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公投及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今天我的讲座主要分五个部分：一、英国公投脱欧的情况介绍；二、欧洲一体化与英国入欧进程的相互关系；三、英国与欧盟的矛盾，这也是英国脱欧的原因；四、英国脱欧之后的发展前景；五、英国脱欧对世界经济可能产生的影响。

一、英国公投脱欧的情况介绍

英伦三岛分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以及北爱尔兰等，其中的伦敦是英国的心脏，尤其是以伦敦城为中心的一个格局。这次公投时间是在2016年6月23日。英国人口6300万，英国的选民是4650万，参加的投票率达到72.2%，这在英国公投历史上属于投票率比较高的一次。从投票结果来看，有51.9%参加投票的人选择了脱离欧盟；48.1%的人选择留在欧盟。至此，脱离欧盟的胜出。

（一）从地区分布上来看。苏格兰位于英国最北边，苏格兰有62%的人愿意留在欧盟，38%的人希望脱离欧盟。整个苏格兰各个郡、各个选区基本上都是以留在欧盟为主。另外一块留欧意愿比较明显的是北爱尔兰，留欧占到投票人数55.8%，脱欧占到44.2%。英格兰44.6%的人选择留欧，而53.4%的人选择脱欧。威尔士的情况跟英格兰类似，47.5%的人选择留欧，52.5%的人选择脱欧。选民的职业及其所在地区的经济状况，以及社会地位、家庭收入等都对最后投票产生影响。从整个大的区块来看，苏格兰、北爱尔兰倾向于留欧，而英格兰、威尔士倾向于脱欧。不过，在英格兰当中，伦敦是一个例外，伦敦是一个金融城，因此，伦敦及其周边地区倾向于留欧。

（二）这次公投的几个特点。一是外地包围都市。相对几个大都市的选票集中在留欧；而外地、中小城市和农村倾向于脱欧。二是白领和蓝领之间的矛盾。白领更多倾向于留欧，蓝领倾向于脱欧。普通劳动者相对收入比较低，更多从事一些体力工作，他们从欧洲一体化中享受到的好处并不是太多。与此同时，他们还面临着外来移民争夺就业机会方面的挑战。三是从年龄看，退休的老年人更希望脱欧。年轻人或是精英更希望留欧，他们更多是一体化、全球化的受益者。四是从区域上看，英国的老工业区曾经有过辉煌时代，随着产业转移等一系列成本上升等因素，这些老工业区开始没落，还有原来靠航运比较发达的滨海城市，现在也开始衰落了。这些城市投票脱欧所占的比例就比较多。而苏格兰、北爱尔兰则是倾向于留欧的。

总的来看，这一场公投，应该讲是英国领导人为了推卸责任发起的一场公投。与此同时，作为英国的社会民众，通过投票、选票的方式来凸显其对精英政治的一种抗应。那么，从上述简单的数字，我们也可以解读出一点阶级与阶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二、欧洲一体化与英国入欧进程的相互关系

（一）从理论的角度解读一下经济一体化。一般地，我们把一体化分为几个阶段。其一，自由贸易区；其二，关税同盟；其三，共同市场；其四，经济联盟；其五，完全经济一体化。从欧洲联盟或是欧共体发展的历程来看，现在还没有达到完全经济一体化的地步，正处在共同市场的建设、基本区域完成，同时，经济联盟的一部分框架已经搭起来。

（二）20世纪50年代尤其是50年代末在欧洲兴起了一体化思潮，尤其是针对战后重建。当时欧洲有两种路径可以选择：一种由法国、德国所倡导的，叫经济共同体，不仅仅是关税联盟，而且鉴于一次大战、二次大战血的教训，考虑把生产要素统起来，相互监管，与此同时，实现一种要素的自由流动，以消除双方的敌意和对抗。同时，通过市场规模推动经济进一步发展。另一种是由英国所倡议的，叫自由贸易方式。英国在比较早的19世纪就是全球帝国，一直以来，推崇自由贸易方式为自己获得更多利益。二战以后，英国的路径选择依然是自由贸易，并且希望合作方也仅仅止于自由贸易，不希望在这个基础上往前更深入一步发展。这是20世纪50年代欧洲两个主要的一体化路径。从这个路径上可以看出，自由贸易仅仅是一种商业利益；一体化则不仅仅有商业利益、经济利益，而且一定程度上还有政治抱负在里面。

欧共体在一体化的路径下不断得到发展，不仅仅实行了关税同盟，同时也实行了一些政策，并且因为实行了这些政策，建立起了相应机构，就是后来所说的欧盟委员会，这是一个管理机构，或是叫做共同体利益的卫士。还有由欧盟首脑会议和部长理事会组成的欧盟理事会，在一起就欧盟发展的重大问题进行讨论和决策的机构。还有一些专门针对不同政府部门之间进行协调的机构，叫部长理事会，以及欧洲议会，这是欧洲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的代表性机构。另外，还有欧洲法院，专门负责解释、维护欧盟法律的机构。这样，通过共同的政策和共同的机构，把欧盟搭成庞大的架构。在这一过程中，各种政策领域不断扩展，涉及到贸易政策、农业政策、竞争政策，后来还涉及到货币政策、能源政策、环境政策等一系列，领域也不断地扩大。

