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前，学界有一个判断，讲中国经济开始率先复苏，摆脱了金融危机的影响，我们又再一次进入新一轮的快速增长周期。这是在2010年那个时候，学者们普遍的是这种认识。但是这样的认识，最后被许多的事实所打破，根本不是这样。你预测新一轮增长周期来了，但是还没到一年，经济增长下滑了1.2个百分点。2011降到9.2％，那2012年的时候继续又降，降到8％都保不住，变成7.8％。那这个变化就说明我们预测错了。我当时就是认为，10％是一个不正常的状况，是一个不可持续的增长，它一定还要调整，它要调到9％，它要调到8％，所以大家看到10％的时候，我看到的是8％，所以这两年的变化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这就是讲趋势分析很重要，像企业发展，我们的政府搞经济、搞民生，对这个趋势的把握非常重要，搞错了就会措手不及。我要扩张，最后经济下滑，财政收入你没钱了，你工程干了一半，我们的企业投资了，投资的产批出来了以后，一大堆，钢铁产能，各种产品，最后发现没人买，没人买还不要紧，价格还往下跌，那我投资不就亏了么？所以我认为，这两年企业界很被动，政府也很被动。

现在又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中国经济又向何处去？有人说中国经济已经见底了，去年底就是7.5％，然后四季度开始回升到7.9％。今年中国经济一季度大概是8.2％、8.3％，二季度恐怕也在8％以上。但是这个8％能不能持续，未来真的是上升到8％以后，然后再往9％，我们又开始重复过去那种高增长周期，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我看这些，很多人都没有底气，因为过去预测的经常错，这一次再错了不就出洋相了吗？当然现在也不少人是看高一些，认为新政府来了，新政府三把火，换届效应。还有讲城市化那不得了，我们的城镇化又要掀起新的高潮，我们的经济又会加快。但是政府加快投资，最后能不能有效率，把公共投资持续下去？企业来讲把产品能不能卖出去，而且卖一个高价，你能做到不做得到？实际情况是做不到的。所以这种建立在高增长预期的基础上的这么一个发展，我觉得是有问题的，有严重问题的。

那么我是怎么看待经济增长的变化？我认为中国经济2008年是一个大的拐点，实际上结束了30年的高增长，进入了长期，或者变成一个中速增长。就是高增长结束了，然后经过一轮调整期，当然以后还会，甚至还有一定的比较快的增长，假如说有些年份可以达到9%，这完全可能。但是大多数年份，用中期的角度来看，这是很难的。

2.经济增速放缓的原因

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有这么几个层次：

（1）阶段性变化

第一个，就是发生了阶段性的变化。就像人的成长一样，一个人的成长不同阶段是不同的特征。用经济增长率衡量的经济发展，差别非常大。用一个人能不能长个子，长身高来衡量一个人的发展，那明显是有问题的，所以我们讲中国经济就好比人的成长结束了青年时代，进入中年时代，或者讲你已经长到18岁以后，个子已经长完成了，通过个子增长来衡量这个人的成长的阶段已经结束了。那不长个子并不表示不成长，他还有别的成长。一个人最辉煌的时期，实际上就是中年时期，有人讲是40岁、50岁，有人讲40到60岁，是人的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那他不是靠长个子，那靠什么，他有能力、知识，长能力、长见识、长知识，包括他在高中毕业以后继续学习、上大学、读研究生，然后通过从政也好，搞企业也好，形成了一个很强的能力的成长。

中国的经济，实际上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就是我们达到中等收入国家水平之后，就是有这么一个特点，就是增长速度要放慢，它的增长主要是质量和效益的增长，结构的升级，这是所有国家都一样的，不是经济水平越高增长越快，不是这样的，美国经济增长速度5%，那是高科技推动下最高的，一般的情况下3%在美国就是高增长，1%是低增长，2%是中速增长。

这个阶段的时候，还遇到一个风险，现在大家经常在说“中等收入国家陷阱”，要是在经济增长放慢的时候、经济调整的时候，你不能解决一些重大的结构问题、产业不能升级，那你就会遇到很大的风险，经济可能跌入低迷的状况，就没法持续，社会就要出问题，经济有风险释放。

（2）周期性变化

第二个，我们要研究一下子中国经济发展的一种周期性的变化，跟阶段也有关系。实际上中国的周期，跟市场发达国家的周期没有两样，我觉得很欣慰。

中国经济的周期有一个特点，有一个“长周期”，这个跟阶段有关。什么“长周期”？中国30年就会出现一次大的变化。1919到1947年这是政治经济的重大变化，1949到1978年这又是一次变化，然后1978之后的30年，到2008年。这个点不是随便能够你想什么时候变就什么时候变，不行的，它有一个历史的必然性。所以我认为中国有一个长周期在起作用，这30年再上一个台阶，那这个台阶就是大台阶，就是习近平总书记讲的“中国梦”，按照李克强讲的就是“中国经济升级版”，就是经过未来20、30年的发展，变成发达国家。

还有一个周期，就是10年周期。中国的10年周期非常有意思，中国经济有一个“三八定律”，这是我在2008年提出来的，就是中国经济“逢3必上、封8必调”。8都是调整，1948年战争，1958年大跃进，1968年是中国60多年来的负增长年份之一，1978年经济增长往下调整，8、9、10都不好，1978年、1979年、1980年，1988年通货膨胀、1989年动乱，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8、9、10是中国都是比较差的年份，60年来从来如此。3都是好年份，逢3必上，1953年、1963年、1973年、1983年、1993年、2003年，2003年非典挡不住经济增长过热。当然我们现在遇到2013怎么样，2013一定能上吗？它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我刚才讲阶段性的变化在里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就是我们现在的一些发展的前提已经变化了，就是3为什么上呢？能不能上的原因，跟规划有关，就是逢3的这个年份，我们的规划一般都是比较保守的。双数五年规划，十二五、十五、八五、六五，它的规划共同的特点，都是保守。为什么保守呢？因为8调下来以后，0这一年制定的下一个逢3的五年规划，双数五年规划在经济不好的情况下，它预测就是比较保守。那这样保守的情况下，经济不好的情况下，它就会两个东西结合起来，就会像弹簧一样的，弹簧本来压下来，然后再加上规划再压一把，它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反弹力，到了中间这个3这一年必然翻身向上。那8为什么调整，是因为3上来之后，5这一年制定的单数五年规划，单数五年规划的特点，十一五、九五、七五都是比较激进，经济已经过热，已经很高，然后我们再激进、再踩刹车加热、加动力，最后怎么样，最后它会相反，又在8这一年又反成转回头，就是变冷，这就是讲它的一个规律性。

