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当前国内外经济金融热点问题的重大探讨

 

杨涛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研究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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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美国曾经经历过一段非常好的经济发展周期，也就是新经济时期，当时出现了一个高增长、低通胀的状况，但是这一时期的学术理论研究，仿佛缺乏发掘问题的素材。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我们从中找到了越来越多可以研究的东西，特别是在中国，中国在经济发展和改革当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但与此同时，它为全世界在经济学研究方面，大家都能发掘出更多的可供研究的素材。这里面如果找出很重要的，有价值的结论，不仅仅是对中国有意义，对全球的理论研究者也是很有价值的。

另外，从政策制定者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到，本届政府对于经济、金融中的热点问题、前沿问题，越来越注重深入的探讨和研究，而且需要充分的接地气，和当前现实当中能否真正解决问题结合起来。从我们每个人来说，这些年像股市，像房市等等，对于人们的投资产生影响的一些市场变化，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关注宏观经济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特别是现在，股市铺天盖地又一轮火爆的炒作扑面而来，据说开户人数已经超过了1亿人，意味着14亿人里面，有很大一个比重的人都在炒股，炒股的人肯定对现实中宏观经济当中一些主要的指标有一定的敏感性。所以，无论从决策者，从普通老百姓，还是从研究者来说，当前国内外经济金融中有太多的问题可以挖掘。

对于我们来说，认识这个问题可能有两个角度。一个就是认识一些重要的结论，认识一些重要的现象，特别是对于没有从事这些领域研究的同志，可能更多的情况下，你需要识别哪些结论、哪些现象是值得关注的，再深一点的要求呢，可能你需要有自己的一点理解或者分析的能力，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现在的新闻对每个问题铺天盖地的有各种各样的信息。比如说CPI物价指数，统计局每个月都会公布，但是不同的人对于这个概念有截然不同的解释，有些人解释可能是负面的，有些人解释可能是正面的。再比如，今年年初，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互联网+”的概念，什么是互联网加上一个加号呢？一百个人有一百种不同的解释，面对这样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能否从中找出一点适合自己，或者自己认为能够自圆其说的信息，对于现代社会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下面我想从三个方面和各位一起探讨一下，我认为在当前国内外的经济金融形势中值得我们多关注一点的东西。首先，就当前全球的金融形势，结合不同国家的特点，谈一点主要的结论，或者说主要的现象。另外，结合我们国家经济金融当中，宏观形式究竟是怎么样？是否存在通缩压力？当前人人都在谈的互联网+，人人都在讨论的互联网金融这样一些概念，究竟背后有什么样的含义？能和咱们普通老百姓有什么样的关联？这里也简单跟诸位探讨一下。最后一部分，结合当前我们国家上上下下都在谈的“一带一路”这样一个集中全国力量在推动的战略活动，就它这个背景下如何推动区域金融合作，衍生出来的，像亚投行、金砖国家开发银行、丝路基金这样一些大家从报纸上已经耳熟能详的概念，究竟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有什么样的含义，有什么样的意义，大致上想从这三个方面来和大家讨论一下。当然这里面我想讨论的更多的是，从我的角度认为值得关注的一些点，有很多东西，由于时间关系，可能是难以完全涵盖，这里请大家能够理解。

第一，当前全球金融究竟处于什么形势。

涉及到数据，涉及到相关情况，我尽可能的用深入浅出，用描述性的语言跟大家解释。这边有一点，其实这个学者呢，特别是做经济学研究的人，从这个简单讲的比较难，把简单的东西讲的难是比较容易的，多数人来说，把很难的东西讲简单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受过专业经济学训练的人，习惯用理论模型，习惯用复杂的逻辑推论来谈现实当中一些现象。比如，为什么说在现实当中有可能不需要这么复杂的一些理论研究呢？美国的总统经济委员会以前有一位很著名的学者，他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给美国总统做经济决策分析，有经济类本科水平就足够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本科的经济学教材往往反映的是现实当中更直观的道理。而我们在看经济当中的现实问题，看一些政策的时候，首先需要从基本原理上来把握，如果基本原理就偏了，后来，越来越复杂的，越来越缜密的分析，往往会南辕北辙。依据这个思路，大家可以看，平时有各种各样的专家发言，有一些发言实际上很可能是离题万里的，那么，我们怎么来描述呢？首先，有一个概念。

 2008年以来，各个国家为应对金融危机都采取了一种宽松的货币政策。宽松的货币政策，老百姓直观理解起来，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向金融体系中注入货币，注入流动性，使现实当中大家能够得到的金融支持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应该说，自2008年以来，各个国家货币政策的宽松，货币政策的泛滥，已经呈现出一种普遍现象。但是，就各个国家的情况来看，究竟这些年来是怎么样呢？首先一个基本的判断，我个人认为，确实某种程度上，我们已经走出了全球，已经走出了2008年以来的这种危机的低谷，一些比较好的现象，或者正面的现象开始改变着人们的信心。

 

在各国的经济发展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就是大家的信心。如果多数人都认为下一步的经济形势越来越恶化，肯定信心就是不好的，信心不太好，就不会去消费，就会攒钱，如果企业家觉得未来这个市场不太好，就不会扩大投资。我们可以看到，人们的信心，人们的预期，对于未来的经济形势变化、影响有可能是非常深远的。所以，国家政府在进行政策制定时，过去可能对于人们的信心，人们的预期不太关注，但是现在也越来越重视这一点。

就全球来看，自2014年下半年到2015年年初两个季度以来，普遍来说，大家的信心，大家的预期比以前要好多了。特别是二季度，全球经济环比增长率应该是在多家机构分析预测的基础上，做了一个平均，大概能做到3%左右。就全球平均数来看，3%实际上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增长了，中国多年来8%和现在大约7%的增长，实际上是不太可持续的，特别是对于大型经济体来说，因为全球的经济基数是越来越大的。比如说，当经济总量是10的时候，增长10%可能很容易，当经济总量到一万的时候，再增长10%就很难了，因为基数越做越大，增长速度就有可能下来了。种种因素，包括政治因素、经济因素、金融因素，使得各个国家形势都偏好，但是偏好的同时，也并不是说全球各个国家的形势都一片大好，现在没有出现这种状况，而是出现了一种区域分化的格局。区域分化格局体现在什么方面呢？像美国，像欧洲的欧元区国家，像日本，这样一些发达经济体，它的经济增速实际上是有望加快的，形势是越来越好的。在过去的几个金砖国家里，典型的像俄罗斯，现在陷入到了危机当中，像巴西，也曾经被认为是新兴经济体，和中国一样都是重要的经济火车头，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衰退的可能性。

整体上来看，全球经济出现一个分化的趋势。实际上，历次金融危机经过反复的波动，最后往往最早从危机当中恢复出来的，大家不得不承认还是美国，首先是美国，然后是欧元区，再是日本，往往遭受危机冲击最大的，到头来还是新兴市场国家。在整个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下，你可以看到，由于美国这种发达经济体掌握的话语权比较多，掌握的金融市场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工具，这种市场类型，这种机构比较多，因此它往往能有效地转移危机，或者转嫁危机。可以看到，从2008年以来，发达经济体历经大约七年的危机调整，基本上走上了稳定的恢复期，但是新兴市场普遍面临更多的挑战，更多的困难。那么，中国其实也是在面临困难和挑战的过程中，但是在全球来看，我们还有自己的比较优势。这是从经济层面。

那么在全球金融层面。金融层面这两年是越来越趋向于稳定，因为从08年左右，全球金融的剧烈波动之后，各个国家都对于金融业进行更加严格的一个监管，应该说在这个过程中，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程度在提升，但同时，整个金融体系内的危机也在不断增加。过会我在谈到金融的时候也会进一步阐述这个问题，这里面还遇到两个典型的事实。大家即便不是搞研究的，即便对经济感兴趣程度一般，我觉得也需要看一下这两个在全球变化非常大的因素。

一是美元持续大幅升值，另外一个是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下跌。这两个价格变化实际上对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对于各个国家的经济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现在很多人在说，人民币下一步要替代美元，人民币要走向国际化，但是，这仍然是一个长远时期才能做到的，不得不承认的是什么呢？实际上，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仍然是以美元为主导的。那么，美元大幅升值，全世界资本流动，都会受到影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主要的投资者仍然是以美元和美元所计价的资产为主要对象。另外，美元又是包括石油，包括其他大宗商品定价的标准，也就是说，它是以美元标价的，比如说石油以美元标价会出现什么现象呢？美元下跌，那么石油价格就上升，美元上升那么石油价格就下跌，这两个因素是联动的。这样一些波动性因素的存在，对于各国经济都是一个重要的挑战。我们国家在考虑未来的货币政策，考虑人民币走向的时候，时时刻刻都要关注美联储，美联储有什么政策变化，这个政策变化会不会导致美元的价值发生变化，我们还要考虑油价的变化。这两天国内油价又要上调，国外油价大幅下跌的时候，我们也要适度下调。这个过程中，它对于国内的价格也产生了非常复杂的联动作用，我们为什么要关注国外的情况呢？就是因为中国经济现在开放程度越来越大了，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一个蝴蝶煽一下翅膀，有可能在遥远的地方引起一场飓风，这个案例大家都听过。那么，在国际市场上一个小的变化，实际上对中国的市场，中国的经济会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

