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明：中国经济新常态及未来宏观经济政策取向

 

白景明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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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下午好。非常高兴来和大家做一个交流。我今天主要围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分析一下中国经济的发展特征和我们当前的一些宏观政策。

十八届三中全会，党中央做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中国经济这些年也进入了新常态。这次一年一度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我们国家经济的新常态做出了分析，指出了我们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经济的新常态有什么特征，或者有什么样的趋势。同时这次经济工作会议也对中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做了阐释。

先简单介绍一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我们国家每年召开一次，是党中央召开的。每年这个会上都要对经济形势做出判断，然后提出宏观经济政策。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主要内容是指出了我们中国经济的新常态的特征，同时提出了下一步宏观政策取向。

一、中国经济新常态九大特征

大家知道，最近这几年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速放缓，从2012年开始，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率，就是我们常说的GDP，从原来10%或者9%的水平，下降到7%多的水平，我们2012年和2013年经济增长率连续两年保持在7.7%的水平。再往前2011年的时候我们都是9%多，我们国家过去经济增长率，一般的年份都是在8%以上，各年它是波动的，但是平均数在8%。

历史上我们经济增长率也有到7%的情况，像1998年、1999年。1998年当时我们经济增长率是7.8%，1999年是7.6%。再往前80年代，1989年、1990年的时候我们国家的经济增长率也是比7%还低，有两年出现过这种情况。现在我们这两年经济，我们刚才说了，2012年和2013年我们都是7.7%，增速比以前降低了，比以前的年平均数还低，引起了很多人各方面的评论。

一直到今年，我们的经济增长率，2014年我们年初预定目标是7.5%，或者说7.5%左右，还是在7%的水平。这个情况，明显是经济增长速度放缓了。放缓引起了各方的评论，国内外都非常关注。

大家知道，国际上的经济也是整个处于放缓的情况，全世界经济增长率整个加起来来看，以前的年份能到5%左右的水平，但是这两年全球整体的增长率，整个大算帐也就是3%左右，有的年份甚至不到3%了。怎么认识这个现象？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来我们现在的经济进入了新常态。

这个新常态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现在经济的增长速度不会是短期的，可能今后一段时间都会在这个水平上，也就是说我们要抛开以前，经济增长率不是非得在8%以上才算正常，到9%、10%才算合适，7%也是一个合理速度。所以新常态基本的涵义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经济增长开始缓下来了，不会像以前那么快了。

具体的新常态，从经济结构的角度都有什么特征？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给出了一个答案，过去人们老问，你现在说经济进入新常态了，增速放缓了，整个经济到底是一个什么结构性的状况？人们还都有很大的疑问。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给出了现在我们经济的新常态具体有哪些表现或者说趋势性的特点。它总结了九个方面，认为有九个方面的特点。我围绕这九个方面跟大家做一个分析，简单介绍一下。

第一，从消费需求看，我国的消费过去是模仿型的、排浪式的特征。今后要转向个性化的、多样化的消费。这是新常态的第一个内容。过去我们的消费是模仿型的、排浪式的特征，现在这个要结束了，基本结束了，要转到个性化、多样化的消费。经济上的特征为什么先从消费上说呢？从理论上来说，市场经济条件下，谁是经济发展的主要牵动力量？消费需求。

一个国家的经济它总是有增长，有下落，或者稳定。经济谁来决定的？因素是什么？它是这么一个原理，是消费在起主导作用，但是从经济理论上讲，学术界也有争论，从古典经济学到现代经济学也都有争论，也有观点认为是供给决定需求。供给决定需求的观点是什么？你生产什么肯定就有人买什么，这样才能带动经济的增长。而消费决定论是什么？是人们需求什么你就生产什么，是消费者在牵动着生产。现在占主流的理论还是认为需求决定供给。所以我们分析这个特征，先从需求的角度来说这个新常态的特征。