但是我们讲2013年的经济增长，很大部分决定于十二五规划。那十二五规划是一个什么规划，我们把十二五规划当做单数规划来处理。因为2010年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10.4%，大家预测经济进入新一轮增长周期，所以整个十二五规划是一个高位化，所谓做反了，做反了就是相反结果，所以我认为2013年不会像过去那样的3上，相反它还要继续调整，这是我们从第二个原因，从周期这个角度。

（3）市场需求变化

还有一个角度来看，就是从需求。经济增长为什么从2010年的10.4%降到2011年的9.2%，从9.2%又继续降到7.8%，这个从需求上看，我们要研究市场，市场的变化，需求的变化，这是根本的东西，就是你形成的产品，没有购买走，实现不了你的效益。

实际情况是2011年中国经济下降的原因，是消费需求的不足。那一年我们的消费增长下降3.5个百分点，一年中降3.5个百分点，我讲的是实际消费，除了价格之外。我们的投资增长还是高高在上，2011年投资比较高，去年投资也还比较高，今年的投资可能有一点调整，但是也比较高。因为我们投资很强，我们的货币政策又配合，现在投资增长比较快。2011年出口增长也很好，20.3％。当时金融危机属于一个恢复期，那中国经济为什么会掉1.2个百分点，我们研究来研究去，就是消费不足，市场发生了变化，消费需求下降了3.5个百分点。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30%多，不到40%，就应该降低1点几个百分点，所以是消费的变化。

这是内需的变化，那还有一个外需的变化。2012年中国经济增长下降的原因是，出口下降了，去年的出口增长只有7.9%，上一年是20.3%，下降12.4个百分点，所以经济增长又下降了1.4个百分点。所以经济增长下滑的原因主要是来自于需求。

中国经济增长下滑主要是需求、市场出了问题，不是我们政策的调控，也不是我们地方政府搞经济不使力。我们愿意搞投资，但是没用。市场变化了，我们生产的产品，企业生产的产品，一出来就变成了库存。上个月的中旬，我到福建的泉州，他们也是开这样的一些会议论坛，让我去讲，后来我就问他，2012年你们泉州的产业发展、企业发展的主要问题是什么？他就跟我说了，就是库存太多，许多产品都积压在仓库里卖不掉，我们许多的店都关门。所以我给他预测，将来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在6％到8％之间。有一个老总就说，王教授你这个预测太高了，中国经济还能保持8%吗，6%都很难，只有3%到5%，3%到5%这就是未来趋势。我跟他讲，我说你看问题你只能看到一地，你只能看到福建，你没有看到内地，我们要综合地看，我们的经济增长实现6%到8%之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9%到10%是很难的，6%以下这个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你讲需求不足，跟发达国家比起来我们还是非常好，包括新型经济体国家，我们的市场的条件也比他好很多。当然从局部来看，可能得出悲观的结论，但是我们认为未来需求不足这是一个事实，你要想保持8%以上，9%，甚至10%这是非常难的，因为我们没有需求。

而我们看到这种产品过剩，就大量投资，形成了这个，然后把投资来消化这个产能，这样的做法，也不可取。不是讲用投资来拉动投资，讲投资保增长，这个方法也不行。因为它创造更多的产能，只是把问题拖延到后面去。所以我说，我们要做一个重大的调整，中国经济的问题是需求问题，是最终需求不足，是你的产品可以大量的无限的生产出来，但是没法变现。国内没有消费，国际没有出口，所以企业就会亏损，这是中国经济下滑的根本原因。

不要用投资的办法，加大投资力度，稳增长。实际上保增长核心实际上就是刺激投资，所以去年又搞了一次，地方听说中央扩张了1万亿，地方又17万亿，2009年我们为了应对金融危机，中央4万亿，地方搞了40万亿，最后结果怎么样，结果形成一大堆库存。事实也是这样，现在钢铁行业库存最多，几家大企业去年都是大幅度亏损，中国铝业、中国远洋，三个公司亏损加起来260多亿。市场变化，没有需求，价格也在往下跌，双重的损失。所以投资能解决问题吗，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们要改变思路。

3.外部环境的压力

具体到2013年，中央为什么把目标再一次定在7.5％？我实际上我很希望它定在7％，7.5％都有一点高。去年是定的7.5％，今年继续定的7.5％，我估计可能新政府也不想把这个一下子压得特别狠，所以7.5％这么一个目标，被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来。中国经济增长进入适度的中速增长，这么一个目标定位，实际上它是考虑到长期的变化，也考虑到2013年，我们还有很多压力。