总而言之，对于当前全球面临的状况，一个总结，就是逐渐向好恢复，但是同时面临重大的挑战和不稳定的因素。另外，这个向好不是都向好，而是有好有坏，有人愁有人笑，这是全球经济金融的一个基本格局。对于这样一个基本格局，前两年在国外，大家经常用“新常态”这三个字来形容。国内从中央到地方，大家也在用“新常态”这个词汇来描述，我们姑且不论新常态本身有什么样的价值，“新常态”反映了什么？“新常态”一方面确实反映了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乏力，说句不好听的，一定程度上出现了这种难以像过去持续高增长的时期。另一方面，“新常态”确实有一些积极因素在里面，它是一个二者都包括的概念。

就全球来看，全球做投资的人更关注三大风险。现在媒体天天都在报道，像美国的美联储，就相当于中国的中国人民银行，是中央银行，而美联储不仅是美国的央行，而且是全世界的央行，因为它的货币政策操作实际上对全世界都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那么，现在大家都讨论的什么？讨论美联储会不会加息，什么时候加息，如果美联储加息的话，会对全球带来非常深远的影响。我用一个通俗的说法可以给大家说，如果美联储加息，我们国家现在讨论的是降准降息的问题，因为我们面临的通缩风险在一定程度上开始出现一点点经济过热的现象，这个就是中国和美国经济已经产生了一点点的差异。如果说美联储进一步提高资金价格加息，中国进一步降息，那么大量的资本，特别是短期资本，必然就会追逐回报率比较高的领域，必然会向美国流动，这就会形成中国的短期资本的进一步外流，我们国内的金融市场流动性就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才会时刻关注和担心，美联储会不会加息。当今世界就像地球村一样，整个世界的金融市场越来越联动，在这种情况下，像美国、美联储这种独一无二的，在全球具有影响力的央行，对于各个国家的政策制定，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直接影响到全球巨额的短期资本流动。

什么叫短期资本？我们知道长期资本往往是在一个国家，进行长期投资，要建厂房，要雇佣大量的工人，而短期资本往往是金融资本，短期投机资本，像大家都听过索罗斯量子基金这种，它是像游牧民族一样，哪个地方投资回报率高，就在哪个地方，哪个地方预期不好，就马上撤出来，而且绝不留情。在较短时间内，就有可能对于不同国家的金融体系产生重大的外部冲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风险。

 

 第二个风险，叫希腊债务。希腊债务问题背后隐含的是欧元区的债务问题和债务风险。过去多少年来，我们知道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是很严重的，当然现在有所缓解。说白了什么意思？就是说政府借了太多的钱，公共部门借了太多的钱，理论上来说已经趋于破产了。那么，为什么这些国家政府会借了太多的钱？因为像希腊这样的国家，社会福利比较高，另外和我们比起来，他们很多人工作起来确实不是那么勤快，每天只工作短短的时间，就会晒太阳，就去休闲。这个情况下，还不希望政府降低他们的社会福利，因此导致政府承担的负担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他们创造的生产力，创造的产值又难以提高，所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大家看起来，欧洲国家好像离我们很远，但是欧洲国家政府一旦出现了破产，出现了问题，对于整个欧元区这样一个密接联动的区域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对欧元区产生影响，那么远隔万里的中国也不能独善其身。因为中国无论是在进出口贸易上，还是金融往来上，和欧洲这样一些国家的联系也越来越密切。我们可以看到，像英国、德国、法国这样一些国家和中国的经贸往来关系，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美国。因为像欧洲一些典型的国家，实际上我个人觉得他们的机会主义倾向还是比较强的，像以法国为代表的国家，很大程度上是经济利益为优先主导。比如这次英国这次这么积极的加入到亚投行，实际上给它坚实的盟友美国很重大的一击，没想到英国积极的加入了中国主导的亚投行。待会还会谈这样一些欧洲国家和中国的经贸往来实际上是越来越密切的，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中美的世界，像很多人说的两国的经济，而是和欧洲现在关系越来越密切，所以，它是否会出现问题，这同样是一个风险。

第三个风险，就是政治问题。政治问题主要是在俄罗斯这里，尤其是在乌克兰这边，地缘政治的危机。这实际上成为一个大国角力的一个重要场所，如果不能走上和平解决的道路，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著名的火药桶，而这个火药桶爆发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将对全球人们的经济信心产生巨大的冲击，可能会使得越来越多的国家陷入这个泥潭当中。所以说，大家可以看到，当前世界格局主流是和平发展的，但是也存在一些小的不和谐的地方，可能产生军事、政治、社会冲突的地方越来越多了。但是，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什么？过去这种局部冲突对于整个全球经济金融来说，产生的冲击可能是不大的，但是现在一个局部的小冲突对方方面面产生的冲击有可能是极其大的。因为在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一个小的地方冲突有可能会迅速把人们的恐慌和信心这种影响放大。另一方面，这样一些小的区域，往往会通过蝴蝶效应，联动效应，对相关的一些区域产生的负面影响放射出去。这就像刚才说的，全球经济金融越来越一体化，越来越像个地球村，一百多年前，欧洲发生一个事情，对中国经济可能影响不大，没有任何影响，没有什么关系。那么现在，乌克兰发生一个问题，马上有可能对全球都有影响，比如说我们是石油进口国，对于能源进口我们会有影响。欧洲和美国有大量的投资在这个地方，也会产生影响，如果发生冲突，各国大的军火商就高兴了，通过大量的出口军火来获得利益，因此各国间的利益牵涉越来越密切，使得这样一些因素往往都成为各个国家在经济金融当中所关注的因素。

这里还要注意两种人，这两种人成为了这种风险的推波助澜者。一个就是国际金融市场上金融投机者。因为对于投机者来说，对于一个负面现象，要尽可能把负面现象放大，才有可能通过做空市场来获得利益，这个值得大家关注。另外一个就是各种各样，基于各种目的的新闻媒体、政治家，对于某些负面的问题有可能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比如说前两年，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知道，无论是从各个国家政府层面，还是从金融机构层面，还是从市场层面都有一些人在坚持不懈地看空中国经济。当然，中国经济确实有其消极的因素，但是另一方面，很多看空也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为什么会坚持不懈地看空呢？过去，我们需要不断地跟有些人解释，中国经济是怎么怎么样，但是后来你会发现他不听你的，为什么呢？因为看空，对于他的利益是最大化的。比如说，有一批人专门在美国的股市上做空中国概念股票，那么对他们来说，做空就能让他们最大化地获取利益。所以，对于越来越多的这种大家都关注的问题，作为一个处在这样一个焦点环境当中的个人来说，需要从不同的视角来看清问题的本质。

刚才谈的问题，我简单总结一下。

第一，全球经济都面临低增长和低通胀的问题。

待会我谈中国经济的时候实际上也是从这个地方衍生出来的，就是过去那种一派大好的日子，同全球来看，在短期内好像没有了。过去叫高增长，现在叫低增长。过去伴随高增长，往往出现高通货膨胀，什么叫通货膨胀？就是这个社会中，各种各样的商品物价在一段时间里持续不断地上升，但是现在普遍来说，出现了较低的通胀，甚至出现了通货紧缩。当然有些人，觉得在现实当中感受不太一样，我在商场里看到价格不断地上升，是不是公布的数据跟我的感受不一样呢？这个更多的是就所有的商品一个综合性的、平均性的处理过的一个综合性的价格变化，就这些变化来看，这种低增长、低通胀的“新常态”确实逐渐成为主流，中国也难以独善其身。

在过去高增长的黄金时期，人类社会曾经感觉幸福的日子会非常久远。曾经有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我刚才说的上世纪90年代，当时美国叫新经济时期，美国涌现了大量的互联网企业，信息企业、高技术企业，但是这个美梦在2000年左右被打破了，2000年左右是整个网络企业，网络经济泡沫的破裂。有印象的同志们也知道当时国内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门户网站，IT网站，互联网网站，后来也倒掉了一批，这是第一段美好日子的过去。第二段美好日子的过去是从2003年到2007年左右，这又是一轮全球高增长的时期，这段时期靠的什么呢？大家就靠房地产，靠的是金融。不光中国这样，美国也是这样，澳大利亚也是这样，欧洲也是这样。我们知道金融和房地产，在2008年之后的危机中，各个国家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和打击，这使得上一轮美梦又过去了，全球的好日子似乎都过去了。在现在这个新时期，全世界都面临这个问题，未来我们的经济增长靠什么？靠什么来拉动？如果简简单单是靠消费来驱动，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吗？这也是很难的，中国在这个环境当中也是难以独善其身的。

