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芳：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发展趋势

 

田慧芳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全球治理室副主任

完整报告：http://www.71.cn/2016/1025/917624.shtml

视频专辑：http://www.71.cn/2016/1025/917632.shtml

国际贸易全球化是当今社会重要的发展趋势，中国经过30多年的飞速发展,已经成为全球近130个国家最大或最重要的贸易伙伴,这必然引出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概念！

所谓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是指经国家允许指定的、有条件的企业在自愿的基础上以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的结算，商业银行在人民银行规定的政策范围内，可直接为企业提供跨境贸易人民币相关结算服务。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种类包括进出口信用证、托收、汇款等多种结算方式。

过去三十年，中国保持了较高的增长率，创造了世界增长的奇迹。值得推崇的是，在成为足够富裕的国家之前，尤其是拥有发达的金融市场和被广泛信赖的公共机构之前，中国的经济规模已经足够大，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力也显著不断上升。自90年代以来，中国与世界经济的融合程度不断提高，外汇管理体制改革也逐渐向前推进，并正式接受IMF协定条款的义务，实现人民币在经常账户下的可自由兑换。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核心牵引力。人民币虽然还不能完全的自由兑换，但无论从官方部门还是私人企业看，人民币已经出现了境外使用现象，在一定区域内出现了事实上的人民币区域化。

2015年12月，人民币正式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DR的货币篮子，并于2016年10月1日正式生效，成为正式的官方储备货币，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加入SDR货币篮子的新兴市场国家货币。这意味着人民币国际化迈出的重要一步，也是中国参与国际金融治理取得的最重要成果之一。但人民币在SDR的权重为10.92%，虽然高于日元的8.33%，英镑的8.09%，位列第三，但与美元所占的41.73%和欧元所占30.93%相比，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国际金融领域的影响力，依然任重而道远。

此次报告，我将从四个部分阐述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发展趋势。第一部分回顾一下中国贸易往来的基本情况；第二部分介绍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情况；第三部分介绍相关政策的演变；第四部分展望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机遇、挑战与趋势。

 

 

第一部分 中国贸易往来的基本情况

根据WTO的贸易统计，2009年中国货物贸易出口额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但因金融危机的影响，2009年我国出口出现了负增长，增速为-16%。2010年随着全球经济复苏，我国出口大幅度增加，2010年和2011年的增速分别高达31.3%和20.3%。2013年，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秘书处初步统计数据，中国成为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标志着中国对外贸易发展达到了新的高度。

但2014年后，受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人民币升值、国际市场需求持续低迷等因素影响，贸易成本不断攀升，中国出口增速明显放缓，对外贸易发展进入新常态。新常态的一个突出表现是，中国对传统主要贸易伙伴的进出口量都出现了大幅下跌，同时对新兴市场国家贸易保持了较好的水平。2015年受全球贸易额大幅下降等因素影响，中国出口震荡下滑，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比2014年下降7.0%。但从国际比较看，中国出口情况仍好于其他主要经济体，出口占国际市场份额升至13.8%，比2014年高1.5个百分点，是改革开放以来提高最快的一年。

支撑中国贸易好于全球其他主要经济体贸易的主要动力，除了新兴市场，还有新兴贸易业态。2015年以来，国家推出系列新举措，促进跨境电商、市场采购等新兴贸易业态的快速发展。2015年，中国成为办公和手机设备领域的出口冠军，出口额达5910亿美元。中国纺织品出口达1090亿美元，排在第二的欧盟仅为640亿美元。服装领域同样是中国居首，为1750亿美元，之后是欧盟（1120亿美元）、孟加拉国（260亿美元）和越南（220亿美元）。

除了贸易额，另一个衡量贸易国际化水平的重要标准是经济体通过贸易与其他经济体相互联系的程度。它将促进其他国家的交易者采用该经济体的货币进行交易。2010年，中国在贸易流向上成为全球第二大最具关联度国家，而2000年时中国仅排名世界第五。从贸易伙伴看，2015年，欧盟、美国、东盟为我国前三大贸易伙伴。同期，我国对东盟、印度等新兴市场的贸易相对表现较好。

但贸易大国并不等于贸易强国。过去我国出口附加值偏低、不少产业处在全球价值链中低端、服务贸易与货物贸易发展不平衡。面对严峻复杂的对外贸易形势，全面深化改革，营造更加便利化的营商环境，促进对外贸易稳定增长和转型升级成为我国贸易改革的重要内容。

