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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一个人的毕业照”当喝彩

2014年06月26日 15:09

 

【关注教育】

【事件介绍】

 

“一个人的毕业照”引围观

日前,北大2010级古生物专业学生薛逸凡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一张“一个人的毕业照”,照片中的薛逸凡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理学学士服,一个人站在北大图书馆前,这里是北大学生拍集体毕业照的地点之一。在网上流传的照片正上方,有一行红色的字,写着“北京大学2010级古生物专业合影”,相比于之前某财经院校会计学院千人合影的“一米毕业照”,薛逸凡这张“一个人的毕业照”显得十分孤寂。网友纷纷评论说,“酷毙了!专业第一名和最后一名都占了”、“这连逃课都没法逃”。

“如果排除该专业第一任从生科方向转换古生物方向的学生,排除第二、三任中途转入元培的学生,排除第五任马来西亚籍古生物专业学生,我作为该专业的第四任,可能是唯一一个始终由元培培养出来的本专业学生。”这篇薛逸凡去年发在自己人人网的日志让“古生物”这个专业和薛本人第一次走进很多北大学生的视线。

恐龙、猛犸?古生物专业到底学什么?

“这个专业涉及课程面很宽。”北大地空学院古生物学的在读博士刘乐说,大家熟悉的恐龙、猛犸都在古生物专业的研究范畴之中,还有古植物学、古海洋学、脊椎动物进化史……这些专业在他看来都“很有意思”。据元培学院古生物专业导师、北大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教授刘建波介绍,古生物学是利用古老生命痕迹进行生物学研究、探讨古代生命的特征和演化历史、讨论重大的生命起源和生物绝灭与复苏事件、探索地球演化历史和环境变化等方面的基础性学科,是生命科学、地球科学和环境科学的交叉学科。

事实上,在元培学院建立之前,北大曾有过古生物专业。上世纪90年代初,北大的古生物专业开在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后来因故取消。2008年,元培学院设立古生物专业供学生选择,这是这个本科生培养试点学院的第一个跨学科专业,也让北大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开设古生物学本科专业的高校之一。

该专业创立后毕业生都保持一人

“这是全中国唯一的一个只有一名学生的专业。”元培学院副院长卢晓东说,“差不多是每个年级有一个人。”刘建波说,现在元培学院古生物学专业在读的学生大二有两个,(算是破了纪录),大一又恢复到一个。

为什么读这个专业的学生这么少?刘乐是古生物学本科专业在元培学院设立后第二位选择就读的。刘乐告诉记者,之所以读这个专业的学生少可能是与大家对这个专业的了解不足有关。记者采访发现,即便是在北大,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古生物学专业,在很多学生认识中,这个专业应该属于历史学院,“跟考古专业差不多吧。”

而在知道古生物学专业的学生中,如果有机会选择,也鲜有人会主动考虑。“大家可能比较喜欢容易找工作就业面宽的专业,就像有很多人从事经济金融等方面的。”刘乐分析说,古生物学需要在野外采集化石,看起来比较累,应该也是就读人数少的原因之一。

 

官方说法这个专业不需要太多的人但要保留

“有些专业不需要太多的人,这跟社会学科不一样。”对于古生物学专业的“人丁单薄”,刘建波说,现在海洋所、中科院的几个研究所都在呼吁保留这个专业,规模不用特别大,但也不能完全受到市场环境的影响,“有些学科必须要保留下来,特别是基础学科。”

按照刘乐的说法,选择古生物专业的学生都应该是出于对此强烈的兴趣。薛逸凡显然就是一个对于古生物相当感兴趣的学生,她在读高二时就立志要学古生物。在薛逸凡自主招生结束之后,她的分数比元培学院低了几分,于是便主动联系上了元培学院院长许崇任,并明确表示自己十分想进入古生物学专业的意愿,许崇任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所以薛逸凡与她的前几任学长不同,算是高考之后以古生物学专业招进来的。

元培学院副院长卢晓东对古生物学专业学生的评价是“人少,但他们就像宝石一样珍贵”。虽然人少,但这个专业的学生却很受重视。据刘建波介绍,国内许多相关研究单位都迫切希望吸引北大古生物学专业本科生到本单位继续深造。

古生物专业学生吐槽

学古生物的你最伤不起!

谁再问神马是古生物学,先睁眼看看你周围!!

一万年之后这一切统统都归俺们管有没有!!!

