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县委书记被偷拍”背后的官场生态引深思

 

【反腐倡廉案例】

【事件介绍】

官员为升迁窃听县委书记

10月22日，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法院对麻阳苗族自治县县委书记胡佳武办公室被窃听窃照一案一审宣判，被告人李熠、杨凡、刘阳犯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均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八个月。

他们原本都是公务员，导演的这部现实版的另类“官场谍战大片”，不仅案情令人咋舌，背后反映的官场生态更令人深思。至于三人欲拿来换乌纱帽的偷拍视频内容至今成谜，在当地备受关切，街谈巷议纷纷。

为私利　3名“80后”公务员偷拍县委书记

不是“无间道”，胜似“无间道”。麻阳县委书记胡佳武没想到，他的办公室会成为偷窥者的乐园。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躲在办公室饮水机的摄像头后面是几双“身边人”的眼睛——县委督察室干部李熠、县人民法院干部杨凡、县公安局绿溪口派出所所长刘阳。

“不开门，好紧张。”“给他打电话！”——这是2012年10月15日20时44分至45分期间，李熠发给刘阳的短信，以及刘阳的回复。

同年10月17日15时23分至57分，李熠再次发短信给刘阳：“等下；有人在他办公室；我们郑主任在；给我勇气。”

刘阳回复：“我已经在背后了；你要做个真男人的时候到了，加油。”

这是公安机关依法调取的短信记录，其中的“他”是指被偷拍的县委书记胡佳武。这些短信往来，再现了作案时李熠惊慌失措、战战兢兢的表情；也反映出刘阳老谋深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李熠在供述中表示，2012年2月初，他与杨凡、刘阳在一起用餐时，他提出在胡佳武的办公室安装窃偷拍设备，利用偷拍的视频要挟领导，达到提拔的目的。其余二人均同意，并对偷拍事宜进行了分工协作。在偷拍视频得手后，3人便商量该如何向胡佳武提政治待遇要求：李熠，想当胡的生活秘书；刘阳，想进县公安局的党委班子：杨凡，想当庭长之类的中层干部。

 

 官场“无间道”

怀化市鹤城区人民法院审理查明的事实中，刘阳对偷拍进行了分工：杨凡负责购买偷拍设备，费用由三人平摊；李熠负责偷配胡佳武办公室的钥匙。接下来，杨凡在武汉市购买了窃听、窃照器材和数枚伪装摄像头的螺帽；李熠、杨凡在麻阳县一家电器专卖店购买了与胡佳武办公室同样型号的“沁园”饮水机一台。随后，李熠、杨凡、刘阳将窃听、窃照器材安装在购买的饮水机内部，将摄像头安放在特制的螺帽内，用胶水固定在饮水机顶盖左侧面。

余下的事情变得很简单：李熠利用偷配的钥匙，与杨凡秘密进入麻阳县委办公楼三楼胡佳武的办公室，将上述安装有窃听、窃照器材的饮水机与胡佳武办公室的饮水机进行替换，并进行了调试。

胡佳武的证言表明，2012年10月15日晚上8点多左右，一自称姓李并系麻阳县委办的工作人员的男子打他手机，称有个东西要给他看，他答复工作上的事到办公室去谈，双方没有见面。10月17日上午11点左右，“小李”在县委办公楼二楼的值班室用一台白色的可以播放视频的机子播放给他看，播放的是他在办公室与人往来的视频。“小李”还称这是自己的两个公安朋友要“小李”转交给他的，并问他怎么办。后才知道“小李”就是县委办督查室李熠。10月18日下午3点多钟，李熠到他办公室要求将李熠在公安的两个朋友提拔进党委班子，李熠本人想做他的生活秘书，并扬言如果不实现这些想法，就把偷拍的视频公布到网上去传播。

