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伟：从普京旋风式访华看中俄高水平关系

 

宋伟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视频：http://www.71.cn/2016/0704/897804.shtml

 

今天很高兴和大家一起来谈一谈普京总统这次访华以及中俄关系。我们知道，1996年中国和俄罗斯建立了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从1996年到2016年，经过了20年的时间，中国和俄罗斯两个国家在政治、安全、经济这些方面都开展了越来越高水平的合作关系。我们把这种合作关系称作“结伴而不结盟”。“结伴”指的是中国和俄罗斯是国际舞台上的好伙伴，这种伙伴关系被定位为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一、中俄是高水平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

2014年，两国发表了迈向全面战略协调伙伴新阶段的联合声明。2016年3月，习近平主席在会见俄罗斯办公厅主任伊万诺夫的时候指出，中国和俄罗斯互为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发展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是两国共同战略选择。我们从这个术语来看什么叫做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先看“协作”。“协作”和“合作”有着细微的差别，如果说两个国家合作，比如说中国和日本，那么我们也有很密切的关系，在经济上，在环境保护上，中国和日本都进行了很多的项目合作。但是“协作”不一样，“协作”还有一个意思是要协调彼此的立场。假如说两个国家在某些问题上本来立场还有差异，但是我们要进行协调，在协调的基础上进行全面合作，所以协作的水平比普通的合作要高。

第二个定语是“战略”，就是“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所谓战略就是把中俄双方合作上升到一个很高的层次——战略层次。就是进行战略合作不是权宜之计，不是说我们在某一个问题上有一些共同利益，我们就进行合作；在另外一些问题上，我们没有共同利益，我们就不合作。中俄双方都把这种协作关系放到本国外交的一个战略高度上面看待，在重大的国际和地区事务上要协调彼此的立场。这是一种战略，不是一种权宜之计。

第三个定语是“全面”。也就是说我们这种战略协作不是仅仅局限于某一个方面，在政治、经济，包括社会、人文这些方面，中国和俄罗斯都会进行深度的合作与交流。所以这样一个简单的术语，其实并不简单，它凸显了1996年以来中国和俄罗斯在发展对外伙伴关系方面的一种十分高的合作水平。

 

这种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不仅仅是一个官方的术语，事实上它现在已经在许多重大的项目合作中得以落实。例如，2015年6月，中俄投资合作委员会就一系列重大项目合作达成共识，双方重点推动58项重点大项目。所以现在大项目合作，中俄战略合作水平，这58个大项目涉及基础设施、汽车、化工、液晶、农业、信息、新材料等多个领域。目前已经有3个项目投产，有12个项目正在实施，其他项目也正在推进之中。

就在前几天，俄罗斯总统普京对中国进行了一次旋风式的访问。事实上在这次旋风式访问之前，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刚刚见过面。但是普京总统再一次开展了他对中国的第12次正式访问，12次访问的数目也凸显了中俄合作友好关系的高水平，就是两国领导人保持了非常密切的沟通。在这次访问之后，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是中国和俄罗斯签署了多项协议和声明，这里涉及经贸、外交、能源等30多项合作文件，而且发表了一个重要的联合声明。我们看到这个联合声明的内容非常全面，里面有很多的亮点。

在经济方面，我们注意到中国和俄罗斯将会成立合资企业，开发具有先进水平的远程宽体飞机，比如说其发动机将会采用俄罗斯的先进技术，将来也希望与空中客车、波音公司等展开竞争。双方还签署了联合研制重型民用直升机的协议，这些协议里面有一些技术、产品，对于中国来讲将会起到推动和提升作用，而对于现在陷入困难的俄罗斯经济来讲是一个很大推动。

除了经济方面有很多亮点以外，我们看到这一次的中俄双方的联合声明，在政治合作方面，也把双方的合作水平提到了一个新高度。这个新高度主要是指中俄双方签署了关于促进国际法的声明，两国政府都主张通过友好协商、和平谈判方式来解决国际争端，维护国际正义，这一个声明大背景，是乌克兰危机近一段时间以来，菲律宾政府单方面进行的南海仲裁案。我们知道菲律宾政府在没有穷尽友好谈判和平方式解决的前提下，就单方面向联合国海洋法庭递交了强制仲裁的申请，利用《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强制仲裁的程序漏洞，希望获得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仲裁结果。菲律宾的做法显然是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因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在强制仲裁之前，当事双方应该进行一切可能的友好协商的方式进行解决，所以这一次中俄联合声明有关于国际法方面的发表，我想对中国和俄罗斯来讲，都表明中俄双方捍卫现行的国际法原则，反对滥用国际公约的一些共同主张。所以这种联合声明不仅在中俄两国历史上是首次的，在国际关系中也是一种新的实践，是两个国家联合发表有关如何实施、促进国际法的联合声明。

