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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的战争
2014年01月14日 08:04
“温酒斩华雄”的关羽不能没有马。
拖驾战车是马在中国古代战争中的第一个角色。
西方人的古代战争同样离不开马。
如果说,马是对人类有最重要影响的一种动物,那么,不仅是因为它为人类的实际生活提供了各种各样的便利和帮助,更重要的是,在几千年的冷兵器时代,马曾是军事斗争的决定性力量,从而给人类的文明史,打上了深深的马的烙印。
“千乘之国”是加入大国俱乐部的门槛
不妨以我们最为熟悉的中国历史为例讲起。杨泓先生在《马与中国古代战斗力》一文中,曾对马和中国古代战争的关系,做过生动的描述。
在中国历史上,马在战争中扮演的第一个重要角色,是用马来拖驾的战车。
虽然古史传说中,中国夏代就有了战车,但是在目前的考古发现中,古代由马拖驾的战车已是殷商晚期,是由两匹马拖驾的实用木车。殷商晚期出现的战车兵,与步兵相比具有极大的优势,有点像现代战争中的坦克之与步兵。晚商的军队开始以战车兵为核心力量重新组建。
到商纣王时期,周人兴起于西北,军力日强。当时周人军队的核心力量也是精锐的战车兵。根据考古发掘得到的战车实物,可以看出周人对战车有了重大的改进,最主要的是将驾车的辕马由两匹马增加到四匹,并改进了木车结构。这样一来,周人的驷马战车不论是速度还是冲击力,都远胜过殷商的双马战车。
商灭周兴,自此从西周到春秋,中国古代战争的历史进入了车战的黄金时代。各诸侯国的兵力,都以战车的乘数来计数,一个大国至少要拥有一千乘战车,所以被称为“千乘之国”。
“胡服骑射”开创骑兵作战中国史
在中国历史上由诸侯王开始组建骑兵部队,要推溯到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
当时威胁着赵国西北疆域的强敌,是一个善于游牧并依靠马匹作战的民族——匈奴。那是一个古代游牧民族,全民自幼善于骑马,而且他们的马也善于在山地、大漠、溪谷等复杂地形奔跑,在机动灵活性上,中原地区笨重的战车无法与之相比,屡屡吃亏。公元前307年,赵国君主赵武灵王从对匈奴作战的失败中得出教训,知道要想战胜胡人匈奴,就要学习胡人的长处,于是开始脱掉传统的宽大衣袍,按照胡人的样子改穿窄袖的胡服,穿上裤子,学习骑马射箭,以轻捷的骑兵对抗匈奴骑士,从而取得对胡人的初步胜利。
在周代,又一个善于放牧养马的民族悄悄在西北崛起,那就是后来统一全中国的秦人。秦人的先辈中,造父曾为周穆王御车,非子为周孝王在汧水和渭水之间养马。因养马有功,被周王赐予“嬴”姓。秦在春秋时成为五霸之一,战国时又是七雄之一,其军力之强盛,与军马充足的条件不无关系。从秦俑中可以看出,当时骑兵已是秦军中的一个独立兵种,但数量并不多,主力仍是战车军。
到暴秦灭亡楚汉相争时,骑兵在军队中所占比例日渐增加,军队中常是骑兵和步兵并重。楚霸王项羽本人,也是披甲持戟、骑马冲锋的勇将。
只为夺取良马而发动的战争
西汉统一全国后,因韩王信投降匈奴,高祖刘邦亲率以步兵为主的三十二万大军北逐匈奴,不料被匈奴的四十万骑兵包围在白登(今山西大同附近),从城中眺望,匈奴四面围城骑兵的马色各不相同,西方的都骑白马,东方的都骑青马,北方的骑黑马,南方则骑赤黄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汉军被逼无奈,最后不得已只能不光彩地用了陈平秘计:让军中妇女出城诱引匈奴军,而汉帝刘邦乘隙从另一面溃逃而出。
也正是从那时起,经过汉文帝和汉景帝的休养生息,到汉武帝和匈奴决一死战的时候,骑兵大战成了战争的主要样式。
西汉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中国发生了一场只为争夺良马而起的战争。当时的皇帝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他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率领属国骑兵六千,以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去远征大宛(古代西域国名,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的交界地区)。出兵的原因正是为了获取大宛的名马。
原来,在汉与匈奴数十年的争战中,汉马匹损失的数量巨大。往往一次战役下来,马匹所剩不足十之七八。战败方匈奴的损失更大。双方战马数量的骤减,使得彼此无力进行新的战争。
汉武帝为了补足军马的损失,一方面扩大养马业,另一方面致力于马种的改良。先是引进乌孙的马种,名曰“天马”,后来知道大宛有汗血善马。汉武帝本想通过和平手段求取大宛马,便派出名叫车令的使者,到大宛的都城贰师城,送给大宛王千金和一铸金马,要求换取贰师城的善马。不料大宛王断然拒绝了汉使的要求。汉使遭拒后很不冷静,怒骂后槌坏金马离去。宛人嫌汉使无礼,就派军队劫杀了汉使,还夺取了汉使的财物。