什么压力？我们那些长期压力没有解决，消费已经下来了能够上去吗？我们现在消费不足在继续，出口那是没话说，你没办法，国际形势就是这个样，欧洲经济不好，处在衰退之中。日本的经济也不好，美国经济也是好坏参半。你们只是看到了股市的好，美国的股市现在创新高，那说明美国的制造业不错。美国的高科技公司，像苹果公司很赚钱，我们最近搞3.15给它搞一把，人家照样赚钱。美国经济不好没有关系，因为它的公司在全世界，它的竞争力比别人强，你赚不到他赚得到，苹果是最典型的。现在什么爱立信过去那些手机公司现在都不行了，人家行。三星现在也比较行，因为三星学它，所以人家掌握了技术、掌握了这种好的创新产品，所以它照赚钱，经济全球不景气它也赚钱，何况赚中国的钱。美国的汽车赚中国人钱很多，包括美国的通用电器，它那些设备。美国经济这一块是好的，但是美国经济另外一块是不太好的，服务业发展不景气，所以失业率很高。所以我用四个字来概括世界经济的发展趋势，一个叫“低迷”，一个叫“紊乱”。这个情况跟这些年北京的气候一样，低迷就是变冷，气侯变冷，紊乱就是乱套，该热不热，该冷不冷，甚至夏天或者讲春天下大冰雹，极端的天气气候到处都有，年年都频繁地发生。前年欧洲就温度降到零下30度，冻死很多人，最近看到的报道也是欧洲的冬天，到现在春天都已经来这么长时间了，不散，北京也如此。

2010年发生的事情，政治的、经济的、气候的各种事情，跟40年前1790年代很相似。我是出生在60年代初，70年代我们在上小学，快中学了，差不多小学高年级到中学的时候，1975年、1976年那时候，70年代的世界经济就是一片混乱。两次石油危机都发生在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国际金融体系解体，就是1971年。美国总统没有连任，连任了也倒台。中东的局势，伊朗发生政变，当时那个中东的政治变化跟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利比亚、埃及什么的茉莉花革命这些东西，我看差不多。就是这样，政治、经济、军事、生态、气候、能源环境全部都是一样。

世界经济，它有一个周期。把这个周期再延长，大家知道再往前40年，1930年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两件事，一个是美国大萧条，一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你去看历史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所以我看2010年是这么看的，这是一个非常不稳定，充满了风险、纷争，都是经济低迷、紊乱，政治各个方面都在以各种风险的形式表现出来。

2012年我们也是很困难，有很多问题，经济下滑。但是我们周边的情况、格局你们看看，现在新政府面临这样的一个外部环境。当然我们中央文件上还写的是“和平发展是主题”，那当然，世界大战是打不起来的，但是美国会抑制中国的，日本会抑制中国的，所以它就会给你惹麻烦，包抄战略，南海、钓鱼岛。东盟过去跟我们好得像兄弟，特别要好，现在都被他们捣乱了，他们也是脚踏两只船。

现在我们说白了政治上就是两个，一个是跟前苏联，俄罗斯这个联盟（过去我们又是朋友又闹了很多的矛盾的，但是也是有相似之处），还有跟非洲。其他地方在一定程度上都在孤立我们，都在抑制我们。美国是最典型的，还有日本。

所以说我们的外部发展环境是恶化的，这对我们的经济增长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现在我们希望通过新兴经济体金砖五国组成一个联盟，来抵挡这种影响，靠我们自己可能有很多困难，所以外部环境对于中国可能产生抑制。

4.未来两三年中国经济仍将处于调整期

我们还要看一个东西，就是看趋势的变化，看中国经济未来一段时间的趋势变化。房地产繁荣了13年，从1998年房改到去年，已经繁荣了13年。房价上涨，很多城市，包括我们北京市都是10年10倍的概念，房地产泡沫已经达到非常高的程度，这里面蕴藏了很多风险。所以十八大报告、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报告，包括两会的报告里强调一个东西，特别是两会报告里强调叫做“金融风险底线”，“防止区域性金融危机发生”。最近我看网上有李克强的老师厉以宁讲金融风险，讲了风险以后，上周中国银监会就开始出台一个理财，就是怎么去把理财方面的一些不规范的东西，给它规范，释放风险。所以新政府有一个很重要的职责就是要释放风险。风险进来太多了，社会的风险，社会的矛盾，经济的风险，经济金融的风险，房地产这个泡沫不能让它继续下去。所以两会还没有开，国务院就开始出东西。房地产是中国的一个地雷，它要炸了，到时候出现大调整，像日本似的受得了吗？

所以讲这是一个长期的压力，未来几年的经济增长要受到房地产影响。房地产我认为肯定要调整。现在有人说房地产一定会继续牛下去，再有10年、20年繁荣。繁荣也不见得是价格泡沫，我们丰台花乡这里还可以继续通过旧城改造发展很多房子，但是不一定非要涨价。随着产品普及的过程就是涨价吗，你们看手机、电视、汽车，就是发展要靠涨价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有问题的，应该越发展越比较便宜。当然要讲土地怎么稀缺，那什么东西不稀缺？能源不稀缺吗，造汽车不要能源？这都没有道理。所以我们过去是一个泡沫化的，这个泡沫最后总要破的，未来对于中国经济它可能会产生一个很大的抑制作用。

所以我对未来趋势的变化做一个总结，就是中国从今年开始未来两三年，新政府的头三年，十二五的后三年，中国经济还处在一个调整期，高点就是8%点多，低点可以达到6％，8％不是底部，还可以继续调整到7％甚至6％。这是我们刚才分析这么多，就是想说明我们这么一个结论。

二、习李新政要做三件事

我们许多企业，包括政府，可能面临的一些发展环境，可能要发生很大很大的变化，不是通过什么热火朝天，纯粹通过投资解决不了这么多问题，这就是一个现实，国内是这么一个现实，经济增长速度放慢，国际又遇到那样的挑战，军事上、政治上美国进行包抄，我们的新政府该怎么办？好在我们的政府在去年十八大换届，有人认为这一批领导人是一个“梦之队”。中国梦之队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比如说跳水、体操、乒乓球，这是中国梦之队，我们对这个梦之队充满信心。

