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顶梯哥”：顶起生命希望

 

【中国梦想案例】

【事件介绍】

温岭火灾现无名“顶梯哥”

浙江温岭一鞋厂1月14日发生火灾致16人死亡。网友从现场救援画面中发现了一个被压弯的背影：因单个梯子够不到3楼，为固定腾空架起的梯子，这名男子用肩膀顶住梯子底部，重压下他身体不停地弯曲，但始终没有放下肩上的梯子。网友盛赞“顶梯哥”：你顶的不是梯，是生命的希望！然而，“顶梯哥”的身份始终是一个谜。

15日下午，微博上传出一张火灾救援现场的照片：“救人过程中，因为梯子不够高，这位群众一直用肩膀顶着沉重的梯子，受力太重，腰都弯了。”照片中，“顶梯哥”佝偻着身子，用肩膀努力向上顶。看不到他的面部，男子只留下一个背影。

这张照片来自一位现场群众拍摄的手机视频截图。这位网友称，“顶梯哥”很吃力地顶着梯子，前后大概拍了他六分多钟，先后有4人被救下。

发生火灾的台州大东鞋业位于温岭市城北街道杨家渭村。村干部表示，当时有附近不少村民前来施救，“顶梯哥”可能是相邻的后陈村人陈云峰。

“梯子是我家的，但顶梯的人不是我。”陈云峰说，见火灾发生，他马上搬来了梯子，另一名村民搬来了短梯。他的梯子虽然长点，但也够不到二楼的窗户。消防队来了，但消防梯也够不到三楼窗户。这时有人用肩膀顶起了长梯，顶梯过程持续了六七分钟。

对于“顶梯哥”的身份，陈云峰说看着面生，应该不是他们村的。

杨家渭村村委会副主任林卫军看了照片后说，可能是本地鞋厂的一名员工，但名字叫不上来。

顶起生命希望的“顶梯哥”找到了

1月23日晚上9点，“顶梯哥”终于找到了。

他叫刘绪，今年23岁，贵州毕节市人，目前暂住在城北街道九份村。

刘绪说，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网络红人，更不知道这么多人在找自己。

 

“咬咬牙，一定要坚持住”

两个月前，刘绪带着妻儿来到城北街道，在昌盛学校当过11天保安，后来在一家鞋厂打零工。

火灾发生时，刘绪正和朋友在后陈村的公园里玩。看到不远处冒起浓浓的黑烟，他就意识到着火了。将摩托车锁上后，他马上跑到了火灾现场。当时，一名女子刚从楼上跳下来，刘绪想伸手去接她，但没接到。

“我看到三楼窗口站着几个人，就想着去救他们。”接着，刘绪爬上了消防梯，但因消防梯够不到三楼窗户，施救人员将长梯架在了短梯上。“一村民用手顶住了长梯的底部，可这哪里抵得住啊。”刘绪马上跳到短梯上，用肩膀顶住长梯的一只脚。“长梯的另一只脚架在短梯的横杠上，梯子的重量还能承受住。”

突然，刘绪觉得肩上的重量猛地增加了，肩膀钻心地痛。“短梯的横杠断了，整个重量都在我肩膀上了。”刘绪说，当时他不敢往上面看，只咬住牙让自己坚持住。为了让自己有力气，他将右脚往围墙上踢了一下。

几分钟后，刘绪问：“还有人吗？”没有人回答他，他抬头一看，已经没人了，这才爬下来。这时，三楼窗口的4人已经救下了。

“当时他们往下爬，长梯的重量增加，才会压断短梯的横杠。”刘绪分析说。

“我做的只是小事”

刘绪顶梯的时间，拍摄者和现场村民都说有五六分钟。但从视频来看，顶梯过程只有2分30秒左右。

刘绪说，这2分30秒确实很漫长。但他觉得，能救人是自己的福气。

之后，刘绪又和他人一起砸墙救人，直到发现无人可救后才离开。整个救人过程，有1个多小时。

回到公园取车时，刘绪见到了父亲和舅舅。“他们正往火灾现场赶，我对他们说，我已救下了好多人。”

