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伟：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

 

李宏伟  中共中央党校哲学部副教授

完整视频：http://www.71.cn/2014/1013/783866.shtml

视频专辑：http://www.71.cn/2014/1013/783855.shtml

大家好，今天我们一起来学习习近平同志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论述，今天上课的题目是《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十八大报告对生态文明建设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视。在这个报告中有四个崭新的“第一次”：第一次在党的报告中用了一个篇章论述生态文明建设；第一次把“美丽中国”作为未来生态文明建设的宏伟目标；第一次把生态文明建设提升到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相同的高度，被列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第一次被写入党章。四个“第一次”展现了我党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高度重视，或者说是对生态文明建设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与紧迫性

我还是从人类文明的进程开始谈起。

人类进入文明的第一个阶段是农耕文明，在这样一个阶段人类终于可以摆脱漫长的原始社会，那时候我们主要是靠采集狩猎为生。到了农耕文明这个阶段，人们可以通过自己的生产劳动在固定的土地上耕作，可以使得人口得以大量繁衍生存，在这个时期也就诞生了实际上非常著名的几大文明，我们中华文明也是诞生于这个时期，在黄河长江流域诞生，代代相传，绵延至今。

随着人类生产力的进步，到了近代，人类走向了另外一个文明阶段。由于人类可以大规模生产了，我们就进入了工业文明时期。支撑大规模生产是由于我们从地下挖取了大量的煤、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在这个过程中，工业文明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财富，提供了交通等方面的便利，但有一个与之相伴挥之不去的，那就是环境污染。我们知道，煤燃烧之后发电，向空气中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硫、二氧化碳、硝、粉尘等污染物，造成环境污染。对这个问题，人类也在进行反思，所以期待走向一个崭新的绿色的文明阶段——生态文明阶段。在这个阶段人类对能源的使用会发生巨大的转变，不会像以前那么过度依赖化石能源，而代之以可再生的太阳能、风能等等。生态文明还要求人类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上都要发生根本变革。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这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进程的一个必然要求，这是人类经过一番痛苦反思之后得到的结论。

那么说起人类的痛苦，最早进入工业文明的国家，像英国、美国等，他们也最早经历了这样的痛苦。现在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大家看这副漫画，漫画上有一个杀手他在质问着人们，你们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这是当时描绘伦敦泰晤士河的一幅画面。1958年，伦敦工业革命刚刚开始的时候，对污染治理没有什么更好的措施，大部分污水直接排到河里，污浊空气直接排到空中。那么，在这样个阶段，泰晤士河鱼蟹不生，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质问。这种痛苦也不止是在英国有。我们再来看这幅图，这是1948年的美国的多诺拉镇，当时是美国的一个化工重镇，那年10月份在这个小镇上弥漫着毒雾。那是从当地各个化工厂飘出来的有毒气体聚集在小镇上就形成了毒雾。这个毒雾造成了当地居民一半人都患了病，有些人体弱抵挡不过去就死去了。类似的现象不仅在这一个小镇发生，我们都知道的洛杉矶烟雾事件等也是这种情况的写照。日本人民也曾经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日本北九州上空飘荡着七彩烟雾，曾经一度被日本人自豪地认为那是他们工业繁荣的象征。可是为了治理这些有毒的气体，他们耗费了8000亿日元，花费了近20年的时间。

上个世纪30到60年代，遭受环境严重污染的不止是上述这些国家，八大公害事件使得这些国家开始反思，也在寻找出路，看看能不能治理好环境，看看能不能有一种更清洁的生产。当时他们通过技术改造，通过制定各种法律来寻求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还有一些国家就想到了，可以把污染非常严重的产业转移出去，这样自己国家不就清洁了很多吗？的确，他们也是这样做的。比如，日本曾经把污染非常严重的冶炼行业转移到菲律宾去。经过这样的转移，经过技术的改造，他们本国的确清洁了很多，可是从世界范围来看，生态危机其实并没有根本好转，反而在这些承接了污染转移的国家里日益恶化，甚至有人用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来描述这些地区今天的状况。那么，明天对于人类来讲会不会是“万径人踪灭”？还有我们的后天——我们的未来到底会是怎样呢？美国曾经有过一个灾难片电影的名字就叫《后天》。大家回想电影中场景，海啸爆发，天崩地裂，地球都不在能够存在，那人类又何以能够生存呢？这种状况会不会真的发生？我们当然不希望它发生，但也许它正在向人类一步一步逼近。

有人说，你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了，技术的改造使得我们可以克服这样的环境污染问题，使得人类能够健康发展。当然在这个方面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探索的脚步。说到技术的进步，在农业中人类对待害虫，不断地发明各种各样的杀虫剂，终于在上个世纪60年代美国人发明了一种非常有效的杀虫剂叫做DDT，用到农田中虫子很快就被杀死了。可是，我们也知道在食物链上端的鸟儿和其他的生物吃了这些被毒死的虫子，也就跟着一命呜呼了。所以，本来春天应该是一个鸟语花香、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在女作者蕾切尔•卡逊看来却是一片死寂，所以她写了一本书《寂静的春天》，描述使用过DDT等剧毒杀虫剂的土地上发生的状况，导致人类身受其害，导致了河水的污染，导致了牲畜等发生病症。她这本书在1962年出版之后在美国社会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且读者群马上形成了意见截然相反的两方。一方是大部分的读者公众，他们跟蕾切尔·卡逊有着同感，认为既然DDT等剧毒杀虫剂造成了这么大的危害，应该取缔使用它。还有一派意见截然相反，他们主要是农药的生产商包括大的农场主，他们认为蕾切尔·卡逊在一派胡言，DDT是什么东西？这是曾经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的代表了人类科技进步最高成就的发明！怎么就被诬蔑成这个样子呢。那到底谁说的是真相？当时联邦政府还专门为此派出了一个联邦调查委员会。经过6个月的调研，委员会发布公告认为，《寂静的春天》是一本严肃的作品，书中所描述的全是事实，而是据他们的研究有些地区的情况比蕾切尔·卡逊说的还要严重，所以响应广大民众的呼吁，联邦政府取缔了DDT等剧毒杀虫剂在农田当中大范围的使用。由于这本书引起的强烈争论，实际上它也起到了一个唤醒民众环境意识的作用，在美国社会由此也诞生出了最早的一批环境NGO组织。这些环境NGO组织一直到今天还在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在美国的政府部门中，也多了一个部叫做EPA（美国环保总署），专门负责治理环境污染，包括制定法律、提升技术、对民众进行宣传等事务。

 

我再给大家推荐一本很有影响的书籍，名字叫做《我们共同的未来》，这是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1987年提交给联合国大会的一份报告。在这份报告中，第一次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呢？他讲的是，我们的发展既要满足当前的需要，同时又不能削弱子孙后代满足其需要的能力，这种发展才叫可持续发展。也就是，我们的发展不光要关注当代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发展的公平性，同时对于不在场的子孙后代也要关注他们的发展和我们这代人之间的代际发展的公平性。这是非常有影响的一个理念，而且它也逐渐进入到很多国家的治国方略当中。

还有一本有影响力的书籍是罗马俱乐部在1972年出版的一份报告——《增长的极限》，这本书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类的增长总是不断在递进，不断在增长，但实际上我们脚下的星球——地球上的资源是有限的。这就制约着我们的发展必须得有一个限度，不能是无限的增长，所以他就用《增长的极限》作为报告的名字。