再进一步分析，我们过去的消费是模仿型的、排浪式的，什么涵义呢？我们国家的经济，我们1978年开始改革开放，当时我们国家整个的经济规模才几千亿人民币，才几千亿人民币GDP的规模。我们国家以前实行是计划经济，80年代中期之前，我们当时搞的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什么意思？就是以计划经济为主，有一块是市场自由竞争的。那个时候，包括价格，都不是市场来决定的，是国家有计划价格。

到了后来，我们又逐步走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们的消费是什么？那个时候市场化的程度不断地扩大，人们的收入也开始是市场化的收入，各项经济活动也是市场化的活动，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消费是刚刚开始扩张。一开始中国在计划经济条件下，老百姓的消费范围很窄，基本上消费品都是凭票供应，当时有工业券，你凭这个工业券买布做衣服，然后市场上有些卖衣服的。粮食这边有粮票，有肉票。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这些都取消了，说白了，你有钱就可以在市场上买，拿钱买，不再凭票供应了，所以这个时候中国消费开始扩张了。但是当时那个消费扩张是什么？见什么买什么，只要买得起，家里什么都缺，电视、冰箱这些都没有。所以那个时候，80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人们什么样的冰箱、彩电，什么样的家用电器，只要能买到就行，不管质量。那个时候大家，大一点的同志们都清楚，那个时候的冰箱、洗衣机，都要凭工厂里的票，能够买到就不错了。

一直到90年代，当然商品逐步丰富了，人们买的东西多了，但是也还是处于粗放型的消费阶段。粗放型的消费阶段是什么？商品只要我能买到，对质量的要求不怎么高。那个时候是这么一个特点。这个就是所谓模仿型的、排浪式的。模仿型是什么？国外人们生活消费品当中有什么我们就想消费什么，就买什么。排浪式的是指什么？人们购买的消费需求比较集中，比如说都集中在家电那几个品种上，这么一浪一浪的往下排，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追着买冰箱，追着买空调，这是那个时期所谓模仿性排浪式。

 但是我们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随着我们供给能力的增加，随着人们收入的增长，这种消费特征就逐步过去了。现在我们国家是什么？经过这几十年的经济发展，中国经济现在已经在世界上成为经济大国了。原来我们GDP的规模，一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还不到1万亿，几千亿人民币，到了2000年的时候，我们也就是10万亿，11万亿的规模。到了今年，我们的经济规模到了56.8万亿人民币。56.8万亿人民币，我们现在已经是全世界第二了。56.8万亿，我们折合成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折是9万多亿美元了。美国是第一大经济大国，它是16万亿美元，我们跟它相差也就是6万亿美元了。以前倒退到30年前，我们跟它相比，我们全中国的经济规模可能比它一个省（州）还小。现在我们已经仅次于它了，也就差6万亿元。我们现在经济规模比日本如何？大家都知道日本，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很羡慕日本，说日本是经济大国。日本现在的经济规模比我们少三分之一，我们9万多亿美元。今年2014年我们可能达到10万亿美元，因为增长7%，人民币也能到60万亿，甚至61万亿。按照现在的汇率折，可以折差不多10万亿美元，日本也就是6万亿美元。所以我们比它超出一大截。这个我们是从价值链角度。

你要从食物链的角度，现在中国已经是全世界第一产出大国，粮食我们一年生产6亿吨的粮食，粗钢7亿吨，原油2亿吨。这么一个概念给大家，主要的工业产品，中国生产量与其他国家比，我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很多都是第一，煤炭36亿多吨，世界第一。家电也是，我们现在一年生产的家电，内销外销的家电加起来，像电视2亿多台，空调也是上亿台，都是上亿台的生产量。现在我们的供给能力大大加强了。

在这个背景下，中国的消费就发生了变化，个性化、多样化消费逐步成为主流。个性化是指什么意思？就是人们的消费现在已经带有自己的偏好了。我们个性化具体指的是什么？同样的一个化妆品，可能有的人喜欢这个牌子，有人喜欢那个牌子的，人们不再说化妆品能买到就行了，而是喜欢某个品牌的，或者是单独使用某种使用价值特征的，这就是所谓个性化，这个消费已经逐渐成为主流了。为什么现在我们所谓生意难做？也不能说我有这个商品提供就行了，你还得有符合不同人群偏好的商品，同类性质的商品，这是所谓个性化。