 

中俄双方的高水平的政治和经济合作体现在方方面面。刚才我已经大体给大家介绍了，我想大家已经有一些基本的印象了。就是我们现在的特点主要是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领导人互动频繁，非常密切，在重大国际事务上保持一致；二是中俄双方开展很多具有战略意义的大项目合作。

从以前我们主要关注的能源合作，中俄石油管道，包括建设中俄石油的天然气管道。中俄石油管道现在已经运输石油，2015年向中国输送了大量原油，所以能源合作是中俄合作的一个重要方面。然后我们还看到从1996年以后，中俄双方在军工贸易方面，也有很多交流非常密切。俄罗斯在帮助中国武器装备的现代化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在我们进入到了更高阶段的大项目合作，这些大项目合作更多表现在基础设施、先进制造业方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中俄合作的水平是越来越高，而且我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里，中俄关系仍然将沿着高度的政治互信以及优化经济合作方向继续发展，结伴而不结盟，中俄双方的伙伴关系将会越来越密切，真正有希望成为新型国际关系的一个典型的代表。

所谓新型国际关系，我们指的是大国之间相互尊重、平等互利、不冲突、不对抗。从目前来看，我想中俄关系是我们现在所倡导的新型关系中的典型代表，对中国和俄罗斯都创造了巨大的机遇。这是我给大家简要介绍第一个方面，我们现在中俄关系发展势头是非常好的，在接下来非常长的时间里，还会继续朝向非常友好方向发展。

 

二、中俄发展高水平关系的原因

下面重点讲一下为什么中俄要结伴？为什么双方要发展这样一种高水平合作关系？

    （一）地缘政治原因

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说，中俄两个大国在地理上相邻，边界线很长，双方有超过3000多公里的漫长边界线。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说，两个相邻的国家，如果他们的关系友好，那么带来的好处就会成倍增加。因为两个国家离得近，所以合作起来成本就比较低。比如开展贸易，那么可能地理距离就比较短，可以简化很多手续，不需要经过第三国。

从安全角度来说，两个国家友好，就没有必要在边境去部署大量的军队，没有必要去发展针对彼此很沉重的军事防御，从而有更多的资源用于国内发展。所以，两个国家在地理上相邻，关系又友好，那么对这两个国家来说好处是倍增的。反过来，如果两个国家在地理上相邻，但是关系不友好，这方面的例子，就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到60年代、70年代的中苏关系。中苏同盟破裂以后，苏联在中国边境陈兵百万，这个边境离北京只有两三百公里，给中国的安全造成了非常巨大的压力，所以中国方面也不得不把大量资源、军事力量部署到与俄罗斯相邻的北部边境。这样的一种态势，对中国来讲造成了沉重的负担。这也是为什么1972年中国领导人决定我们要和美国实现中美关系正常化的一个根本原因。因为我们在北方面临着俄罗斯的巨大压力。我们想一想，两个国家相邻很近，但是两个国家又不友好，这样对双方带来的坏处也是倍增的，这就是地缘政治的一个基本规律。

中俄从冷战时期一度的敌对关系，到冷战后，戈尔巴乔夫后来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以后，中俄不断加强合作，后来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我想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说，就是一个从坏处倍增转向好处倍增的过程，通过中俄合作，双方不仅可以减少大量在边界线的军事负担，而且还可以开展有效边防合作，共同打击恐怖主义，共同打击跨境的各种犯罪活动，而且双方有很好的通商口岸。所以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说，中俄合作就像是两个巨人，一个巨人在东亚地区，中国的重心更多是放在沿海；另外一个巨人，他的重心是欧洲，他面向的主要是中东欧以及西欧，这两个巨人是背靠背在欧亚大陆上，互相取暖。背靠背，双方不用彼此担心双方安全的威胁，可以集中精力搞国内经济建设，可以集中精力处理好与外部世界，尤其是与西方世界的关系。所以，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说，中俄合作确实给双方创造了巨大的机遇，节省了大量国内资源。

 

    （二）中俄双方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

从中俄合作的政治基础角度来看，中俄双方也有巨大的共同利益。这一次的中俄联合声明中表示，中俄关系建立的基础是非意识形态化、平等、相互尊重彼此利益，尊重对方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主权，互不干涉内政。在涉及主权权利、发展安全的核心问题相互支持，全面互利合作，摒弃对抗，而且中俄双方建立在条约基础上的外交战略协作在国际关系中有重要力量，促进了世界多极的形成和国际关系的民主化。这些话看起来都是一些官方性的话语，但其实对中俄两国关系来说都有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