这些书籍都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在广大的民众当中起到了唤醒民众环境觉醒意识、使人深刻反思的教育作用。在当时，还有一些很有影响的组织，像绿色和平组织、罗马俱乐部、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等，通过一系列的运动、会议也发挥着重要的影响。我在这简单地提一下一些重要的会议。比如说在上个世纪70年代，1972年人类第一次以环境的名义召开会议，叫“人类与环境会议”，人类第一次共同面对环境这个问题。因为环境问题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能够决定的，需要人类携起手来共同应对。还有1992年召开的环境与发展会议，2002年召开的可持续发展世界首脑会议，这些会议制订了一系列的方案、达成了一些协议，在理念上、在行动上取得了一系列的重要成果。现在人们逐渐认识到环境问题的确是跨越国界的人类面临的共同的问题、共同的挑战。在行动上，《21世纪议程》要求各个国家推行可持续发展战略。我国在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推行可持续发展。另外，对于一些重要的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比如说气候变化，达成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京都议定书》等。

说到气候变化在这里我稍微展开一下，因为这是当前全球生态危机中非常突出的一个表现，也是我们生态文明提出的一个很重要的背景。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的气象学家或者其他科学家研究的领域，我们发现，联合国大会也好，G8、APEC峰会等也好，都在讨论这样的话题。从2009年开始，世界范围内更是召开了一系列的气候变化会议。气候变化简直成了一个逢会必议、每访必谈的话题，已经成为国际政治、经济和外交突出的问题。实际上，在上个世纪，人类就开始关注到了这个问题，在2007年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和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分享了诺贝尔和平奖，也是因为他们对气候变暖问题的关注。戈尔还拍了一部《不可忽视的真相》的纪录片。所以，人类发现由于工业文明以来大量地使用化石能源、消耗煤、石油、天然气，排放大量温室气体到大气层当中，其中二氧化碳“贡献”最大，这就导致了增温的效应。IPCC第四次评估报告指出，近百年来全球的地表平均温度上升了0.74度，海洋的升温还引起了海水的热膨胀，导致20世纪全球平均的海平面上涨了大概0.17米。0.17米，这个听着在很多地区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高度，对于沿海的地区，如果这样继续发展下去，那就岌岌可危了。潘基文有一次在参加IPCC研讨会的时候，他在听到南极冰盖溶化可能导致水平面上升6米的时候他非常担忧，他认为这会淹没一些沿海的城市包括纽约、孟买和上海等。况且这样的事情它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很难讲它是在100年后发生，还是在10年后发生，也许突然之间，我们一觉醒来发现这些城市就不见了。到底如何去应对呢？特别是一些小岛国对这个问题更是感到恐慌。像马尔代夫，平均海拔才1.5米，最高处也不过2.4米。所以在2009年10月17日，马尔代夫就举行了一次海底会议，科学家、国家元首、政要潜入海底开了一次会，由此想唤醒国际社会对这个问题的关注。

说到气候变暖这个问题，现在中国在每一次的气候变化会议上可以说已经成为一个众矢之的，因为我们的二氧化碳排放已经是世界第一大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已经承担起减排二氧化碳的国家，比如日本、欧盟的一些国家，就强烈的要求中国、包括美国，必须同时行动起来参加二氧化碳的减排。否则，如果这些国家还在继续排放，日本等国家的减排好像是无济于事。在这种背景下，其实中国在2007年就已经发布了《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也在积极的应对。我们通过节能减排实际上也间接地减排了二氧化碳。

但说到气候变暖，中国也是身受其害的国家之一。因为我们处在北半球，气候变暖对我们的影响也很大，我们发现三江源冰川退缩的速度很快，雪线不断上升，包括青藏高原也是如此。这会对我们的水源造成影响，对下游的供水造成影响，对农业的生产造成影响。所以，当下我们也需要行动起来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在这个方面，中国也有自己的一些设想，包括植树造林，增加森林的覆盖率，增加碳汇等方面。

说到生态危机，其实还有一些日趋严重的危机让我们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行动的。比如，土壤的流失量现在已经增加到每年254亿吨；世界人均种植面积在下降；每年森林的砍伐的面积却高达1460万公顷；世界上现在有12亿人居住在缺水的地区，有些地区是自然性缺水，但我们还关注到有些地区实际上由于公共服务设施，比如说自来水管道没有修过去，使得这些地区的人不能喝到安全达标的饮用水。还有一个臭氧层空洞的问题，在南极上空我们发现它的面积已经高达2550万平方公里。还有我们发现每一天都有将近100个物种在地球上消失。

说到生物多样性，有些物种在地球上生存的时间比人类要久远的多，这么几千年，几万年他们都存活下来了，为什么当下却濒临危亡或者已经消失呢？那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气候变暖它不再能够适应了，另一方面是严重的环境污染也使它的生存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说到这些生态危机，实际上分析一下它的根源就正如罗马俱乐部所谈到的，人类的发展总是呈现出一种无限性增长，却和资源的有限性之间构成了深刻的矛盾。还有人类工业文明以来的生产总是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消费完了以后肯定有大量的废弃，所以污染也在呈现无限的增长，和环境自身的承载能力之间就构成了深刻的矛盾。这样两对矛盾可以说是生态危机最主要的根源。

 

在当下的中国，到底怎么样来应对它？我觉得这个问题是逃避不了，必须得直面的。因为我们提出生态文明建设，也是我们想破解当前经济社会发展难题的一条必由之路。在当前中国的大背景下，通过赶超战略或者跨越式发展用了短短30多年的时间走过了发达国家两三百年工业化的路程，从时间空间上来讲似乎都被压缩的，所以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时空压缩式的发展。当然，在经济的总量上，我们大大的提升，而且已经到了世界的第二位，这是巨大的成就。但是，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取得这么大成就的背后是有巨大代价的，主要就表现在环境污染或者说是社会矛盾的加剧也呈现出一种时空压缩的形式。

当前说到我们的发展方式，主要是通过高投入、高消耗推进我们经济的发展。我们GDP增长了15倍，但是矿产资源的消耗却增长了40多倍。其实我们的矿产资源并不是那么富足，石油、天然气等都非常贫弱，需要大量进口。而煤炭我们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比较优势的资源，实际上也才能达到世界人均水平的63%。但是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像中国对煤炭这么依赖，我们发电要靠煤，那么在钢铁冶炼等方面也要靠煤。煤的消耗在2010年我们消耗了世界销量总量的48.2%，钢铁也消耗了正好一半50%，水泥的消耗还超过了一半，达到了53%。从这样的结构来看，真的是一种过于高消耗的结构。它支撑起了我们的GDP总量占到世界第二，而我们所创造的GDP也才占到了世界10%左右的份额。如果一人均我们就退到了世界的100位以后，跟一些非洲国家的人均水平差不多，这是值得我们深刻反思的。

关键是这样的高消耗造成的高污染，类似这样的场景我们在全国各地都可以看到。这就使我们的空气质量一天比一天恶化。说到空气质量，有一个二氧化硫的污染控制区大家可以从这个图上看一下，这每一个黑点就代表了一个燃煤电场或是煤矿所在地，连接起来正好是经常受到雾霾侵袭的华北的范围。再看南方降雨量比较多的红色区域，都是属于酸雨的控制区。酸雨进一步导致了对土壤的侵蚀，对农作物也有很大影响。这些污染一连串的。