第二，格局分化。

格局分化是在谈中国自己的战略选择时所必须关注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危机往往会使得裸泳的人能够出现，就正如很多名言说的，退潮之后往往会看到谁真正在裸泳。正是危机的爆发使得各个国家的机会主义本性开始暴露出来，大家可以共富贵，但是没法共患难。在问题出来之后，各个国家以邻为壑，贸易保护主义，金融保护主义，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普遍。2000年左右，我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谈金融的全球化，经济的全球化，全球社会的融合，WTO使我们走向地球村，人人都是地球居民。但是2007年、20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打破了这个梦想，使得全世界无论在政治还是在经济、金融、文化、社会理念等方面，应该说进入了一个比较严重的格局分化时期。这个时期，一方面对于中国的和平发展、和平崛起构成了很大的一个挑战，另一方面，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些重大的机遇。

 

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很著名的说法叫“合纵连横”。如果其他的对手都是铁板一块的话，全球格局都是稳定的话，那像中国这样一个新兴的大国经济体必然会面临更多的挑战和遏制。如果说其他国家不是铁板一块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就可以通过“合纵连横”获得更多的发展机遇，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层面。有人说，我们是和平崛起，我们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但是客观来看，在全球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在货币体系利益格局一定的情况下，一个货币的崛起，一个国家的崛起，必然会对其他有些国家产生另外的影响和另外的冲击。比如说，人民币崛起产生的最直接的冲击是什么？有些人认为是美元，但实际上不是，因为美元为主导的这种货币体系在短期内是难以改变的，人民币崛起冲击最大的其实是日元，这里面就体现出中日在经济方面一个根本性的利益矛盾。所以，全球的格局分化，对于我们来说，是有利有弊的，身为中国人，基于中国思路，可以看到这个问题是有双刃剑作用的。

那么，地缘政治冲突加剧，刚才我也谈到了，正是因为好日子过去了，穷兄弟们就会闹意见。出现问题之后，这些穷兄弟们，或者说过去曾经是富有的群体里面，一夜之间突然变成出现问题的人，就会对其他没有出现问题的人，或者出现问题不大的人产生极度的不平衡心理。这里面呢，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同样我们可以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理解。一方面，过去的这种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实际上已经被打破了，过去那个秩序已经不复存在了；另外一方面，新的国际秩序又没有充分建立起来，这种情况下，就必然出现各种各样的政治真空。实际上美国整体上的政治影响力、战略影响力，现在典型的是在被削弱。大家从前段时间从媒体当中看到的，好像是在也门，美国撤侨的事件没有做好，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事件，但是同样可以看到如同蝴蝶效应一样，反映了美国的全球影响力，确实在下降。在这个下降过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国际权力和政治的真空，对于我们这种逐渐崛起的大国来说，就需要充分把握好这个机遇，也要看到其中可能面临的风险，因为你要把握更大的权利，同时你就必须承担更大的责任和更大的风险，这实际上也是一个双刃剑的作用。很多人看到了中国崛起带来了好处，但是还没有充分认识到中国崛起同样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压力、责任和风险。

那么，进一步的，我们可以简单看一下国别的特点。就几个主要经济体的特点来看，美国经济的稳定增长趋势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也是我们在谈美国经济的时候不得不承的，你再怎么批评老美，经济有什么问题，金融出现什么样的泡沫，但是它仍然凭借自己独一无二的经济金融掌控能力，在历次危机当中，都能够有效摆脱危机的成本和危机的压力。以前，我们有一个简单的数据，可以让大家直观的感受一下，在几次主要的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到金融危机演变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经济总量GDP，比上全球经济的总量，在危机过程中，它可能有衰落，可能有变换，但是在危机结束一段时期呢，我们经常看到美国的GDP总量比上全球的经济总量反而有上升，这个上升就意味着它成功的利用这个金融危机，转嫁了自己的成本。因为，美国它的经济金融政策一切都以国内为主，这个我们是必须要看清楚的，美国的金融经济政策一切都是以国内为主。过去我们中美打交道的时候，经常看到，美国人动不动说人民币汇率出了什么什么问题，动不动说了这个那个，实际上，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它国内政治的一个延伸。美国的国际政治问题，很大程度上，都是国内政治的延伸，是为了满足国内选民的利益，为了满足国内社会公众有投票权的这些人，给他们形成的这种政治压力。整体上一个基本判断呢，就是美国经济稳定增长的趋势，已经基本确定了。

那么，欧元区国家，欧元区的经济已经走出了低谷，出现了反弹的现象。这个刚才我也是提到了，出现了好的现象。欧元区国家，中国特别在学习和关注的是德国，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多看一下德国的东西。在2000年左右，我印象当中有些人说德国是欧洲的病夫，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时，在90年代两德统一之后，德国曾经深陷泥潭，经济长期难以增长，社会问题比较多，但是从2000年不到十年左右，过去之后，德国又被作为另一个学习的样板，没有人再称它为欧洲病夫，而且很多人，现在不断的在学德国制造业4.0。中国现在正在搞“制造业2025”，就是制造业2025的一个规划，最开始是马凯副总理在推动，后来上升到整个国家层面，制造业2025就是在借鉴德国的工业4.0，其核心意思是什么呢？就是使得我的新兴制造业，高技术含量的制造业不断得到发展，促进产业的网络化、智能化发展，因为德国依靠持续不懈地在这个领域投入、推动，在很大程度上，使它能够相对有效地应对本次全球金融危机，所以学习德国，也成为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方面。

当然，俄罗斯的困难，大家看得都很清楚了，俄罗斯首先是货币危机出现了很大的冲击，另外，在政治层面现在在国际上，也遇到了很多的孤立和挑战，还有我们知道，石油价格下跌，对于像俄罗斯这样重要的产油国，肯定冲击是很大的。现在看起来，在过去传统的这些新兴市场当中，俄罗斯已经变成一个很重要的不稳定因素。

日本的经济形势确实是在好转，但是恢复的速度比较缓慢。从亚太的新兴经济体来看，它就出现一些典型的差异性，这里我也举了一点例子。比如说像印度、印度尼西亚这样一些国家，在完成了政府更迭之后，出现了一些新的政策，经济开始有点向好。另外泰国、马来西亚、韩国面临的威胁和挑战仍然很大，这是亚洲地区出现了一些分化。

像非洲和拉美这些市场，面临的问题就越来越多了，实际上很大程度上，它们的经济前景是不容乐观的，这个进一步反映了全球经济的两极分化问题。在一场能荡涤各个国家的危机过后，往往最后受损的还是穷国，还是弱势国家，还是在整个经济金融体系当中，没有话语权的那些国家。所以呢，这使得我们中国在全球经济金融体系当中，尽可能的掌握更多的话语权，成为当前中国战略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向。

 

全世界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些现象呢？我简单的提几点。

第一个挑战，需求不足。需求可以分为三架马车，对于每个国家来说，有出口，有投资，有消费，不光中国，全世界都面临这种有效需求不足的问题。宏观经济可以从总供给和总需求两个角度来讨论，供给就是生产，需求更多是从人们的实际需要角度来讨论这个经济的一个硬币的另一个侧面，全世界来看都是有效需求不足。

第二个挑战，货币体系脆弱。也就是刚才所说的，美元主导的货币体系在逐渐走向分散，新的主导货币又没有形成。

第三个挑战，人口老龄化。国内很多专家在谈，但是实际上它是全球都面临的一个问题，这里面我们就可以举一个佐证。比如说，谈到德国的工业4.0，它要用越来越的机器人、生产线，智能化的设备来代替人力，正面的解读是为了提高生产率，提高生产效率。那么，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德国在人口老龄化方面，居全球第二，德国已经是人口老龄化大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劳动力越来越少，你不得不通过智能化、网络化，代替人工的办法来解决自己的生产问题。人口老龄化是全球共同面临的挑战，中国也是一样。恐怕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感受到身边的老龄人越来越多，身边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这对于一个经济体来说是一个很重大的挑战。我印象当中当前，好像是我们从中学、小学的就读或者说入学人群上，实际上我们慢慢出现了这种现象，这个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社会走向中后期所必然面临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一个不断成熟的社会当中，相对来说，很多人出生率，概率是有可能下降的，因为成本有可能上升，另外，在一个比较好的，或者比较福利完备的社会当中，人们可能有更多其他方面的追求，所以人口老龄化是一个很重要的挑战，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呼吁要彻底放开计划生育，从中长期来看，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全球面临的挑战。