《中国工业发展报告(2014)》指出：第三次工业革命将根本上改变工业竞争力所依赖的资源基础和要素结构，从而最终影响各国在全球工业体系中的分工地位和现实利益。所以在第三次工业革命浪潮中，过去我国制造业发展所依赖的比较成本优势将被弱化，中国制造业将由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由低技术密集向高技术密集、由粗放发展向精益制造、由大规模生产向大规模定制进行全面战略转型，致力于提升在全球制造业分工中的位势。

随着上海自由贸易实验区建设、负面清单推出、内陆沿边开放提速等制度红利逐步释放，我国对外开放正在迈上新的台阶。进一步加强与主要贸易伙伴全面务实合作,主动参与国际贸易新规则制定，为实现贸易强国目标营造有利的外部环境，创新驱动“中国制造”和“中国服务”转型升级，将成为我国未来参与全球贸易治理的重要内容。

 

 

第二部分 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和跨境结算中的使用

这里首先需要澄清两个概念。

一是货币的国际使用概念。它强调一国货币作为国际汇兑媒介货币的作用，即在跨境贸易和金融交易中是否被用于计价和结算。

二是货币的可兑换概念。货币可兑换是指一国货币持有者可以为任何目的将所持有的货币按市场汇率兑换成另一国货币的权利。货币可兑换包括经常项目下可兑换和资本项目下可兑换。经常项目可兑换，是指一国对经常项目国际支付和转移不予限制，并不得实行歧视性货币安排或者多重货币制度。资本项目可兑换是指一种货币不仅在国际收支经常性往来中可以本国货币自由兑换成其他货币，而且在资本项目上也可以自由兑换。一般来说，可自由使用货币是在进口、出口、兑换和跨境借贷方面，不存在任何限制或监管要求的货币。人民币被纳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并于10月1日生效，意味着自10月1日起，人民币被认定为可自由使用货币。人民币加入SDR对于其国际化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世界上已有近百个国家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协定》中关于货币自由兑换的规定。可自由兑换货币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件:①对国际经常往来的付款和资金转移不得施加限制。也就是说，这种货币在国际经常往来中，随时可以无条件地作为支付手段使用，对方也应无条件接受并承认其法定价值。②不施行歧视性货币措施或复汇率。③在另一成员国要求下，随时有义务换回对方在经常往来中所结存的本国货币。即参加该协定的成员国具有无条件承兑本币的义务。

所以说，货币的国际使用和可兑换是两个不同概念，二者之间不存在充分或必要关系。以人民币为例，尽管中国对资本项目进行管制，但人民币在国际交易中的使用量仍在不断提高。也有很多资本账户完全开放经济体的货币并没有在全球市场得到广泛认可。比如中国香港，它的资本账户开放程度较高，但采用了联系汇率制度，导致其汇率灵活性不足。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人民币的国际使用情况。

人民币目前已经成为中国政府部门涉外经济统计、核算、管理中的计价货币。人民币国际使用发展非常快速。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步骤。人民币国际使用主要包括五项内容：

l 一是使用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和投资。

l 二是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金融交易或外汇交易。

l 三是允许在香港和其他金融中心发行人民币债券。

l 四是人民币在外汇储备投资方面的使用情况

l 五是离岸人民币存款和人民币现钞境外流通。

一、人民币在跨境贸易和直接投资中的使用规模

早在上世纪90 年代，我国与有关邻国就已开始在边境贸易中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包括曾先后与越南、蒙古、老挝、尼泊尔、俄罗斯、吉尔吉斯、朝鲜和哈萨克斯坦八个国家的中央银行签署了有关边境贸易本币结算的协定。

由于中国对外贸易的高速增长，提高人民币在贸易结算中的使用自然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第一步。21世纪初，中国沿用一贯谨慎的渐进式策略开始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由于具备成熟的金融市场、强有力的监管以及其他制度的高度配合，香港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最佳试验场。在香港金融机构获准设立人民币账户之前（21世纪10年代中期），人民币清算业务量几乎为零。香港拥有除中国内地之外全球规模最大的人民币资金池，为香港的人民币业务提供了保障。香港作为亚洲地区的国际金融中心，有助于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2004年香港推出个人人民币业务，允许当地居民开设人民币存款账户。2006年3月，香港启动了银行同业市场的人民币结算系统，提供包括支票清算、汇款处理和银行卡支付服务在内的各种服务。2007年，中国开始借助香港这一平台逐步推动人民币的国际使用：

l 允许使用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

l 放松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汇款限制

l 允许在香港或其他离岸金融中心发行人民币债券

l 允许特定银行提供离岸人民币存款账户

随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人民币贸易结算额迅速增长。2009年4月8日正式决定，在上海和广州、深圳、珠海、东莞等城市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2011年8月23日，人民银行、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税务总局和银监会联合发布《关于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地区的通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境内地域范围扩大至全国。