父亲发现刘绪脸上有伤。“眼角的伤是被沥青烫的，嘴边的伤是别人碰的。”刘绪说。

当天，刘绪没觉得肩膀疼，但第二天，他的肩膀就痛了，“一直痛了三天。”

对于自己变成“顶梯哥”，刘绪称全然不知。他说，平时很少上网，上网时只上QQ。当看到网上铺天盖地关于他的报道时，他说：“真的吗？我做的只是小事啊。”

 

“一定要好好做人”

刘绪是家里的独子，初中没毕业就执意出去闯。尽管父亲反对，他仍只身去了上海，学理发的手艺。

“但当时的我太小，不定性，才学了一年就放弃了。”刘绪说，现在想想真不应该。之后，他来到横峰的鞋厂打工。

2011年，刘绪的妻子在老家生了孩子。“当时糊里糊涂的，走上了盗窃的道路，因此坐了半年牢。”刘绪说，他被抓时，孩子才两个月。对于自己做的错事，他把肠子都悔青了。

4个月后，父亲来温岭看守所看他。“父亲一直很严厉的，但看到我，他就一直哭。”刘绪说，他很感谢父亲，也立志要好好做人。

释放后没多久，刘绪回了老家，但父亲却一直在温岭打工，母亲也跟了过来。2个月前，刘绪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来到了温岭。他说，温岭人很好，他对温岭有感情。

这次来温岭，刘绪打算一家人在温岭过年。但是，目前鞋厂的零工已经做完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如果再找不到，我们过几天就回老家了。”刘绪说，如果能找到，他一定会好好干。

“我想成为一名消防员”

“顶梯哥”刘绪的工作问题，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目前，刘绪在打了两个月的零工后，已进入待业状态。刘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2岁多，小儿子才几个月大。

父亲刘世兴说，刘绪还无法挑起养育两个孩子的担子，生活的压力他帮着承担。在父母眼中，23岁的刘绪还是个孩子。但刘绪说，养家糊口是他的责任。

刘绪的顶梯事迹被报道后，很多企业主动为他提供工作机会。然而，刘绪想继续儿时的梦想。他说，他最想成为一名消防员。

想当消防员，源于军人梦

成为一名军人，是刘绪一直以来的梦想。

“男人就该去当兵，既能救人，又能保家卫国，军人很神圣。”刘绪说。但是，梦想和现实总是有距离的，这个梦想他一直未能如愿。

对这次火灾救援，刘绪感触很深。“当时，我真想穿着消防服，冲进火海里。”刘绪说，在他看来，当消防员和当兵是一样的。

1月25日，市委书记周先苗看望刘绪时，表示会帮助解决他在工作、生活上的一些困难。问及对工作有何要求时，刘绪提出了当消防员的意愿。

经过商量，城北街道决定满足刘绪的意愿，安排他到街道专职消防中队试试。按照规定，专职消防员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但考虑到刘绪的实际情况，并对他的行为进行嘉奖，消防中队决定破格对他进行试用，并将报有关部门办理相关手续。

 

过完年就能梦想成真

1月26日下午，刘绪来到消防中队。“消防队员穿的是迷彩服，很拉风。”刘绪说，他从没穿过迷彩服，对此非常期待。不过要过完年，刘绪才能上班穿上迷彩服。

城北街道专职消防中队中队长余海清说，当专职消防员有体能和技能的要求，刘绪还年轻，一般经过3个月的试用期，就能胜任。同时，余海清给刘绪打了预防针：专职消防队员要求住在队里，实行半军事化管理，而且待遇不高。

刘绪说，这些要求他能接受。但是，他毕竟是有家庭的人，还要回去和父母妻子商量一下。

刘世兴说，只要刘绪决定的事，他们就会鼎力支持，“他长大了，我们也希望他能凭自己的能力养家糊口。”

回老家办养牛场仍是刘绪和家人的梦想。刘绪说，这个梦想太远了。刘世兴也说，办养牛场的前提是先赚到钱，没有钱，梦想只能是梦想。

你们都是“顶梯哥”