第四个挑战，债务压力大。用通俗的话说是什么呢？过去，全世界，特别是发达经济体这些人，都习惯了借钱过日子，大家都喜欢借钱过日子这里面最过分的就是美国，美国全部借的是其他国家的钱，借了中国大量的钱，最后借成了杨白劳，杨白劳是比较厉害的，债主都拿他没办法。这里面呢，就是全球都习惯于借债，政府借债，企业借债，居民借债，债务压力极其大。当然，中国的特点还不是完全一样，中国的政府和企业部门债务压力比较大，但是居民部门债务压力相对比较小。这个背后，既有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能够轻松借债的途径，比如说你一个老百姓想去银行借钱，不是那么容易的，另外呢，也是因为中国人在消费方面，还缺乏借钱过日子的这种想法。在老美，为什么消费是一个重要的促进作用？几乎所有的人，手里都没有什么现金，都是靠信用卡，靠借贷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所以债务压力大，实际上是全世界都面临的一个问题，这个是背后所面临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最后，我们谈了一下全球主要的经济形势，总结一个悬念，大家未来有兴趣关注的时候，可以进一步的思考。这里面有几个问题，一个是中国经济是否会成为世界经济引擎？这是所有的国家都在思考的问题，因为中国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经济体当中，大家必须高度重视的，对所有人的经济生活都密切相关的这样一个因素。二是美联储何时加息。三是国际油价会不会继续下跌。四是俄罗斯的经济何去何从？最后是欧元区会产生什么问题？后四个，我其实刚才都谈到了，这里面我再谈一点点中国经济能否继续成为世界经济引擎。这里面就是希望大家充分认识到，一方面中国经济当前确实面临巨大的挑战，就是经济增速下滑的挑战，另一方面，中国经济在全球来看，它仍然有其很突出的比较优势，有其非常亮丽的色彩。但与此同时，正是由于大家都出现了问题，而你的问题比较小，而你似乎在很多方面都比人家好，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希望中国成为世界经济的火车头，希望你在全球经济当中承担更大的责任。那么，这里面我用一个通俗的概念说，就是避免捧杀。用一句更通俗的话说，就是这个世界的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当老大，当火车头也是要承担巨大的责任、巨大的风险的。

这两年有很多国外的媒体开始谈论中国经济，中国的GDP总量已经居全球首位，当然，国内的学者对这一概念更多的是理性看待。因为GDP首先有不同的计量方式，另外GDP能否真正反应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也是值得商榷的，所以说，一个基本的观点，就是大家要注意到，中国经济确实在未来，在全球要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发挥更大的作用的同时，是必须要给我们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给国民带来切实的好处的，而不是被其他国家所捧杀，在这个过程中为别人做嫁衣，为拉动其他国家的经济做嫁衣，而是形成一个真正能够互利互赢的局面，所以这就是对于中国经济能否继续成为世界经济引擎，这个特别在新的时期值得思考的一个问题，这是第一个大的层面，全球经济。

第二个，就回到我们国家的金融经济形势有什么样的问题。在我们国家的经济金融形势当中，大家听的最多也是一个所谓新常态的一个概念，那么，这种所谓的新常态，大家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一个理解，就是经济增长速度确实是下滑了。那么，早期大家耳熟能详的，能够听到中国经济经常说GDP年度同比增长要到8%，这意味着什么？大家认为8%是中国经济一个合理的增长率，如果低于8%似乎就要出现问题了，但是背后是什么样的问题呢？有很多不同的理论解释，但是现在呢，我们可以看到，大家的心理底线，中央的心理底线逐渐降到了百分之七，已经是一个百分点的重大的调整。一季度，就前段时间的数据来看呢，确实不太乐观，一季度的GDP增长，刚好卡在百分之七的线上，而就过去各个季度的情况来看呢，那么一季度由于是大家往往喜欢大干快上的时候，往往应该是高于一年的平均值，这样才能够使得整年的预期值达到预期，那么今年整年的预期是7%，一季度刚刚及格，这对二、三、四季度的经济增长带来了一个很重大的压力。这是大家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经济增长速度确实是下滑了，这个是必须要承认的。

 

第二个问题，潜在的通缩压力开始增大。这个可以从我们叫CPI和PPI这两个分别居于消费和生产的指数来看，大家平时看报纸，每个月统计局都公布这两个数据，从这两个数据来看，应该说物价下跌的压力开始增大，当然这个是结构性的，某些商品、某些东西有可能是价格上升的。那么，潜在的通缩压力增大，肯定也是对于经济体，对于经济的健康发展会产生非常深远的冲击，这里面需要注意的是什么呢？去年下半年，应该说我们的政策层最关注的是潜在的通缩压力的问题，因为通缩压力和经济增长有可能是相辅相成的，也有可能在短期内，二者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去年年底大家更关注的是通缩压力。今年年初从国务院一系列政策来看，把主要的精力，近期还是放在稳增长上了，把主要的重心放在防范经济增速的进一步下滑上，这是两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遇到什么呢？需求的三架马车（即出口、消费、投资）都遇到了挑战。过去，中国经济靠的是什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靠的是出口拉动，我们希望出口越来越多的东西好，把越来越多的东西卖给人家，我们叫出口创汇，这个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早期，大家经常听到的叫出口创汇。后来我们突然发现，我们一个这么大的国家，整天靠出口创汇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个是小国经济体能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整天出口创造了这么多外汇，那么拿这些外汇干什么呢？又只能回去买美国人的国债，最终还是便宜了老美，而你一个大国经济体，做外向型的经济，虽然说很重要，但是不能够仅靠它，还是要多注重一下国内。所以，我们这些年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转型，就是进出口很重要，但是出口导向型的这种思路在转变，更加注重国内。在这种情况下，就导致进出口这种产业调整，还是总量都有一定程度的增速下跌，或者下滑趋势，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外汇储备也在下降。但与此同时呢，中央过去一直希望以国内的消费作为拉动作用，消费作为拉动不是那么简单的。消费作为拉动，一方面老百姓真实的可支配收入必须要大幅度上升，另一方面，老百姓收入上升之后，还要愿意消费，为什么愿意消费呢？必须社会保障非常完善，别人才会放心的消费，如果社保不完善的话，人家还不放心消费。还有，想消费的人有时候无法利用更多的金融支持手段来借贷消费，所以多种原因导致了短期内完全依靠国内消费拉动，难度也很大。所以搞来搞去，到目前为止，一定时期内，我们还是得靠投资，这也是为什么今年，我看以这个月为试点吧，我们慢慢地回到上项目的思路，下一步无论是互联网+，还是制造业2025，又逐渐要恢复到发改委、工信部，列项目、分钱。地方政府通过债权融资进一步集中资金分项目拉动。短期内还是跳不开这种投资拉动的格局，这同样也是一个短期跟长期的矛盾。

这里面就谈的是一个改革的长期利益和短期问题的矛盾。李克强总理在本届政府是高度重视结构调整，高度重视改革的，但是与此同时呢，改革是要有一个过渡期的，你把某一些产能过剩，这种传统的产业放掉，把这个模式变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经历一段比较痛苦的时期，因为特别是在产能过剩的产业调下来，新的产业没有调上来的时候，就很可能带来产值的下降，就业率的下降。所以说，任何国家，任何政府，实际上在推动某项改革的时候，都面临长期利益和短期问题的矛盾。所以说，我们经常谈的时候，从学者的角度，有时候解起来很容易，但是从政策层的角度来说，它必须面临这种短期和长期矛盾的权衡，谁都说政府应该从投资当中退出，但是政府完全从促进投资当中退出，短期内，中国经济又没有新的马车来拉动它。所以，这样一些改革和发展时刻面临一个权衡的难题。

这里面总结一个结论是什么呢？就是短期内，实际上我觉得不用太悲观，问题有，但是应该说不是很大。中国经济现在确实是遇到了挑战，遇到了问题，但是在现有格局下，还是不用太悲观，因为很多人还是比较悲观的，我觉得问题其实不大，为什么问题不大呢？这正是我们一个双刃剑的特点，就是中国的政府在整个经济拉动当中，它起到的作用太大了，起到的作用仍然是很大，政府有各个方面的手段可以影响经济运行。除了政府直接或间接的投资，还有财税手段，还有在金融方面的放开，也就是说短期内，由于中国的政府在应对经济低谷的时候，还有很多手段可以用，因此，使得我们不用太悲观。在其他一些西方国家就不一样，西方国家政府要做一项财政政策的动议，或者其他一些重大政策的改革是很难的，比如说六月份出现危机，政府要采取一个政策，可能立法机关要讨论半年，那么第二年一月，这个情况完全都变了，我们这个政策要出台，有可能是一个行政政策，一两个月就出来了，甚至一个月就把这个政策出来了，所以很多西方的学者对于中国在08年以来金融危机当中，政府起到的作用很赞叹，但是需要看到的是什么？长期来看，这种长处也有可能变成挑战，大家谁都知道，现在要谈市场化改革，市场在资源配置当中发挥主导作用，政府的重要作用在应对短期风险和危机的时候可以起到很重要的效果，但是中长期来看，是不是会造成体制的复归呢？是不是会造成像计划经济的复归呢？这就值得长期来看，是值得大家思考的问题。