要建个新物种写拉丁文描述三页以下丢不起人的有没有!!!!

古生物学出野外你敢不敢!!!!

一天俩馒头一咸菜见了个蜘蛛都想生吞的有没有!!!!

——摘自人人网网友日志

核心怎样读完一个人的专业

随着毕业照在网上的走红,薛逸凡的人人网账号已暂停加好友申请功能,本人也婉拒了采访,但网友的各种猜测并没有结束,“一个人的寂寞谁懂?”但事实上,“一个人的专业”却并不意味着薛逸凡会有“一个人的课堂”,她会跟生物学、地质学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并不孤独。

元培学院学生张博然介绍,作为跨学科专业培养的学生,修读古生物学专业意味着他们要修地质学的专业课,还要修生物学的专业课。但是元培学院本身并不开课,所以他们要到在各个学院的课堂上去学习,比如植物生物学要和生命科学学院的同学一起,生态学要和城市环境学院的同学一起,沉积岩石学则要和地质系的同学一起……至于课堂的人数,少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多的时候能有上百人,所以从来都不存在“一个人的课堂”。

没有小伙伴?“倒不如说有更多的小伙伴!”刘乐说。不过,这样的上课方式也会给学生带来“混乱”。薛逸凡也曾在日志中抱怨过课程的混乱,租借实验仪器也不方便。按照规定,地空学院的学生可以把实验器材长时间保管在自己身边,但薛逸凡这位元培学院的学生要借就只能把学生证押在器材室,比较麻烦。

现在,这些问题薛逸凡都已经成功克服,她的毕业论文有关“鱼龙”,这是一种脊椎动物化石,有望在美国一家权威业内期刊发表,她本人也即将留美深造。大了薛逸凡三级的刘乐本科毕业时成功保研,现在是地空学校古生物学专业的在读博士,他希望自己将来能有一个在古生物研究所的工作机会。

古生物学毕业做什么?刘建波在一次给元培学院学生介绍这个专业的宣讲会上总结了毕业生的四个去向:高校,主要是开办地质类专业的高校;研究院、所,如北古所、南古所、地质所、海洋所、地科院等;公务员和其他事业单位,如国土资源部门、博物馆等;企业单位,如合资外企、能源中企、地矿部门等。主要集中于前三个方向。至于可能会面对的清苦生活,刘乐说:“够生活就好吧,选择了这个专业的话,成就不是都用金钱衡量的。”

 

北大教授解读“一个人的毕业照”从何而来

“网闻”回放

近日,北京大学2010级古生物专业学生薛逸凡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她一个人的毕业照,不仅薛逸凡在网上迅速走红,“一个人的毕业照”和“一个人的专业”也引起人们的热议。记者专赴北京大学采访相关老师及薛逸凡。

记者:为什么一个专业只有一个人?

其实,北京大学在20世纪20年代就开始进行古生物研究,50年代成立了古生物学及地层学专业,90年代,因专业调整并入地质学专业,2008年落户元培学院。

元培学院副院长苏彦捷教授介绍说:“当年元培导师郝守刚教授经常给学生讲迷人的古生物专业,吸引了很多学生。当时即有学生提出能否就读这样的专业方向。”其实,因为古生物专业涉及面窄、人才需求有限,不适合大量招生,人才培养应该从硕士起步,博士延续,不太适合在本科阶段开设。但是,从尊重学生的选择出发,也是为了对学生进行个性化培养,元培学院还是联合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经过反复论证,成立了这个交叉学科专业。2010年,薛逸凡自主选择了该专业,成为2010级古生物专业唯一的学生。

记者:一个专业是一个人上课吗?

元培学院导师、北大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副院长刘建波教授说:“在培养过程中,不存在一个学生上课的情况。薛逸凡在很多课程设置上是和元培学院很多学生一块儿上课,只是在个别专业课上由导师面对面教授。根据人才需求和学科发展的需要,北大2008年正式在元培学院设立了古生物学专业。这个专业整合了生物学和地质学的课程资源,建立了独立的课程体系,体现了交叉学科的特点。这个专业利用了生命科学与地球科学现有的优质课程资源,所以薛逸凡同学是一名学科基础好,科研能力强的学生。她已经发表了一篇国外SCI期刊学术论文,本科毕业论文也获得了96分的好成绩。”

记者:一个人的毕业照是怎么来的?