 在目前的国际体系下，西方世界、西方国际话语仍然占有主导性地位。举例来说，20世纪90年代以后，西方国家开始提出一种思想——人权主义干涉。这种思想的核心是人权高于主权。假如说有一些国家出现了人道主义的问题，那么国际社会(本质上是西方发达国家)就可以进行干涉，这种人道主义干涉最终往往就会演变为外部世界，尤其是发达国家对不太发达的发展中国家进行军事干涉，通过武力更迭对方的政权，实现所谓的民主化。美欧国家也从来不隐藏自己的这些观点，他们的目的是要实现所有国家的民主化，当然我们所理解的，他所说的民主化是西方世界的所谓的自由民主制度。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西方国家的外交战略中就出现了人道主义干涉和民主化这两个战略的连接，以人权为借口进行军事干涉，最终的目的是希望推广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所以就出现了我们知道的科索沃战争，后来导致南联盟解体，还出现比如说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2013年的利比亚战争，这些战争的理由都是人权问题，但是它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推广自己的意识形态。

中国和俄罗斯，还有很多非洲国家是拥抱民主的，在很多场合也非常强烈地主张保护人权。但是非洲国家有一个强烈的特点，就是说非洲当然同意要保护人权，要实施民主，但是不能够是外部世界、西方大国，你来单方面干涉，非洲人民，非洲国家有能力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在这个方面，中国、俄罗斯以及非洲国家就达成了共识。对于中国和俄罗斯来说，在国内的经济建设、社会民生、保护人权方面现在还处于一个不断发展过程中，两个国家的任务纷繁复杂，既有努力加强发展经济、加强国防的问题，也有促进民生、保护人权的任务，在这个任务过程中，两个国家就具备共同的政治上的战略基础，就是说我们坚持主权平等、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一个国家的国内发展，最终是要选择适合自己国情的道路。民生的改善是基于经济发展的结果，这是中国和俄罗斯所具有的共同立场，这个共同的立场，不仅表现在反对西方国家对中国和俄罗斯在人权问题上的指责，也表现在双方在重大国际事务问题上的一种密切的合作。比如在乌克兰危机发生以后，俄罗斯在国际社会比较孤立。当时美国政府反复对中国政府游说，希望中国支持制裁俄罗斯。但是中国方面，我想不仅没有支持西方的立场，反而在俄罗斯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很多宝贵的支持，比如俄罗斯的卢布大幅度贬值，在这个情况下，中国和俄罗斯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在石油贸易方面，中国加大了从俄罗斯的原油进口等等，给俄罗斯提供了宝贵的支持。

 

 在其他的重大国际问题上，中俄这种合作也表现得非常明显。比如说在叙利亚问题上，我们知道叙利亚问题，一方面是西方国家以人权为借口，希望通过军事手段推翻叙利亚现政府这样的一种想法，就是所谓在中东地区进一步推广自由民主的意识形态。从另一方面来说，叙利亚对俄罗斯也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因为叙利亚有俄罗斯在海外仅存的一个军事基地。对于中国来讲，叙利亚并没有很现实的重要地缘政治意义，中国和叙利亚之间的贸易也非常少。但是从中国的角度出发，在叙利亚问题上一直是中俄站在一起，反对对叙利亚进行军事干涉。为什么呢？因为从中国角度来讲，我们外交的基本原则就是主权平等、互不干涉内政，所以中国方面自然不希望美国等西方国家仅仅以人权为借口，就使用军事手段来改变叙利亚的格局。中国主张的是叙利亚人民自己通过协商来解决叙利亚的问题。如果片面通过军事手段推翻了阿萨德的政权，也可能使叙利亚陷入国内的混乱。因为国家重建是一个非常复杂问题。比如说利比亚，卡扎菲政权虽然被美国北约推翻了，但是美国和北约并没有在利比亚重建一个稳定的政府，相反，利比亚在很长时间里陷入无政府状态，甚至其总理都出现过被绑架的状态，所以对中国和俄罗斯来讲，反对盲目的单方面的军事干涉，以人权为借口来推广意识形态，这不仅是双方的共同的政治利益，也是基于一种现实的考虑。就是说这种片面使用军事手段进行干涉的行为，最终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所以在叙利亚问题上，在伊拉克问题上，中俄双方在这些重大的国际和地区问题上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这个高度的一致就是坚持主权平等，反对单方面军事干涉，坚持通过和平协商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中俄合作的政治基础是相当牢固的。不仅仅是出于中俄双方自己的一个考虑，就是说我们不希望西方国家来干涉我们的内政，我想同时也有他合理的现实基础，就是说国际社会必须是一种合理的、多元化的国际秩序，而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一种做法。如果没有中国和俄罗斯的制衡，那么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他们在行动的过程中就变得更加自由，他们可能很随意地进行很多干涉，但他们这样做的很多结果不是说实现所谓的自由民主、意识形态的传播，更多的是造成更多地区的混乱。所以我想在促进国际社会的战略稳定，坚持现有的主权平等、互不干涉内政的这种国际法原则方面，中俄双方有着非常坚实的政治基础。双方互相抱团，互相支持。俄罗斯和西方国家曾有过所谓的“蜜月期”，但是很快俄罗斯就发现，虽然俄罗斯也是现代所谓的民主化国家，但是俄罗斯和西方走的仍然是很不一样的道路。尤其是普京上台以后，普京在俄罗斯的执政格局，受到了来自西方国家的很大批评，认为俄罗斯的民主正在倒退，普京一家独政，执政时间太长。虽然俄罗斯在形式上已经完全向西方民主过渡，但仍然是西方社会尤其是美国所批评的主要对象。