我们接着讲第二个问题，这个梦之队怎么干，那就是讲习李新政，包括哪些内容。李克强他之前都已经有很多想法，包括城镇化，包括民生里面的重视医疗体制改革，包括房地产调控，他当总理之前就已经有很多想法，而且大家也都知道，2010年他在《求是》杂志发表了文章谈城镇化，这个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扩大内需，调整结构，解决城乡矛盾，缩小城乡差距，促进社会公平，他认为这个城镇化的作用很大。

过去我们是搞什么，搞工业化，创造供给。未来是什么，我们的需求不足，我们供给有的是，想增加供给很容易，我们有政府的很强的投资能力，我们的企业也很有投资能力，我们也有钱，人民币有的是，我们还有外汇储备，我们很有钱，我们技术上也不是很缺，就是一般的技术也不是很缺。增加供给，我们没有问题。

中国30年的发展已经变成了过剩经济。中国缺的是什么，缺的是需求，所以我刚才给大家分析这么多趋势，核心问题是中国需求已经放慢了，而且潜力很大，但是受到抑制。怎么去释放出来，这是新政府要做的事情，所以我说面临这么一个环境。

我认为新政府要做三件事，所以我把“习李新政”概括为六个字，叫“调整、整顿、改革”六个字。

1.调整

我们讲施政的头三年，他们要做一些什么事。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整。前面有一个调整就是经济增长的调整，中国经济处在一个调整期，我们要应对这个调整，政府要做什么，政府做的就是调整。政府不调整还是按照过去那种老办法，经济要下来就搞投资刺激，把货币政策放得松松的；房地产不景气，房地产要调整我们就保护它，保持房价坚挺；我们的资源价格不让它市场化，利率不能市场化、不能市场化价格资源价格市场化，目的是干什么，鼓励投资。这是过去的做法，但是这样的东西能行吗？未来还靠这些东西，靠过去这样的一些投资第一、房地产第一、不注意扩大消费、不注意提高自己创新能力这样的一个思路，那搞下去最后必然掉入陷阱不可，要面临出现重大的危机。所以我们要改，要整顿。

我想调整就是调三个东西：

第一要调整目标。目标要调，不能还是按照原来那种高增长的目标。变化是什么，是发展目标的调整。现在中央文件上怎么写发展的，中央领导人怎么表达发展，未来发展是怎么一个目标？十八大报告是这么说的，“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发展前面是四个字，“持续和健康”。这种表述跟过去表述有什么不同？至少少了两个字，甚至可以说少了四个字：第一少了“快速”两个字，过去讲发展一定讲“快速”，最起码要讲“较快”，那是最基本的，一般的都讲“快速”。十七大报告里面，关于经济发展，叫“促进经济又好又快发展”，不光是要好还要快，什么时候也不能少了快。2008年中国经济再也不能快速了，所以讲那个判断有误的，我们不可能继续保持那种高速的状况。所以这一次十八大，“快速”这两个字在中央文件里面已经没有了，不论什么时候，没有一次看到中央文件里讲“快速”这两个字。他们的讲话，领导人的讲话都是讲“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没有“快速”。这个是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一个变化。

然后我们从目标上讲，定的7.5%，既然是过去定的8%，现在定的7.5%，以后可以再继续降到7%，甚至6%。总要降的，不能永远就是人长个子，当到17、18岁的时候，个子已经长到1米75、1米8的时候，你还希望他长到2米、2米3，那不现实。要长能力，要调结构。所以我前年提出，中国要有两个速度：一个增长速度，一个是结构调整速度，我们追求是结构调整的速度。结构调整的速度越快，我们的质量效益就越好，经济就越好。好的标准不是速度，要改变高增长思维。

第二个，就是中国发展战略或者模式的调整。我们的经济增长，过去，特别是过去10年，依靠的是两个东西，一个是出口，一个是投资。就是三大需求里我们靠的是这两个东西，一个是外需出口，一个是内需里面的投资。所以政府主要是为做两篇文章，到处招商引资，搞投资，当然招商引资就是搞投资，更重要的是搞房地产。过去的10年甚至更长时间，我们已经形成这么一个文化，我们的增长就是从这两个地方来要，要么就是到外面去招商，要么我们把土地通过什么方式，把土地变成房子，土地卖个高价，这是我们的发展。但是这个路，越来越到尽头了，肯定最后有一个结束的时候。

那未来的增长靠什么？我刚才讲我们现在的毛病是需求不足，消费不足、出口不足、最终需求不足，那我们就要解决最终需求问题。所以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要做两篇文章，就是从投资和出口为主导的经济，转变为扩大消费和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为主导的经济）。做这个事情，就是靠消费来支撑。包括我们的中产阶级，比重在提高，收入水平在提高，我们的消费更多的依靠，就是消费潜力的释放。

像我们花乡，以后要做这种市场，这种第三产业的发展，市场的发展，围绕我们消费、北京的消费升级，我觉得有很多增长点，我们可以有一个发展的好机会。消费扩大一定不是一个远郊县，远郊县可以搞一些制造业，但要是在近郊区，那当然需要发展服务业，当然要发展市场，来为消费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

还有一个，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当然这个我们主要不是搞第二产业，像我们这种乡里面、村里面，竞争力主要是第二产业，第二产业主要是一些国家队，靠一些国家队和强大的民营。有些民营企业资本实力很雄厚，它就可能发展为世界性的跨国公司。当然那个任务是一个国家的，跟我们这个地区没有关系，我们这个地区未来发展，主要是随着服务业、消费的增长。