对于“一个人的毕业照”,薛逸凡说:“这张照片是周末陪父母在学校穿学位服毕业留念时所拍摄的。因为我7月底即将赴美国攻读硕士学位,十分舍不得离开北大,没有想到这张照片引起了如此大的关注。”薛逸凡在中学就十分喜欢古生物专业方向,高中时在网上搜索到元培学院设立了全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古生物专业,所以,在保送北大时选择了这个专业。今年,薛逸凡已经被美国卡耐基梅隆计算生物学硕士专业录取,获得了奖学金,同时她还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环境生物学硕士、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古生物学博士等美国其他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她说:“在本科阶段,是因为交叉学科的优势,才让我可以发现更多的专业研究方向,特别是在本科科研过程中,我在导师指导下还学习使用了编程语言,这就又涉及第三个学科领域。所以,我最后选择了去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攻读计算生物学硕士,未来也希望自己继续攻读以生物学为背景的交叉学科博士。”

记者:除了古生物专业,还有哪些交叉学科专业?

古生物专业是北大在元培学院设立的第一个交叉学科专业。此后,元培学院相继设立了政治、经济、哲学、外国语言和外国历史等交叉学科。今年9月,元培学院又将迎来整合科学专业的第一批学生。整合科学是生命科学与数、理、化、工程、信息等定量科学广泛与深入融合的交叉学科。该专业首批选拔的20名优秀本科生将由北京大学相关院系从事生命科学跨学科研究的优秀教师参与课程设计与教学,其中包括多名中科院院士、国家千人计划专家、长江学者、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实现教学资源最优配备。

记者:学科交叉、个性化培养成效如何?

通过学科交叉、个性化培养,北大元培学院近年来涌现了一批像薛逸凡这样的优秀毕业生。例如,在本科期间于《自然·通讯》杂志上以第一作者发表学术论文的曹霆;28岁成为最年轻的中组部“千人计划”特聘专家的范犇;豌豆荚实验室联合创始人王俊煜等。

“一个人专业”更需坚守

这张毕业照引发网友调侃,有人质疑,这样一个人的专业,既不利于学生就业,又造成了教育资源浪费,还有开设的必要么?对这种观点,笔者不敢苟同,在我看来,相较于一些“烂大街”的热门专业,“一个人的专业”更需要坚守。

的确,从目前来看,古生物学相对于其他地质学专业而言,它在就业上不占任何优势,因为不能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作为一门基础学科,在学术架构和科学研究层面上来说,其地位是不可取代的。我们对它的坚守,与其说是为了就业,不如说是为了学术的传承。

 

其实,在我国,古生物学研究是有学术传统的。近年来,我国学者已经在古生物学取得一系列成果。“澄江动物群”的发现、鸟类的起源、被子植物的起源等让越来越多的人对古生物学产生了浓厚兴趣,也在国内外学术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辉煌成绩背后却是后继无人。据统计,目前古生物学会3000多名会员中,大多已经退休,实际在岗的已不足800人。究其原因,一是古生物学入行门槛高,起码要硕士研究生才能对所学门类有较全的认识,在这个研究过程中,需要有长期坐“冷板凳”的耐心;二是受高等教育功利化的影响,大部分高校在课程设置上奉行实用主义原则,“就业”成为专业是否开设的首要标准。

与古生物同样命运的,我们还可以列举很多,历史、哲学、农学等一些基础学科同样存在后继无人的情况。这些有着重要的文化传承意义、国内外从事研究的学者人数较少、而海内外重要的大学或研究机构都很重视的学科,如果出现断层,后果不堪设想。而北大有勇气开设一年只招一个人的专业,薛逸凡能够有勇气坚持把“冷板凳”坐满四年,恰恰体现了其主动承担学术传承的坚守。

这种坚守,除了个人兴趣、天赋之外,我们所处的社会还应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比如说,科研条件、生活保障、社会氛围,只有让愿意坐“冷板凳”做学问的人安心工作,才会有更多的人选择这条道路。而不是担心浪费教育资源,担心本学科时刻要面临裁撤危局。

当然,我们谈学术坚守和就业并不矛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坚守对于就业也可以产生反作用。我们经常看到,一些学生入学选择了热门专业,到了毕业却发现热门已经成了大路货,没有竞争力可言。而一些比较冷门的专业,由于生源日益减少,但国家和社会又对其有刚性需求,最后,学生往往在就业和读研时占尽“天时地利”,获得一个好的结果。