我国酸雨分布图

说到这里，我们来看2011年环保部的《中国环境状况公报》发布的一些数据。大江大河有近四分之一的监测断面有超过了劣Ⅴ类的水体水质，90%的城市河段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所以有人说“有河皆污”也不是特别夸张的。除了在河流上游像三江源段的玉树这样的城市，可能很多城市的确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污染。还有我们发现湖泊水库富营养化问题非常突出，像滇池、巢湖，年年都在爆发蓝藻。监测出330多个地级以上城市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城市空气质量达不到二级标准。最近几年，雾霾的侵袭使大家对PM2.5、PM10更为关注，加上了这样一些新的指标数据，我们发现有更多的城市空气质量其实是达不到二级标准的。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严重的挑战，有些恶性的环境污染事件对民众造成极强的危害，甚至导致社会冲突的加剧，这样的群体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在递增的，这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这类社会问题在2012年比较典型的就有这样三起。四川什邡本来是想上一个钼铜多金属资源深加工的项目作为灾后重建的重大支持。这个项目前期环评也做过了，甚至整地拆迁这些工作都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开工典礼的时候，当地的民众听说这个项目是有毒的，就走上街头抗议，这个项目当时就宣布停建。在这之后不久江苏南通启东的一些民众又举着“抵制王子、保卫家园”的标语牌子走上了街头抗议，抗议王子（某造纸企业）修建一个长长的排污管道直接把从造纸厂排出来的废水排到海里去，那这事件在当时规模也是很大的，而且也爆发了很激烈的冲突，这个项目当时就被宣布永远取消。在十八大召开前夕，有一些民众在宁波打着“我们要生存、我们要活命”的标语走向街头，他们诉求是什么呢？实际上是抗议PX项目在当地落户。说到PX现在大家都不陌生了，就在2013年5月份昆明也爆发了大规模反对PX在昆明落户的抗议。

类似这样的运动在西方国家也不是没有过，他们有一个词叫NIMBY Politics（邻避政治）来描述这样的情况，意思就是Not In My Backyard，这个项目再好不要放在我家后院，不要让我打不开窗户，不要牺牲我的环境利益。那类似这样的事件在建造垃圾焚烧发电厂、火葬场等设施时也时有发生。如何来应对这样的挑战，我们在下面会来具体谈到。

 

我在这想说的是类似的环境群体性事件，包括严重的环境污染导致的最为恶劣的结果要数癌症村的出现。央视报道了一个村庄，在2400多人的村子里，14年来已经有114名村民因为患癌症去世了。那么，这样的村子也绝对不止是一个。我们再想，如此严重的肝癌、肺癌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其实无非是因为空气受到污染了，水受到污染了造成的。还有在雾霾天气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看霍岱珊的作品《花朵抗拒污染》的时候，心里会觉得非常不安。我们到底如何来保护环境，如何使我们的花朵能够得到精心呵护，能够健康的成长呢？当然他们是无力抗拒污染的，即使戴上一个口罩，那也只能靠我们这些成年人为他们撑起一片蓝天。

说到这里，我们会觉得沉重，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高举着发展大旗在谈发展，但是这背后有没有人清楚地算过生态成本呢？在2004年，中国环境科学院的一批专家曾经想测算一下中国绿色GDP核算报告，他们这个报告当中提出，当年因为环境污染的损失占到GDP的3.05%。也就是说，我们高速的发展背后实际上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在生态方面，我们的欠债是很严重的。这么些年来我们的环保投入一直在增加，但还是显得远远不足，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GDP也在增加，无数的工厂又在开工或者冒烟。跟发达国家的投入相比，通常他们要维护自己的环境友好，需要占到GDP比例2%到3%左右的投入，那么我们国家到2013年达到了1.45%，这还是远远不足。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工业化过程中，与已经完成了工业化、现代化的国家是截然不同的，我们现在还有无数的烟囱在冒着烟，这点投入还是会有欠债。

那说到这里，我们发展是为了什么？大家一直在说，发展是为了让我们过上一种更美好的生活。可是，如果我们一方面现代化的程度提高了，一方面又不得不在其中受污染，那这是我们的选择吗？生态文明的提出，其实正是我党对于人类文明形态的一个历史性的把握，是把握了这个历史进程发展规律的，同时也是当前中国消除资源环境威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一个实践性的提升。我们也只有通过生态文明建设才能真正的科学发展，才能建成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这就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必要性，紧迫性。

二、中国特色生态文明建设的内涵和实质

刚才我们从人类文明的进程上回顾说，生态文明是继农耕文明、工业文明之后的一种新的文明形态，这是一种纵向的分析。那么从要素的角度来看，生态文明建设是和以前我们谈到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相并列的文明现实的形式之一或者是一个重要的构成。它主要关注的是人类在处理人和自然关系的时候所达到的文明程度，这是一种横向的或者现实维度的分析。当下我们提出了“五大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也作为“五位一体”战略布局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它对应的就是我们今天所谈的生态文明。如果给它下一个定义的话，生态文明指的是，人类在改造和利用自然界的过程中以高度发展的生产力做物质基础，以遵循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规律为核心理念，以积极改善和优化人与自然关系为根本途径，为实现人与自然的永续发展所取得的全部成果。这些成果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统统可以称作是生态文明。

 

那么生态文明的内涵就包括这样四个方面。首先要有高度发达的物质生产力这个物质前提作为支撑。不像有的人理解的，一谈生态文明那就是对工业文明的否定，就是要我们重新回到原始或者农耕文明时期，你看那时候生态多么良好，人与自然关系多么友好。不是这样的，当时的生态的确不错，但是文明程度很低。我们现在说的生态文明是以高度发达的物质生产力作为支撑的。其二，这个时候我们还是需要关注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这是生态文明的一个核心理念。其三，通过各种途径积极改善和优化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生态文明实现的根本途径。当然，行行业业、方方面面所采取的措施可能会有不同。比如说，林业部门可能通过绿化美化、植树造林来实现；环保部门可能更多的是通过制定法律、提高门槛、治理污染这些方面来实现；党政机关可能更多的是宣传或者说是在制度的制定上有一个顶层的设计来引导、来实现，等等。通过各种不同的途径，让我们的生态文明建设能够融入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各方面和全过程当中去。最后，我们实现的目标就是人与自然的永续发展，这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根本的目标。

那说到这，所有的跟生态文明方向是一致的，无论是哪个行业，所做的工作可以都统称为生态文明建设，生态文明的实质是建设以资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以自然规律为准则，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谈的“两型社会”。首先，要关注资源承载力，也就是这个家底是怎样的，客观条件是怎样的。然后，我们还要遵循自然规律，这是一个准则。最后，实现“两型”社会，这是我们的一个目标。

那么说到生态文明建设，我们还要分析一下当前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具有怎样的特点。其实，最大的或者说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我们是在推进现代化进程中的生态文明建设，这和已经实现了现代化的国家是截然不同的。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方面进行经济、政治各个方面现代化的建设，另一方面又必须挑起生态文明的重担。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不可以像那些比较早的进入工业化的国家一样走一条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呢？其实，实践已经告诉我们，那些国家走这条路走不通，而且代价极为沉重。我们国家一些先发展起来的地区也曾经走了这样一条路，我们发现代价也是极其严重的，造成了刚才我们所说的各种方面的环境污染问题。这就要求我们现在必须得把它作为现在进行时推进、如果现在不做，有可能我们所讲的现代化并不能够真正实现，而我们文明却有可能在这个过程当中断裂。