（三）欧共体、欧盟不断扩大，有其独家秘籍。第一，最主要的是政治家们有强烈的政治抱负，不断驱动欧洲一体化往前推进。欧洲一体化是一种精英政治，主要是由欧洲，特别是战后欧洲的政治家们在不断推动，进而形成了一种一体化的形势。第二，欧洲一体化通过不断清除内部的壁垒，带来了规模效应，以此保证其吸引力不断增大。第三，当经济发展遭遇瓶颈或是受到外部冲击的时候，欧共体或是欧盟会通过进一步深入一体化的方式，来为增长获得额外红利，而这种方式是一个主权国家或说独立国家所不具备的。第四，随着一体化吸引力加大，欧盟在不断扩大，而欧盟的扩大带来了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这就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这也是从战后，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末1958年开始，欧共体正式成立，一直到冷战结束之前，甚至冷战结束后一段时期内，欧盟依然获得这种比较多活力的主要原因。

 

欧洲一体化的不断发展削弱了自由贸易这一路径的发展。1958年，欧共体由6个创始成员国发起。1960年，英国所倡议的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由7个国家组成。从成员国数量上看，英国主导的自由贸易联盟比德法主导的欧洲经济共同体还多一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共同体一体化的发展方式吸引力越来越大，导致原来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的成员纷纷转向加入欧共体。英国于1973年提出正式加入欧共体，当年是跟丹麦一同加入的。随后，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的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加入欧共体。经过几十年，欧共体就是现在的欧盟体，已经发展为28个成员国，成为欧洲最大的一体化组织。而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到现在为止，只剩下4个成员国，瑞士、挪威、冰岛和列支敦士登。

从贸易的角度看，1961年，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在全球贸易比重是当时欧共体所占比重的2/3。欧共体和欧洲自由贸易联盟之间的贸易跟欧共体内部的贸易是几乎接近的。到2009年，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欧盟在全球贸易中的比重比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在全球贸易中的所占比重大了近20倍。欧洲联盟内部的贸易是欧盟和欧自联间贸易的8倍。可见，不同的一体化方式，不同的目标选择，带来的一体化深度和广度，完全是不一样的。英国作为自由贸易联盟的发起者，感受到一体化路径的吸引力之后，审时度势，自身也投入到欧盟的怀抱当中去了。截至2016年6月24日，欧盟在欧洲有28个成员国，基本覆盖了绝大部分欧洲区域。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的4个国家没有加入欧盟。从整个大欧洲的角度看，白俄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和俄罗斯还没有加入欧盟，其他都在欧洲联盟的大旗下聚集了。

三、英国与欧盟的矛盾

（一）英国和欧盟之间矛盾产生最主要的因素，我们将其称为“纠结”。英国加入欧盟、欧共体之后，一直存在着一种摇摆、矛盾、犹豫的状态，这跟其崇尚自由贸易的特性是有关系的。由此，英国加入欧盟之后，这么多年一直在矛盾、犹豫甚至冲突的状态中度过。这也是导致英国发起公投脱欧的最主要因素。英国一直游离在欧洲大陆和大西洋中间，对自己一直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定位。

（二）英国纠结的原因。一方面，共同市场、深入一体化的发展，确实比自由贸易能够展示出更多优势，这也是自由贸易所不能比拟的，这是英国所看重的一点。另一方面，共同体需要不断深化一体化，这就意味着加入欧共体的成员国，要向欧盟让渡、或是转让更多的主权或者是权能，这又是英国所不愿意的。

在20世纪70年代，英国加入欧盟体的时候，就要求享有特殊地位。这个要求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也被欧共体接受了。因为这里面有一个考虑，就是英国和丹麦是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当中第一批加入欧共体的国家。他们的加入对于其他欧洲自由贸易联盟成员具有一定示范效应，因此，允许给英国开了一个口子，使其享有一定的特殊地位。但问题在于，在随后不断深化欧洲一体化过程中，欧盟不断在扩大，一体化领域随之不断增加。而在这一扩大过程中，英国的特殊地位不但没有受到削弱，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强化。这就为后来英国的脱欧留下了祸根。从这一角度看，英国脱欧对欧盟本身来说，也不啻是一件好事，毕竟少了一个离心离德的成员，在欧盟在一体化进程方面，可以相对更容易地形成一种志同道合者的联盟。尽管英国脱欧对欧盟经济会造成衰退等不好的影响，甚至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分裂等等，但是对于欧盟所推行的政策效应、采取措施的有效性，以及政策能够得到落实等方面反倒是好事。