多样化是指什么？中国现在的消费范围扩大了。我们2000年之前，人们的消费是比较窄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工业产品，工业品是一些日用工业品，像家电，冰箱、彩电、空调、洗衣机这几大件。农产品就是一般的五谷杂粮，范围比较窄。

2000年以后，特别是到现在，商品消费范围扩大了。第一个表现的扩大是什么？原来不属于商品的，类似于住房、汽车这些东西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消费了。比如说住房，我们1998年开始住房商品化，2000年以后那个住房就真正进入市场了。在这种情况下，住房大规模进入市场，成为人们购买的消费品了。当然这个消费品大。

中国的住房价格，2000年以后，特别是非典以后才逐步起来的。90年代中期以后我们开始有商品房卖，像这个地方就是2000一平米。一开始像开发比较早的像世纪城，那时候我们都调研过住房商品化，像世纪城最开始才3000多一平米。90年代末期的时候，北京比较早的楼盘像世纪城、曙光花园这是比较早的，但是东边的楼盘贵到6000就不得了。后来它涨到几万，就是说我们住房开始成为消费品了。

2000年以后，汽车开始进入家庭了。中国汽车进入家庭的速度超出人们的想象，像我们搞经济研究工作的，根本都没有想到这么快，2000年初的时候，很少有人家里有汽车，基本上当时就那么几个品牌，富康和捷达，还有奥拓，就是这么三个品牌。当时富康、捷达都是十六七万，奥拓还七万在2000年初的时候，但是后来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以后，这些逐步就成为中国人的消费品了。消费的多样化，这些东西就进入家庭了。

 

第二个层次，原来我们消费的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有固定的立体模式的这些工业品，包括住房也进来了。第二个层次的多样化就是劳务的消费、信息产品的消费开始进入中国的消费了，进入平常人的消费范围了，特别是2007年以后的变化特征。现在手机、网络已经成为人们消费的必须品了。中国现在手机的持有量十好几亿部，上网人数五六亿，光手机上网已经是两亿还是三亿了，消费多样化。像80年代、90年代，谁有手机啊。网络信息产品的消费也没有什么，那时候也没有人有汽车，有房子。我们说这个特征，现在经济是这么一个状况了，消费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是一个特征。

第二个特征，投资上的特征。这次经济工作会议，投资的特征，经历了30多年高强度、大规模开发建设后，传统产业相对饱和，但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商业模式的投资机会开始大量涌现。我们投资也在转变，我们投资也是从粗放型的投资转向了一种对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的投资，这是投资上的变化。

为什么要说投资的变化？因为投资是我们经济当中一个主要的宏观变量。投资是经济当中的一个扩大供给能力的因素。中国经济的发展有一个特点，投资增长率高，跟国际上相比。过去我们投资的增长率，高的年度能到30%，低的年度也能在25%左右，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率。这些年我们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也下来了，现在也就在20%出头的水平，今年可能都不到20%，也就是18%左右。投资的增长率现在确实下来了。

这里面我们高强度的、大规模的、开发性的投资已经结束了，这主要是指什么？中国是一个什么状况？前几十年我们为什么投资增长那么快？第一，我们一无所有。老百姓消费需求很大，但是我们什么供给能力也没有，家电生产线也没有，我们得投资。第二，基础设施欠帐非常厉害。铁路、公路、水路、航空比较少。

现在是什么状况？经过这么30多年的发展，中国确实经济发展很快，是个奇迹。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的高速公路，甚至到90年代末期的时候，好多地方的高速公路都不多。现在我们的高速公路基本上很多省，经济发达一点的省已经是网状的了。省与省之间的高速公路也都连上了。现在我们高速公路的里程已经达到10万多公里了，在全世界已经是仅次于美国了。我们的公路里程，现在已经接近有300万公里了。我们现在公路已经基本实现了村村通了。改革开放之初，别说村村通了，县县都没有通。当然公路还是分等级的，村村通的公路可能等级低一点，但是也都通了，基本上都通了。我们其他的高等级公路比重也比较高。航空也是，客运量都全球第一。基础设施投资这些年我们大幅度投资等等。