截至2014年底，香港有合计1.1万亿元的人民币客户存款和银行存单。香港也有人民币融资业务，主要是银行贷款。2014年底，香港地区的人民币贷款总额为1880亿元（300亿美元）。2015年一季度以人民币结算的贸易额达1.72万亿美元，相当于中国贸易总量的23%，2015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发生7.23万亿元，环比增长10.4%，但相比2014年增长41%和2013年增长57%，增速进一步放缓，这与我国贸易增长放缓和当时人民币的升值压力有关。

 

 

人民币结算的好处有哪些呢？

首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将有利于国内企业有效规避汇率风险。境外企业与中国境内企业之间的贸易，如果以美元、欧元和日元进行计价结算，由此带来的汇率风险通常主要由境内企业承担。如果能以人民币进行国际结算，境内企业可以避免承受这类汇率风险。

其次，节省了企业成本，包括企业进行外币衍生产品交易的有关费用、企业两次汇兑所引起的部分汇兑成本。此外，跨境贸易用人民币结算可以加快结算速度，提高企业资金使用效率。

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中，非洲的发展尤其引人瞩目。符合条件、能够进行此类交易的非洲企业从最初的400多家增加到目前的6.73万家，所涉及的行业越来越多，结算范围也越来越广。最初的结算范围仅限于经常项目下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现在资本项目下也可以经过个案的审批参与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

2015年，以人民币计价的贸易结算额约为1.7万亿美元，接近中国全年贸易量的四分之一。可以说，贸易仍然是未来五年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人民币的使用程度可以提升到与欧元相媲美的水平。也就是说，如果在中国的对外贸易中，有大约50%的贸易用人民币计价结算，那么在全球贸易中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份额将占10%。

 

 

二、人民币在支付方面的变化

人民币国际地位提升的一个标志是人民币在支付方面的变化，如在跨境金融交易的清算和结算方面的应用。2014年11月，人民币已经取代加拿大元和澳元成为全球第五大支付货币。而2013年1月，人民币在这一排名中仅居第十三位。有关人民币支付的数据主要来自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它通过统一信息标准的方式，给全世界的金融机构提供金融交易的信息交收网络。SWIFT的人民币数据主要记录参与人民币支付业务的机构数量以及全球范围内的人民币入境及出境支付。该数据也可以反映在SWIFT网络中人民币支付占全部支付额的比例。近年来人民币支付占支付总额的比例在大幅提高，从2011年底的0.3%升至2015年8月的2.8%。

在全球支付系统的重要性排名中，人民币已从2012年底的第20名上升至2015年9月的第5名，仅次于美元（占比43.6%）、欧元（占比28.5%）、英镑（占比8.7%）和日元（占比2.9%）。2015年8月人民币一度超过日元跃升至第4名。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在在全球支付方面的地位还有待提高。

人民币支付交易发生的区域。2012年香港占主导地位，约占SWIFT网络内交易的80%，2015年尽管香港仍占主导地位，但占比降至70%。

人民币支付总额排名前15的地区中，新加坡、英国分别占6.9%、5.1%，中国自身仅占不到5%，名单上的国家大多成立了人民币清算中心。美国是个例外，美国2016年前没有人民币清算中心但它的人民币支付额占SWIFT网络内人民币支付总额的比例仍接近3%。

2014年，人民币跨境收支占本外币跨境收支的比重上升至23.6%，经常项目人民币结算金额6.55万亿元，同比增长41.6%。离岸人民币市场进一步拓展，人民币国际合作不断深化。据SWIFT统计，2014年12月，人民币成为全球第2大贸易融资货币、第5大支付货币、第6大外汇交易货币。

 

 

目前来看, 尽管人民币在全球跨国贸易和金融交易中的所占份额仍不到3%，在全球外汇交易额中的占比也不足2%，规模还不太大, 但这些举措的效果正在逐步释放。人民币在全部支付货币中的重要性排名已经上升至第五。随着人民币在跨境交易中被越来越多地使用，其在全球贸易和金融市场中的重要性将不断提高。