这个调整在中央文件里已经写了。去年12月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讲过这么一句话，我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思路的变化、战略的变化，它说未来中国经济的发展的机遇，“不再是简单纳入全球分工体系、扩大出口、加快投资的传统机遇”。过去的做法就是前面这三句话，融入全球分工体系，我们搞加工贸易，外资来，你们到我们北京来，到我们中国沿海地区，中西部地区来，来了以后我给你优惠政策，然后我给你配套，我给你劳动力给你打工，融入全球分工体系，过去我们官员们，包括政府报告，包括学者们写报告，经常有“要迎接国际产业转移分工向中国转移的机遇”，这是我们常说的话。然后要扩大出口，多创外汇，多把我们的劳动力的比较优势发挥，然后增加投资，我们就是干这件事。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特别是过去10年，出口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然给他们优惠很多，我们实际上没有得到多少东西，反而把我们的廉价资源用了，价格压得低低的。出口退税，那时候所得税，企业所得税，我们内资高了很多，外资只有20%多一点，现在都合并到26%这样的一个水平。他们本来就是强势，产业链就在高端，附加值都是他们的，然后我们还给他们优惠，我们很吃亏。但是不能老吃亏，最后活不下去了，企业都倒闭了，然后工资还在上涨。这个路子走不通了。

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融入全球分工体系，而是要“扩大内需、提高创新能力、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这后面三句话，我认为是新政府的一个最重要的战略变化，就是讲它要做什么文章。扩大内需就要扩大消费，过去是扩大投资，现在要扩大消费。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在这个基础上，或者讲要想实现这个就必须转变发展方式。

第三个是调整宏观经济政策。政策调整怎么调，当然要有优惠政策，或者是鼓励政策，应该更多地放在扩大消费或者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上，要抑制房地产这样的对于竞争力没有帮助，还导致收入差距过大、还有金融风险的产业过度的发展。还有我看对于外资的政策，还需要调整。金融危机之前，2007年的时候中国已经做了这个调整，对外资超国民待遇现在还是存在。对于出口过度的优惠补贴，都需要做一些调整。调整政策的内容很多，重点是发展的点是在扩大消费、提高自主创新的能力上，得在这方面多做文章。

2.整顿

第二个就是整顿，整顿什么呢，我认为就是整顿三个事：

第一个反腐败。

第二个整顿房地产，让房地产从非理性变成理性。要想办法通过税收的办法，来增加房地产、住房方面的公平性。房地产是很多乱象的根源，房价过度地膨胀，房价过快地增长，少数人买很多房子，赚很多钱还不交税，这太不公平了，一查一个贪官，有些官员、有些房姐、房嫂们几十套房子。这些房子都是自有资金买的恐怕还好一点，更多的都是属于银行借款，然后房价涨了10倍，当然他发财了，但是他做了什么贡献呢，他除了投机有什么？这个产业发展本身对国家竞争力有什么好处？所以我认为可能未来会带来破坏性的作用。这个东西要高度重视。新政府对房地产调控会非常重视，一定会有成效。

第三个就是整顿市场秩序。市场现在不好，假冒伪劣、坑蒙拐骗，还有许多扭曲，不规范、不讲信用这样的事情非常多。特别是食品安全、药品安全，包括生产的安全，包括这种过度炒作的文化，这样的一个倾向，都要纠正。

3.改革

第三个就是改革。我有这么一个判断，我认为中国改革潜力很大，未来中国发展的最大的红利还是来自于改革。中国要是不改革，后面要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就是经济社会的不稳定，金融需求的潜力发挥不出来。关于城镇化，现在李克强的说法是，不是搞投资，不是建新城、造城，而是改革。城镇化的核心是改革，要解决户籍制度，要搞社保，要提供一些社会公共服务，要建房子，还有保障房，保障房体系里面把农民工纳入进来，外地人口纳入进来。这是讲改革，这个空间很大。

但是我有这么一个判断，我的个人观点，邓小平1978年之后的这个改革，包括他后面的南巡讲话的改革，这个红利我个人认为到2000年以后基本就没有了。

那过去的10年增长靠什么？现在一种解释说是靠人口红利，讲得头头是道。过去的出生率，60年代出生的人，然后他们20年以后生孩子，那红利好。那就是说人口增长越快的国家，增长速度越高，是不是这个意思？那我觉得孟加拉应该增长很快，但是孟加拉不是这样。印度增长应该比我们快，但是比我们慢。非洲许多落后的穷国，包括我们国家有些地区也是这样的，那些出生率特别高的农村难道增长更快？人口红利说是站不住脚的，不是人口增长越快经济增长就越好。

我认为过去10年的高速发展，就是我刚才讲的靠出口、入世红利、靠房地产泡沫红利，其他的改革红利都已经减退了，几乎没有了。那我们现在可以这么说，假如中国发展只有三个红利，改革红利、入世红利加上泡沫红利，那这个红利我看再过两年什么也没有了，中国经济肯定会掉到陷阱里去，变成5%、3%都可能。但是这样肯定不行，因为你要实现中国梦，你要实现打造中国经济的升级版，要靠什么，肯定要找新的动力。是什么？就是刚才从发展上讲了两个点：扩大消费、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但是我们最根本上是要改革，全面起动第二轮改革，大改革，这个才可以使中国经济再上一个台阶。所以改革是未来发展的突破口，当然发展也要抓住主要的点，扩大消费、提高自主创新能力，这是我讲的第二个问题。

三、城镇化建设和扩大内需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讲讲城镇化和扩大内需。本来这个点里面，我的一些其他的课要讲三个小时，我就会讲至少有三个点，一个是扩大消费，一个是城镇化、一个是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我一般讲三个点。这里我看讲两个也简单一点，一个是讲消费，一个是讲讲城镇化。

整个消费战略，实际上它把城镇化战略是包含在里面，但是我们这里分开讲。这次中央两会政府工作报告里面，给“消费”的字数比较多，篇幅比较多，都是认为这是一个重点。它的作用从长远来讲远远比投资重要。投资应该算是局部的，就是变得第二位，甚至叫做被动性的。经济发展的重点是扩大消费。