所以基础设施初步的一些已经解决了。像过去，大一点的同志都知道，到90年代的时候，铁路上的同志倒腾火车皮很值钱的，现在就不怎么倒腾了，因为现在铁路货运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了，有时候是供给短缺才出现寻租问题，短缺是出现寻租的一个基本因素。现在我们一些新业态的投资机会大量涌现了，随着经济发展的转变，一些新兴产业它有投资价值，一些新的产品有投资价值，一些新的基础设施它有投资价值了，是这么一个状况。

我们举例子，比如说快递业，这都是新的业态。快递业我们国家，现在不是“十二五”规划嘛，快递件数规划的数能够达到50亿件。今年已经达到80多亿件了，快递发展很快，这都是新的消费带动了投资，这是举例子说。

第三个特征，出口过去是我们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因素，现在我们国家出现的特征是什么？出口竞争优势虽然存在，但是需要大规模提升出口竞争优势，要改变出口结构。同时也要大规模走出去，投资要对外投资，出现了这么一个变化。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家对外开放，出口在我们国家，它对我们国家经济发展推动力量很大。两方面，一方面出口使我们大规模地赚取外汇，赚取外汇以后能够保证我们的进口。再一个，出口能够保证我们的就业收入增长。

所以说过去一段时间，我们的出口增长率很快，我们成了全球第一出口大国，就是货物的出口全球第一，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2万亿美元了。我们中国成为全球的加工厂，特别是一些轻工业产品，全世界都买中国的商品。像浙江，因为我走过一些地方，浙江一个厂子供应，有专门生产袜子的、鞋的，反正各种服装，有时候一个厂子占到全球的产量能够达到十分之一那么多，还有各种小商品。

 

这些年我们出口结构也在变化，现在我们出口当中，从货物价值的角度，已经是机器设备为第一了，当然中国出口的机器设备层次还比较低，不像德国这些国家，但是出口结构是在变化的。中国已经不再主要依赖出口来拉动经济增长了。这里面主要的因素，全球的经济下滑，它的需求在减少。第二方面，全球的竞争也在加剧，很多新兴经济体它也在出口商品，一些老牌的发达经济体它的商品的竞争优势还存在，所以我们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我们现在出口竞争需要转变方式了，需要转变结构。同时，中国也要对外投资了，要大规模走出去了。

这个背景是什么？过去中国的外汇储备很少，现在我们的外汇储备，单个国家比，中国是第一。外汇储备中国现在是全球第一，我们有大量的外汇，我们有差不多4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那天我看数据，我们外汇储备4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差不多60%。外汇储备比较多的国家，有一些国家，像日本的外汇储备比较多，还有俄罗斯这几个国家的外汇储备比较多，但是中国外汇储备是最大的。

国际收支储备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储备货币，再一个就是储备黄金。储备黄金，美国是全球储备黄金最多的国家，中国是全球储备货币最多的国家，特别是美元，我们的外汇储备当中，美元占了比较大的比重。媒体上也说，我们的外汇储备很多，买了美国的国债。

所以现在这个条件下，特别是我们国内的投资市场相对来说不像以前那么宽阔了，所以我们现在有些投资可以走出去了，中国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变化。我们现在是这么一个特征。

第四个特征，我跟大家分析，从生产能力和产业组织方式看，过去供给不足，但是现在我们的格局是什么？传统产业供给能力已经大幅超出需求了，产业结构必须优化，企业的兼并重组相对集中，生产相对集中是不可避免的，新兴产业、服务业、小微企业的作用更加凸显，是这么一个情况。这是指的什么？就是供给系统方面，生产体系当中，我们以前主要的矛盾是供给能力不足。所谓短缺，大家知道以前我们80年代、90年代，我们老有一个短缺的概念，短缺是什么？就是我们供给不足，所以有时候物价也上涨。有的同志要是关心学术语言，过去我们常说短缺经济学，有这么一说，那个时候确实是短缺，什么东西市场上都买不到，或者买不到称心如意的商品。