实际上，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同志也会感受到，我们在经济政策、金融政策制定等一些方面，其实有一些东西慢慢还是越来越多的呈现出体制复归，或者叫计划性的特点，我举一个例子。银监会以前有一个信贷行政的配额，每年一个行政的信贷规模，这个东西用顺手了，大家觉得很方便，我就觉得银行今年发多少贷款就行了，不需要进行调控。这个行政性、计划性的，纯行政手段取消掉之后，后来中央银行又用了一个概念，叫和议贷款规模，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和议贷款规模。和议贷款规模某种意义上就是代替了过去银监这种信贷的规模控制，什么叫和议呢？和谁的议？用什么样的计算方法？这里面人为的因素就比较多了，所以，我们必须提出的一点，就是长期内，这种改革和转型，或者政府从经济影响当中的退出，是必须值得充分重视的，这是对中国经济的一个基本判断。

那么与此相关的一个结论是什么呢？就是说，在新常态下，中国经济是不是需要适应一下这个慢节奏。这个是什么意思？过去，中国经济从一个少年走向青年人，可以从78年改革开始谈起，我们从小步快走到大步快跑，你已经迈向中年了，这个大步快跑一直持续下去，这对于一个大型经济体来说，它可能是有困难的。这种较快的增速能否可持续呢？就值得置疑。我们都知道现在40多岁的人了，每天如果剧烈的运动，剧烈的跑，你身体肯定吃不消，你每天小跑、慢跑半个小时，这个效果可能会好得多。实际上，中国经济已经过了激情勃发的青少年时期，我觉得应该是到了一个比较增速平稳可持续的时期，过去追求过高的增速有可能是不可持续的，这是一个我们需要适应慢节奏的一个概念。

 

第二个概念，就是过去较快的经济增长，能否真正解决现有的矛盾和问题。我们可以看到，过去8%、9%、10%以上的增长，确实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是与此同时，很多问题也没有解决，比如绿色经济、生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问题，社会收入分配两极分化的问题，区域经济发展差异化越来越大的问题，过去的产业结构不合理的问题。本届政府已经充分看到了这一点，就实际上在过快的增长下面，我们同时也掩盖了很多疾病，这个经济体，也有很多生病的地方。在这个情况下，与其带病高速增长，还不如慢下来多解决一下经济发展当中一些矛盾性的问题，一些结构性的问题，这个是另外一个理解的视角。

第三个理解的视角是什么呢？是判断经济增速是否合理的标准是什么。有一些人可能拍脑袋的，有一些人可能做了一些理论上的推算，有的人说8%，有的人说7%，有的人说7.5%，人人都有一个概念，那么经济增速究竟合理的标准是什么呢？这个我觉得到现在为止，实际上无论是学界还是政策层都没有真正能够科学的进行解释。就是说，我为什么要达到这个标准？达不到这个标准会产生什么样的负面影响？有没有非常准确、科学的量化分析，使得大家信服，所以，判断经济增速，是否合理的标准，究竟是什么，这个还值得进一步探讨和进一步的商榷。比如，去年中央在一开始思考的地底线是7%，国务院一开始思考的底线可能是7.5%，这个差异的背后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判断呢？这个同样值得我们进一步的思考，就是说，判断经济增速当前是否合理，它的标准应该是怎么样的，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科学分析和论证。

那么，总而言之呢，经济慢下来，确实是有坏的一方面，有不好的一方面，这是必然的。当经济慢下来，你不可避免的，是否一定百分之百的是坏事呢？这个也不一定，这个回到看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在接受经济慢下来事实的同时，政策能够做什么，改革能够做什么，这是值得大家深入思考的，这里面我在具体举几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在追求有质量的经济水平下，增速下滑并不是一个世界末日。如果能在结构上优化，来夯实基础，可持续性的增长，同样也是有价值的增长。比如说，这些年，疾病的发病率是不断提升，污染是越来越严重，这个就不用多说了，这个带来了什么？带来了医疗、医药服务、社会保障巨大的一个压力，那么即便你不断地向前奔跑，你生病了，需要资源、需要钱来解决，那何不换一个方式呢？稍微慢节奏一下，注重一下自己跑步的质量，注重一下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从源头上减少生病的可能性。那么，你就不需要最后在末端增加治理的压力了。这就是一个换角度思考的问题，在追求有质量的经济增长下，我们的脑海当中想到的就不仅仅是数字，而是通过增长的数字背后想达到什么？想达到的是一个蓝天，想达到是大家生活质量提升，想达到的是其他的一些目标还是如何，这个就是值得深入的思考。

那么，还有一个我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去年，全国的财政收入是12.9万亿元，国库的存款在年底的余额远高于前年的同期，剩了四万多亿，有三分之一政府的钱花不出去，年底突击花钱，也只花了一部分，这个是什么问题呢？当然，这个有多方面的问题，既有预算制度的问题，也有去年在八项规定等等，一些比较严格的管理下，使得很多人不敢花钱了。但是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政府在资产负债表当中，和在现金流量表当中看得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比如说一个人，一年挣一万块钱，你还要借五千块钱，但是这一万块钱，你的数里面，你只花了五千，你家里面还有五千块钱存款，由于你要花一万，你另外又借了五千，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现金管理上，实际上是低效的，我个人比较直接的说，现金流管理上是低效的。你在资产负债表上管理还可以，但是现金流管理是低效，这也是为什么本届政府，李克强总理一直谈，要优化这财政规划，政府要不断进行转型改革，要进行适当的减税让利，为什么这么说呢？极端的说，这12.9万亿，有四万亿到年底还没花出去，政府的运作也好好的，政府的功能也好好的，那为什么不在初次分配的时候，对市场，对中小企业，对个人更多的采取一些减税让利呢？这个同样也是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规模大，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第三个，是从金融的角度来看。金融的角度来看，目前同样在金融界大家都喜欢做大做强，一个小银行想做成大银行，想在各个地方都搞分支机构，那么，一个小的地方的区域性市场，想做成全国性的市场，有一个事实是什么呢？实际上中国的金融，从某些指标上来看，在全球都居于领先了，很多人回避了这个事实。比如说中国金融机构，所有机构的总资产，比上中国的GDP，经济总量，在全世界这个比值是数一数二的，甚至比美国还要突出。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像工商银行，市值已经全球领先了，变成宇宙第一大行，也就是说从规模上来看，我们一些金融方面的数量，已经在全世界都不低了，那么，你是不是成为一个金融的强国呢？答案可能是否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拥有了巨大的金融规模，但是呢，在金融的资源供给和需求上，出现了结构性的失衡，某些领域金融是供大于求的，有些部门获取的金融资源是过多的，甚至出现了过剩，有些地方是严重的金融供给不足。比如大家经常说的小微企业、居民、农村等等，有些领域反而是不足的，这种情况下叫什么呢？实际上是一种结构性的供求失衡。所以说，很多人谈这个中国金融要进一步强大，强大不是说从数量上更令人震惊，不是说培育出一个又一个巨无霸的金融机构，而是说从功能的角度，能否真正实现金融供求的协调。为什么会出现金融结构供求失衡呢？我用一个形象的说法，叫金融水利设施出现了问题。那么，金融资源就像流水一样，水利设施是载体，如果说水利设施比较通常，金融就会流向社会当中需要它的各个部门里面，这个水流是比较正常的。如果这个水利设施出现了阻断，出现了高低不平，出现了一些障碍，就使得这个金融之水，难以充分的流到最需要它的部门当中，所以说呢，中国金融最大的一个问题是结构优化的问题，而不是说追求总量的问题。

有一个很典型的事例，我觉得大家可以提一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日本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泡沫发生之前，在全球经济金融都有巨大的影响力，当时有一段时间来自于日本的资本，号称要买下全世界，买下曼哈顿，买下美国著名的大厦。当时在全球前十大主要的银行当中，我印象当中，日本的银行占据了六到七位，有六到七家，全是日本的大银行。但是到2011年，全球前二十大银行里面，日本只有一家好像是三菱银行，大约是居于十几位左右，前二十家里面就剩了一家。所以说，规模、数量并不一定就说明问题。如果这个条件发生了变化，遇到了风险、遇到了危机，功能不完善，基础脆弱，很有可能这种巨无霸也是过眼云烟，就是从长远来看，像我们这个包括工行、中行、农行，在国际上甚至都领先的大行来说，同样未来也都面临挑战。从机构层面，从整个金融层面都面临这种什么叫真正的做大做强，衡量金融健康发展的标准是什么？