那怎么来做呢？有些人说，既然发达国家可以把很多污染行业转移出去，那么中国是不是也可以按照他们的方式推行呢？如果能够转出去我们的负担会减轻很多，可是现实告诉我们这也是走不通的。就拿钢铁生产来说，如果中国把所有的钢铁企业都关停掉，纯粹靠进口钢铁来支撑我们的发展，能够实现吗？我们从哪个国家能够进口到需求量达到世界消费总量一半的钢铁量呢？总量的一半，那还是在我们生产钢铁的时候，如果我们自己全都关了，从哪里进口这么多呢？别的国家已经实现了现代化，那么它的城镇化等对钢铁的需求都很少了，而中国在下个阶段还要大力推进城镇化，还需要有无数的高楼大厦建立起来，还需要修建很多的高铁、高速甚至机场，那么这个过程还需要钢铁作为支撑。我们没办法把所有的有污染的企业全部关停，怎么办呢？只能立足于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式的转变，也就是我们经常谈到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当然也需要调整产业的结构。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遵循生态文明的原则，首先在理念上奉行生态价值观和生态伦理观，在生产过程中要实现生态技术为支撑的绿色生产，在生活方式上要推行低碳为基础的绿色消费。

首先，理念上的生态伦理或者生态价值观为什么重要？可能有的同志觉得比较陌生，说到伦理，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才用伦理来表达吗？难道我们跟自然界，山川、河流还要讲究什么伦理吗？是的。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从本体论上来讲，自然跟人相比，谁更具有客观优先地位呢？那肯定是自然。自然界在人类诞生以前早就存在，可是人类的生存却一刻都离不开自然界。因此，马克思讲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类的生存发展需要不断地跟它（自然）进行物质交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能够很好地确立“自然既然比人优先，人就应该有尊敬自然、顺从自然”的态度。所以，我们对自然价值的认识也不能太过于以人类为中心，实际上如果我们无视自然环境的价值，人类的价值也不可能真正实现。拿审美来讲，我们在休闲旅游的时候通常都会期待看到一片油菜花，看到一片盛开的香薰草等，在这个过程当中如果没有这样的花，没有这样的草，我们的审美岂不是也实现不了？所以，无视自然环境的价值其实人的价值也不可能实现。

人不光只为了基本的生存、物质的财富，他也要追求精神的享受。所以，在这个方面，自然界也给人类提供了无限的审美等各个方面的价值。这就要求我们在方法论上要顺应自然、善待自然，建立起一种人与自然的伙伴关系。如果不善待自然，肯定会遭到自然界的报复。其实，恩格斯很早就给我们发出过这样的警告。他在《自然辩证法》中说：“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着报复。”今天我们所遭遇到的雾霾天气、沙尘暴，还有蓝藻的爆发等，这都是自然界对我们的报复。

 

十八大报告中就明确提出，我们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生态文明的理念。怎么才能树立这样的理念呢？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简单，需要我们真正对土地、对自然的使用转变一种态度。通常我们怎么使用土地呢？我们会把它当做商品。这块土地原来是一块粮田，我现在是继续把它保持作粮田呢，还是把它开发了作房地产，还是把它建成工业园区？可能很多地方会觉得怎么样附加值高，我就怎么来用。现在，我们通常所讲的土地财政无非是把这块土地从农田转变成商用，转变成开发，然后这样可以获得更高的收益。如果纯粹从经济学上看我们会觉得没有什么讲不通的道理，但如果我们这块土地当作是我们的一个共同体，是不可分割的。如果我们把一块一块的粮田都占了，那么我们的粮食供应如何保障，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样的生态空间。如果我们眼见的都是高楼大厦林立，那这样就是最好的生存空间吗？我们应该倒过来，怀着敬爱之情来使用它，因为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只有这样一种情怀，我们才可能真正的尊重自然、保护自然、顺应自然，建立起一种生态文明的理念。

这种理念还需要在我们的生产过程当中贯彻下来。在生产的时候要实行以生态技术为支撑的绿色生产。绿色生产，在当下太迫切了，就拿“舌尖上的中国”来说，我们也面临着很大的挑战。比如我们经常听到有这样的报道，猪肉当中检测出有瘦肉精了，牛奶中检测出有三聚氰氨了，甚至瓜果蔬菜当中都发现有农药残留超标，等等。这就让我们非常困惑。本来中国的饮食文化是如此丰富，舌尖上的文化是如此丰厚，各种烹调技术是如此多样，但是如果食材从源头上都出了问题，你说我们能吃的安心吗？

说到吃饭，有的人认为既然富了就应该摆摆谱，应该来个高消费，所以曾经出现过19.8万元的年夜饭，这是怎样的奢侈和浪费！还有的人非常猎奇，他是什么都敢吃。其实还有比这更让我们感到触目惊心的，大家来看这样的一个短片。（插播一则新闻：猕猴——精灵惨变桌上佳肴）。“没有市场，就没有杀戮”。这是一个网友对这件事的评论。无论是从这些杀戮者还是食客，我们会觉得他们身上都缺一种东西，缺什么呢？有的人说，缺德！缺什么德呢，缺生态道德，缺生态伦理。在对待大自然的生灵时，对待跟人类基因同源性高达90%以上的猕猴，他真的缺乏一种生态伦理、生态道德。那真的吃了这样的高级的灵长类动物，就非常滋补吗？其实这也是一种糊涂认识。它跟人类基因的同源性高达90%以上，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人吃了这样的猴肉，它身上有什么病是非常容易传到人身上的。这其实是非常不健康的一种生活方式。还是让我们回归到健康的生活方式吧。

健康的生活方式，其实也是生态文明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现代人无形当中一直生活在现代化的牢笼当中。比如拿出行方式来讲，以前我们可以走着去上班，距离稍微远一点的骑自行车，中国是一个自行车的王国。现在，尤其是在城市中，自行车这个出行方式被越来越少的人采用，大多数人是怎样出行的呢？开车、坐车。这倒是看似快了很多，或者也便利了很多，但实际上采用代步工具之后，人自身的锻炼就会越来越少，再加上我们工作压力大，工作时间长，很少有人能够真正保持固定时间去锻炼，这就会造成一系列的危害。大家来看下面的这张图。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的老祖宗从最初的状况通过劳动不断的进化成了人，但是现在我们却看到如果用不健康生活方式进化下去，将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从放养到圈养：人类不健康生活方式的归宿

 

 

三、现阶段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路径选择

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如何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我们有哪些路径选择？我想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第一，加强引导，培育生态文明理念和意识；第二，强化措施，落实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部署；第三，完善制度，建构生态文明建设保障机制，这也是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的一个重点，也是最近习近平同志经常讲到的加强制度建设。

（一）加强引导，培育生态文明理念和意识

说到理念的培育，实际上我们可以从古今中外汲取很多的生态智慧。

在这个方面，马克思主义的生态观曾经告诉我们，人与自然是休戚相关、不可分割的。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提到过，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但是人类走到了资本主义这个发展阶段，异化劳动却使得这个过程发生了一个深刻的矛盾，因为劳动在这个时期不是为了满足人基本的生存所需了，而是需要把资本增值。通过劳动，资本能够增值，增值的过程中就需要生产更多的商品，让人更多的去消费，所以就会对大自然造成更多的掠夺。所以，他讲人的无机的身体即自然界被夺走了，所以就引发了人与自然之间深刻的矛盾。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这种关系的论述，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流派——生态学马克思主义那里得到了继承和发展。他们深刻揭露和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中这种资本的逻辑，而且认识到只有通过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才有可能真正的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的相处。