现在中国已经初步摆脱了这种局面，传统产业的供给能力已经大幅超出需求了。这个传统的产出供给能力大幅超出需求，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产能过剩。现在我们中国有一些传统产业，现在很多都是处于产能过剩。我先说一下产能过剩是指什么意思？就是你所拥有的机器设备的供给能力超出了需求量。现在我们所谓过剩产业的有几个，像钢铁、铝、化工，还有化肥，还有我们现在新的一些新兴产业，像光伏也产能过剩了，这些拥有的产出能力，我们面对国内外两个市场来讲，都是供过于求，供过于有效需求。

过去我们是铝、钢供给都不足，现在它都超过需求能力了。所以现在我们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要发展新兴产业。像我们现在粗钢7亿吨，7亿吨是我们的实际产量，我们的供给能力能到十几亿吨，机器设备在那儿摆着，它要开动起来能达到十几亿吨。我们的铝也是，粗铝，那都是生产能力超出我们现在的产量一倍。这是第四个特征。

第五个特征，过去劳动力成本低是最大的优势，这是我们经济上的一个特点，过去劳动力成本低。但是现在我们出现了一个什么情况？人口老龄化日趋发展，农业富余劳动力减少，要素规模驱动力减弱，解决增长要更多依靠人力资本质量和技术进步，要依靠创新来驱动发展。这是什么意思？过去中国经济发展，因为经济发展它是一个什么过程？利润导向。市场配置资源它是利润导向，就是我有钱赚我就投资。过去为什么投资、生产、流通规模挺大，增长挺快呢？就是它利润率比较高。利润率比较高的一个主要因素是什么？工资水平低，就是劳动力成本低。过去80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给200块钱得了，90年代一个工人五六百，90年代的时候一个工人多点给个上千就不错了。

那个时候，中国外商投资规模比较大，投资热情也比较高，它在中国投资，劳动力成本低，那么外商利润就高。我们内资企业也是，我出口商品的时候，我劳动力成本也低，所以我出口商品的时候价格低，一双鞋别人定价100美元，我就敢定80美元就出口了，为什么？我劳动力成本低。你想想一个工人每月1000多块人民币，90年代的时候折美元，我们过去汇率高的时候是8块多，就是我们汇率低的时候，人民币不值钱的时候，一美元顶咱们8块多钱，后来落到7。现在6块钱是最近这几年的事。1000多块钱，一个月才给你100多美元的工资。国外的工资是什么？一个人最起码也得1000多美元，是这么一个状况。

现在是什么？工资水平都提升了。这些年我们工资水平，城镇劳动力的平均工资，年工资上到4万，3万多，全国不一样。最近我看研究材料，现在目前北京市年平均工资接近5万了。上海也是这个水平，年平均工资都是5万。像有些二三线城市年平均工资也到4万了，这是总的平均来看。

从行业结构来看，我们不说金融这些比较高的，就说制造业，制造业行业的平均工资也都接近6万了，制造业的各个岗位不一样，但是这个行业的总体情况也是接近6万。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劳动力成本已经快和国际水平接近了，也接近1000美元了。你要一个月挣5000块的话，也接近1000美元了，800多美元。我们原来一说没有技术含量的岗位工资水平低，现在实际上有时候你把实物都折进来，我算了一下，有时候可能比工厂的工人都高。比如说饭馆的服务员，因为我计算劳动报酬都是要折进来的，饭馆服务员一个月给他两三千，但是你得管他住，提供住宿，你得提供他吃饭，有时候一天管两顿，你折起来也五六千，当然住的条件差。你要不提供住，他在北京市住的话要租房子得多少钱。饭馆服务员过去给得很低的，现在你给他货币也得给他两三千，有时候给到3000，多的给到4000。