那么，刚才我们就整体上，中国经济的新常态，对于新常态的正确认识，对于经济金融未来发展的导向有了一个简单的描述，下面我们进一步的结合当前两个最热点的问题，大家人人都爱谈的“互联网+”和互联网金融，再和诸位简单地沟通一下。

 

“互联网+”顾名思义是互联网信息产业，互联网信息技术和其他部门的结合方式。这个结合方式我们理解要实现双向互动，就是基础的制造业、产业怎么样和新的互联网信息技术相结合，理解这个问题，其实是有两个思路。第一个思路，加快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改造。传统的无论是农业、工业，是需要进一步进行信息化改造的，充分利用信息化的手段，来解决在生产、流通过程当中，一些效率问题。这个是一个什么含义呢？这个思路就跟德国的思路有点类似，看德国人不喜欢搞太多虚的互联网企业，德国人所谓的网络化、智能化，往往都是在传统的大型制造业企业，比如说汽车制造业、电器制造业，在它具体的环节上，在生产流程上，充分运用网络化、智能化的技术手段，这也就是对于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改造，这里面我们更多的借鉴德国经验。

第二个思路，推动新兴信息产业的落地生根。所谓新兴的信息产业，一个是基于网络，有很多新的商业模式出现了，另外出现了很多新型业态，我们叫生产性服务业，就像现在大家脍炙人口的大数据、云计算、信息软件服务业等等，所谓新的商业模式，无非就是跟电子商务发展有关的。这样的一些新东西呢，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和金融也一样，不应该只成为一个漂浮于基础产业之上的东西，而是要扎根回来，跟传统产业进一步结合起来，这是中国在借鉴美国的教训时，特别需要注意的。美国在2000年左右，泡沫破灭的时候，倒掉的什么呢？倒掉的都是虚头八脑的互联网企业，搞一个网站就天下第一了，技术含量没有，但是吸引了大量的风险投资。

现在，美国的信息企业、信息产业也开始越来越多的和基础产业相结合，要扎下去，要落地生根。所以，我们在讨论“互联网+”时，就必须避免两个不好的倾向。

一，在讨论“互联网+”的时候，最近几个月以来，很多人把它作为一个股市炒作的概念。这实际上已经走偏了，越来越多的人把它作为一个概念炒作。

二，部分互联网企业利用“互联网+”来获取更大的竞争利益。我觉得这些问题都是需要避免的。做“互联网+”，并不是说我们要在某个特定领域培育出更多的，漂浮于实体部门之上的互联网企业，让企业自己去做游戏，而是要利用他们的渠道，利用他们的技术来改造传统产业，改造传统的商业模式。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过去，从生产到消费是一个正向的过程，生产厂商想方设法了解一下市场行情，大致确定一个生产计划，然后才开始生产，然后才销售。这个过程中，库存是很难把握的一个东西，有时候库存多了，有时候库存可能少了，即便是大企业，也很难把握。在“互联网+”的时代，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呢？像阿里巴巴依托于电子商务的网站，是有可能把B2C（Business-to-Customer），就是企业到顾客这种过程，反过来变成C2B（Customer -to-Business），利用大数据的手段充分了解客户的订单，客户的预期，返过来再安排生产。这个过程中，库存是有可能最小化，甚至零库存的，而库存减少对于一个企业的运营来说，在效率上是一个巨大的提升。这个直接的来看，利用“互联网+”，能够对传统产业所做的事情，因为互联网解决什么问题？核心解决的就是信息的传递问题，信息的搜集、信息的传递、信息的处理。那么，在市场经济中，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你要做生意，了解情况，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信息。从根本上来讲，解决的都是信息的问题，信息的获取是利用网络渠道，利用技术手段能够得到，信息的传递渠道可能就缩短了，渠道的成本可能就减少了。所以，我们谈“互联网+”的时候，一定是双向互动的，传统产业的改造，新兴产业的落地生根，一定要避免一是把它拿去当作股市炒作的手段，另一个方面要避免成为少量互联网企业获取利益的重要推动力。

过去我们谈互联网企业，经常喜欢把它和草根创新结合起来。因为大家脑海中经常会想到，美国的这些著名的互联网企业，像软件和硬件企业，戴尔、微软等，最早都是几个从大学退学的人，在车库里搞了一个什么网站，几个人就逐渐做起来的。当时给人一个深远的印象，就是互联网企业是一个草根时代的特点，但是实际上互联网企业的业态特点，越来越像传统产业了，它已经不是一个真正草根的时代了，就是草根进去很难生存下去，一个很直观可以看的，就是变成一个高度资本密集型的行业。草根型的行业是不能体现资本高度密集型的，因为普通人没有那么丰富的资本。现在的大企业、大的互联网企业，其实都是烧钱的企业，小一点的，属于创业期间的也动不动需要几千万美元，上亿美元的投入才有可能在未来获得更大的回报，所以互联网企业本身有可能出现泡沫。互联网企业在某些方面，距离草根也越来越远，这个问题在谈“互联网+”时，同样是值得思考的。

为什么要谈“互联网+”？

我觉得政府提出这一点，也是适应了当前新技术的发展，是适应中国社会经济结构发展的一个必然需求。那么可以看到，互联网的广泛渗透在我们国家是非常突出的。2014年，中国的网民人数已经接近6.5亿，英法德意四国的总人口才2.7亿，另外，有接近5亿的智能手机用户，网购人群也有3.61亿，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基于互联网的商业模式，基于互联网的业态创新，基于互联网的产业重组，拥有了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那么，很多人说为什么在德国，在意大利，在英国和法国出不了这种大型的国际性的互联网企业呢？从经济角度来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人口基数太小，网民太少。人口基数小、网民少，对于一个缺乏用户的环境，实际上互联网企业很难发展起来，而我们国家，是拥有这么一个基础性的特点，和别的国家有差异。从社会文化角度来看，也有人在批评这个现象。比如说中国人现在不看书，人人都是一个手机，有很多外国人士来到国内，走到火车上，走到地铁里，一眼望去，非常壮观，每个人举着一个手机，他会感慨，在我们老美，有些人还是喜欢拿着书看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也是装样，但是可能很多人有读书的习惯。而我们离不开移动端，离不开手机，即便有书，也乐意把它拷贝到手机里面看，手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了每个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今年春节期间抢红包，可能进一步加剧了这种现象，大家都不看春晚了，抱着手机去摇红包去。这从社会层面我们可以商榷，但是从经济层面，它深刻地改变了中国人的习惯，上网的习惯，移动上网的习惯，进而也支撑了这种新经济的发展。

 

“互联网+”，加在什么地方？

用通俗的语言说，估计大家也能够理解，“互联网+”把这个社会加在什么地方呢？第一，加在基础设施上。基础设施是什么？新的基础设施，我们叫云网端，云计算。这个词其实也没那么悬，云网端和云计算是什么意思？有不同的角度可以理解，比如我举一个例子。当年，阿里巴巴的淘宝的支付宝的余额宝，可能大家都买过，余额宝最早产品的合作要跟天津的天弘基金合作。由于余额宝面对的客户数量可能非常之大，短期交易对于硬件的要求是非常之高的。大家要知道，这跟金额无关，一笔交易是一个亿，还是一块钱，对于硬件处理设备来说都是同样的，大量的小额交易对于硬件设备提出极高的要求。当时，天弘基金要上这种设备，起码要多投入几千万，专门上一套能够处理余额宝交易的设备。后来想想没办法，不想掏这个钱，采取什么方式呢？采取云计算的方式，云计算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利用大量的普通计算机构成一个云端网络，每个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比较低，但是放在一个云上面，它们彼此之间就会出现互补，呈现计算能力的大幅提升，即便一两台电脑出现问题，也不会影响整个云计算客户端的技术安全水平。通过云计算、云网端可以低成本，高效率地完成过去需要高投入才能够解决的问题。这也是这两年来，为什么许多地方都在大力讨论推动云计算，云计算产业的布局。几年前，三年之前，可能很多地方在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是比较虚，很多地方的市长书记根本就不懂，但是我也要搞一个大数据，一个云计算的产业区。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这一点，开始懂这一点，这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自上而下，大家越来越理解和重视。比如两三年前，我记得网上就流传一个汪洋副总理在广东财政厅讲话的时，对于大数据和云计算的认识，从中可以发现高层领导人对于大数据和云计算的认识还是非常深刻的。

现在有一些做大数据和云计算的人，讲了一些小故事。比如说几年之前，你要一个地方谈项目落地、产业合作，对方出面的可能只是一个工信部门或者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甚至是一个副手，一个局的副局长，现在很多地方出面的可能是市长，甚至是市委书记。这就说明大数据产业、云计算产业不仅是一个虚的东西了，慢慢通过学习，各个地方也能够发现它切实能够给地方经济增长带来一些好处，这是从基础设施层面。