在我们古代智慧中也有很多生态智慧。比如在农耕文明时期，我们就形成了“天人合一”的思想。人的行动、人的劳作要遵循天道，也就是自然的规律。说到道，道家讲“道法自然”，佛家讲“众生平等”。这个“道法自然”的道，听着很悬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其实它非常简单，道就是法自然，就是遵循自然的规律，这就是道。我们现在如果还能够“道法自然”的话，我想就不会遭到那么多大自然的报复了。“众生平等”，这看似是佛家讲究人与万物平等的观念。有的人不是特别的理解，认为不让杀生，肉都不让吃，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但是从保护生物多样性来讲，我觉得它又是一个非常先进的理念。我们的古训教导我们要“取之有时，用之有度”，向大自然的索取不能够是无限的。孟子曾经有这样的教导我们要不违农时，这样才可以“谷不可胜食也”，也就是说我们的农耕不能够违背农时，24节气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制定出来的，要我们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其时才可以五谷丰登，百姓丰足有余。古代可没有什么煤也没有什么天然气可以让我们烧火做饭取暖的，那时候只拿着斧头到森林里面去砍柴火，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够随时拿着斧头就去砍了，而是要以时入森林，要看时令看季节，在春天万物萌生，小树苗刚刚长出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拿着斧头就把它砍掉，这样的话树木才可以永远让我们有柴火烧，才可以不可胜用。古训中的这些教导在今天来讲同样有它的道理，而且同样值得我们去遵循。

而且我们的古人有着深刻的人与自然的生态关怀、生态伦理。他们有这样的古诗：“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从这两句诗当中，我们就可以深刻的体会到，古人除了对人之外，对万物能够推人及物的道德情怀。以前，孟子讲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是一种人伦之间的道德关怀，但是现在“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小鸟在巢中嗷嗷待哺，这多像我们的孩子需要我们护幼那样一种场景。所以，从刚才说的“推己及人”，再上升到现在的“推人及物”，我们真正地能够和自然建立起一种和谐相处的关系，这是一种应然或者说是一种道德层次上的生态道德的要求。

可是，在现实当中我们却非常地悲观发现，因为大多数公众的生态意识极为淡漠。学者哈丁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提出了“公地悲剧”。“公地悲剧”，你看这是一块公地——所有的牧民都可以在这放牧的草地。这时候，我作为一个单独的牧民就会想：我应该再多养一只羊，或者再多放一匹马，这样我个人的收益就可以增加一份。当然，我也知道，草场载牧太多，到时候会退化的，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代价是大家共同承担的，就是我不养，你养了或者他养了，照样还是会退化，那收益都被你们拿走了，我自己什么也没得着，所以我要趁着现在草场还不错赶紧多养一只羊或者多放一匹马。大家都这样想的时候，公地的悲剧就发生了。

公众生态意识淡漠（哈丁：公地悲剧）

 

现实当中还不止是草场退化这一项公地悲剧，我们遭遇到的雾霾天气就是大家都往空气中排放废气，最后受害的也就是大家了。河流被污染也是同样的道理，印染厂、化工厂都在往里面排污，最后就是一江污水了。

下面这个案子就是福建紫金矿业发生铜酸水渗漏事故造成的污染河水的事故。这导致了汀江部分河段污染，大量的网箱养鱼死亡。这也是企业生态意识淡漠的一种表现。

说到企业，说到其他的这种污染严重的事情，我们总是义愤填膺的，但实际上我们每个人自己也都是一个环境的责任主体，因为每一脚油门、每一根燃烧的秸秆、每一串红红火火的炮竹后面，是你是我是他，我们大家其实都有这样一份环境责任。

现在大家的环境觉醒意识比以前有所提高，参与的积极性也有很大提高，所以现在公众参与成为一个热门的话题，尤其在环境保护的领域当中，我们看到很多的环境型群体事件，以反对PX为例。早在2007年的时候就有“反对PX，保卫厦门”的游行。当时厦门市政府也是积极应对，在事后采取了开公众参与座谈会的形式，让来自全市各界的代表来表决，到底是不是应该继续把PX项目放在海沧南部地区。当然，因为是事后征求意见，所以大家的意见极为统一，一致反对这个项目在当地落户，最后这个项目还是迁走了。那么，由此事我就想到别的国家到底是怎样进行公众参与的呢？

2010年，我在牛津有一段时间的培训，在培训的过程中，就听到了这样一堂课。这堂课是两位议员来给上的，一位是来自牛津市的议员叫做鲍勃，一位来自牛津郡的议员叫做凯文，他们来进行辩论，辩论什么话题呢？就是在环绕着牛津外围的这块绿带上可不可以建房子。这个是古老的大学城，最近几年大学城留学生的人数在不断增加，里面各个公司、企业的就业人数也在增加，这就造成了一房难求，即使能找到一个房子也贵得不得了。怎么办？来自牛津市的议员鲍勃就提议，我们可以就近在附近的绿带上建一些房子，来缓解住房的问题，给人们带来福利。来自牛津郡的议员凯文强烈反对。他说，如果没有了绿带，你看这是什么效果，这是他的一个效果图（见下图）。还有他说，鲍勃我看你只是代表了少数来自Oxford city人的利益在讲话，你才会这么讲。其实，照我看倒是应该在West Oxfordshire或South  Oxfordshire等这样的一些区域来建房子。这不光是在这个地方建了房子，同时它一定可以带动基础服务设施、道路等的修建，可以繁荣整个牛津郡经济社会的发展。他这样讲也是挺有道理的。他认为自己代表了更大多数牛津郡的人在捍卫他们的利益，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到底谁的话更有道理，或者到底应该怎么来做呢？我下课的时候问他们。因为在上课的时候他们俩先是相互提出论点，然后又开始辩论、互相地攻击，还让我们举手提问，最后还让我们表决，究竟是在绿带上建房子，还是反对在绿带上建房子。我问他一个问题，我说，在现实生活当中到底是怎么来处理的呢，还是说你们俩只是今天来给我们做一个秀而已。凯文说，如果说是一场秀的话，这样的秀我们在议会里面做过，我们辩论过，我们也在电视台上辩论过，都是有听众的，而且他们可以随时来提问，我们也根据自己的理解回答。

环绕着牛津的绿带

如果没有绿带的牛津（效果图）

其实他们这样的秀，在我看来是搭建了一个公众参与的平台，也就是说最后实际上是不是在绿带上建房子，这一定是一个公众参与的结果。这样一个过程，只是保障了公众的知情权，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而且知道有两种方案，到底哪个好哪个坏，大家在参与讨论的过程中也就参与了决策，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来投票。最后，有的人如果说投票的结果对他是不利的，比如说在他原来能够打开窗就看到的绿带上建造了房子，损害了他的环境利益，那么他有权利提起环境的公益诉讼的，这是公众参与的实现方式。

由此，我又想到了我们中国公众参与是怎么做的呢？我们在具体的工作中其实也是有这样的要求的。《环评法》要求，任何一个项目要上马需要先做环评，环评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公众参与。那么，像刚才我们谈到的什邡，他们做公众参与了吗？他们说做了。后来，记者就去追踪都是哪些人参与了公众参与。他们按照名单去追踪调查，结果发现很多人都是被冒用了名字，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等等。那就是说这个公众参与做得是非常马虎的。那么前面公众参与做得这样马虎，后面老百姓不知情、不了解，然后强烈反对，这就成了一个必然的后果，我们也由此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大家也知道，哪个项目上马是那么容易的？前面做了很多的工作，最后由于大家的不理解，或者说是不放心，而导致了这个项目的终止。我觉得也是一种很大的浪费。所以，我们的公众参与，我觉得亟待提高。

 

（二）强化措施，落实生态文明建设战略部署

接着，我们谈一下另外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强化措施，落实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部署。这个方面在十八大报告当中做了四项部署：一是优化国土空间开发格局，加快实施主体功能区战略；二是全面促进资源节约，推动资源利用方式的根本转变；三是加大自然生态系统和环境保护力度，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四是制度建设，一会我们会单独把它列出来讲。