城市里像家庭服务员，也就是保姆，我觉得保姆在蓝领里面属于高收入阶层了。为什么说是高收入？你一个月给他四五千，还要管吃管住，你把这个都折过来得多少钱。所以我们低成本的劳动力时代过去了。

今后经济增长要更加依靠什么？人力资本的质量和技术进步，特别是老龄化的时代已经到来了。我们现在预计，我们国家统计局的资料显示，中国从明年开始基本上就进入老龄化社会了。老年人65岁以上的是1亿多。预计到2020年我们65岁以上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要接近15%了，那个时候就是小2亿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经济发展要靠人力资本的质量和技术进步了。现在我们国家特别头疼的是经济发展技术创新。

为什么这次经济工作会议特别强调，今后走创新驱动的道路，中国经济实际上是一个虚胖的经济，看着规模这么大，但是中国经济是缺心、缺肺的经济。缺心、缺肺是什么？心就是没有核心技术，我们的技术全攥在别人手里。发达国家它的优势在于什么？两点，一点是它有控制货币的权利。再一个，它有核心技术。这个不得了。我们现在基本上都是给人家打工的，我们没有核心技术。

 

就说汽车产业，满大街跑的奥迪，满大街跑的中高档的车全不是中国的核心技术。奥迪在中国销量多好，反正名牌车好多都是跟中国合资，实际上人家掌握着技术，我们就是给人家装起来，他的技术要不给咱们就泡汤了。我们类似的有很多，像芯片，为什么集成电路这个产业国家高度重视，现在我们搞集成电路产业基金，现在芯片不行，我们就用别人的芯片，你看我们产出，我们在价值链这个角度，我们利润空间特别小，你用了他的芯片，用了他的技术，你还不知道他的技术怎么来的，你用他的，你就得付给他专利费，我们大量的钱付了专利费，现在我们就是这么一个状况。我们很多的领域都是这种状况，利润都流到国外了，就是很简单的东西我们老是突破不了。像心脏病那个支架，进口的支架比国产的贵1倍，你就突破不了，它就是自动喷药，自动喷药就能够保持时间长，我们国产的就不行，所以我们大量的利润外流。实际上这都还是小事，利润还是小事，关键是它卡了脖子以后，你整个经济，不说经济的运转，社会的运转都运转不了了，芯片给你卡了以后，你整个生活都无法进行了。现在信息社会，芯片这些东西，那是真正的核心的东西。所以我们要创新驱动。

第六个特征，市场竞争特点，过去主要是数量扩张和价格竞争，现在要转向质量型的、差异化的竞争了。这是指的什么意思？过去我们的竞争，短缺的时候，你有供给你就能够赚钱，你价格低这个商品就卖得出去，现在不是了。我们现在要转向你要靠质量取胜，不是说以价格低来取胜，要靠差异化。你有的商品我能生产，没有的我也能生产，这样来取得市场，这是我们说的第六个特征。

第七个特征，从资源约束角度看，过去能源资源和生态环境空间相对较大，现在的环境承载力已经达到或接近上线了，要根据生态环境的变化推动绿色低碳经济的发展，现在我们转到这个了。

过去我们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是粗放型的投资，粗放型的消费，那个时候是基于什么条件？我们经济资源的利用率还不高，有空间，我们960万平方公里，经济的开发率还低。我们大量的能源还没有开采，但是现在我们中国经济的开发强度有这么一个系数，我们已经是全球经济开发强度最高的了，就是国土开发强度已经是全球最高的了。我们的能源已经耗竭了很多，我们现在有所谓资源枯竭型城市，有好几十个资源枯竭型城市，挖没了，像焦作挖没了，那都是老的煤炭基地，东北的阜新、抚顺等等都是煤炭城市。我们一年好几十亿吨的煤炭开采，开采了十几年，几十年了。