（三）英国对共同体方式纠结的体现。

其一，会费。欧盟的预算主要由两大部分组成。一个是关税联盟所产生的关税收入。欧盟起步就是关税同盟，换句话说，欧盟成员国之间的商品流动是没有税的，他们集体对于第三方构成一个保护圈，对于从外边来的进口商品是要征收关税的。这个关税在成员国任何一个国家交，不是归成员国所有，而是归欧盟所有。在这个过程中，成员国会截留一点费用作为手续费，但是这个份额并不是太大。整体关税是欧盟最大一笔预算收入来源。与此同时，欧盟对第三国卖到欧洲的产品发起的反倾销，如果被确定属实，就要征收反倾销税。反倾销税也是上交给欧盟委员会。不过，反倾销的这种关税收入占的比重并不是太大。另一块是各成员国按照其国民生产总值（GNP）1%的比例，向欧盟缴纳作为其会费。

欧洲内部经济发展程度还是有差别的。为了对经济发展程度比较弱一些地区进行扶持，推动其发展，欧盟在政策框架里面专门有一块结构基金，是通过项目的方式，划了一个平均线，低于这个平均线的一些区域，才有这个资格申请欧盟的结构基金，但不是按国家的概念来划分的，而是按照国家内地区甚至跨地区进行划分的。比如某一个地区属于两个国家交界的地方，而这个国家边界的两边都属于相对不太发达的地方，那么就把这两个地区捏成一块，变成一个地区来对待。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淡化了边界，以此促进这一地区的共同发展。这些发展程度较低的地区有资格申请欧盟的这种财政资助。而这个申请也不是免费的申请，里面有一个杠杆，要求申请方的政府提供20%的经费。比如说有一个项目、要修一段公路，或是对城市的污水、市政系统做一下改造，或是建一个培训、教育的项目等等，需要地方政府拿出整个项目20%的资金，在这个基础上才可以申请欧盟提供的其余80%的资金。发展程度相对低的这些地区的所在国家会从欧盟拿到补贴或是资助，这样就有进也有出。如果付出大于所得到的收入，就叫净贡献国。在欧盟28个成员国中，有11个国家叫净贡献国。如果从欧盟拿到的钱高于向欧盟的贡献，这一类型的国家就叫净受益国，28个成员国里面有17个是净受益国。

很明显，英国作为欧盟第三大经济体，GNP数量属于比较高的，同时人均收入也是比较高的。这样，英国能够从欧洲获得的地区结构基金资助的概率相对就比较小，所以英国成为了法国、德国、意大利之后的第四大净贡献国。

英国在20世纪70年代加入欧共体，后来在欧盟谈判过程中提出，1%的GNP可以交，但是得给一部分返还，就是以国家要回扣的方式要回一部分来，这在当时也被接受了，同意给英国提供一部分返还，这里面有一套复杂的计算方式。

欧盟的预算是7年一个周期，每当7年的预算周期要结束，新的7年预算周期要到来的时候，各成员国会对下一个周期的欧盟预算进行讨论。英国就利用这个机会跟欧盟讨价还价，以期回扣再大一点。每到7年周期进行财政预算谈判的时候，英国就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并且是负面的角色，在不断地拖延、阻挠预算计划的编制工作。

2014年，整个英国财政支出7720亿英镑，当年英国向欧盟缴纳的贡献为187亿英镑。按照跟欧盟谈好的返还方式，英国可以拿到返还的44亿英镑。不仅如此，英国还参加了欧盟的共同研发项目，英国一部分农民也享受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在整个欧盟支出中，共同农业政策和结构基金这两块基本上占到了欧盟预算支出的绝大部分。英国通过参加共同农业计划、参加共同研发项目，又从欧盟拿回一部分钱，这一部分钱在2014年大概是46亿英镑。这样加起来，44亿英镑加46亿英镑，也就是90英镑。所以，2014年英国对欧盟的净贡献就是97亿英镑。

 

其二，欧洲单一市场或叫共同大市场的建设。在欧洲一体化的过程中，欧洲人提出四大生产要素，即：商品、劳动力、资本、服务要实行自由流动。而自由流动得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就是在共同的市场里面进行流动。市场如果是要共同的话，要把其规则统一，这叫共同市场建设，用欧洲人自己的话叫单一市场建设，就是这个市场里面只有一套规则，而不是多套规则。

英国和欧盟之间的货物贸易占的比重比较大，因此商品贸易问题不太大。至于资本的自由流动，英国当然更高兴了。伦敦是金融城，作为全球的也是欧洲的主要金融中心之一，资本自由流动对于巩固伦敦金融城和全球中心的地位，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服务这一块的自由流动，对英国也是有利的。包括金融以及其他一些增值服务，诸如通讯、旅游等等一系列服务业的发展，都对英国是有利的。而劳动力这一块的自由流动，英国就持一种负面的态度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