1.优化国土空间开发格局，加快实施主体功能区战略

那么前三个方面，把实施主体功能区战略放在了首位，这是我们能够科学开发国土的一个表现。这个方略在“十一五”规划的时候就提了出来，在“十二五”规划当中又进一步强调，在三中全会中又特别明确地把实施主体功能区战略作为一个重点。

那么，怎么区分主体功能区呢？我们是按照国土资源的特征把它分为优化开发区域、重点开发区域、限制开发区域和禁止开发区域。限制开发区，主要是指的资源条件承载力比较弱，不太适宜大规模聚集人口，但是它的生态对于某一个区域或者全国来讲又是关系到生态安全的非常重要的一个区域，所以我们可能把它作为一个生态功能区。比如说，饮用水安全，或者粮食生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产地，作为农产品的一个开发区，这都叫做限制开发区域。像三江源，还有整个西藏大部分地区就被划为限制开发区。还有，禁止开发区域是我们依法设立的各级各类的保护区，它跟限制开发区或者其他开发区是有一定的交叉的，主要是大小兴安岭、大熊猫保护地、神农架等这样的一些区域。重点开发区和优化开发区指的是国土开发的密度比较高，但资源的承载能力还比较强的地方，它比较适宜工业化、城镇化水平的推进。因此，我们从国土资源的特征可以发现，这些不同的区域需要有不同的发展方式，我们划分出了优化、重点、限制和禁止开发区域之后，可以因地制宜，各个不同的区域可以按照自己的区位要求或者优势，能够大力推进工业化的发展，或者大力加强生态环境保护，这应该是有分工的。

按照这样的战略，我们在有些地区需要给它强有力的生态补偿。比方说，三江源地区是大江大河的发源地，涉及到下游很多人饮用水的问题；像密云水库也是关系到北京很多人自来水的供应。这些区域作为限制开发区，我们在国家层面或者地区层面要给它生态补偿，因为我们限制它发展的力度，或者说是在发展的公平性上来讲，如果没有一定的生态补偿的话，对于当地的居民来讲是不公平的。

我们国家在2005和2011年先后批准了实施《青海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总体规划》和《青海三江源国家生态保护综合试验区总体方案》，这两项决议就开始启动对于三江源地区的生态补偿。通过这几年补偿试验，我们发现，三江源地区的农牧民不再过度放牧了，而是做了护草、护林的保护工作。现在，这个地方植被覆盖和草地的承载力开始得到了恢复，水土的涵养能力也在增强。因此，我们发现通过这样的补偿，当地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是不断增强的，这对于下游来讲是大好的消息。当然了，生态补偿这个工作，今天来讲也还是处在试点的阶段，在全国范围大规模的推开，或者制定相应的条例或保护法，这是我们一直在呼吁的，那么现在也是在逐步的推进过程当中。

2. 全面促进资源节约，推动资源利用方式根本转变

接着，我们来谈资源节约，通过资源利用方式的根本转变或者循环经济的大力发展，我们可以更好地利用中国的宝贵资源。那么，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这都是原则。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这是循环经济发展的根本特征。在这个方面，它是不同于传统的工业发展模式的。

传统的工业是，从自然环境当中攫取出矿产资源或者其他的生产资料，然后通过加工生产出产品和废品。废品，一般就直接弃入自然环境了，没有什么处理。而产品经过流通、消费之后会形成利润，同时消费之后有废品排放出来，又是被弃入自然环境。这样，弃入自然环境的废品就越来越多，但环境的容量又有限，所以就导致了污染的再加剧。

现在，我们讲的循环经济是，在这个废品阶段，我们不能随便允许它们被弃入自然环境中，而是要对所谓的废品进行无害化的处理，或者把它进一步做资源化的利用，作为下一个环节可利用的资源重新使用。这样，一方面是提高了资源的利用率，降低了废品的产生量；同时，还会形成更多的利润，这是一个要求。通常，在一个企业内部，我们倡导它实行一个小循环。比如，有一些钢铁企业、水泥行业中的余热可以用来再发电，可以用来再一次供应其他环节的生产。还有，在一个工业园区中，比如说这个工厂出来的废品尽量让它作为下一个环节可利用的资源，能够再一次的投入，循环的利用。比如说，柴达木盆地含钾是很丰富的，提取出来钾之后，里面还有钠的成分，还有锂的成分。这样，我们可以在这个链条上再设相应的企业可以把它“吃干榨尽”。这是在企业之间可以形成的一个中循环。甚至在企业的外部，包括整个生活的领域中，对资源、对垃圾，我们也要资源化的利用。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它作为一个社会的大循环。

垃圾资源化的利用，现在把它焚烧发电是一个很常见的形式。现在，我们就看一个例子。阜新是我们国家第一个列出来的资源枯竭性城市，它在资源枯竭后怎样推进城市新生的？大家看一下短片（视频播放“阜新：资源再发现推动城市新生”）。这是资源充分的利用或者说循环的利用。

3. 加大自然生态系统和环境保护力度，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

接下来，我们来探讨另一个问题——环境的保护。加强环境保护，我觉得在当下我们都意识到了，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但是，在真正谈到怎样加强环境保护，或者说怎么样处理环境保护与经济关系的时候，很多地方，特别是很多领导，也是感到很困惑。比如，他们讲，现在环境的门槛是越设越高，这个项目不让上，那个项目不让引，可是当地如果不上这些项目，我怎么发展？如果不发展，我的民生怎么解决，我的就业怎么解决？似乎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成了“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截然对立的矛盾。真的是这样的吗？

其实，在《我们共同的未来》这本书中就谈到，环境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发展，是我们在其中所做的旨在改善我们命运的一切努力，这二者是不可分离的。这二者既然不可分离，那能不能形成互补，或者能不能够形成一种良性的关系呢？对于这个问题的探讨，我觉得贵阳市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贵阳在2007年的时候有一处大型房地产开工的项目。贵阳与全国好多地方一样要大力修建房地产带动经济的发展。但贵阳自己的平原土地很少，它是一个山城，山上有林，生态基础还是很不错的，但经过到处开山炸石、平整土地，树被砍了，山也被炸得像一块一块伤疤一样，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所以，他们就觉得这是“一城之痛”，其实这种发展模式也可以说是“百城之忧”，很多的城市都在面临这样的忧虑。那么，能不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模式呢？他们开始响应十七大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的倡议，决定把贵阳市按照生态文明城市的模式来打造。所以，在此后的几年中，他们在生态改善中持续地做着努力，比如把南明河进行治理，又修建了几个湿地公园，同时把基础服务设施修整到位，之后把会展业搞起来。说到会展业，他们已经连续5年搞生态文明论坛，2013年规模非常大的一次有3000多人参加，搞了一个国际生态文明论坛。通过这样的会展，他们又带动了周边的宾馆和其他服务设施，在这之后又有很多的环保企业到那去开会，去展销，包括糖业、烟酒等等，这些就带动了当地三产的发展。那这些都是低碳的，都是绿色的。同时，在招商引资方面，他们的门槛也设得非常高。所谓广东或者其他地区“腾笼换鸟”，换来的“坏鸟”他们是绝对不收的，而是加强对科技支撑比较强的这些企业的引进力度。所以，我们发现最近几年贵阳的生态在持续改善，而经济也没有落下来，相反在全国的省会城市中最近几年的增速都排第一、第二。这样，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都不以牺牲对方为代价，实现了一种双赢。所以，他们的前书记在总结他们发展经验的时候很自豪地说：我们贵阳的老百姓既没有因为只顾发展不顾环境，被毒死，也没有因为只顾环境不顾发展，而被饿死。所以，他们的幸福感在逐年提升。这是一个生态文明建设的示范城市。