从中国角度来说，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和美国之间仍然有着比较明确的意识形态的冲突。所以在意识形态上，中俄双方都和西方世界存在一定的意识形态的冲突，这种冲突也构成了中国和俄罗斯政治合作的客观基础。我们不仅为了捍卫自己的意识形态和发展道路，我们也希望国际社会更加多元，反对随意使用军事手段来推动、推广某一种意识形态，我想这是中俄双方政治合作的根本性的客观基础。当然，这是我们主要还是从国家的体制角度出发，来谈双方这种共同的战略基础。

 

    下面我们来看第二个方面，就是中俄双方在很多重大的国际问题上，国际秩序的问题上也有着共识。例如我们知道很重要一点，就是中俄在现行国际体系中为什么能保持高度一致？也就是说中俄双方都是捍卫二战后国际秩序的核心力量，我们还记得去年的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阅兵，这个阅兵俄罗斯总统普京来了。但是美国总统奥巴马没有来。我们说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举办这一场纪念活动的核心是什么？他的核心就是坚定捍卫二战成果，反对否定、歪曲和伪造二战历史，那么是哪个国家歪曲和伪造二战历史？显然，我们认为这个国家就是日本。长期以来，日本通过修改历史教科书，向自己的年轻一代灌输不客观、不真实的一些思想和教唆一些歪曲的历史事实，否认二战的成果，否认二战建立的国际体系。这里面有很多例子。 比如说，为什么美国总统奥巴马没有来参加？我想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由于美国和日本是军事同盟、政治同盟。如果奥巴马来参加，那么他可能会觉得这样会伤害到日美关系，或者是日本人很不高兴。所以为了维系日美关系，美国，包括其他一些西方国家，在二战的问题上态度比较模糊，不愿意很明确地去给这样的一些行为施加压力，甚至有一些西方国家的领导人说的话非常离谱，说日本在二战中的行为是侵略行为，但是欣赏日本的作战技术、能力，甚至有这样的一些西方国家的政治家公开这样声称。

维护二战胜利的历史成果，给那些试图否认自己历史的国家施加压力，让他面对现实。我想这样的一个任务，从目前来看，中国和俄罗斯两国在这些重大国际秩序问题上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中俄双方都反对为了照顾某些国家的情绪，去故意模糊对历史的看法的行为。如果不能够客观地认识历史，那么我想就会给未来东亚地区埋下新的不稳定因素。

 

在其他一些重大问题上，中俄双方也有很大的一致性。比如朝鲜核问题，我们知道六方会谈已经停滞了很多年，美国国内经常有这样的声音，就是要发动突然袭击，通过军事手段短期内解决朝鲜核问题。从中国和俄罗斯角度来说，我们也有着非常巨大的共同利益，一方面中国和俄罗斯都不希望朝鲜拥有和发展核武器，中国和俄罗斯希望朝鲜半岛应该是一个无核化的半岛，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作为朝鲜邻国，中国和俄罗斯都反对通过所谓的突然军事打击方式去更迭朝鲜政权，去改变现状。因为这种打击，可能不一定能达到既有的效果，反而可能使朝鲜整个国家陷入混乱和崩溃，最终对朝鲜人们不利，对于中国和俄罗斯也会造成很大麻烦。比如大量的难民涌入。所以中国和俄罗斯在朝鲜问题上，我想有一些基本的共同利益，这个共同利益就是不允许这一地区发生战争，发生混乱，这是“生战生乱”，这是习近平主席说的。中国和俄罗斯认为，我们需要施加更大的压力，当然也要提供一些其他的必要东西，这个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逐步实现朝鲜半岛的无核化。但是我们不允许在这一地区就像在利比亚、叙利亚这些地方一样，通过一场突然的军事打击，最后国家重建也没有完成，整个地区陷入新的混乱，我们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中国和俄罗斯是朝鲜的邻国，在这一地区有着非常重大的共同利益。这又是一个很重要的案例。中俄在重大国际问题、国际秩序方面，有着基本的共同利益。