从1月15日晚上到1月23日晚上，寻找“顶梯哥”整整花了8天时间。

寻找过程非常艰难，但也有意外的收获——除了找到“顶梯哥”刘绪，还找到了很多个“顶梯哥”。

“顶梯哥”是这样找到的

发生火灾的台州大东鞋业，位于城北街道杨家渭村和后陈村交界处。火灾发生时，后陈村的村民马上前去施救。

有人说，“顶梯哥”可能是后陈村村民陈云峰。但陈云峰却说，顶梯人不是他，梯子是他搬来的。

有人说，“顶梯哥”可能是杨家渭村村委会副主任林卫军。林卫军说，当时他确实在现场，但他不是“顶梯哥”。

有人说，“顶梯哥”是打工者黄恩。但经核实，黄恩不是。他说，他当时只是抬过梯子。

有人说，“顶梯哥”是后陈村村民陈利华。但陈利华说，他当时搬了梯子到现场，并没有顶过梯子。

找了一圈，“顶梯哥”始终没有出现。我们找到了视频中“顶梯哥”周边的4名村民，但他们都说不认识他。我们甚至将视频中“顶梯哥”的侧脸打印出来，问附近几个村的村干部。但他们都说，不认识“顶梯哥”。

最后，我们找到了帮“顶梯哥”扶梯子的安徽女子曹美琴。曹美琴开了一家小店，“顶梯哥”到她店里玩过几次。1月23日晚上，“顶梯哥”再次到曹美琴店里玩，就这样现了身。

 

他们把梯子举在头顶

林富清是杨家渭村护村队员。火灾当天，他正在附近收水费，发现火情后，他马上跑到了大东鞋厂。林富清看到，后陈村的护村队员已经在了，他们还拿来了短梯。

厂方前面二楼窗口站着求助者，但梯子够不到窗口。这时，大家将梯子举过头，梯子一头靠在二楼窗口，底端则由四五个人用手扶住。

村民林菊友是扶梯人之一。他说，当时听到电线的爆炸声，觉得很危险。但刚好有个人爬到梯子中间，谁都没有松手。

顺着这架梯子，5个人从二楼爬下来，成功获救。林菊友说，扶梯过程中，他被黑烟呛了几口，喉咙痛了好几天。

村民林文秀也是扶梯人之一。他说，当时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他吸了几口浓烟，吐出的第一口痰是黑色的。

之后，他们发现厂方后面的窗户有人，于是跑到了后面。后陈村村民陈云峰搬来了长梯，但仍够不到三楼窗口，林菊友又跑到前面搬来了短梯。

他们将伤员送到医院

陈利华家就在大东鞋厂附近。火灾当天，他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大东鞋厂着火后，马上跑了过去。

见有人被困，陈利华马上回家搬梯子。陈利华的妻子见状，叫家里的2个小工也搬梯子过去。

陈利华将梯子放到大东鞋厂的前面后，就跑到旁边去照看跳楼逃生的女子。“她的腿摔到了，肿得非常大。”他和村民一起，将女子抬上了轿车，送往医院。

杨家渭村村民顶起来的，正是陈利华的梯子。陈利华说，2个小工拿着梯子也救下了不少人。

陈云峰跑到火灾现场时，发现陈利华的梯子不够长。他马上跑到后陈村护村队，搬来长梯。“这是一把定制的梯子，新鲜毛竹，有100斤重。”陈云峰说，梯子横在房间里出不来，他使劲将梯子穿过卷帘门上方搬出房外。

考虑到大路上有人围观，陈云峰故意抄小路走。“这段路近300米，我搬着梯子跑过来，到现场时已经筋疲力尽了。”

长梯还是够不到三楼窗户，于是大家将短梯搬上去，架在铁皮屋上。之后，短梯倒了下来。施救人员将长梯架在短梯上，这样长梯就能够到三楼窗户。

这时，杨家渭村村民林敏华看到，长梯架着的短梯横杠要断了。他马上用双手去支撑横杠，他的手因此脱了皮。

“顶梯哥”刘绪看到这一场景，马上用肩膀去顶梯子。“他的手，哪能承受这样的重量！”就这样，4名受困者通过梯子获救。

 

