人云亦云和跟风传言中获得社会归属感。
骂国者受到追捧,其实与当今社会的许多反常现象如出一辙。如,忸怩作态的芙蓉姐姐在北大演讲受到欢迎,陈冠希以及“兽兽”等人因不雅视频反而获得更多粉丝,“凤姐”因丑貌雷语、“犀利哥”因乞讨纷纷成为名人,此类颠覆传统审美观、价值观的社会现象层出不穷,告别神圣、远离主流、淡化价值、拒绝崇高的功利主义价值观开始泛起,富人的唳气、穷人的怨气、当官的匪气、知识分子的媚气、垄断行业的霸气交织在一起,社会心理有从“超我”演变为“自我”,进而演变为“本我”的“心理返祖”趋势,表现出以浮躁、喧嚣、忽悠、炒作、炫富、装穷、暴戾、冷漠、庸俗、麻木、恶搞等为实质的“以丑为美”的胜利狂欢。对于凡此种种越过了社会道德和人性良知的底线的颓势,怎一个鄙之弃之了得!
新动向:和过去不同,当前社会怨恨心态出现质化
概括来看,当前社会仇视心态与过去不同,至少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社会仇视心态指向由个体转变为群体。过去,公众的仇富、仇官心态,主要指向财富阶层中那些非法致富与为富不仁的个体,仇视党政干部群体中的与民争利的贪污腐败分子。但是,近年来,这种社会仇视心态不再仅仅指向富人与官员中某一部分,而是指向整个群体。这一变化表明,当前社会仇视心态已经呈现出社会阶层之间的相互对立,阶层之间的仇视与抵触日益显化。具体表现为阶层之间的相互不信任与形象的标签化。在公众眼中,富人的标签是飞扬跋扈、骄奢淫逸、为富不仁;公务员的标签是待遇优厚、以权谋私、封妻荫子、贪污腐化。与此同时,社会低层的形象也被标签化。在许多公众眼中,农民喂猪都用瘦肉精,餐厅都用地沟油等,违法犯罪的也多为外地农民工,一些社会优势阶层担心这些社会底层对自身利益的侵害。这样,无形的墙立在社会阶层中间,隔阂着公众的和谐与信任,成为仇视和抵制心态生成的土壤。
第二,社会仇视心态的强度、烈度日益加强。当前,社会普遍的仇视与不满正在蔓延,社会失利者在抱怨,一些既得利益群体也在抱怨。社会失利者抱怨权益受到侵害,既得利益群体在抱怨权益得不到保障,社会中各个群体中处在抱怨和仇视之中。社会仇视心态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诱发社会冲突和社会动荡,人数越多,时间越久,积怨越深,强度越大。与以往相比,当前社会仇视心态的强度与烈度都呈现明显的加强。正如地质结构越紧密稳定,在相同强度地震下所遭受的损失也就越小一样,社会结构越稳定,社会仇视对人们生活产生破坏性的影响越小。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并非稳定的橄榄型社会结构,学者甚至提出中国现在是倒“丁”字的社会结构,各社会阶层处在游离隔绝的状态,彼此间相互联系微弱,阶层之间形成“断裂”,整个社会难以整合成内部结构稳定的共同体。这样不合理的社会结构在面对社会仇视问题时显得力不从心,公共事件、群体性事件发生以后造成的破坏性日益巨大,危害整个社会的有序运行。
第三,社会仇视心态演绎成“没有共识的社会”。负责拆迁安置的基层官员讲到被拆迁者的不配合、动辄上访时人人愤愤不已,“刁民”之骂脱口而出,企业家们讲到员工做事不发狠、维权意识强时,个个怨气冲天。如果你去听听被拆迁者的心声,他们则是一肚子苦水,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诉;如果你去和打工者交流交流,他们则对老板的抠门、苛刻、工作生活条件的艰苦同样怨声载道。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仇官”、“仇富”、“仇穷”共生共存,构成了一个龟裂型社会形态。大家都认为对方不讲道理,都觉得自己是受损者、受害者、受虐者。仇视心态造成了一个互相伤害的社会。
应对:社会管理从“心”开始
2011年2月9日,党中央在中央党校召开了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高层研讨班,专门研究社会管理以及创新问题。胡锦涛总书记在他的讲话中提出:针对当前国内外形势的新变化和我国社会管理领域存在的问题,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那么,针对当前我国社会性和精神性需求上升这一新的社会心理变化,从政府这个层面,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
强化政府的服务职能是社会管理创新的关键。首先,政府在履行经济调节、市场监管职能的同时,要加强社会管理,更要根据社会发展和公众的需要,强化政府的公共服务职能,树立寓服务于管理之中、在管理中体现服务、在服务中实现管理的目标。服务重于管理,努力建设服务型政府。要大力发展教育、卫生等社会事业和社会保障,优化公共资源配置,重点解决民生问题,特别是要高度关注改革发展过程中弱势群体的利益,对那些对社会有怨言的人群必须要多关心他们,多进行疏导。这些群体可能包括:下岗工人、失地农民、拆迁户等,不断强化政府公共服务的职能和责任,在服务中实现管理。
加强社区建设是推进社会管理体制创新的重要内容。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社会成员逐渐由“单位人”向“社会人”过渡,随着我国城市化发展,更多的农民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社区。社区越来越成为人们生活的主要空间,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载体。因此,加强社区建设、开发社区资源,是社会管理创新的重要内容。不断强化社区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功能,发挥社区协调利益、化解矛盾、排忧解难的作用,推动建立社区居民之间互相信任、互相关怀的关系,增强社区的归属感和凝聚力,把社区建设成为管理有序、服务完善、环境优美、治安良好、生活便利、人际关系和谐的现代化新型社区。
发展社会组织是整合社会管理资源的有效形式。随着我国社会转型的加快,社会分化和利益主体多样化的格局已经出现。计划经济那种单一的行政管理模式已不能适应我国社会发展的需要。政府应适应形势的发展,在加快由“全能政府”向“有限政府”转变的同时,要整合社会管理资源,提高社会自治水平。为此,要大力培育发展包括社团、行业组织和社会中介组织、志愿团体等在内的各类社会组织,充分发挥他们为社会不同群体提供服务、反映诉求、规范行为的作用,促进社会组织参与社会管理,为社会成员提供政府不便和市场不愿或不能提供的公共服务,增强社会成员的幸福感。
(摘自“‘体制性迟钝’催生‘怨恨式批评’”;“‘骂国’情绪如何‘传染’”;“开骂为何成了‘惯习’”;“负面舆论场对社会管理的挑战”)
责任编辑:黄一帆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2/0128/65814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