当然，国际秩序方面还有很多例子。比如说金砖国家合作、亚投行，这是在国际经济秩序方面，双方也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西方发达国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都具有主导地位。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他们在对外援助的时候，或者是对外项目贷款的方面，都有一套贷款程序。这个贷款的程序里面有附加条件。也就是说，你想贷款，获得各种援助，可以，我可以援助，我可以给你经济建设，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附加条件。这个附加条件，很多是政治上的附加条件，就是你必须进行政治体制、经济体制的改革，你必须要私有化，很多国有企业要私有化，要允许金融自由流动，减少社会福利等等，会有很多具体要求，这些具体要求的核心就是自由主义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并不是说这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这些附加条件完全是错误的，也不能这么说。但是这些往往超出了对象国的承受能力，不符合这些具体国家的国情。这些国家为了获得贷款，很多时候可能就必须接受比较苛刻的附加条件，承受一些国内不适合、可能比较痛苦的一些改革。阿根廷、泰国都曾遭遇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对俄罗斯和中国来说，处于更加平等、包容的国际秩序，比如说要搞经济建设，我们成立亚投行，我们有金砖国家银行，那么这些银行再进行对外援助也好，进行其他商业贷款也好，那么更多考虑的是技术方面，就是说适不适合贷款，这个项目有没有可行性，但是并不会附加政治方面的条件，即使有条件也是经济方面的条件。比如说主权担保，这样一些经济方面条件。但是不会像现行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那样附很多所谓政治方面的附加条件。我想这个对于发展中国家，以及俄罗斯来讲，都是十分欢迎和急需的，就是我们能够有一套更加包容的，这对不太发达的国家来说是包容的国际经济秩序，减少不太适合当地国情的政治附加条件。这样做有助于表明我们真的减少南北差距，减少发达世界和发展世界的差距，最后实现平等互利的发展。这是国际经济秩序方面说的，以金砖国家和亚投行为代表，尤其是中国希望帮助建立一种新的国际经济秩序。对于俄罗斯来说，他也是核心成员。所以在政治和经济方面来讲，中俄都有很大的共同利益。这是第二个方面。

 

    第三个方面，我想中国和俄罗斯目前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安全压力。这里用的词是“压力”而不是“威胁”。压力是明确指向，假如我们面临某种安全威胁，那就一定意味着有一个国家在威胁我们。压力不一定是针对我们，但是有可能针对我们。目前，中国和俄罗斯都面临这种情况，俄罗斯安全上更大的压力来自于中东欧地区。在乌克兰危机发生以后，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决定性地恶化，这些包括乌克兰在内的国家开始要求美国在中东欧地区部署更加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加入了西方阵营，但是美国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安全保证，能不能给我们足够的信心？所以他们自己有这样强烈的需求，因为克里米亚被并入俄罗斯以后，中东欧地区这些国家都有非常强烈的担心。

美国当然希望把自己军事上的影响力进一步推进到俄罗斯的边境，所以乌克兰危机以后，美国开始加强在中东欧地区的军事部署，建设导弹防御系统，到2016年5月已经在罗马尼亚启动了北约的中东欧第一个导弹防御系统，同时在波兰建立第二个导弹防御系统，相当于把导弹防御系统建到了俄罗斯的家门口，就是说俄罗斯导弹一出来，马上美国就可以发现和拦截。美国方面表态说我不是针对俄罗斯，主要是针对伊朗，只要伊朗还继续开发和部署导弹，美国就说要保护这些盟国。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美国真正的目标对准的是谁？肯定不是伊朗，为什么呢？伊朗问题已经解决了，而且伊朗的导弹射程也不超过2000公里，并不能对北欧的成员国造成威胁，所以美国的目的就是对俄罗斯构成一种安全上的压力，其真正的目标就是进一步对俄罗斯的核威慑能力构成一种削弱。这不能不让俄罗斯感到安全压力的陡然加剧，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以来中俄在一些安全合作上，甚至军事合作上水平大提升的原因，俄罗斯现在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在安全方面有更大的压力。

    中国在亚太地区也的的确确面临军事压力。我们说，美国在亚太地区一直以来发挥着稳定器的角色，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核心利益，就是不允许任何一个国家强行改变现状，这是美国的核心利益。意味着美国既反对中国强行改变现状，也反对日本强行改变现状，所以美国在很大程度上是这个地区的稳定器。但是这个稳定器在过去几年中慢慢地发生了倾斜，不再是那么平衡，不再是倾向于做一个稳定器的角色，而是慢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联合东亚盟国来制衡中国变化的国家。所以我们说2009年以后，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叫亚太再平衡战略。当然，平衡的是中国，随着中国的力量上升，美国必须加强亚太地区的力量以抵消中国的实力增长。这个亚太再平衡战略，虽然没有明说是针对中国。但是我们知道他真实的对象就是中国，对中国来讲就意味着安全压力的上升。美国以前力量增加可能是作为一个稳定者，但是现在更多主要目标是给中国施加安全上的压力。