所以我们环境的污染也很厉害，因为大家都有感受，我们已经接近上线了。中国现在一个大的矛盾是什么？资源和环境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现在中国就处在这么一个状况，特别矛盾。雾霾的天大家都不喜欢，空气不好，肺病，这个癌症，那个癌症的，是致病因素，没错，是这么回事，我们得要一片蓝天，得要好天。但是另外一边是什么？要蓝天就可能会丢掉就业岗位，收入增长怎么办？这两边怎么平衡？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着这种矛盾特别不好平衡。你要发展经济，我们本身的能源又不够，我们还得进口，现在我们石油就是这个问题，我们一年四五吨的原油消耗，其中60%是对外依赖，从国际上进口。

所以现在国际油价下跌对中国倒是个好事，我们的成本低了。前些时候媒体上一直在议论这个事，说油价下跌了，这边又把税给提起来了，消费税给提起来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享受油价下跌的好处呢，加了消费税以后，实际上减轻的负担没有那么多，大打折扣了。

它实际上是这么一个事，不能说油价下跌商品就敞开了消耗，为什么要加个税？就是要限制消耗。油价下跌以后，你就跟吃苹果似的使劲消耗，污染环境怎么办呢？

中国好多事，经济是有需求的，不是没有需求，它是因为环境和资源的问题，要抑制这个需求，它有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就是这个原因。北京市的车为什么摇号？不是人们没钱买不起，是想买，上百万人在那儿排着呢，问题是现在500万辆，再加100万辆，这个路和污染怎么办？所以我们处在一种艰难的平衡。我们现在要转入到发展绿色低碳经济上，但是说到这个绿色低碳经济有一个转变的过程，你得投资，然后有一个消费的适应，有很多问题。

第八个特征，从经济风险积累和化解看，经济增速下调，各类隐性风险逐步显现出来。所以我们现在还要化解风险，已经转到这个时候了。这个是什么意思？过去我们经济发展是高投资，靠货币大量的发行给促起来，就跟催化剂似的，一下长得很快，就跟打激素一样，一头猪，一个月，两个月，几个月就100多斤，它是靠高货币的发行催起来的，这里面杠杆化很强。但是这里面累积了很多风险，这些风险包括我们货币的流通量过多，中国是货币流通量最大的国家，我们现在货币供应量接近120万亿，相当于GDP的两倍。西方国家它货币的供应量占GDP的比重一般也就是一倍出头，这种情况下就积累了物价上涨的压力，这是一个大的风险。第二，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也是潜在的一个比较大的风险。所以我们要化解。

第九个特征，我们全面刺激政策的边际效果明显递减了。我们现在既要化解产能过剩，也要通过发挥市场机制作用探索未来产业的发展方向，要科学地进行宏观调控。什么意思？总理也说了，我们不用再采取大水漫灌式的刺激政策了，就是强度拉投资、发行货币来刺激经济了，我们要通过一些结构性的政策保证经济平稳地增长，这个是经济的新常态。

这是经济工作会议的九个特征。

 

二、未来宏观经济政策取向

第二个层次，我再跟大家说说我们未来的宏观经济政策。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五个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我跟大家再简单说一下。

这五个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是根据我们这九个趋势特征来做出的政策选择。这里面我扼要的跟大家做一个分析。第一，我们要努力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就是我们常说的稳增长。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宏观政策包括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保持经济稳定增长是我们首要的目标，政策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保持经济稳定增长。

我们说的稳定增长是一个什么涵义？就是我们经济增长的目标值要争取稳定在7%的水平，这是我们政策的一个取向，还是要稳在7%的水平上，不要让它太低。

在这里具体的两大政策，货币政策要稳，我们要继续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同时也还要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而且特别提出来，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有力度。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两个政策，货币政策管什么的？货币政策是管一个国家货币的供应量，我发行多少货币，我的货币供应量控制在什么样一个增长率的幅度上。现在我们的政策取向，就是说货币政策，从货币角度要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是什么涵义？就是货币供应量不能够太大。现在目前我们都是保持在12%、13%的水平上，就是货币供应量的增长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M2。我们现在还要保持在这个水平上，这个水平既能够保证满足流通中货币的需求，同时也能够由一个小的缺口来拉动经济增长。这个是货币政策。