一是英国反对滥用劳动力自由流动。像2004年欧盟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扩大，10个成员国加入欧盟，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中东欧国家，这些国家经济发展进度相对比较低。可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劳动力素质比较高、教育程度比较高、外语水平也比较好，这些人加入欧盟之后，很多年轻人特别是有职业技能的这些人希望到西欧老成员国的市场上开辟一片新天地，而英国就是他们首选的目标之一。因为大部分人还是讲英语，要去德国还要学德语。这给英国的劳动力市场带来一种压力。大量的劳动力到英国去，波兰的管道工、匈牙利的牙医、葡萄牙的护士等等在英国已经形成了特殊职业。这种特定国家来的人占定了特定的劳动力市场，所以英国觉得劳动力要素的自由流动被滥用了。

二是社会福利这一块更麻烦。大量劳动力涌来，不仅冲击了英国的劳动力市场，与此同时，这些人来了之后，要申请享受英国本国公民的福利待遇。这就对英国的福利体系造成了额外负担。例如，一些其他成员国来的移民来到英国以后，一开始可能是带着孩子来了，可以证明申请儿童补助。过一段时间，他们可能又把孩子送回国了，每月把儿童补助寄回到本国去。这就造成了一种非常奇葩的现象，一些外来移民不断地把儿童补贴往其本国汇集，这对英国福利制度本身是一种干扰。

三是在单一市场的建设过程中，欧盟推出《申根协定》，英国拒绝参加。《申根协定》跟大家的现实生活还是有交集的，尤其是准备到欧洲旅行的人们来说，办一个申根签证可以走遍欧洲很多国家。

《申根协定》有两部分。一部分是针对外来的第三国旅行者进入欧盟的一种签证制度；另一部分是对申根区内缔约申根协议的本国居民在整个区域内自由流动的一种保障。欧盟28个成员国，除了罗马尼亚、保加利亚、英国、爱尔兰、塞浦路斯一个岛国这5个国家没有加入之外，其余23个国家均加入了申根区。此外，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的四个成员国也加入到了申根区中。拿到欧盟多次往返签证的旅行者可以凭旅行签证短时间免签进入巴尔干这些国家。《申根协定》是欧洲一体化历史上几个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英国没有参加这个协议，可以看出其纠结所在。

四是欧元，这也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欧元是欧洲货币联盟建设的一个重要支柱。欧元从1999年开始启动。2011年，欧元作为纸币正式进入流通领域，至今已经走过了十几年的历程。英国为了维护英镑的独立性和主权，当时是拒绝参加欧元、拒绝放弃英镑的。

欧元作为重要的欧洲一体化成果，英国不仅没有参加欧元，还在经济货币联盟建设过程中，英国采取了一种阻挠或是拒绝的方式来对待。前阵子，欧债愈演愈烈的时候，欧盟试图制定一个新条约，我们称其为财政契约。欧债危机暴露出一个弱点，在经济货币联盟里面，欧洲有共同的货币政策——欧元，并且这个共同的货币政策是由欧洲中央银行来管理、制定、实施。然而，这些国家没有一个共同的财政政策，这就导致成员国在财政政策方面各行其事，也导致一些国家采用一种滥发国债的方式，补充本国的社会福利、就业，弥补这些预算开支的需求。这是造成这些国家债务滚动越来越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甚至对欧元是否能够继续存在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因此，欧盟认为，应该对各国财政政策实行一种严明的纪律，加以管理。于是，“财政契约”应运而生。因为这一块涉及到各个国家的主权问题、财政权力问题，大部分成员国都同意，唯独英国和捷克不同意。捷克的份量相对较小，英国的份量比较大。英国的不同意直接导致“财政契约”的难产，没有办法通过共同体条约的方式来实施协议，而是变成了成员国之间的双边协议，由此，法律效率大大降低。

此外，在经济联盟建设中，尤其是欧债危机过程中，一个新的弱点，就是欧洲的银行业缺乏统一监管，使得在资本流动情况下，存在非常大的漏洞和安全隐患。像西班牙闹危机，主要是银行业的危机。爱尔兰危机的爆发，也是从银行业开始。因此，银行业监管的重要性愈加突出了。尤其是我们后来看到的塞浦路斯危机，大量资金外逃，塞浦路斯不得不实行资本控制。而英国金融业非常发达，一旦采用统一方式管理，无疑给英国的金融业带来一种潜在的风险。统一的规则可能会束缚英国金融业的创新，所以英国不愿意加入欧洲经济货币联盟，采用拒绝的方式或是部分加入的方式，应对这个问题。

 

从前面的例子可以看出，欧元也好、财政契约也好、银行业联盟也好，这些都是欧洲经济货币联盟中非常重要的支柱，而英国在这些问题上都采取一种保留、保守，甚至是反对的态度来应对。足见英国脱欧的结果并不是一种偶然。