胡佳武将与李熠的谈话用录音笔进行了录音。

关键视频何以成谜？被“苍蝇”叮住的县委书记真的“无缝”？

在看到被偷拍的视频和感受到要挟之后，麻阳县委书记胡佳武随即报案，李熠、杨凡、刘阳先后被公安机关抓获。

一审宣判后，3名被告人表示不服判决将上诉。但是偷拍的视频内容究竟是什么？这3人当时为何深信手中的偷拍视频可以换来更好的乌纱帽？至今仍是一个谜。

目前，胡佳武的工作和职务并未随着这起案件的发生和一审宣判有任何变更。在麻阳苗族自治县政府网站的“领导之窗”栏目中，胡佳武仍然担任县委书记一职。

怀化大多数群众对一审宣判的结果并不感到吃惊。鹤城区迎丰街道一位市民对记者说，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对公民进行偷拍都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在党政机关之内，偷拍不是合法手段，偷拍者必有不良目的。

一位法律界人士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鉴于这起案件已成为公共事件，在对3名非法偷拍者绳之以法后，有关部门理应介入对偷拍视频内容本身的调查，就公众关心的内容——偷拍的视频内容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窃听风云”背后是干部“三观”偏移

一个督查室干部，一个人民法院干部，一个派出所所长，一个专搞督查工作，另外两人从事政法工作，却为我们上演了官场“窃听风云”好戏。难道真的是因为官场晋升难？为何有那么多优秀基层干部勤奋肯干？归根结底还是这几名干部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三观”发生了偏移，他们才有胆量铤而走险。

 

“三观”偏移导致思想错位。“思想是行动的先导”，很明显，这三名干部心中的权利欲望远远超过了作为干部应该遵守的品德标准、行动准则、职业道德，装着的满满的都是权力，以及权力即将带来的其他利益，把党纪法规、道德准则抛诸脑后。从而，他们拉帮结派，行着窃听的勾当就在意料之中。

东窗事发，却以“提拔晋升难”作为说辞和借口，可见“三观”偏移多严重。提拔晋升难，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逃不掉金字塔原理，能再上一个台阶者毕竟在少数，很多人只能选择默默无闻，埋头工作。然而，面对竞争的压力，他们却没有想过像大多数基层干部那样，脚踏实地工作，依靠双手获得更大的施展才华的舞台，反而想通过非法手段在官场上获得一席之地。

长期以经济发展为主，忽略的对干部的思想教育，使得部分干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总开关”发生了偏移，暴露出各式各样的违规违纪问题，希望高层能够更加重视加强思想政治建设，让那些即将偏移或者已经偏移的干部回归到正常方位。

官员何以成为偷拍者的“唐僧肉”？

在该事件中，偷拍者无意于公务秘密，也无意于官员之间的人事斗争，在动机上无异于其他针对官员的“偷拍”和“网络反腐”的事件。联想到此前出现的一些“专门偷官员”，以及年轻官员“逢提必疑”的现象，官员俨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唐僧肉”。

因此，值得我们思考的是，偷拍者为什么喜欢在官员身上下功夫呢？暂且不论针对官员的偷拍行为是否违法，也不论是否会对公务造成危害，就偷拍者的动机而言，其肯定不是好奇于官员本人的隐私，也无意于公务秘密或人事斗争，而是官员手中的权力！偷拍者的逻辑是：在目前的制度环境下，官员私下总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通过偷拍，肯定会抓住这些官员的“小辫子”，然后，当事官员手中的权力就可以为“我”所用了。因此，权力才是官员成为“唐僧肉”的真正原因。

当然，针对官员的偷拍现象不仅是我国所独有，在国外也不少见。只要权力由人所掌握，就总会有人想方设法去控制掌握权力的人，这是一个理性常识。不过，值得思考的是，这种理性常识何以被乐此不疲地实践着？这显然与有的官员，尤其是“一把手”缺乏有效的制度制约有关。在缺乏制度制约的背景下，各种潜规则就会大行其道。人们总想通过潜规则获得好处。对于官员来说，其行使权力虽然没有制度上的制约，但一旦被“潜”，便往往乖乖听命，损害的便是人民的利益。