到目前为止，美国已经将驻扎在亚太地区的各类舰艇增加115艘，陆军在亚太地区的部署超过9万人，海军陆战队1.8万人，而且慢慢地，美国可能到2020年以前会把60%的海军力量部署到西太平洋地区。美国在澳大利亚等地区已经开始增派军事力量，同时加强了和各个盟友的军事关系。比如说日本修订的安保条约，帮助菲律宾提升军事力量，增加美国在菲的驻军，增加在新加坡的驻军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亚太地区再平衡。其目的很简单，就是抵消中国在这一地区力量的上升。

中国自然会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安全压力，而且美国努力加强周边国家的同盟关系，帮助这些国家提升军事力量，比如说越南，菲律宾。菲律宾和中国在南海上有着比较激烈的冲突，菲律宾的力量提升，对中国的海上安全肯定构成更大的挑战。因此，对中国和俄罗斯来讲都感觉到自己身边安全上的压力在上升。

以前可能觉得说中俄和西方世界的竞争主要是国际秩序上的竞争，一些国际重大问题，一些国家意识形态上的竞争，那么现在可能会确确实实感觉到一些安全上的竞争，安全上的压力。对于中国来讲，尤其是现在给中国造成比较大压力的，是2016年一直在讨论的美国可能在韩国部署萨德导弹系统，这个萨德反导系统的侦察范围非常广，虽然美国说自己的目标只是为了针对朝鲜，其实他把大半个中国都包括在内，这让中国感觉的安全压力进一步增强。这是第三个重要的共同利益基础。

 

第四个方面的共同利益就是经济合作。经济合作往往被认为是中俄关系的短板。但是中俄经贸的关系发展还是要有深入的认识。就是说虽然中俄贸易还没有超过1000亿美元，数量很有限。中国和美国现在已经超过5000亿美元，中国和日本也超过了3000亿美元，但是中国和俄罗斯迟迟没有超过1000亿美元贸易额。贸易额非常有限。但是我们要透过数字去看。第一，中俄双方经贸关系在过去十几年中，确确实实取得了长足的进展，规模和数量都有很大的增加。第二，双方在经贸互补性上还是很强的，有很大合作空间。我们先来看一下我们说的经贸关系的数字，中俄现在的经贸关系起点比较低，起点低并不完全是坏事，起点低意味着发展的空间大。2000年中俄贸易额只有80亿美元。但是到了2014年达到了953亿美元，2015年中俄双边贸易额有所下降，但是这个下降主要是因为石油价格的下降，能源价格的下降，所以导致最后的贸易额数字下降了。但是贸易的规模其实是在上升的。中国仍然是俄罗斯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在俄罗斯的对外贸易比重，2015年是12%；其次，中国从俄罗斯的进口的规模和结构都在发生变化，有所优化，以前主要是能源贸易和军工贸易。但是现在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大幅度上升。2015年上升了30%多。从石油进口来说，2015年中国从俄罗斯的石油进口比2014年增加了28%，所以我们贸易的规模和结构应该说都是在进一步改善；第三个方面是投资，中国现在在俄罗斯的投资已经超过了340亿美元，投资的增加当然将来也会推动双边贸易的发展。第四个方面是我刚才提到的大项目合作正在稳步推进。2016年在中俄投资委员会谈判当中，我们已经有58个大项目正在全面推进。所以可能从数字上来看中俄贸易还相当有限，但是经贸关系形势是向好的，规模、质量都有改善，起点低意味着将来发展空间反而会更大。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就是双方经济上的互补性强。无论是从资源还是技术角度来看，双方互补都比较强。俄罗斯，我们知道他的自然资源是及其丰富的。在木材、天然气、煤、石油、铁等各方面的蕴藏量都在世界上居于前列。而中国现在是发展中的工业大国，对能源的需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将继续扩大。所以对于中国能源安全来说，俄罗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而对俄罗斯来讲，他现在是一个经济上相对比较困难的时期，卢布贬值，资本外投。在这样最困难条件下，他更多需要的是中国的资本，所以一方有资源，一方有资本，这就形成一个比较好的合作关系。