欧元区覆盖面还是比较广的。目前没有加入欧元区的国家以中东欧国家为主，老成员国当中是英国、丹麦、瑞典这几个明确表示不参加。2004、2007年，新加入欧盟的成员国在缔结入盟协议的时候，是必须要加入欧元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把他们也算作未来准备加入欧元的区域，实际上就剩下英国、丹麦、瑞典这三个国家不准备加入欧元了。英国则是明确表示不加入的，这也反映出英国对一体化的排斥态度。

五是司法与内务合作方面。英国明确表示不参加政治联盟，这意味着，英国跟欧盟发展的终极目标是相矛盾的，或是不承认这是英国发展的目标。从这个角度看，英国脱欧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欧洲现在还没有进入政治联盟阶段，英国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退出来了。之所以现在退出，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最近几年的欧洲危机。前几年是欧洲债务危机；然后是前两年开始的愈演愈烈的难民危机；随后又出现了恐怖袭击，又有反恐危机。这一系列的大环境促使、催生了对欧洲一体化产生疑虑的思潮的抬头。这种思潮在英国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就欧盟司法与内务合作领域来看：第一，前面提到的英国不加入《申根协定》，这就意味着英国要求保持自己的边界控制。这两年在难民问题上，英国坚持不能无限制地接纳难民，不愿意按照欧盟方式来整体解决难民问题，尤其不愿意接受难民名额分配。另外，对于国际谈判，英国要求增加谈判的透明度。有一个《欧盟基本权利宪章》，就是欧洲的人权宪章，英国要求这个宪章的法律效应不能延伸到欧盟法院或是延伸到英国其他任何一家法院。这些都是在具体的司法与内务合作领域里面，英国采取的一种阻挠或是反对的态度。

第二，欧洲难民危机是压跨其承受力，促成英国选民投脱欧票的最后一根稻草。前面说的这么多英国和欧洲之间的矛盾以及冲突，绝大部分都不是眼前的事情，而是在英国入欧过程中一直延续、存在的事情。2015年11月，卡梅伦代表英国向欧盟提出了一个建议，即是列出一些条件，并希望欧盟跟英国就这些条件达成一致。如果达成一致的话，可以有助于英国在就公投做宣传的时候，促使民众投出更多留欧的票。欧盟对英国的方案进行了讨论，2016年2月，欧盟专门召开了首脑会议，对卡梅伦的“要价”也作出一系列的政治决定，我们可以将其看成是一种妥协。这种妥协体现在几个领域，分别是经济治理领域、经济竞争力领域、主权领域、社会福利领域。

可见，欧盟已经尽可能考虑到了英国的关切，并且确实真心想让英国选民能够更好地理解欧盟的政策，投出留欧的选票。但遗憾的是，2016年2月，欧盟理事会所通过的决议，最后也是因为卡梅伦政府在投票宣传过程中没有将其充分阐述，很多选民并不清楚这些内容，由此直接导致脱欧选票大幅上升，公投结果是脱欧。在2016年2月的欧盟理事会决议中，专门有一条，如果英国公投结果是脱欧，那么之前所说的一切妥协、双方达成的一致统统作废。对于脱欧的结果，无论是欧盟，还是卡梅伦政府都不愿意看到。

四、英国脱欧之后的发展前景

（一）英国是否可能举行第二次公投。脱欧结果出来后，很多当时投脱欧票的人开始反悔，与此同时，很多支持留欧的人通过请愿的方式，希望能够发起新一轮公投。那么，英国是否可能举行第二次公投呢？公投结果本身并不具备法律性质，就是说要尊重这个结果，但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约束力，并且这个公投并不意味着英国就自动地脱离欧盟了。倘若进行第二轮公投，那一定程度上讲，只能是进一步撕裂英国的社会。因为从投票结果可以看出，接近52%对48%，表明整个英国社会已是非常的分裂了。这样的情况下，再发起新一轮公投，只会加剧英国社会进一步分裂，并且很难预测新一轮公投结果会是留欧。

（二）对于脱欧结果，英国议会要讨论是否批准脱欧结果，并同意英国政府递交脱欧申请。按照欧盟非正式首脑会议葡萄牙首都里斯本通过的欧盟新条约——《里斯本条约》第50条规定，脱欧谈判只有准备脱欧的国家递交申请之后，才能正式启动。就是说，当前行动的第一步不在欧盟这一方，而是在准备脱欧国家这一方，就是在英国这一方。现在，英国没有立刻提出脱欧申请。欧盟认为，英国迟迟不递交申请，会加剧市场动荡，而且这种不确定性拖延的时间越长，就会有发生投机攻击概率，这无论对欧盟或是英国，都是两败俱伤的事。所以欧盟的态度非常强硬，呼吁英国尽早作出决定。

 