我们由此也可以得到启示，贵阳可以这么做，我们其他的城市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呢？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路、可持续发展的路、绿色的路。习近平同志对这个问题有这样的论述，在2013年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的时候他有这样的一番讲话。他说：“要正确处理好经济发展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牢固树立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理念，更加自觉地推动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决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去换取一时的经济增长。”那么，大家在这段话当中读到了一个信号就是，我们决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去换取所谓的GDP的增长。同时，我们发现这里面对生产力有了一个更高的认识。

在唯物史观中，生产力这个概念，以前我们通常会认为这是我们改变自然的一种能力，这是从人的方面来讲的。“人定胜天”，曾经有人持这样的态度，但是今天我们发现，如果原本的自然基础受到了破坏，人又将怎样去改造它或者是利用它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保护生产力，我们就需要保护生态环境，发展生产力也需要有一个好的生态关系。改善了生态环境，这对于我们发展生产力是非常有利的，这是一种更高的认识。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那么，习总书记还讲过，如果这二者不可兼得，在有的时候我们宁要绿水青山，因为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这就是习近平同志对这个问题的论述，所以，除了要牢固树立这样的理念，同时还需要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最可靠的保障。光有一个理念没有行动、没有制度，那还是不行。所以，他说，既有思想的指导，也有制度的约束，我们才能走出一条经济发展与生态发展的共赢之路。

 

（三）完善制度，建构生态文明建设保障机制   

说到制度的建设，在十八大报告中就谈到，要健全国土空间开发、资源节约、生态环境保护的体制机制,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这是一个要求。十八届三中全会进一步提出，要紧紧围绕建设美丽中国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加快建立生态文明制度，健全国土空间开发、资源节约利用、生态环境保护的体制机制，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

这一系列生态文明制度怎么来建立呢？下面我们谈很重要的几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政绩观的改革。我们要把原来的那种主要以GDP增长作为干部的主要政绩观考核转变到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纳入经济社会发展的评价体系，建立体现生态文明要求的目标体系、考核办法、奖惩机制，改变政绩考核体制，实行一种绿色考核。

那我觉得在这点上可以以刚才谈到的主体功能区为依托，制定出与各个不同主体功能区相适合的新的评价指标体系。这样能够更客观地来考核各个地方的发展，可以分类考核。但是，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等共性指标是一定要包括在其中的。那这样的一种转变会使得我们很多领导干部，特别是限制开发区的领导干部，能够放开手脚，大力推进绿色的发展，生态环境的保护。这会很有意义。

另外，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也非常强调法律法规制度的完善，健全国土空间开发保护制度。这当中谈到了一些非常具体的，比方说生态红线，我们要完善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水资源管理制度、环境保护制度。里面根据各个地区的区情划定生态红线、耕地保护的红线、水资源的红线、环境保护的红线，等等。这都是非常重要的。

说到法律法规建设，我们现在需要进一步推进法治的生态化和生态的法治化，这二者必须密切结合起来。其实，以前我们也借鉴了国外的很多法律制度，制订了中国的法律法规。1979年我们制订了环境保护法，后来我们又进行了修订；接着海环法、水污染防治法、大气污染防治法以及固废、噪声等各方面的法，我们制定很多，包括一系列的条例，可以说基本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生态文明的一套法规体系。

但是，现在我们还感觉到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比如说环境保护法，已经不太能够与之相适应了。在这个阶段，我们提交给全国人大又在进行进一步修订。我们会把原来法律强制性不够的问题给克服掉。比如，以目前的《大气污染防治法》为例，我们的条文就很笼统，怎么样去落实，怎么样让损害的后果有一个明确的承担方，也不太明确。而美国的大气污染相关的法律多达200多条，有10万多字，拿出来是厚厚的一本书。从污染的源头、污染途径到责任落实，到损害后果承担方都做了全面的规定。这就需要我们借鉴，然后进行重新的修订。因为大气污染防治是现在民众非常关注的一个话题，也是我们亟待加强而且用它来约束、治理我们大气污染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途径。

现实中，我们还需要完善法律，或者说在具体的制定上能有设定，把原来违法成本低、守法成本高的现象扭转过来，扭转到真正守法的人是受益的，真正违法的人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现在，《环境影响评价法》其实也明确规定了，任何一个项目要上马必须得先去做环评，但有些企业就是不做，好的会边开工建设边去补环评，还有一些干脆就不做等着你来罚，为什么呢？因为罚最多才能够罚20万以下，你赶快来罚吧，罚了我就合法了，他不去做环评。因为一做这个项目就有可能不能上了，有可能就拖工期了，等等。别说20万，我只要一开工了财源滚滚，200万，2000万，甚至上亿的收入就来了，你罚20万算什么。所以，他觉得这样违法成本相对更低。这种现象以后通过我们制度的完善要扭转过来，不能让这些人钻空子。

我们谈到的“紫金污染门”，我们本来是想通过对他的罚款（罚的也不少，3000万），起到一个杀鸡给猴看的作用，能够进一步让更多人重视环境保护。但实际上环保罚单开出之后，紫金矿业的股票没有降，反而升了，为什么呢？因为资本市场一看这叫做利空出尽，你既然已经罚完款了，甚至连行政处罚都包括在其中了，也就是说他以后没有什么责任了，现在这个股票跌下来了，所以赶紧趁着他跌价的时候可以买了，当天就买，当天股票就涨停了，而且成交额高达14.52亿之多。所以，根本就没有起到原来设想的那样的作用，没有达到目的，相反有点“助纣为虐”的感觉。

看来光处罚也不是唯一手段，我们还要学会充分运用市场的手段，深化资源性产品价格和税费的改革，建立反映市场供求和资源稀缺程度，体现生态价值和代际补偿的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和生态补偿制度。这个方面，三中全会又更进一步明确提出，我们的资源一定要让它有一个合适的符合市场要求的定价。现在的资源不是没价，而是太偏低了。需要从原来的源头上，从产权的界定，从以后市场化配置资源把它的税费交过之后，到底应该是多高，包括把以后的代际补偿也包括在内，到底应该定怎样的一个合理的价格，应该有重新的估量。我们觉得，如果资源定价过低的话，实际上就助长了过度消耗或者是浪费现象，为什么呢？反正是不值钱，浪费点也没啥。这就又进一步造成了毫无节制的污染排放。

 

环境是无价之宝，但是环境又通常被我们当作是一个廉价的公地，大家都可以往里面排放，这是加剧环境污染的一个非常基础性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也投入了很多资金在治污，但为什么有的地方环境还在恶化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源头——资源价格过低，在不停的使用，也不停的浪费，同时也不停的在污染。

还有一些资源实在是太珍惜了，比如稀土资源。第一，这个资源不可再生；第二，储量有限。但是在储量相对还比较富集的赣州市，曾经一度无序开采，很多的鸡窝矿造成很多的生态破坏或者水土流失。如果要修复需要380亿元，有没有这个钱呢？又清了一下家底，2011年江西省51家主要稀土企业全年的利润才64亿元，这还是后来我们限制稀土出口，价格上涨了四倍之后的结果，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修复的。况且就算是有380亿元，是不是一定能够修复得好呢？我也非常怀疑。因为如果是被破坏到这样的程度，你怎么样去修复才能让它恢复如初呢。以前我们讲亡羊补牢是说要吸取经验教训。那么现在需要吸取的经验教训就是我们现在在源头上发矿产证的时候，或者在这个企业还没有开采的时候就应该先交纳一笔生态修复的费用，边开采边去修复，而不是都放到末端。末端治理的代价沉重，而且效果也不好，这是一个教训。