另外一个是技术上的互补。俄罗斯在很多学科领域，在高新技术方面是处于世界先进水平的，航天、军工技术，尤其是在军工技术方面，是唯一一个可以与美国保持大体相当位置的国家。但是对于中国来讲，我们更多在民用方面发展非常好。所以在技术方面来看，中国和俄罗斯之间也可以形成一个比较好的互补关系。通过这种技术的合作，我想对双方都会构成一个优势互补的关系。所以经济方面来看，虽然说目前数字比较小，但是将来发展的潜力空间还是非常大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中，俄罗斯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我们知道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有六条走廊。俄罗斯就有两条，一条是中俄蒙经济走廊，一条是新亚欧大陆桥的经济走廊。在这两条经济走廊中，俄罗斯都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我想中俄不仅有高水平的政治合作、战略合作，将来也还要有高水平的经贸合作，加上社会人文的密切交流，才能为两国友好关系打下长期的坚实的基础。

以上从四个方面对中俄发展高水平的合作共同利益基础作了一些分析。一个是从我们有共同政治利益，这个主要是意识形态、政治价值观的角度出发，坚持主权平等，反对干涉内政。第二个是在我们所说的在重大国际秩序上的合作，包括国际政治秩序、经济秩序，我们都有很多共同的看法，坚定维护二战的成果，坚持对发展中国家要采取更加包容的国际经济规则。第三个方面是目前两个国家都面临着日益上升的安全压力。第四个方面是经贸水平虽然不高，但是发展的势头向好，两个国家互补性强。所以从发展的前景来看，中俄经济合作、经贸合作能带给双方实实在在的利益。

 

    三、中俄关系定位：结伴而不结盟

第三个方面是我们简要回答一个问题，中俄这种高水平的战略协调伙伴关系走向何方？为什么我们说把中俄关系定位为结伴而不结盟呢？我想可以从这几个方面来理解。我们之所以结伴，是我刚才解释的中俄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通过双方高水平的合作，能够给中俄双方带来更大的机遇，能够减少军事负担，能够促进国际国内的影响力和经济发展。但是这种结伴，最终是走向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我自己的个人看法是，最终中俄结伴关系应该是一个朋友关系，而不是结盟的关系，就是说我们会成为越来越好的朋友，越来越亲密的朋友，而不是一种正式的结盟关系。为什么呢？

(一)不结盟是中国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

为什么中国的外交政策基本原则是不结盟呢？因为从价值观、外交政策原则角度来说，中国在国际事务中奉行的是一条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我们特别强调独立自主。也就是说，我们在处理国际关系问题的时候，我们依据两个标准和原则：一是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谁对谁错，有一个客观的标准，我们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来确定我们的政策；二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利益。基于这两个标准，中国都不能对外结盟，因为结盟就意味着否定了这两个标准。第一，如果结盟，那就不能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判断。因为结盟以后，两个国家有一种契约，就是这种军事上的承诺或者是战略上的承诺，就是你在任何时候，不管这个事情他做得对不对，你都要支持他，这就是结盟关系。所以我们刚才提到一个例子，就是美国和日本，美国和日本是盟友关系。在如何看待二战历史问题上，美国是心知肚明，美国也是二战胜利国，也是二战后国际秩序的创造者和主导者。但是因为与日本的这种盟友关系，所以美国很多时候不能公开强烈地去指责日本，因为指责日本可能会损害这种盟友关系。那美国还能按照自己的是非曲直处理问题吗？就受到很大的约束。对中国来讲，也会面临同样问题，盟友使你获得了一个很强大的支持，但是也意味着你自己受到束缚，就是很多时候你就没有那么独立自主了，你必须得考虑盟友的利益。

 

第二个，国家利益标准。从中国的角度来说，我们肯定是从自己的国家利益出发来确定我们的外交政策。但是如果说你结盟以后，很多时候，当你自己的利益和盟友的利益出现冲突的时候，你怎么处理？很多时候就不能够独立自主地去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了，因为你得考虑盟友的利益。所以不结盟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是实现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所必须遵循的原则。如果中国放弃独立自主的原则，那才有可能去考虑与某一个国家建立正式的结盟关系。显然中国不愿意这样做，中国还是希望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和自己本国的国家利益来独立自主地决定我们的外交政策。

比如在朝鲜核问题上，我们会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就是说朝鲜发展核武器，就是错的，因为我们主张朝鲜半岛无核化，无核化有利于这一地区所有利益，这就是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但是我们也会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来处理对朝关系，就是说我们希望和平解决朝鲜核问题，而不是通过简单的军事干涉解决朝鲜核问题。