1.扩大内需的三个思路

这次两会政府工作报告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扩大内需的重点和难点在消费，潜力也在消费”。然后就提出扩大消费的一个思路，四句话，扩大消费有四个建议、四个方向。实际上要我理解就两个，“提高消费能力”，这是一个；后面三条“稳定消费预期、增强消费意愿、改善消费环境”是一个意思。消费环境改善了，预期就增强了，消费意愿就提高了。

所以我说这个只是讲了两层意思，两层意思是不够的。第一层意思是提高消费能力，这没错，而且非常重要。第二就是改善消费环境，消费环境改善了，大家都消费。实际上忘了一层意思，忘了一层什么意思，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里面，已经明确讲了一个东西，这个报告里面没有，这是一种遗漏。十八大报告关于消费是怎么说呢，“加快建立扩大消费需求长效机制”，然后后面还带了一句话，叫做“扩大国内市场规模”。我过去讲过，现在中国的优势不像过去一样，劳动力便宜、资源便宜。中国未来的优势就两个，一个是市场大，世界超级市场，13亿人的市场，达到中等收入水平，越往下去越是大市场。现在世界大市场是美国，过去完全是中国。中国还有一个优势，连美国人也比不了，就是中国有钱，资金特别多，我们现在M2广义货币达到100万亿，居民储存存款近40万亿，我们的外汇储备3.3万亿，又是20万亿的人民币储蓄，这是纯政府储蓄，不得了，钱多，市场大。到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贯彻十八大的精神，所以提出了我这里列的第三条，就是要“培育一批拉动力强的消费新增长点”。我认为这个东西很重要。

（1）扩大消费能力

前面有扩大消费能力，要做很多文章，包括城镇化。城镇化是扩大消费最重要的一个机制。要增加收入，靠什么？靠产业升级，靠培养中产阶级。我们的中产阶级现在还比较少，现在都是富人扩张得很快。

服务业的发展，也会增加收入，未来的就业增长主要靠服务业。我们大力发展服务业，就会增加许多人非农收入，而且它的面比制造业、比工业还要广。增加消费能力上的文章很多，包括城镇化的，都是扩大消费能力。

（2）改善消费环境

改善消费环境，那事情也很多。比如旅游行业，我们鼓励旅游，不短的时间内，至少有两个举措。过去还有什么黄金周，1999年朱镕基搞扩大内需、扩大消费就搞黄金周，后来搞的旅游改革，黄金周改革。最近做了两件事情，一个就是十一黄金周时期取消高速公路的收费，黄金周期间现在都是这个政策。这个政策是我2010年刚去行政学院的那一年提出的一个建议。那时候北京大堵车，连续发生堵车，包括八达岭高速堵车那是频繁的，一堵堵一个星期、堵三四天。2010年春天，春夏之交，两次大堵车，堵了100公里，持续20天，成为世界头条新闻。

我写了一个，要解决这个问题，高速公路一方面要鼓励消费，让大家有车都开到外面出去旅游去；一方面我们要减少交通拥堵，因为收费，收费就是堵车的。我2010年从北京到烟台，开车6小时，这是去，回来的时候路上也是6小时，但是实际我走了12个小时，为什么？我堵了6个小时，山东收费堵2个半小时，天津又收费堵了我1个半小时，到北京又堵了两个多小时，将近3个小时，堵车就花了我7个小时。我就写了这么一个东西，现在所有的假期都开始，既能够减少假日期间的堵车，又能够让大家都出去玩，这是第一个，这是发生不久的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外国人到中国来48小时的免签，好像上海搞的是72小时还是多少，反正有这么几个大的城市，上海、北京的免签，鼓励外国人到中国来旅游，这都是想把环境改善。还要降低门票，门票收费很高。高速公路以后最好还是收费也减免，慢慢降低。还有许多消费都是障碍，汽车又限购，上海要搞拍卖，其他地方单双号还有，北京搞了限号一天，这能解决交通问题吗？我认为恰恰是从短期上也许有一点点的效益，从长期加剧这个堵车。现在我有些时候跟出租车司机聊怎么改善交通，他说单双号限制最好，北京奥运会的时候那真好。我说你不知道，这奥运会不就是开了一个月么，还不到一个月，前后这算一个月，那我们全北京市大家做点贡献就忍受一下子，要是长年采取单双号限制就会发生什么？现在是500万辆，我们所有有车的人，500万辆这些有车的人，绝对不可能今天开车，明天坐公共汽车，他一定会买另外一套车，所以车子就会变成1000万辆。500万辆在跑，500万辆放在家里面，你还要给他找停车位。现在要不抑制他，估计是500万辆，然后最多变成600万辆，但是现在是1000万辆。要搞单双号，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中国的消费有很多东西都是想当然的事情。这个我就讲快一点，消费环境改善有很多的空间。

（3）培育一批拉动力强的消费新增长点

第三个就是培育一批拉动力强的新的消费增长点。这个跟我们花乡的发展有很大关系。有哪些消费点？我想我们花乡围绕着这个消费点能做很多文章：

第一，我认为是旅游业。旅游业对城市的郊区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就是休闲旅游业的发展，搞一些游乐设施，文化的、古籍的，文化的一些消费中心，包括商业的。我们现在有这个基础，像北京四环和五环，三环这些地方，还是有发展这种大型市场的空间，当然现在不断外移，但是我们这个地区我觉得可能还是有，卖场也可以有空间，还是可以做一些。

现在搞城市商业模式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万达。万达就是一种商业模式创新，它把周围的各种商业要素，通过万达这么一个城市综合体来提升它的效能。旅游消费，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点。

还有像节能环保产品，我认为我们是可以做很大的市场，形成一些卖场。这个市中心区很难做到，我们可以做到，因为我们还是有些土地。一路上我看到楼的密度还很低，我们可以把这些土地重新改造，再集约利用，会形成更多的聚集效应，再开发。