我们还需要加强环境的监管，健全生态环境的保护，责任追究制度和环境损害的赔偿制度。这个制度的建立也是非常需要的。因为我们通常讲“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找不到债主是谁，不知道该去找谁追究责任，或者说找到了也没有相关的法律让他给我们一个合适的补偿。在这个方面，我们要抓紧制定相关的法律，可以借鉴美国的《超级基金法》，因为这个法的确很有作用。英国BP公司2010年的时候曾经在墨西哥湾发生了很严重的漏油事件。漏油事件发生过之后，由于担心受到《超级基金法》的严厉制裁，他们就主动设立了一个200亿美元的赔偿基金，来赔付污染的受害者和海洋的生态损失。有人可能会说，你看人家多自觉主动承担企业的绿色责任。其实并不是他这么主动或者更负责，而是因为美国的《超级基金法》的确很厉害。这个法首先明确规定了污染者必须承担污染治理全部费用的责任。第二，规定企业的经营者和产权的拥有者的环境责任将是一种终身责任，这是无可逃脱的。即使你退了休也不能逃脱。还有要求污染企业发展中所有的曾经受益者都必须承担共同的连带责任。比如说一家银行曾经给BP贷过款，当然他前几年收益也很好，现在出了这个事故你需要承担共同的连带责任；一家保险公司给BP保险，前几年都没有什么事故，所以他就是纯赚，现在事故发生了，那也必须承担共同的连带责任。这个连带责任可不是小事，它就会促使银行或者保险公司主动去做绿色信贷、绿色保险。为什么呢？因为他会评估它的风险，评估它的收益，到底是给你做更合适，还是我不接你这个单，我也少受损失。

我们发现，上个世纪80年代美国颁布了《超级基金法》之后有一批企业，特别是小的化工的企业就倒掉了，被淘汰出局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第一，它实在承担不起污染治理全部费用的责任，一旦有事故他承担不起，这个抗风险能力太小；第二，这个企业的经营者会想我干嘛要做这样的行当，终身背负这样的责任呢？还有很关键的一条，银行不再顺顺当当地给他贷款了，保险公司也不给保险了。一个企业资金链断了，他还怎么样继续经营下去呢？所以就被淘汰出局了。无形当中，通过设立这样的法，把环境的门槛提高了，而且也优化了产业的结构，让那些有抗风险能力又能够负起环保责任的企业减少一些恶性竞争，能够更好的发展，而那些不能承担的，就淘汰出局。我觉得像淘汰钢铁产能或者产能过剩的其他方面，我们都可以通过类似的《超级基金法》把门槛抬高，优化我们的产业结构，让一些小的抗风险能力差的、技术上面也没有优势的、污染又严重的企业淘汰出局。这是超级基金法的一个巨大作用。当然了，在这个现实过程中，我们立法，包括定到什么样的标准更合适，包括我们刚才说到通过市场化的手段在税费方面改革，既适应我们经济社会的发展，又能够让企业可承担可持续的发展下去。这是我们下一步在制度建设方面需要做的研究。

那么，整体来看生态文明建设在当下从党中央、从习近平同志来说是高度重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方面的治理要加大力度，而且也的确有很多资金也跟着到位了。那么我们现在来看对生态文明建设应该是充满信心的，虽然刚才我们也谈到了很多的问题，但是毕竟科学发展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了，而且在前面10年中我们的法规监控体系也逐步建立起来了，有了更高的技术手段可以让我们防污治污，可以让我们减少污染。

更难得可贵的是一系列的实验试点创新都取得了宝贵的经验。比如说，国家可持续发展实验区在全国已经开展很久了，很多地方也很有积极性。还有循环经济的试点、试验、示范，生态省、低碳城市，包括发改委的循环经济城市或叫做生态文明城市，环保部也有这样的生态县等。这些评比其实也大大促进了全国各地进行生态文明建设的工作，也提高了积极性。

那么刚才所谈到的各个地方的经验值得自己消化，更值得其他的省市县去借鉴，那么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大家同心协力，无论是发展新能源，还是淘汰落后产能，还是加大低碳绿色循环经济的发展……我们通过一系列探索，从试点到示范，再到更大的范围，或者最后把它固化为法律，那么我们一步一步推进，我们对生态文明的建设，对美丽中国的呈现会越来越有信心。

当然，我们也要克服一种急躁情绪，因为一急躁，就设立的标准就有可能不是那么客观了，到时候改来改去，也不见得能够很好地促进工作。在这样的一个阶段，比如说雾霾的治理，大家都知道英国、美国都曾经身受其害，但他们的治理也得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我们今天提出这个问题明天马上就解决了，也要有一个长期备战的准备，但是如果让我们的民众等30年、50年，恐怕也觉得非常焦急，也难以承受。所以，我们还要进一步加快治理的力度，从立法到具体的各项措施大力地推进。

说到这个方面，我最后还有一个感悟就是，我们在生态文明建设中，虽然前面有过很多的教训，但也有很多的经验，包括试点工程是值得我们大力推广的。比如说，青藏铁路就是这样一个很典型的生态文明建设的工程。这条铁路当初修建的时候，在环评阶段就遭遇到了很大的质疑，我们国家在这个方面做得是非常慎重、也非常严密的，这是环评。到了施工的阶段，又是高度负责，给藏羚羊留出迁徙的通道，对高原草地冰川冻土层实行非常细致的保护。2010年，我去西藏的时候是坐的火车去的，沿途看到这样美好的风光，特别是看到打着网格状的牵引，细细密密的，真是有点绣花的功夫，所以非常的感动。因此我就想，这条路一方面像《天路》里面唱的，给藏家儿女来来幸福吉祥，这主要是从交通便利这个角度谈的；同时，从生态文明的角度考虑，它他也是一个生态文明的样本工程，给其他工程做了一个示范。

生态文明建设本身也是一项工程。它是一个很独特的工程，首先，独特在只有起点没有终点的，它不像一条路修好了，就可以通车了，也不像一座房子建好了，就可以入住了，它是一个只有起点没有终点的工程。这样讲是因为我们深刻意识到开展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必要性，所以在当下我们必须得进行，这是起点。但是没有终点，因为我们谈到美丽中国、中华民族永续展这样的目标，需要我们一代接一代持续努力。这个美丽也是有一个低的标准，两型社会也有一个更高的标准，也有一个更好的需求，因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的需求对环境的要求是不断在递进的，所以这就要求我们从当下做起，肩负起这样的重任。的确，我们这代人的肩膀压着两副担子，这边是经济建设、社会民生等各个方面的工作，那边同时肩负起生态文明建设的重任。但是这个任务是很光荣的，因为我们作为一个起点，作为一个引领者、一个开创者，如果我们这代能够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那么对子孙万代来讲，他们的代代相传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或者能够这样持续下去。如果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我们没有这样做，这个文明就有可能断裂，那我们是上对不起祖先的，下也对不起子孙。所以，为了我们广阔而美好的前景，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了我们中国梦早日实现，我觉得我们应该肩负起这样的重任，我们每一位都是这方面重要的力量。那今天的课我就讲到这，希望大家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在各行各业里能够做出我们自己的贡献，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张凌洁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5/1125/849424.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