第二，加在新的生产要素层面。

新的生产要素层面，也就是数据资源。数据资源是一个巨大的财富，现代社会每天产生大量的数据，其中既有一些没用的数据，也有很多有用的数据。我给大家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以前，地方的中小银行要给一些小企业进行放贷，最担心的是什么？最担心的是这个企业一方面没有抵押物，另一方面银行不了解这个企业真实的信用状况。因为它过去可能没有更多地从银行借过钱，所以它的信用轨迹几乎没有，所以在专业领域，很多人叫用软信息，什么叫软信息？就是信贷员用各种方法了解它的信用可能怎么样。比如以前有个人，说了他的一个方法，也带点玩笑性质。每天早晨，信贷员在七点左右给他负责的几十家客户，小企业老板打电话，看他有没有起床，看他有没有在锻炼身体，有没有去上班，如果他前一天晚上流连于夜店，晚上喝得连夜不归，第二天起不来，说明这个人在创业过程中不够勤勉。反之，说明他可能比较勤勉，说明他这个企业可能有发展潜力，这就是一个比较粗的软信息的甄别。

那么，利用大数据是有可能获取更多反应这个人，或者这个企业的信息的。比如，他平时是不是按时交水费、电费，平时在网上交易的信用是怎么样的？如果多了这样一些数据资源的利用，金融机构反而可以运用这些数据进行放贷。因为有些东西可以反映企业本身的信用，这就是大数据时代的一个重要作用。

现在美国的奥巴马政府在推动整个政府的大数据战略转型，我们国家也开始越来越重视利用数据来反应问题。从根本上来说，实际上过去，我们整个社会组织形式经常会陷入大概齐、差不多、拍脑袋的情况，这个没办法，过去一直是这种特点，现在强调大数据，其实也没那么悬。我理解，就是像过去有一位历史学家叫黄仁宇，很多人可能看过他写的《万历十五年》，《赫逊河畔谈历史》等等，都是很有名的。他就说过去中国就是一个大概齐的社会，什么东西大家都大概齐就行了，缺乏数字管理，讲大数据就是在未来大家一切用数据说话，用数据来反应问题，这是一个最重要、最新的生产要素。

可以看到本届政府克强总理在开展本次专家和企业座谈会时，一半的企业都是来自于互联网企业，来自于新型企业，这也表明了什么呢？表明政府充分看到了这样一些新的生产要素在传统产业发展当中所应该起到的作用，这是从生产要素的角度。

第三，加在分工体系的角度。

刚才谈到的依托于淘宝的C2B，只是其中一个小的环节，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社会中的各个产业都通过互联网信息技术，拉近了它的流通、生产渠道，使得它们融合在一起，整个社会的分工和协同效率肯定是越来越高的。过去在网上，我们叫不知道你是一条狗，现在不但知道你是一条狗，还知道你是黄狗、白狗还是灰狗，信息传递已经非常充分了。这对于生产来说，有可能是一个革命性的变化，极端地说，大家可以想象，在改革开放初期，要做一笔生意，要有一个业务员整天拎一个包到处去跑，去了解市场的。但是现在，在屋里点点指头，一笔交易就可以完成了。直观地看，这就代表了未来社会化协同的迅速发展，代表了马克思说的传统的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效率的极度提升，甚至会实时发生，这个我觉得会逐渐产生一个革命性的变化。

过去，有人特别喜欢说，如果你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中，你往往看不清这个时代的伟大特点，如果跳出去五六十年，回顾过来，会觉得这个时代确实很伟大，这个时代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技术创新和技术突破。比如前两天，谷歌总裁说得很有道理，他说未来，现有的互联网形态很有可能会消失，就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十年里，有可能进入所谓的物联网，物联网是什么呢？就是你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可能是智能的。你走入一个房间，有可能这个房间会根据你的体温，马上自动的调整温度，根据你平时的偏好，出现你想看的新闻等。过去，我们在科幻电影当中可以看到的，实际上在未来十几年、几十年，是会发生革命性的突破的，这些东西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所以，在当今时代，无论是创业还是个人，我们觉得都需要放远眼光，看清楚自己身边的变化。

谈了“互联网+”之后，我还想提几句互联网金融。为什么想谈互联网金融呢？是因为这个概念现在越来越火爆，人人都在谈互联网金融，当然，这个行业跟大家可能接壤不是特别密切，大家可能更多的从一些吸引资金的平台和网站，一些企业那里听到这个词汇，但是我们做金融的人，在任何一个金融论坛，好像少了互联网金融这个分论坛，就感觉少了很多东西。有一段时期内，我觉得互联网金融甚至产生了审美疲劳，其实互联网金融没那么悬，说白了是什么呢？就是互联网信息技术在金融活动当中的应用。这个东西，自互联网信息技术出现以来，一直都有，只是在现在这个时期，结合中国的一些特定历史背景，它逐渐地发酵，变得非常火爆。

 

技术对金融的影响一直是比较突出的。我举一个例子，大家可以理解这个概念，我们过去没有互联网，过去在1850年左右，炒股是很困难的，在1850年之前，最早的时期，比如纽约有一个证券交易所，那么纽约周边这些人想要炒股怎么办呢？要赶着马车去，要跑大半天，跑到市场去，在市场关门之前才去交易一笔。后来进步了一点，在纽约和周边城市之间，很多人发明了信号塔，信号塔闪一下，闪两下意味着你想下单，这种信息传递就快了一点。1856年左右，电报被大幅引入，对资本市场的效率是极度的提升，因为你不需要去交易所了，打一个电报就行了。我们可以看到什么？实际上技术对金融活动的影响一直都存在，互联网只是说这个时代，具有一些特殊性的技术，为什么在我们国家这么火爆？一方面，我们承认它确实有技术方面的因素，这个技术性因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比如你拿这个手机，你在手机支付宝的一个客户端里面，你可以简单的购买理财产品，你可以还钱，可以把这个钱用来消费，太便利了。技术使得这个金融的门槛很低，已经很便利了，你要办一个业务，不需要跑到银行去了，不需要排队了。理论上来说，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在银行排队的，大多都是岁数稍微大一点的人群，年轻一点的，大家起码会用网银。这就说明什么？技术确实使得金融服务比较便利了，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中国现在谈互联网金融，很多其实还是民间金融的问题，互联网金融火爆的背后，实际上是民间借贷、民间融资的火爆。正是因为民间金融有大量的市场需求，所以现在很多人挂一个互联网网站的外衣，重新想获得一个发展空间，这里面必然会造成龙蛇混杂的现象，有一些是好的，有一些纯粹就是非法集资，是骗子。现在P2P网站，借贷网平台，有大量的跑路现象，其中有极端的，就是一开始就基于诈骗目的，他从淘宝上花500块钱买一个网站放在网上，吸引别人来投资，骗了几千块钱、几万块钱就赶紧跑路，这个成本收益率也很好。所以说，这个领域，一方面可能有一些互联网金融新的东西，另一方面，很多还是民间金融、民间借贷的东西，在新形势下换了一个装束。

作为老百姓来讲，对于互联网产品，互联网理财产品，特别是现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各样的推销，我觉得特别需要理性，因为现在很多互联网金融企业，特别是不规范的小企业，本身的这种宣传就是矛盾的。一方面宣传给投资者高额的回报，另一方面为了获得政策支持，它宣传给小微企业低成本的资金支持，大家想这可能么？作为投资者，是把钱提供出去的，作为资金需求者，小微企业，它和投资者的利益是截然相反的，二者是矛盾的。给你的投资报酬率越高，那么必然这个平台企业给小微企业，也就需要有一个很高的价格，而很多小微企业承受不了高价格，所以很必然给你提供一个较高的回报，要么就是做自融，就是这个钱融过来，我自己用。要么，就是可能流入到一些可能回报率还是更高一点的领域，比如说建设领域、工业领域、地产领域等等。所以说，对互联网金融的背后，如果大家可以稍微理解一点，就比很多人强了，你说的这两句话，很多人听着比他们强多了。互联网金融有技术的一面，在我们国家还有制度的一面。技术的一面是来自于本身对效率的改造，制度的一面是来自于中国市场化改革转轨期的特殊情况，所以对于这个非常火爆的东西，大家必须理性的看待。

那么，所谓的互联网金融，也就是互联网信息技术对金融的影响体现在哪些方面？可以体现在融资方面，可以体现在理财方面，可以体现在支付方面，可以体现在风险管理方面，比如说网络保险。当然，这个一到国内，包括网络保险也变味了，很多变成了赌博性质的。当然了，跳来跳去都跳不出这样一些形式，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其实还是理财，或者规范一点说，叫财富管理。