具体来说是什么？我们不能够采取比较大的幅度降低利率，降低存款准备金率，实际上是这么一个政策取向。市场上老在探讨我们会不会大幅度降低存款准备金率，降低利率呢？实际上是回应这个问题，我们不会大幅度降。为什么？你要是降了以后，释放的货币太多以后，会形成物价上涨，我们要避免这个事情。

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有力度指什么？财政政策是一个赤字的问题，我们国家现在的财政赤字基本上占GDP比重维持在2.1%，是比较适中的。我们现在还要继续有赤字，就是明年我们还要有赤字，但是我们赤字不能太高，要有力度，我们最多是适当地增加一点赤字，提高一点赤字率，即使提高也不会太多，这样来保证经济结构的优化，促进经济的增长，努力保持经济增长这一个政策取向。

第二，要积极发现培育新的增长点。这是我们宏观政策的取向。我们各方面的政策要能够有利于新兴产业的发展，实际上我们现在的稳增长要通过调结构来实现经济增长。这里面具体来说是什么？我们要通过各种财政的手段，货币政策的手段来促进产业创新、技术创新。比如说财政政策上，对新兴产业的扶持，一些节能减排的，有这方面功效的这些产业要进行扶持。还有支出政策上，货币贷款政策也应该有所倾斜的。

 第三，要继续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这里面具体的政策，要完善农业补贴的办法，强化金融服务，健全公开规范的土地流转市场，实际上主要是这些政策手段。农业补贴，我们财政上的农业补贴规模比较大，一年各类农业补贴加起来得好几千亿，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这好几千亿的资金，有时候使用得有点分散化，效益不高。所以我们现在的农业补贴要转变方式，要能够补到点上，能够产生一个比较好的带动效果，这是核心的。金融服务这块政策，要坚持对农户贷款给予扶持，保持税收政策。还有完善农村土地的经营权的流转政策，这是明年的，这方面的政策应该会有一定的突破。

第四个政策取向，优化经济发展空间格局。我们目前实际上有三大战略，就是明年我们要着力推进的，所谓“一带一路”、京津冀协同发展，还有长江经济带这三大战略，这是新的。原来过去是东部振兴，中部崛起、西部大开发这些战略，我们还在继续推进，但是我们现在新的三个点，一个是“一带一路”，一个是京津冀协同发展，还有长江经济带，这是我们新的区域战略。

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做？因为现在中国经济到了一个区域发展格局的调整时期，通过区域发展格局的调整带动整体经济增长。我们到了这么一个时候了。现在从区域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比如说拿北京来说，现在中国区域结构是一些二三线城市它有后劲，中西部更有后劲，现在像大城市，像北京老的经济发展区域，它的增长率已经低于中西部了，从全国的战略来说要有一个区域结构的调整，为什么这个时候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京津冀协同发展，实际上也是新的经济带突起带动老的发达经济区向上走，现在是这么一个意思。一带一路，实际上把贯通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我们中欧这一带，整个把它连成片，这样来带动中国西部经济的发展。

第五个政策取向，保障和改善民生。继续保障和改善民生，这里面现在核心的就是要通过各种政策促进就业。现在我们国家目前就业的增长格局还可以，我们今年预期是1000万的新增就业，实际上到10月份已经实现了。中国现在就业增长是一个底线的问题，非常重要。经济增长率下来一点没有关系，但是我们就业增长要保住。现在我们各种就业政策，从财政的、金融的、投资上都在创造条件，促进就业。然后我们要加强政府的公共服务，提高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水平，这是我们要继续提高的。我们国家在这个方面要加大财政投入。

基本上是这么五个政策取向。总的来说，我们经济进入了新常态，新常态有新的趋势，那么我们的政策要跟进，转变我们的行政管理方式、宏观调控方式，来切实保证经济和社会稳步发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基本上我体会主要是这么一些内容。这是今天我给大家汇报的内容，错误和不当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责任编辑：张鑫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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