潜规则把官场变成了实际上的江湖，偷拍充其量只是其中的一种常用的、有效的招数而已。由于偷拍者的欲望是无穷的，被偷拍者往往被长期操控。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由公开的制度约束，而不由潜规则所控制，也是有利于掌权者的。虽然，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毕竟是少数。道德上的教化虽然是根治，但若缺乏外部的制约，邪气也是很难避免的。因此，建立相应的制度对权力，尤其对一把手的权力进行制约，也就是说，把它放在笼子中，实际上是一个现实的选择。

妖精们都认为唐僧的确是软弱，唐僧肉是可以吃到的，但最后唐僧毕竟还是没有被吃掉，其背后的原因是有人在保护他。权力虽然不应该是唐僧肉，但也需要建立制度作为保障，也就是说，要将权力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县委书记被偷拍反证了什么

毫无疑问，私自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安装摄像头、监视县委书记的行为，肯定是违法的。对于这3名在公检法系统工作的公职人员来说，这点法律常识他们一定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冒着违法的风险，堂而皇之去监视县委书记呢？

我们不妨分析一下。在县委书记办公安装摄像头，显然是吃定了县委书记会有违法违纪行为，坐等其犯错。一旦县委书记有把柄被偷拍到，就会成为被要挟的对象。无论是谋官还是图财，都可以“狮子大开口”——因为县委书记如果不乖乖就范，仕途可能会就此终结。

 

分析到这里，问题就明朗了。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熟知官场潜规则的这3名公职人员，深知县委书记拥有庞大的权力，而且这种权力受到的监督是有限的、甚至是存在盲区的。于是，他们利用这片监督的盲区，架起了监视的摄像头。

不得不说，“监视县委书记”是在制度反腐缺失前提下，出现的一种扭曲的社会现象，它反证出在现行社会大环境下，公权力巨大的利益想像空间和变现能力。试问，倘若县委书记被置于健全的监督框架下，他的公职行为、权力运行曝光于阳光之下，那这3名公职人员的偷拍行为是无法带来巨大的个人利益的，只有利益的诱惑大于可能的法律风险时，他们才会铤而走险，而这一切，只有不受制约的权力才能实现。

无论是重庆的性爱视频案，还是湖南麻阳的“监视县委书记”案，都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公权力监督机制的尴尬。历史和事实无数次提醒我们：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三干部窃听县委书记被判刑的反思

三干部窃听县委书记，目的是为了提拔而窃听要挟。三干部在国家机关办公场所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严重干扰国家机关的正常工作秩序，其行为可恶可耻，理应受到道德的审判和法律的惩处。然而，此案最值得反思的不仅是三干部，县委书记也要反思，整个社会都该反思。

选拔和提拔干部，本有严格程序，不是县委书记一个人说了算，而三干部为啥想到窃听县委书记，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一者，该县委书记之前是否有违规提拔干部的行为？三干部看到其他人尝到了甜头，此举仅为效仿？二者，县委书记是否喜欢搞“一言堂”，在干部的选拔和提拔问题上一锤定音？干部只要搞定了县委书记，就会官运亨通、心想事成？三者，县委书记是否与三干部有“渊源”，或有承诺没有兑现？三干部居然想出如何狠招和毒招？四者，县委书记是否自身不干不净，早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如果本身是清白的，窃听窃照又能“窃”到什么呢？

鲁迅说过，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但是，由于三干部的行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由于不少一把手做出的事情实在超乎人们想象，所以，公众总是喜欢带着有色眼镜、带着反向情绪、采取逆向思维，对一些事情盘根问底。其实，公众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包括县委书记在内的一把手，做任何事情本来就该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为官者是否做到了“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公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众的这种想法，或许对县委书记胡佳武不公平，但胡书记大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千万不可迁怒于公众。把公众的揣测当警示和提醒，对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和官场路，有百利而无一害。