（三）一旦英国正式递交退欧申请，英国和欧盟将会以怎样的方式进行退欧谈判。初步分析，大概有以下几种可能性。

其一，裸脱，即是英国完全脱离欧盟，也就是把英国彻底驱逐出欧盟。就是欧盟切断同英国的一切联系，拒绝让英国享受欧盟的一切市场权利，并且从条约上对英国作出清晰的分割。但英国和欧盟间经济上的融合程度非常高，相互依赖的程度也非常大。倘若采用这种极端方式把英国驱逐出欧盟，那么对欧盟自身也会造成一种很大的伤害。另外，英国已经有大量的欧盟成员国劳动力在英国市场就业，如果采取这种方式，这些劳动力全部回国，便会引起连锁反应。而这一系列连锁反应都是双方所无法承受的。欧盟领导人表示，双方要采用一种和平的方式分手。因此说这种裸脱方式的概率不是太大。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两种方式可供选择：一种是挪威方式；另外一种是瑞士方式。

其二，挪威模式。如前提到欧洲20世纪50年代存在两种一体化路径，一种是德法代表的共同体发展方式，现在变成欧盟；另外一种方式就是欧洲自由贸易联盟，随着其成员纷纷加盟欧盟，成员国不断萎缩，后来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同欧盟签订了一个双边自贸协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双边自贸协定也不能满足两边的要求了，尤其是对于欧洲自由贸易联盟的成员来说，一些成员觉得加入欧盟条件并不太成熟，不愿意加入欧盟，同时想通过加入一体化的方式，使得双方从中受益。比如挪威和冰岛，在20世纪90年代，跟欧盟签了一个联系国协定，就是作为联系国成员加入欧盟单一市场，实现商品、劳动力、资本和服务四大要素的自由流动，但是不加入欧盟的共同农业政策、关税同盟、共同贸易政策，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司法内务合作以及货币联盟。简而言之，就是加入单一市场，但是不加入其他共同的政策。

欧盟进一步把这个模板应用于其他的国家，比如跟乌克兰签的联系国协定，跟中美洲一些国家签署的也是这种类似的协定。这种协定当然也是要求联系成员国在法律上跟欧盟接轨。对于签订联系国协定的成员国来说，法律上的接轨是一个负担，因为要把大量的欧盟法律文件转化成本国法律。不过，这对于英国来说，反而是一个优点，因为英国本身已经在欧盟里面了，如果要退出欧盟的话，采用挪威方式，至少要把很多法律文件转换为本国法律。而挪威模式相对转换成本比较低，不用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成本。就是说选择挪威模式会相对地减轻法律的成本和工作量。同时，英国看重的是单一市场、共同市场。英国在关税同盟、共同贸易政策、外交安全政策领域、司法内务合作等方面又不想介入太深。因此说，挪威模式比较适合英国的一种联系国方式。

其三，瑞士模式。前面提到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四个国家，挪威、冰岛、瑞士、列支敦士登。挪威、冰岛采用联系成员国的方式跟欧盟签了一个协议，并且建立了欧洲经济区（EEA）。当时瑞士在谈的时候不愿意加入单一市场，更愿意自由贸易，因为欧洲自由贸易联盟重点在自由贸易上。瑞士模式中，跟欧盟之间是一种自由贸易的方式，但是也参加部分领域的一体化。比如在劳动力流动方面，跟欧盟单独签了一个协议，这种方式相比挪威模式更加松散。这与英国本身重大利益是不相符的，因为英国对于单一市场还是割舍不得的。而且从法律转换角度说，对于英国意味着更大的工作量和成本。尤其是单一市场方面，瑞士跟欧盟之间在金融领域是没有实现一体化的。英国采用瑞士模式则意味着英国将拿不到欧洲银行业的牌照，这对于伦敦金融城来说是一个致命的伤害。

那么，挪威方式是不是完全适合双方？这也是一个问号。理论上讲，挪威方式对于英国比较有利，但是欧盟会不会答应？这是个问号。

挪威模式对英国是相对有利的，如果欧盟在劳动力自由流动领域能成功对英国施加压力，这对于欧盟来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就看双方在谈判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策略、什么样的重点。对于英国来说，最大重点是离不开单一市场，尤其是银行业的牌照，同时英国不想实行劳动力自由流动。所以，最后的方式应该讲，是一种独特的英国的方式，就是跟现有的挪威模式还不完全一样，更多考虑到英国本身的一些特性在里面。

五、英国脱欧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对世界经济影响这一块，有很多种可能，这些可能中离不开几个关键性因素。一是英国经济发展状况；二是英国脱欧的方式或是英国和欧洲之间达成一种什么样的协议，以顺利结束英国脱欧，同时对双方不至造成过多伤害。

（一）英国经济概况。英国在全球经济中占的比例是2.4%，在欧洲算是第二大经济体，就是说英国在全球享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也没有那样大的地位。