他们破墙，他们推车

紧接着，旁边的窗口又有人求救，但梯子无法靠近窗口。

“有个村民用砖头敲围墙，想把墙敲倒，但没有成功。”陈云峰说，接着，大家齐力用梯子顶墙，把墙顶倒，“梯子还是没能靠近窗口，求救者只得通过其他窗口逃生。”

后陈村护村队队长陈阳的微信里，还留着这样一段语音：着火了，护村队员都过来。

陈阳说，他的语音一发，8名护村队员当即赶了过来。“当时跟打仗一样，有的负责疏散通道，有的负责救人。”

当时，鞋厂门口还停着摩托车和轿车。护村队员们让车驶离门口，给消防车留路。“有一辆轿车还是我们推走的。”　

记者手记：你们顶起的是真善美

发生火灾时，附近的村民和务工人员放下手中的活，马上赶到了现场。

他们搬来了梯子，为受困人员架起逃生路；他们将伤者抬上车，送往医院治疗；他们帮消防员接水管，争取救援时间……

这几天赴杨家渭村和后陈村采访，随处都能找到参与救援的人。他们说，当时只想着去救人，根本没想到有多危险。

正是有这么多人的积极施救，才有长梯架短梯的情景，才有关键时刻“顶梯哥”的美丽背影。正如网友对刘绪的评价：“顶梯哥”是一个群体，“顶梯哥”是一种精神，“顶梯哥”是浪子回头，“顶梯哥”是人性光辉！“哥顶梯”，顶的是生命希望；我们顶你，顶的是弘扬人间温暖阳光！

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这是一种毫不犹豫的本能反应。无论是在2008年的汶川地震中、2010年舟曲泥石流的废墟上、2011年温州动车事故车厢上，还是在2012年北京水灾的交通动脉上，都能找到这样的画面。

这些感人的画面，每次都让我们在灾难中看到了舍生取义的温暖，看到了逆境中的人间大爱。“顶梯哥”，顶起的不只是梯子，也不只是生命，而是人间的真善美。

【启示与思考】

这一幕感人的画面，在人们的视野中没有模糊。在2008年的汶川，在2010年的玉树，在舟曲泥石流的废墟上，在2011年温州动车事故车厢上，在2012年北京水灾的交通动脉上，以及其它灾难降临时，一幕幕普通公民的背影被定格，并一次次感动着国人。此次温岭火灾救援中的“顶梯哥”，使我们再次见证了中国公民精神的增长与责任担当。

他们用忠诚挑起道义、用奉献担起责任，托起的是安全和希望，感染的是良知和心灵，正如网友所言，“他们的举动，或惊天动地，或润物无声，相同的是，都彰显了一个普通公民肩负起社会责任时所折射的光辉。”我们要‘点赞’，更要向他们学习，提升自己的德行，恪尽公民之责！

现代社会的正常秩序，正是基于这样的公民精神和责任担当。应当看到，在这个社会大家庭中，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只有得到周围人的关爱和帮助，才能更好地生存和发展。然而，现实中有些人功利意识越来越强，动不动就要报酬，使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越发淡漠，敢于担当者越来越少。只想人人为我，不要我为人人，这决不是现代社会的主流。每个人只有主动对公共利益、公共秩序进行维护，对他人给予积极的帮助，社会才能得以良性运行和发展。

正如一位德国学者说：“公民意识，在这个意义上的公民，并不问别人、尤其是国家能为自己做些什么，而是自己能为别人、尤其是国家做些什么。”就是说，在危难之际，真正的公民不仅仅是“受保护者”，更应当是积极担当的“责任行动者”。所以，我们期望更多的公民能够拥有像“顶梯哥”这样的公民精神与责任担当，不仅在大灾大难时愿意舍生取义，更应当在日常生活中也能保持对公共利益的自觉维护，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更加和谐、生活才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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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蔡畅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4/0131/75725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