多年前，县委书记就有“险位书记”的叫法。《人民网》上有篇文章《县委书记：请管好你关键的一只脚》中说：“有权力就有风险，县委书记从一定程度上讲属于‘险位’书记、‘高危’书记。夸张一点来说，从任职那一天起，县委书记就有一只脚站在了监狱里面……” 为啥会有这种说法，就是县委书记权力太大。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如果权力太多又没有约束，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出来。吉林省白山市原政协副主席、市委统战部长李铁成，在担任靖宇县委书记期间，6年里将全县500余名干部调整了840余人次，收受贿赂114万余元。你看这个县委书记，最大的特点是“调整干部”，最大的本事是“收受贿赂”，有言是“窥一斑而知全豹”，此话虽然有失偏颇，但发生三干部窃听县委书记的事情，难道不值得整个社会警醒吗？

新华社的报道中称，三名被告都不服判决，表示将向湖南省怀化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这个“上诉”值得玩味，是否在向公众和社会透露某些信息呢？

 

【启示与思考】

随着审判结果的昭示，偷拍县委书记做要挟要求“加官进爵”这一吸引众人眼球的案件终于告一段落，虽然三位被告都提出来上诉，但是一审结果足以说明问题，全国几亿双眼睛都在盯着“偷拍”事件，虽然审判结束，但是暴露出的问题远没有结束，通过这个案件笔者有以下几点思考。

这起极端个案中暴露出了基层官场生态中的恶性竞争问题。设计偷拍的人或因正规升迁途径受阻，或因急功近利，才采取了非法途径。基层政府的竞争环境确实相对较差，县乡两级此类问题比较严重。一些已经曝光的事件里，都曾出现过官员间的相互揭发、举报等情节，选择这样的方式，更多源于政治利害冲突者间的相互攻击。中央制定了干部任用选拔机制，但很多基层政府在执行中并没有完全秉承公开、透明、公正的原则。尤其是在一些欠发达、偏远地区，对一把手依赖程度很高，权力运行中公开度更低。基层官场生态的许多问题是多年累积而成。这几个人选择极端方式，至少说明当地干部晋升中存在问题。

笔者认为，基层政府亟须提高干部竞争和选拔机制的透明度。如果干部提拔权力大量掌握在县委书记手里，他必然成为一些干部的“攻坚”对象。在县乡政府，县委书记确实掌握了人事权、选拔权等多重权力。加之县乡一级相对闭塞偏远，行政级别较低，受到上级的监督和约束较少，所以会出现不少怪事。

其次，我们也应反思偷拍者为什么喜欢在官员身上下功夫呢？这显然与有的官员，尤其是“一把手”缺乏有效的制度制约有关。在缺乏制度制约的背景下，各种潜规则就会大行其道。人们总想通过潜规则获得好处。对于官员来说，其行使权力虽然没有制度上的制约，但一旦被“潜”，便往往乖乖听命，损害的便是人民的利益。换句话说，倘若县委书记被置于健全的监督框架下，他的公职行为、权力运行曝光于阳光之下，那这3名公职人员的偷拍行为是无法带来巨大的个人利益的，只有利益的诱惑大于可能的法律风险时，他们才会铤而走险，而这一切，只有不受制约的权力才能实现。该事件也无不提醒我们：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当然，此案还未完结，麻阳县委书记被偷拍的视频里，究竟偷拍到了啥？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鉴于这起案件已成为公共事件，在对3名非法偷拍者绳之以法后，有关部门理应介入对偷拍视频内容本身的调查，就公众关心的内容——偷拍的视频内容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欢迎继续关注经典案例。

（转载请注明来源：宣讲家网站71.cn，违者必究。）

责任编辑：蔡畅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3/1101/74335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