古生物专业不该是一个人在战斗

正如网友所说的,这个女孩或许是幸福的,因为专业相关的所有老师都为她一个人服务。也许也有点不幸福,因为她哪怕逃一次课都不行,不是说没有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吗?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别人只能是揣测。

更有意思的是,她所在的专业,是全国人数最少的一个专业,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战斗。这与一些热门专业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专业人数与岗位数的比例应该达到了一比数万,甚至一比数十万。众所周知,现在大学办专业,完全是市场引导,就业引导。哪个专业就业好,那么一夜之间,全国各校就会蜂拥而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直到严重饱和,这个专业的毕业生满大街都是为止。然后再去追逐新的专业。与此相应的,就是一些冷门专业受到挤压。我想北京大学古生物专业,以前也不会一直是每年只招一个人吧。

的确,就业很重要,大学也要为现实的经济社会发展服务,这是大学的重要使命。但问题是,这是不是大学的全部使命?如果是,古生物这种专业简直早就应该淘汰了,招一个也嫌多余。其实这正是很多人的想法,也是中国大学目前甚嚣尘上的办学理念。但大学终究不是职业培训机构。我承认,抛开就业谈高校办学,在现阶段是有些太奢侈了。但如果学校和学生,都把就业看作是兴办高等教育和接受高等教育的唯一目的,那又是不是又有些太功利,太悲哀?

大学终究是需要一些闲情逸致的,就如同一个人的生活,应该有些趣味。对于学生而言,接受高等教育固然是谋一个饭碗,但如果把眼光再放得广阔一些,追求再高远一些,使自己的价值观、人文素养以及爱好、情趣方面得到提升,那么自己的人生,会更加完满一些。对于学校而言,所谓的闲情逸致就是树立师生对于纯粹知识的追求。追求知识,追求真理,是大学最根本的使命。并不是说大学要完全排斥功利,而是说要分清孰先孰后,孰轻孰重。这就是古生物专业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人,也要继续战斗的意义。

 

【启示与思考】

一个人的寂寞谁懂?我们应该为“一个人的毕业照”喝彩。

一边是一个人的专业、一个人的毕业照,一边是4500人的大合影,这样的对比让人感慨良多。笔者认为,一个人的坚守,更能体现一些原始的大学精神,是一种对于孤寂的坚守,是对学术教育的负责;而无底线的扩招,虽然是“人人共享”教育成果,但却充斥着各种浮躁与不堪。

一者,一个人的毕业照,体现了大学教育尊重学科特点的理念。大学教育,尤其是像“古生物”这样的专业,应该是属于纯理科性的,而且,更多的应该是学术性,而不是职业性。同时,社会就业面也非常窄,这类专业不宜扩招。北大的元培学院,也确实做到了每年只收一个学生甚至不收学生。如此,也算是对这个专业的负责,更是对所招学生的负责。对比之下,许多大学都在盲目上着新的专业,而且,每当上一个新专业,都至少招两个班的学生,即便这个学校连这个专业的专职教授都没有配齐,也还是要创造困难硬上。

二者,“一个人的毕业照”坚守了精英教育的理念。大学教育,就应该是一种精英教育,对比下,职业教育才应该是大众教育。一个社会不需要那么多的学术型人才走上社会,真正在毕业后从事于学术型研究的毕业生,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应该去接受与社会接轨更多的职业教育。然而,当下的大学却无疑把自己技校化或是专科化了。要建就要建所谓综合性一流大学,要招就招四五千乃至更多的学生,于是,今年我们将要面对727万的大学毕业生。

在扩招之前,我国每年招入大学生大约150万左右,扩招之后,这一数字变成了之前的5倍。然而,大学老师的数量并没有增加多少。1998年之前,我国高校教师数量与学生数量的比例为1:7,那个时候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非常近,没有老师不认识自己专业的学生的,也没有学生与自己系院的老师关系生疏的。然而在当下,老师不认识学生、学生不认识老师却成为普遍现象。如此教育质量,确实堪忧。

与此对比,北大为学术和学生不计成本。一个年级只有一个学生,北大仍坚持为其授课,这固然与北大充足的师资力量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对学术的坚守。古生物专业绝非某些人认为的那样毫无用处,而是在学术和应用上都有很大价值。北大在传承知识,也在默默地为国培养人才。这种执着,值得那些急功近利的高校反思。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这话是对薛逸凡和北大的真实写照,也是对其他学生和学校的有力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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