那么，真正利用技术做到互联网财富管理，确实有一些非常便利普通老百姓的东西。比如，国外有一个社交化的投资平台，它是非常便利的，它给予老百姓非常简单的一些选择，比如说你在里面选择一些投资主题，你是喜欢中国概念，是喜欢汽车，是喜欢地产，只要涉及一些主题词就可以自动给你设计出定制化的投资组合，只需要交纳一个简单的，比较低成本的交易费，就可能进行更有效的投资。当然，这样一个投资，能否对老百姓的利益进行保障，依托的是美国相对比较严格的法律环境。在这种严格的法律环境下，这种更加便利的手段确实给老百姓带来很多的好处。

这是刚才谈的第二点，第二点总而言之呢，现在中国经济遭遇了挑战，但是我觉得不需要太悲观，因为短期内，政府对经济的影响力还是很突出，正面的因素还是很多，但与此同时，长期来看，必须进行改革，进行转型，这是不能回避的一个挑战。与此同时，对于“互联网+”和互联网金融这两个最热的概念，需要我们理性看待。

    第三，就想谈一下，当前“一带一路”背景下的区域金融合作。我们都知道“一带一路”是习总书记提出的，也是当前中国经济金融发展战略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那么，“一带一路”战略实际上既与中国国内有关，又与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有关，它是一种双方面的因素。为了更好地理解它的视角，我们需要看一下，从课程一开始就提到的，当前全球经济金融发展中的一些变化。现在，我们在金融危机之后进入了一个后WTO时代。WTO时代在2000年左右，全球通过谈判，消除分歧，走向融合，走向一体化，但是在2007、2008年之后，应该说分歧越来越严重，WTO时代的很多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慢慢也名存实亡了。在这种情况下，各个国家是贸易保护主义、以邻为壑的思想也越来越突出。与此同时，由美国主导的国际经济金融秩序遭遇了非常突出的挑战，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在这个过程中，是有可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的。那么，一方面过去的秩序乱了，另一方面，过去秩序虽然乱了，但是美国作为领头者还想维护自己的利益，必然就要想一些新的办法。这个新的办法，就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叫TPP，一个叫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叫TTIP，这都是美国发挥重要主导作用的两个贸易协定。这两个贸易协定说白了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在新的情况下，拉起两个经济合作集团，这两个经济合作集团通过自己制定的这种游戏规则，进一步约束或者限制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经济体，来满足以美国为主导的一些老牌国家的主导力量和话语权。他们通过什么方式来约束呢？无非就是说，你不能轻易加入到我这个协定当中，如果你要加入到我这个协定，就必须遵循非常严格的市场开放标准，非常苛刻的一些要求。为什么这些标准对我们来说就是比较苛刻呢？因为每个国家都经历过早期、中期和后期的发展过程，中国经济现在没有像西方国家一样到了发展后期，没有到后工业社会，我们还处于工业化中期阶段，所以，如果按照工业化后期的一些标准来要求一个处于工业化中期的经济体，实际上我们的经济发展，我们的贸易往来就会受到极大的约束，极大的限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以我们的话语权，来与美国所主导的新秩序进行一个在新形势下的合理竞争。

 

基于这样的大背景，未来在全球新的情况下，中国虽然面临巨大的机遇，但是挑战也很突出。基于这种考虑，我们也作出了一系列的应对策略。

一方面，我们提出了各种各样自贸区的概念。我们现在知道有上海、广东、天津、福建。自贸区实际上就是为了在境内进一步试验国际化的前景，试验国际化经贸往来的游戏规则。

另一方面，提出“一带一路”的战略。“一带一路”战略是一个非常突出，非常优秀的战略选择。它实际上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合纵连横”的思路。从国内视角来看，“一带一路”战略是进一步带动短期内的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带动国内的区域间的协调，因为“一带一路”沿线有很多省市，带动它建设投资的协调，利益协调。从国际视角来看，是经济利益和战略利益的协调。一方面，通过“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尽可能把越来越多的国家引入到我们这个俱乐部当中，大家按照新的公平的游戏规则来讨论事情，否则的话，根本就进不了那个圈子，也谈不上公平的讨论了。另一方面，在国际视角下，通过跨境的经济合作，我们也要实现商业的可持续性，这里面就是国际国内两大视角。

在这两大视角下，当前金融的三大抓手，一个是金砖国家开发银行，一个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一个就是丝路基金，这也是最重要的三大抓手。中央充分认识到金融是经济活动的催化剂，也是主线，搞国际经济合作离不开金融组织，离不开金融机构的支撑，走到哪，金融都是你的主心骨和主线。那么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呢？这个已经基本算是成立了，下一步总部也是放在国内，大约是在1000亿美元左右，它体现了什么？体现了几个主要的金砖国家，中国、印度、巴西、俄罗斯，加上南非，现在是五国，它希望什么呢？希望在危机的时候，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希望大家能够相互帮助，解决一些我们共同面临的难题，也希望什么呢？也希望能够以此为契机，打破发达经济体在全球货币金融体系当中的垄断地位，因为过去都是你们说了算。那么，IMF世界银行主要的国际金融机构，也是欧美轮流做庄，新兴经济体以金砖国家为代表，希望利用这样一个开发银行打破他们的垄断权。所以说，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相比另外两个概念来说，是一个视野最大的，它首先就放到了全球战略的视野。以这五个新兴经济体最具代表性的国家为主要参与者，进一步把平台做大，未来试图利用多边的国际合作，能够把所有的新兴国家的力量整合起来。

那么，再进一步的，比金砖国家开发银行范围相对窄一点的，也是现在大家关注比较多的，媒体都在激烈讨论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的注册资本预期是1000亿美元，首批是500亿，中国是大股东。截至目前的数据显示，亚投行意向的创始成员国已经有57个，国家已经不少了，除了亚洲区域“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家之外，我们可以看到有大量的发达经济体都加入到这个过程当中。未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将起到两个作用。一方面，亚投行能够依托更多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项目投资。不仅仅是在亚洲领域，还有可能进一步拓展。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知道就类似于当年世界银行IMF的影响力一样，是可以不断进行拓展的，影响力是不断扩大的。另外，它能够成为中国进行国际战略合作，国际战略讨论的一个很重要的金融俱乐部。我们可以看到，亚投行的成员国是远多于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成立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的目的相对来说更加聚焦，相对来说是为了发挥这几个机构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实际上成了众多国家多边讨论的一个协调机构，或者说协调组织，除了金融问题之外，大家可以利用这个平台谈很多问题，包括政治问题、社会问题、文化问题，很多问题都可以进入深入交流。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我们前所未有地拥有了一个能够具有话语权的重要平台，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国内，还有日本对于他们没能及时加入到这个平台当中，很多人具有一种不满。为什么？因为圈子都没有进来，你怎么遏制人家？你得进了这个圈子，学了人家的游戏规则，然后才能想办法对抗，想办法博弈，想办法竞争。所以说，理论上，这也是一个圈子文化，不进这个圈子，实际上就没法适应和了解那套规则。

另外还有一个叫丝路基金。丝路基金也是习总书记推动设立的，大约有400亿美元。前两天，在总书记出访巴基斯坦期间，丝路基金做了首笔投资，投资了巴基斯坦一个水电项目，一方面，对这个项目给予一定的股权资本金支持，另一方面以丝路基金为引导，也引入了进出口银行，还有其他一些银行债权性支持。那么，丝路基金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开发银行的角度又不太一样，因为亚投行更多的是给予一些债权性投资，丝路基金类似于PE（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给予股权性投资。亚投行是一个政府间的多边机构，丝路基金更多是一个非政府间的引导，虽然我们作为主要出资人是政府间的，但是运作方式，未来可能更接近于市场化的运作方式。另外，亚投行的核心，它的投资范围还是聚焦亚洲，但是丝路基金的投资范围，未来可能更广。因为理论上来讲，“一带一路”可以从中国的国内作为起点，一直到欧洲，沿路范围是非常之广的。

那么，这三大抓手应该说给“一带一路”条件下的区域金融合作提供了巨大的空间。“一带一路”作为当前一个重大的战略，实际上未来我觉得对于整个中国经济自身的发展走向，对于整个中国在全球当中的战略地位，将会起到一个越来越重大的作用。但是返过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已经到了没有回头路的阶段，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走上了这条在全球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提高话语权的地位上，未来就必须适应这种挑战，而不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更多是和平崛起，更多的是一种不引人注目的，希望自己先把自己做大，再谈其他事情。现在既然已经走到国际上了，这里面带来的压力，带来的挑战，是我们每个人都值得思考的。

今天可能时间有限，给大家汇报了一些相关的想法。当然，由于本人水平有限，由简单讲难很容易，由难讲简单可能不是特别容易，可能有一些讲的也不一定能够特别适合大家理解，所以有问题的话，请大家多多包含，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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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玉婧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5/0727/824287.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