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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中国话”应该怎么说

2014年09月30日 10:13

 

中国话语构建应是以当代中国伟大实践为“体”,马为中用、古为中用、洋为中用的“一体三用”。

甘阳有“通三统”之说,认为中国当代社会中有三个传统在相互碰撞,一个是改革开放以后“市场”为中心延伸出来的传统,另一个是毛泽东时代形成的追求平等和正义的传统,最后一个就是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或儒家文化。与此三统相应,论者也多以新自由主义、新左派、新儒家等作为当代中国意识形态的分野。

三统如果能通固然很好,但是事实上彼此相隔。何以故?根本不立。光说三统,不明其体,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或者说各有各的源头和流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难以交汇。许多人都力图寻找共识,殊不知,当下中国最大的共识就是中国实践和中国道路,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中国的巨轮既不会沉船,也不会掉头,或者改道,而是按照自身使命所昭示的历史轨迹乘风破浪前行。

目前,在我们在大学里讲授的社会科学,不论是经济学、法学、政治学还是社会学,绝大部分是西方学者构建出来的,几乎看不到中国经验和中国理论。其实,西方的理论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现代西方话语体系构建经历了两三百年时间,各种理论提出都不外乎着眼于解决西方社会的问题,并反映西方社会的独特实践经验。同样,构建中国话语体系也只能立足于中国当代伟大实践。中国已经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的道路,构建了一套独特的经济政治体系,同时,当代中国文化也具有很多中国元素与中国味道。中国的实践实际上已经驶入了现代社会科学(西方话语)体系的未知水域,反而是社会科学发展大大滞后于实践。

因此,要通三统必须先将理论和现实的“头足倒立”再次倒过来。不论从哪一统出发,都必须先承认当代中国实践这个体,三统存续与开新在于成为附丽于中国实践的用,在于为理解中国实践、解决中国问题、引导中国未来提供精神资源,而不是试图从三统出发来倒过来推导中国现实,那无疑是本末倒置,缘木求鱼。

面对着一个基于西方社会实践,经过二三百年发展已经日趋成熟和精细的西方话语体系,中国问题的研究者往往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如果套用西方的理论来考察中国的实践,经常是驴唇不对马嘴,而且即便削了中国的足,也未必能够套上西方的鞋。与此同时,西方已经形成一套完备的、严谨科学的理论体系,如果抛开西方理论另起炉灶,显然不但不利于中国社会科学发展,还会造成中国社会科学的倒退。

 

怎么办?以中国实践为体的同时,还要以西方理论为用。为用不是套用,而是批判地利用。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要和西方理论形成“二阶连续性”,而不是“一阶连续性”。

人类的知识体系就像一棵大树。元知识是根部,基础理论、中层理论构成主干和枝干,而具体理论则是枝叶。一阶连续性是理论观点的套用,就是试图将中国的话语嫁接到枝叶上,成为西方话语的附庸。二阶连续性,则试图在根部和主干上实现沟通,对于具体理论观点批判甚至推翻的同时,却并不否认其更为深层的基本理念和方法体系。

政治学者王绍光最近提出了中国的“代表型民主”,可以说是中国话语构建过程中如何和西方理论形成二阶连续性的一个经典案例。这一个概念在挑战代议制民主理论的同时,却又不挑战民主理论,反而是丰富和发展了经典民主理论。

当然,强调二阶连续性并不是完全排斥一阶连续性。西方的理论体系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是非常多元,许多西方现成的理论、流派和中国实践高度契合,确实不妨拿来就用。

另外,中国有五千多年绵延不断的文明史,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提供了丰富精神资源。对于现代中国话语构建来说,更为重要的命题是传统话语多大程度上提供了资源,而不是当代实践多大程度上诠释了传统话语体系。用古人话说,当代中国面临的是六经如何注我,而不是我如何注六经的问题。

中国话语与传统话语的关系要超越长久以来的批判/继承的二元对立叙述。中国话语并不需要通过批判抑或继承传统来确立自我的体统,而是需要汲取传统营养来丰富自身。中国话语要通过对传统话语进行“创造性转化”,从而实现古为今用、推陈出新。这种创造性转化不但是中华文明返本开新、谱写新篇的需要;也是传统话语影响当代中国实践,贡献当代中国话语体系的途径。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同样是有其道统传承的。中国话语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是双重的,既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问题,即如何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式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即如何搞社会主义建设,如何改革开放,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社会主义新路,并把其总结提炼为马克思主义新成果的问题。

 

这是一个山沟里走出的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土地上生出来的马克思主义。只有扎根中国的大地,才能使革命的政党永远年轻。没有土哪有洋,只有土得掉渣,才能洋得辉煌。

中国式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回顾社会主义五百年历史,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才真正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成社会主义的命题。当今世界,也只有中国探索的这一套社会主义体系对于资本主义构成了真实的挑战。中国模式以其巨大规模和相对于西方的异质性,构成了对西方中心论真正意义上的挑战。实践证明,中国模式是成功与有效的,同样也证明是正确的。只要中国没有失败,社会主义就不会失败;只要中国成功了,就会为更多的国家指明方向。

中国话语构建是当代中国实践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伟大飞跃,是实现中华民族精神层面上的伟大复兴和上层建筑建设。中国话语构建是“一体三用”,以当代中国的伟大实践为体;马克思主义为中国所用,开创中国式马克思主义;古为今用,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洋为中用,与西方理论形成二阶连续关系。

回望历史,任何创新学派潮流的形成,都是对于一个大时代实践的精神回应,中国正处于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时代,我们每个人都置身于一个实践创新不断涌现、思想争鸣空前活跃的中国气场中。只要我们以中国实践为母体,汲取“三统”之营养,未来几十年,我们也许可以目睹“中国学派”的形成和茁壮,并逐步改变近代以来不但器物落后于西方,同时在话语上也自愧不如的格局。中国也将结束借来话语言说的旧时代,而进入一个自主话语言说的新时代。

(作者系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助理教授)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4/0930/78236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