外汇市场交易量是能够较好地反映某一货币成为交易媒介货币的潜力指标。目前人民币占所有外汇交易量的比例超过2%。这个比例虽然看起来很低，但在这样相对较短的时期内，对于一个还不能自由兑换的货币而言，它意味着相当大的增幅。但照此标准，美元无疑占据主导地位，2013年美元占所有外汇交易量的比例达87%。

从外汇交易的地理分布来看，中国的优势在于拥有香港这一重要外汇交易清算中心。香港占到全球外汇交易量的4%（英国占41%，美国占19%），从提升货币国际化程度的角度而言，香港为人民币国际化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使其比其他新兴市场的货币更具竞争力。

总的来看，人民币即期和衍生品交易的确取得了显著发展。中国的商品期货市场在全球也有一定影响力，根据期货/期权交易量排序，中国三大商品期货市场都能排进全球衍生品市场前20名。这些数据表明，中国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在人民币的引领之下，其他新兴市场货币占全球外汇交易量的比例也有所上升，不过，美元、欧元和日元仍占据即期和衍生品市场的主导地位。人民币已经取得了巨大进步，尤其是在即期、直接远期和外汇掉期市场，虽然从全球占比来看仍然较小，但比其他新兴市场货币的交易量要高得多。

 

 

三、人民币债券发行量不断提升

人民币国际化的另外一个重要进展是人民币债券发行量不断提升。衡量某一货币在国际金融交易中使用潜力的一个指标是以各种形式发行的该货币国际债券（在货币本国以外发行的债券）占国际总债券的相对规模。当前，现有的国际储备货币占绝对主导地位，美元和欧元合计占未清偿国际债券与票据总量的82%，前5大国际储备货币占未清偿国际债券与票据总量的95%，人民币仅占0.5%，其他新兴市场货币也和人民币差不多。

在香港发行的人民币债券又称点心债，截至2014年底，已发行点心债券价值为3810亿元（590亿美元），香港成为中国内地之外人民币债券最大的市场，其他人民币债券市场还包括新加坡、台湾地区和英国。2015年在香港发行的未到期人民币债券接近4000亿美元。

截至2014年底，42%的点心债券由中国内地的政府机构、银行和企业发行，40%的点心债券由海外实体发行（中国内地及香港以外地区）。2015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第一次在伦敦发行了50亿元（约8亿美元）1年期人民币债券。中国人民银行表示，这是其首次试水离岸人民币债券，这一举动有助于深化离岸人民币市场发展，对于推动跨境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具有积极意义。

随着离岸人民币市场诸多要素的快速发展，人民币在亚洲地区的贸易和金融交易领域已经占据一席之地。

在银行间债券市场上交易流通的债券品种包括国债、政策性银行债券、金融债券等10多个品种，是人民币机构投资者进行流动性管理和资产负债管理的重要平台。允许相关境外机构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可为境外机构依法获得的人民币资金提供一定的保值渠道，是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工作的必要配套举措，将有利于促进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的开展。

 

 

四、人民币在外汇储备投资方面也有不菲的表现

尽管缺乏可兑换性，但人民币已经开始在一些央行的储备资产中发挥作用。这一实践自2011年下半年起最先在智利、马来西亚和尼日利亚等国展开。2011年9月5日，尼日利亚央行发表声明，表示它“已经完成了外汇储备多样化部署，将人民币（RMB）纳入原来仅包括美国美元（USD）、欧元（EUR）和英国英镑（GBP）在内的货币组合”。此外，智利2015年5月的货币政策报告显示，智利央行内部托管的投资组合中有3%的资产配置以人民币计价。

除了上述三个国家以外，一些国家官方声明和报告也显示，其央行也已经或正在考虑将人民币资产加入其外汇储备中，包括奥地利、澳大利亚、巴基斯坦、南非、瑞士、坦桑尼亚、俄罗斯和英国。打算将人民币加入官方外汇储备或已经与中国人民银行签署双边货币互换协议的国家，大多与中国有着较密切的贸易往来。因此，对这些国家而言，吸纳人民币加入外汇储备不但有利于储备货币多元化和流动性增加，还可以有效促进两国间贸易。

五、人民币现钞境外流通

当前，人民币与美元、欧元等国际主要货币在离岸市场使用份额的相对差距继续缩小，境外人民币总量继续扩容。截至2014年底，境外人民币存款约为2.78万亿元，比年初增长7000亿元，离岸人民币总量占全球所有货币离岸存款总量的1.7%左右。