消息传到都城长安,汉武帝大怒,便派遣李广利率兵出塞进攻大宛。然而这次出兵并不顺利,沿途小国各个坚守不与汉军合作,汉军劳师远征,人困马乏,军中不断减员,到达大宛时,军中仅剩下数千疲惫的将士。进攻不成反被击败,损失惨重,李广利只得引兵退还。
汉武帝得知消息大为生气。他考虑大宛是个小国,汉军攻而不下,定会影响汉对西域诸国的威信,于是增兵十余万,令李广利率军再次进攻大宛。因为这次汉军兵多,沿途小国也望风顺从,使得汉军顺利进抵贰师城下,先断绝入城水源,然后大举攻城,很快攻破外城。宛人只得退守中城。为了避免被汉军破城的噩运,宛贵族们杀死了宛王毋寡,与汉军讲和,并尽出善马让汉军挑选。于是李广利选取了宛贵族中与汉友善的昧蔡立为宛王,获取大宛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雌雄共三千余匹后,胜利班师。而此时已是太初四年的春天。汉朝历时四年,发动两次大规模远征,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优良的种马,不但耗费了大量资财,而且兵员损失达数万人,几乎是用十余条人命的代价换回一匹大宛马。这充分说明,在当时的统治者心目中,优良马种对于维护帝国统治是多么的重要。
缺少马的南宋幼帝崖山跳海
时针转到宋代。北方有契丹(辽),西北有西夏,西南有大理,这些产马地尽落游牧民族之手,宋朝从始至终只能以步兵的血肉之躯抵挡游牧民族铁骑的冲击。
“虏所以轻侮中国者,惟恃弓马之强而已。”与宋朝对抗的辽、西夏、金、元等北方异族军队都以弓马骑射见长,而且往往是“一胡人有两马”,甚至“每正军一名,马三匹”。
王安石曾经多次号召民间养马。但实际上在精耕细作的种植农业模式下,根本不适宜养马。况且中原本来就人多地少,养一匹马的土地可以养活25个人。如果再看《清明上河图》,即使繁华如汴京,商贾如云贵族如雨,但马车和骑马的却比较罕见,最多的是一些种植农业离不开的牛车和骑驴者,或者人力的轿子。
先是马上的金人,接着是马上的蒙古人,没有马的宋朝节节败退,直至最后南宋幼帝在崖山跳海。
蒙古人大大发展了骑兵战争理论,充分发挥马的速度,创造了闪电战和包围战等革命性的进攻战术。依靠装备精良的骑兵武装,蒙古帝国在25年里征服了比罗马帝国400年征战还要广阔的土地。从西伯利亚直达印度,从越南直达匈牙利,从朝鲜半岛直到巴尔干半岛。到成吉思汗死的时候,如果他想骑马从蒙古帝国东端跑到西端,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蒙古帝国重新勾画了世界版图,把原来相互隔绝的帝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为新世界和新时代的到来划定了新的秩序。
因为马的支持,蒙古人在亚欧大陆东征西讨所向无敌。而蒙古在缅甸和越南之所以失败,恰好是因为他们必须下马。在丛林山地面前,他们不仅无法发动大规模的穿插包抄和机动突袭,甚至根本不能骑马作战。
强劲的蒙古骑兵,依仗的是体形低矮、四肢较短的蒙古马种,它们的步幅和速度虽然逊于中亚和西亚的名马,但更为吃苦耐劳。由于元朝建立对全中国的统治,也就使得中国的养马业终于由蒙古马一统天下。以后的明清两朝依然如此。
冷热兵器对决无情绞杀骑兵
网文《马的历史作用》中写道,中国古代史始终是北方征服南方,鲜有南方北伐成功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北方拥有马。
马的介入使游牧民族面对农耕民族具有不可战胜的优越性,因为他们将战争模式与生产模式统一起来,两者之间可以随意切换,“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这形成冷兵器时代的一种典型现象,即落后的游牧民族屡屡战胜先进的农耕民族,野蛮战胜文明。战争因此也几乎成为游牧民族的一项主要活动。
明朝嘉靖以后,马政荒废,主要产马地河套失陷,不得不“开例捐马授职”,即捐马给官府可授予官职,马匹之缺乏可见一斑。万历年间,马匹的短缺已经严重影响到明朝军队车骑营的组建。袁崇焕欲组建关宁铁骑,以骑制骑,却深受无马之苦。没有精锐骑兵,这使得明朝军队面对蒙古女真等马上民族只能采取被动的守势。
明朝重新上演了宋朝的悲剧,又被马上的满清族人征服。
满人入主中原后,为了统治维稳,与蒙元时代一样,对汉人实行严厉的禁马政策,不仅禁止汉人养马,还禁止汉人骑马。同时,为了保持对汉人的骑射优势,不惜迟滞火器的革新。
1860年9月21日,蒙古铁帽子王僧格林沁率领两万多八旗骑兵,在北京郊外的八里桥对两千多英法联军展开了一场伏击战。这是一场热兵器与冷兵器的对决,手持长矛和弓箭的八旗骑兵遭到了工业时代枪炮的无情绞杀……
最后一支八旗骑兵就这样灭亡了,以马蹄征服中国的历史至此彻底结束,而马在人类文明史上的辉煌也就此骤然淡去。
责任编辑:姜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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