第一，这几年英国经济呈现比较快的增长。2013年，英国GDP在欧盟排在第三，第一是德国，第二是法国。到2014年，英国已经排到了第二，超越了法国。从人均角度来说，英国经济也是在不断提高，发展势头具备一定的优势。

从最近10多年的发展来看，英国的发展速度基本上是以超越欧盟的平均速度来发展的。2014年，英国经济增长甚至达到了2.9%，2015年预计达到2.3%，实际增长稍微有一点下滑。2016年预计在2%左右，但是英国脱欧之后，估计对英国经济还是一个不小的冲击，2%的增长速度肯定是保持不住了，是不是能够保持正增长，这都是一个问号。

第二，英国整体经常项目呈现持续多年的逆差。从增长情况来看，一般讲消费、投资、出口这三大块，如果跟德国比较，我们会发现英国是以消费和投资拉动为主；而德国更多是以消费和出口，尤其是出口拉动为主。正是因为英国以消费和投资拉动为主，出口占的贡献不是很大，需要吸引外来投资来对其本国进行投资。英国商品贸易、货物贸易长期逆差，而服务贸易长期顺差，最后两个加起来，还是逆差。一方面贸易逆差；另一方面大量吸引外来投资，所以英国整体经常项目呈现持续多年的逆差，这是对英国不太有利的地方。

 

第三，英国的债务占比跟欧盟平均水平类似。但是英国劳动生产率最近这几年处在一个持续提高状态，这比德国更加明显一些。英国失业率稳步下降，在整个欧洲来说，情况还是比较好的。尽管英国的失业率比德国稍微高一些，但是整体来讲还算是不错的。

第四，英国主要的出口市场是美国、德国、荷兰、法国、爱尔兰、比利时，我国只占到4%左右。主要进口来源地也是德国、荷兰，我国占到8.1%，然后是美国、法国等等。从这个数据可以看出，英国和欧盟之间相互的贸易往来、经济利益的融合度是非常高的。倘若贸然把这个贸易链给切断了，那无疑给双方都会造成重大的冲击。

第五，英国拥有庞大的金融业和衰弱的制造业。从这点上，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单一市场对英国非常重要。其实单一市场中最关键的是金融业、银行业的牌照。

第六，英国经济地区发展不平衡。尤其是大伦敦这个地区相对来说增长非常快，而外地很多城市，特别是老工业区的经济发展呈现低迷状态。

（二）英国脱欧的短期影响。一方面，英国脱欧对英国的短期影响。我们看到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金融振荡、英镑贬值。英国是全球第四大经济体，也是全球重要金融中心之一，因此有强烈的溢出效应，由此，拉低了欧元，同时推高了美元和日元。推高美元主要是因为避险的情绪，纷纷买入美元作为一种避险。买入日元作为避险，是属于一种典型的欧元躺着也中了枪的态势。从几大货币情况来看，英镑跌了、欧元跌了，人民币也跌了，全球几个主要货币都跌了。那么能够暂时可以避险的也就是美元，日元又是跟美元紧紧挂钩，日元随之成为一个避险的通道，所以日元也被升值了。这是当时短期一周的金融振荡。通过这一周的震荡，我们看基本上已经见底，也已经趋稳。从英镑和美元的汇率图可以看出，经过振荡之后，现在基本上在低位上徘徊，进一步下行的压力已经不是太大，市场压力基本已经释放掉了。欧元对美元的汇率图也处于一种低位徘徊，进一步下行的压力也已经基本释放掉了。

另一方面，英国脱欧对于欧盟的影响。英国脱欧不会引起欧元的垮台，甚至欧盟解体。虽然市场上有很多说法，认为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进一步激发欧盟成员国通过公投方式脱离欧盟，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至于那么严重，至少欧盟解体的可能性在短期是看不见的。从中期来看，如果欧盟不思进取、继续躺在以往功劳簿上享受一体化成果，不愿意做任何改革，这种概率也是不可能发生。至少从短期和中期看，欧盟解体的概率还不是太大。脱欧的结果对欧盟经济增长会带来负面的经济影响，毕竟双方经济依赖程度这么大，所以欧盟下一步会调低其增长的预期，这是从经济角度来说。

从政治角度看，英国脱欧对于欧盟在全球的形象着实也是一个沉重打击。尤其是欧债危机以来，欧盟已经有多种负面危机在爆发。欧盟现在面临难民危机、恐怖袭击、希腊危机，希腊问题还没有最终得到解决，经济增长依然脆弱。在脱欧危机的冲击下，如果欧盟不能警醒起来作出改革、调整，而是继续安于现状，漠然对待这种决策无力、效率低下、官僚作风盛行的状态，那么，民众对欧洲一体化的支持度肯定是不断下降的。

 