目前，人民币现钞跨境流动主要有个人携带现钞出入境和银行跨境调运现钞两个渠道。自2005年1月1日起，中国公民出入境、外国人入出境每人每次携带人民币限额调整为2万元。银行有两个人民币现钞跨境调运渠道，一是以我国和毗邻国家中央银行签订的边贸本币结算协定为基础，边境地区商业银行与对方国家商业银行合作跨境调运人民币现钞。二是人民银行授权香港、台湾等境外人民币清算行负责跨境调运人民币现钞。2007年，人民银行启用首个境外人民币现钞代保管库——中银香港代保管库，并以其为基础向海外其他国家和地区提供人民币现钞供应和回流服务。

人民币现钞跨境供应回流机制运行稳定，供应回流渠道已覆盖港澳台地区及周边国家，并向全球延伸。银行人民币现钞跨境调运总量稳步上升，2014年人民币现钞调入调出金额合计516亿元，同比增加23.2%。

在人民币加速国际化的背景下，国外许多金融机构都瞄准这个发展趋势，纷纷开办人民币业务。人民币在东盟国家广受欢迎，已被视为“硬通货”，不仅金融机构看好人民币业务，在东南亚国家的城市街头，私人货币兑换点也提供人民币兑换当地货币的业务。

2009年，中国银行曼谷分行完成了泰国第1笔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业务。在拉美地区，中国人民银行和阿根廷中央银行2009年签署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互换规模达700亿元人民币。

随着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的逐步深入，持有人民币的境外机构逐步增多，客观上存在购买人民币金融资产的需求。为了配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拓宽人民币资金回流渠道，2010年8月16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了《关于境外人民币清算行等三类机构运用人民币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试点有关事宜的通知》，允许相关境外机构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投资试点，并对试点期间境外机构的范围、准入方式、投资运作模式等事项进行了明确和规范。

 

 

第三部分 推动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六大政策措施

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是我国金融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重要渠道。自2009年试点以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规模持续扩大，占海关进出口总额的比重快速攀升，人民币成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结算货币。但与此同时，当前的外贸结构对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制约也日渐显现，尤其是加工贸易、大宗商品、国有企业、发达经济体等，均是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软肋”。持续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不仅需要金融改革稳步推进，更依赖实体经济转型升级。接下来，介绍推动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6大主要政策措施。

一、自贸区建设

中国改革一贯沿用渐进式、“干中学”的模式，最典型的就是在国内设立自贸区。自贸区设置目的是更大程度放开资本项目，同时又将其控制在特定的地理区域。

中国上海自贸区的试点于2013年9月23日正式推出。2015年自贸区的范围扩大到了该市的金融区——陆家嘴。2014年2月底，中国人民银行和外汇管理局发布了两项法令放松对外汇交易的管制，扩大上海自贸区人民币的跨境使用。银行、证券、保险行业的监管者都发布了法令支持扩大自贸区金融服务业的开放。

2015年4月，中国启动了三个新的自贸区，每个自贸区均覆盖一些特定的行业。广州南沙新区（包括南沙保税港区）覆盖渔业、物流、金融行业、国际贸易以及高端制造业。深圳前海开发区覆盖金融行业、现代物流业、信息服务和科技服务。珠海横琴新区覆盖旅游业、金融服务以及文化、教育和高科技行业。

自贸区有以下关键特征：（1）无需中国人民银行批准，自贸区的银行即可自由地对经常账户下以及涉及实体直接投资的人民币进行结售汇操作；（2）自贸区内的公司可以在离岸市场上借入人民币，但是这些资金不能在自贸区以外使用，也不能用于证券投资或者申请贷款展期；（3）自贸区内的外商投资企业可以按需自由地进行结售汇；（4）合格外商投资银行可以设立子公司、分支机构或特殊的机构对现有的子分支机构进行升级；（5）合格私营投资者可以投资自贸区的银行业并设立银行、金融租赁公司、消费者金融公司以及其他金融机构；（6）政府有意支持自贸区的银行机构开展跨境金融服务。

尽管名称叫“自由贸易区”，自贸区并不完全对境外投资者开放。上海自贸区使用“负面清单”结构来监管外国投资，于2013年推出了第一批负面清单。这就意味着投资于清单以外的行业不再需要逐项进行前置审批，只需要备案即可，大大简化了外商投资企业的审批过程。

2015年4月20日国务院公布了第三版负面清单，同时适用于四个自贸区。2015年的负面清单包括了122个被禁止或受限的领域，数量上比2014年清单的139项有所减少。新版本的负面清单去除了对于矿业、空中交通管制系统管理、医药用品制造、电信行业、房地产投资、建筑、纺织业的限制，也减少了对制造业、零售和批发贸易的限制。根据2015年5月生效的法规，如果外资公司投资于“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军工产业、特定农产品的生产行业、重要的能源和资源行业、重要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以及电信产品”，就必须接受安全审查。