俄罗斯同样极其重视自己的这种独立自主，也是以其国家利益为重。俄罗斯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国家，普京的外交政策也是非常现实主义的，他也希望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路线。如果与中国结盟，对普京来说，对俄罗斯来说，也是一个不可接受的束缚。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俄罗斯出于自己国家的利益，长期以来向印度出售先进的武器装备。他出售给印度的武器装备比出售给中国的还要先进。这里面，当然是从俄罗斯的地缘战略利益出发的。俄罗斯和印度的军事合作水平非常高，俄罗斯可以把自己的核潜艇租借给印度。那么假如说中国和俄罗斯建立了正式的结盟关系，那还能维持和印度的这么高水平的合作吗？就没有理由维持了，为什么呢？因为中国和印度还有边界争端。如果俄罗斯和中国成了正式盟友关系，俄罗斯就不得不放弃和印度的这种军事合作。因为这种军事合作很明显，就是印度力量强大以后，是把中国作为主要的假想敌的。类似的，俄罗斯和越南也有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军事上、经济上，比如说在南海问题上，越南在南海的石油开采，有一半以上是与俄罗斯合作的，这种行为中国肯定是不高兴的。俄罗斯如果和中国结盟，可能就必须放弃参与越南南海石油开发。所以俄罗斯，最好的选择也是和中国发展越来越密切的关系，进行高水平的合作，平等互利，彼此优势互补。但是俄罗斯绝对不会说要和中国建立一个正式的结盟关系。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放弃一些其他的重要利益。这是第一个方面，为什么说中国和俄罗斯的关系将来走向是朋友而不是结盟，就是说我们会越来越友好，但是我们不会走向正式的结盟关系，是结伴而不是结盟。

 

    （二）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巨大的共同利益往往出现在与西方世界的竞争之中

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巨大的共同利益往往出现在与西方世界的竞争之中。但是我们也要意识到，中国和俄罗斯都没有把西方世界或者把美国作为自己明确的敌人。充其量只是作为竞争对手。大家要明确对手和敌人的区别。

俄罗斯如果选择了与中国结盟，就意味着明确把美国作为敌人来看待，或者是把西方世界作为敌人来看待，但事实上这并不符合俄罗斯的利益。俄罗斯普京总统多次说过，俄罗斯与美国还是要发展良好关系的，是要成为朋友和伙伴的。欧洲那就关系更复杂，欧洲国家的能源，德国、法国的石油、天然气有1/3是从俄罗斯进口，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意大利和俄罗斯关系更密切。所以俄罗斯和欧洲国家之间，也并不是一种截然冲突的关系，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所以俄罗斯并不会说把西方或者是把美国作为明确的敌人。

国际关系发展到今天，很重要一点就是四个字：斗而不破。不管是中国还是俄罗斯，在处理与西方关系的时候，都是遵循这四个字，有斗争，斗争可能很激烈，但是并不会撕破脸，并不会成为明确的敌人。因为对于中国和俄罗斯来说，他们与西方世界都有巨大的共同利益，有竞争也有合作。就好比中美关系一样，习近平主席反复讲，中美关系应该是新型大国关系。所谓的新型大国关系，就是相互尊重、平等互利，不冲突、不对抗，中美双方有巨大的共同利益，每年贸易额超过5000亿美元，在维护亚太地区稳定，在许多重大国际问题上都有共同利益。对于中国经济发展来讲，主要的投资、技术和市场都是来自于西方，所以中国不可能通过选择与俄罗斯结盟，把美国作为明确的敌人来看待。斗争是存在的，但是有一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斗而不破。不管对于中国还是俄罗斯，我觉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内，一定要加强合作。加强合作的结果是为了在西方国家出现利益冲突的时候，能够更好地捍卫彼此的利益。但是在另外一个方面，中国也好，俄罗斯也好，都应该是这个蓬勃发展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行为者。中国和俄罗斯都不能脱离现有的国际体系，都不能把自己变成与西方世界对立起来的一个同盟。

所以我想最后总结一点，就是说我们想再回过头来看中俄关系。中俄关系确实形势向好，共同利益巨大，这是很好的一件事。从历史发展来看，我们也曾经有过斗争，也有过合作。现在中俄合作毫无疑问是绝对的主流，但是这种合作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对中国和俄罗斯都有利，双方都接受的这样一种很舒适的关系，一种很亲密的朋友关系，而不是最终走向一种很僵硬的结盟关系。这也是中俄联合声明反复强调的一点。2016年的中俄联合声明等很多文件都明确的写道，中俄关系不具有结盟性质，不针对第三国。原因很简单，结盟关系对中俄来讲并不是好事。对于世界其他国家来讲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中俄走向越来越密切的高水平合作关系，不仅对中国和俄罗斯是好事，对世界其他地区来讲都是大好事。所以我想我们应该继续努力发展好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相互尊重、平等互利、不冲突不对抗的新型国家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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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永峰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6/0706/89818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