第三个点，我想到了汽车消费。汽车里面，我想应该是紧凑型的汽车。从政府要鼓励节能这个角度来讲，就是汽车消费。我了解我们丰台有些很多的汽车卖场，汽车的售后服务，这个市场是非常大。它一定是在我们这样的区域，不可能在一个很市中心的区域。大型购物中心和大型物流，我们这个区域是空间巨大的。包括我们现在可利用的土地还比较多，这是我说的第三个，就是关于汽车，售后市场，从产业上这个后市场是空间非常大的。所以刚才谈到花卉市场，我也很感兴趣。

还有一个什么，就是随着人们的生活的改善，人们在外就餐、在外面旅游的增加，他对于餐饮和酒店业的需求，是非常多的，这个方面我们也可以做。做很多酒店服务业。我们观察酒店服务业，北京还算是总量上比较多。像上海、像许多的城市里面酒店服务业是很短缺的，因为我们整个的地产里面住宅占70%，非住宅里面包括工业地产、商业地产、写字楼加起来占30%，在上海是这样的。所以他们办世博会，马上房子就紧张。北京稍微好一点，因为北京一般都是5：5或者6：4，我们非住宅比重还比较高一点。但是我感觉到还是不足，不足在哪里，在中低档、中档，连锁的这种中档，像汉庭、如家之外，汽车旅馆这个档次的，我们这样的地区适合于搞这种酒店。高档的我们现在该有的都有，低档的不用去管，什么地下室，那种很小的，有一点房子就给它搞起来，那种低档的多的是，咱也不用管，就是中档的品牌化的，我们常说我们这个区域有空间。

还有像养老、健康产业，这也是有很大需求的。李克强非常重视这个，他曾经讲过美国发达国家，养老健康产业，占整个GDP比重达到17%，我们房地产的产业占GDP比重多少9%，把建筑业加起来只有17%、18%。养老健康这样的产业我们目前可能不到5%，里面空间很大。我们在产业选择上也可以考虑这样的一些方向，这是我说的新的增长点，供我们大家参考。

2.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关键和重点

最后就是关于新型城镇化，这个时间也不够了，我讲一些要点。中国的城镇化到底向何处去，特别是对于“新型城镇化”这个概念怎么理解。许多官员，许多的企业家，特别是搞城市建设的、房地产的一些专家，还有一些学者，他们理解的城镇化，还是过去那样的城镇化，靠外延扩张，把这个城市一圈一圈做大，二环变三环，三环变四环，四环变五环，五环变六环。现在很多城市都在变成四环了，过去就是二环或者三环，最多到三环，现在很多城市学的北京都是四环。五环当然没有，除了北京之外估计还没有。这种靠扩张，这样的发展，靠土地的城镇化，靠房地产的这种大的这种发展来搞城镇化，这是大家理解的，目前流行的还是这种模式。

我认为这个模式不能再走了，因为现在面临的城市问题太严重了，交通拥堵，环境污染，雾霾天气……我们的城市运行效率有多低？到了以服务为主的经济的时候，我们知道城市运行效率是最关键的，而不是你建了一大堆搂，建得怎么漂亮怎么高，立交桥怎么美观，还搞了很多绿化，但是你光好看不好用，运行成本极高。所以我们过去那种城镇化的毛病现在已经越来越体现出来，所以我们要改弦更张，要选择一种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方式。

新型城镇化是什么？我有一个总的说法叫做“资源节约，效益优先，建房建人，以人为中心”的新型城镇化。李克强有一个表达的意思跟这个差不多，语言上可能他讲得更加标准。“节约资源”，我认为一个要节约土地，一个要提高城市规划运行的效率。

城镇化从概念上讲，实际上就是解决两个问题。“城镇化”这个概念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城镇化就是城市人口比重越来越高，每年有多少农民，转移到城市。过去我们一年转移1000多万，城市化率不断提高，这就是城镇化。我认为这是一个数据衡量，没有讲到城镇化的本质。城镇化的本质在于“化”这个字。第一是“化人”，把农民化成市民。当然中国化市民很难，先把他化成农民工，然后农民工准备以后再化成市民。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像我们郊区的农业人口一步就化过去就行了。我们就是被化过来的，我们就是高考，考大学，一夜之间一个通知书就化过来了。城镇化是化人，这是第一个要义，它的含义。

第二个城镇化是建设一种高效的城市体系。就是你这个城市要有效率，没有什么交通拥堵，没有城市病，没有环境污染，井井有序、运行高效。要建立这样的城市，城市的综合承载力，容纳城镇化人口的能力就会大幅度提高，价值也会升高。这就是通过城市结构优化来提高它的综合承载力或者它的竞争力，我们过去就把城镇化理解为就是产业竞争力，这是不对的。城市竞争力比产业竞争力要丰富得多，更根本。产业里面，哪个产业赚钱到处都可以开店，但是城市是挪不走的，天天都在运行，它交通拥堵就浪费大家的资源，就让大家不开心。这些问题就是要靠我们建设一个最有效的城市来实现。

交通问题主要是规划问题，规划不好，乱规划，那么就是我们的城镇化走偏了路，主要是解决土地问题，化土地，搞土地城镇化，搞房地产化，而把农民、城乡分割。我看到很多地方，华西村，江苏的许多村都保留村子的建制，但是实际上它现在已经变成一个镇、一个市，但它还是按照农村的这种建制。所以城镇化在很多方面都不到位，出现了城乡分割、不公平、城市病这样的一些毛病。

现在一讲到城镇化，要大搞城镇化，不讲新型城镇化，许多学者就反对，不能搞，再搞就完了，搞了以后这个问题你怎么解决，交通拥堵、环境污染，越搞就会城市效率越低。但是我讲不是，关键是你要建立什么样的城市，你搞什么样的城镇化，我们叫“新型城镇化”。