（三）英国脱欧的中期影响。英国脱欧对全球经济增长会带来直接和间接的影响，但是因为这一次脱欧马上引发全球金融危机的概率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这种影响完全取决于英国何时、以何种方式脱欧，这是非常关键的。

另外一点，也是争执比较大的方面，英国脱欧对伦敦城金融地位是什么样的冲击？英国脱欧对伦敦金融服务业确实会产生冲击，但是，伦敦服务业、金融服务业作为全球一个重要的中心，其地位并不会轻易得到改变，至少短期内不会轻易改变，至于中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影响，这取决于英国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脱欧。如果英国脱欧的结果是继续留在单一市场以内，换句话说，就是英国继续能够享受欧洲四大要素的自由流动，那么伦敦金融业的冲击就没有目前分析的那样大。

（四）英国脱欧对我国的影响。首先看一下中英双边关系的大概简况。1953年，中英之间有一个48家集团访问中国，自那以后，中英工商界之间为中英关系以及两国经贸关系发展做出不懈努力。1972年，中英双方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1998年，中英建立了全面伙伴关系。2004年又升级到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15年10月，习总书记访问英国的时候，中英关系走向了一个黄金时代。

在这一中英关系外交政治架构下，中英两国建立总理的年度会晤制度、经济财经对话制度、高级人文交流机制、战略对话机制，还有一些常设机构，像经济联合委员会、科技联合委员会、教育部长会议磋商等一系列机制，这是双边层面上。中英双方还在全球层面上对一些问题进行沟通，包括在全球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全球贸易谈判、应对气侯变化等一系列事情上，中英双方也都保持着密切的协调和沟通。2015年3月，英国是在发达国家当中率先申请加入亚投行的，起到了一定的示范效应，很多欧盟成员国纷纷申请加入到亚投行。

英国是我国在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我国也是英国欧盟之外的第二大贸易伙伴。我国是英国第四大出口市场和第二大进口市场。中英双方的投资也在不断增长，英国一直是我国最主要的外商投资直接来源地之一。英国是欧盟成员国中对华投资最多的国家之一。英国对我国的投资主要集中在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我国对英国的投资这几年也在迅速上升。从存量上来看，远远超过我国对法国、对德国的投资。2013年，我国对英国的投资存量达到了118亿美元。同年我国对法国和德国的投资存量是44亿美元左右。我国对英国的投资相当于这些国家的2倍。这几年，基本上我国对英国的投资流量都是超过德国和法国的。

中英双边金融合作，也是非常重要的。英国利用其在全球的金融地位，愿意跟我国在金融领域开展合作。人民币的国际化，在伦敦发行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中英双方进行货币互换等都是比较早跟英国开始做的。

接下来，看一下英国脱欧对我国的影响。第一，从理论上说，英国脱欧对我国的影响还是有限的。中英之间的贸易量比较大，投资也在不断增长，金融领域也在密切的合作，但是，这些同英国和欧盟之间，以及同英国和美国之间在这些领域的关系相比来说，中英之间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因此，英国脱欧首先会冲击欧盟，也会冲击美国，然后才有可能传到我国，相对来说，对我国的影响是比较有限的。我们没有必要无限制放大英国脱欧对我国的影响。尤其是在股市方面，毕竟我国的股市还没有完全跟全球市场接轨挂钩，相对还是一种内向型的机制。英国脱欧对我国的影响，可能体现在货币、体现在贸易等等这些领域，至于资本市场的影响，相对还是比较小一些。

第二，来看货币影响，人民币也会受到冲击，有一定程度的贬值。但是，这种贬值对我国也不一定是坏事，尤其是在人民币在一定意义上被高估的情况下，顺势做一些贬值，更有利于人民币币值向客观反应其现实的方向做以调整。我们经历了2015年8月的汇改以及2016年1月的汇改，两次贬值之后，引起了一系列的振荡，稍微产生了一些动荡，后来币改的步伐有所放缓。这一次在全球都受到冲击的情况下，如果我国能顺势对人民币进行有计划、有引导的贬值，释放部分贬值压力的话，也不一定是一种坏事。

第三，如果英国脱欧在贸易领域不参加共同贸易政策，这对我国来说又提供了一个机遇，就是中英之间可以启动自由贸易谈判。中方一直倡议尽早启动中欧之间谈判的可行性研究，而欧盟迟迟不愿意。2015年，习总书记在访问英国的时候，英国明确表态，愿意支持中欧之间尽早启动相关自贸的论证和研究。如果英国脱欧之后不参加欧盟共同贸易政策，那么会拿回在贸易投资领域对外缔约的协议，这是中英之间探讨自贸的可能性，而且中英之间在贸易领域确实存在相当大的互补性。自贸协定谈判将会起到带动发达国家跟进与我国签订自贸协定的示范效应。

当然，对于英国脱欧，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对于其进一步的发展，还需要持续地跟踪、研究，以作出最新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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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宣讲家网站报告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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