新型城镇化第一个问题就是解决人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解决消费问题。人的问题让他们变成市民。他是市民了，不是农民，不是农民工。市民按照城市人的生活标准来消费、来生活，来要求自己，来去安排一切，他的消费能力就会提高。

还有城市化主要是从政府这个角度，主要是投入不是产出，不是投资。所以最近李克强讲城市化主要是改革，主要是掏钱，要解决社保问题，要解决住房问题，搞保障房，要解决公共服务，花很多钱。所以说现在学者们都开始算帐，一个农民工要变成市民要花多少钱。现在开始有人在算，将近8万块钱，8万块钱不够，不知道是一次性的还是一年。8万块钱能把一个农民工整成市民应该来说是很便宜的。房子解决不了，所以住房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这里我要讲，为什么花乡在城镇化中有很大的机会？我认为城镇化要解决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城市规划、城市布局、城市结构的重新调整。所以我刚才已经提到，就是城市更新的问题。推动城镇化，一方面我们要解决“化谁”，“化农民工”的问题，要投入让他们变成市民，这是一块大文章，必须破题。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把现有的城市变得更有效率，没有什么城市病。或者讲我们要解决这些城市病，那怎么解决？

按照过去那种方式，把人口还往外扩张，建卫星城，把穷人都赶到郊外去，我认为我们布局完全是搞错了，有些郊外的地区，五环以外的地区应该不要盖高楼，不要往那里扩张，盖一些环境比较好的别墅，让富人居住。郊区化是富人的郊区化，不是穷人的郊区化，人应该留在市中心，增加这个城市的密度。我们这个地区，按照我的观察就是最应该增加密度的地区，所以它的改造空间很大，你这个三层楼、五层楼一大片，变成十层楼、二十层楼都可以，留在四环以内，尽可能留在四环以内，通过地铁、公共交通，主要是地铁。我刚才路上问，现在丰台地区地铁怎么样，9号线、10号线有好几个，那不行，那差远了，要变成一个城市的密集区，人口大量的密度，人口密度非常高。在西方发达国家，像这样一个密度区，要300米建一个地铁口。我们家那边还要中心一些，也是四环和三环之间，那才刚刚动了6号线，10号线有交叉的。现在北京的总体规划是1.5公里一个地铁口，这也不够。我真的没法想象，北京为什么要在五环以外建那么多房子，丰台这边为什么不能开发，加一加密度，然后我们要修更多的地铁，修基础设施，完善配套，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所以我很反对把人口过多地向外扩张。这种改造，最重要的是路，就是所有的规划的核心，规划好不好主要是路，房子是没有关系的。当然像我们这样的地区你还追求低容积率，建那些什么三二层的平房，那是资源浪费，你要建高，当然不一定特别高，适当的比中心区要降一点密度。市中心密度，像美国的曼哈顿，平均楼层50层，不管是住宅还是办公楼、写字楼还是商业的，所有的楼房都是平均楼层50层。这是市中心区，那往下面来变成三环，那就可能变成30层，那到我们三环这边我们就是20层、30层，所以我在路上我说，我们这个地区可以加密5倍。

很多人把公共交通理解为公共汽车，北京的公共汽车现在越拉越长，应该就是比较短，公共汽车就是一些主干上，大多数主要的交通量是通过地铁来完成的，地铁也能提高许多商业的功能。所以地铁的价值，我想城镇化核心的一个事情，就是从城市本身来讲，像我们花乡这样的一个地方，农村人口才不到4万，实际上就是说一夜之间，他完全成为城市人口，一点没有问题。就是讲你怎么按照现在最有效的城市来对它重新规划，规划它的路、规划它的建筑，包括规划它的一些所谓城市功能区配套，那它就会非常的好。现在很多农民工在北京打工，也有很多不能变成城市人口，可能以后还要分流还要回去。北京像丰台这样的一个近郊区，实际上现在也是市区，这么一个区域的城镇化，我认为就是通过这种旧城更新改造，把它做一个大的规划，这是一个长期的规划，把它的路，把它的功能区重新做一个长期的布局和设计。然后我们的成片，有序开发。我就反对那种集中开发，开了一个大团，搞一个回龙观、搞一个天通苑。要避免都变成是天通苑那样大团，它是我们的一个教训。最好是搞开放式的。当时我们家那边上四季城，开始的时候第一期的时候串起来一个大院，不知道上百亩还是多少亩，我也不记得，反正很大，里面装的一大堆楼，楼装在院子里面，装在口袋里面。第二期的时候，他就不干了，开放式的街道，很细密的街道，那就不会堵车了。就是要疏解，千万要避免这种大盘规划，一个大院，一个大块，然后四周都是封起来了。望京、回龙观、天通苑，现在为止都是堵车的根源。

所以我们讲开发的时候，一定要讲究科学规划。我听说我们的规划是在村一级的，当然有些受到市的约束，没有通过乡的整体规划，实际上应该从一个整体性的规划，就是北京市的整体规划（出发）。甚至于，你们就是要有这种可能性，能不能下放规划权，找世界最好的规划，把我们这一块地区做成北京不堵车的城市、不堵车的地区，做样板，然后全北京都按照这个模式来改造，我认为完全可以。就是讲你把50平方公里的地方，我们这个花乡，按照一个现代高效城市的方式来做一个模板。你们不知道，金融街、包括CBD那一块，那个地方实际上不堵车的，只有金融街跟外面交接的地方才堵车。我认为规划的核心是建立一种细网型的、开放式的道路，然后房子镶到里面去。不堵车的问题要是在北京能解决了，那我认为大部分效率问题都解决了。我希望假如我们有这种规划的权利，我们可以做一些。这就是我今天的讲座，特别是讲到跟我们花乡发展的一些看法的时候，我完全是不了解，作为一个外来的只是有感而发，供大家参考，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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