 

 

二、货币互换协议

自2009年以来，为了促进和扩大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和金融交易中的应用，中国央行一直积极和其他央行建立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事实上，在开始积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应用之前，中国就已经和多家亚洲央行建立了货币互换关系。中国人民银行早期的互换协议与自2009年以来签订的协议之间存在着重要区别。早期的大部分互换是美元和人民币互换协议，即中国提供美元用以兑换对方国家当地的货币。换句话说，当对方经济由于收支平衡问题或金融危机而面临流动性紧缩，像中国这样的经济体的外汇储备通常会充当额外的信用贷款。而现在的货币互换都是以当地货币的形式开展，也就是说，中国央行承诺将其他国家央行的货币兑换成人民币（即双边本币互换协议）。

截至2015年9月，已经有34家国家央行与中国人民银行签订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34个互换协议涉及的总额度约5千亿美元，相当可观。与香港金融管理局签署的互换额度为630亿美元。与韩国央行、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和欧洲央行签订的协议额度在470至560亿美元之间。

2013年初，英国央行也签署了这一互换协议，这使其成为第一个与中国央行签署类似协议的G7集团国家央行。之后，许多其他发达经济体的央行也纷纷和中国央行签订货币互换协议。

中国与外国央行签署双边货币互换协议直接推动了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更广泛使用。虽然这些双边协议所涉及的金额仍然相对较小。但可以看出，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虽然温和，但崛起的轨迹显而易见，它表明国际社会看好人民币的稳定性，也表明人民币在未来国际货币体系中的角色将有所转变。越来越多的国家，无论大小，无论是亚洲还是亚洲以外国家，都对与中国签署双边金融协议表现出浓厚兴趣。

最可能对亚洲金融市场产生重要影响的是中国和日本于2011年12月签署的双边协议。目前中日之间双边贸易和金融资本流动还不算很高，但交易成本和汇率不确定性的下降将极大促进两国贸易和投资的流动。中国也允许日本国际合作银行发行以人民币计价的债券，而日本方面则表示将购买中国政府债券以增加人民币储备资产。这一协议很可能成为中国与亚洲其他国家签订类似双边协议的范本。

 

 

三、推动资本项目可兑换

中国于1996年实现经常项目可兑换后即开始稳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目前中国距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目标并不遥远。2014 年，中国顺利推出了沪港股票市场交易互联互通机制，便利境外机构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进一步简化资本项目外汇管理。其次，深化利率市场化改革，以稳步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

1.“沪港通”和“深港通”股票市场交易互联互通机制

2014年11月17日，沪港通试点正式启动。沪港通是上海和香港证券市场之间建立的交易及结算互联互通机制，两地投资者可以通过当地券商买卖在对方交易所上市的股票。沪港通包括沪股通和港股通两部分，沪股通是指香港投资者通过香港券商直接买卖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股票的交易和结算机制；港股通是指内地投资者通过内地券商直接买卖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的股票的交易和结算机制。

沪港通试点机制的主要内容包括：一是试点原则。交易结算活动遵守交易结算发生地市场的规定及业务规则，上市公司则继续受上市地有关规定及规则的监管。二是投资标范围。试点初期，沪股通的股票范围是上证180指数、上证380指数的成份股，以及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A＋H股公司股票；港股通的股票范围是香港联合交易所恒生指数、A＋H股公司股票。三是投资额度。试点初期，沪股通总额度为3000亿元人民币，每日额度为130亿元人民币；港股通总额度为2500亿元人民币，每日额度为105亿元人民币。四是投资者范围。试点初期，参与港股通的境内投资者限于机构投资者及证券账户和资金账户余额合计不低于人民币50万元的个人投资者。五是交易和结算机制。两地交易所和证券登记结算机构分别为沪港通投资者提供交易和结算服务。

沪港通试点启动以来，运行情况总体平稳有序，社会各方反应积极正面，整体上符合预期。截至2015年5月末，沪股通总额度已使用1509亿元（占50.31%）；港股通总额度已使用965亿元（占38.60%）。

沪港通试点的推出顺应了资本市场国际化发展趋势，具有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有利于扩大我国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有利于提高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程度，有利于促进香港金融市场的繁荣稳定。

 

 

2.利率市场化改革

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核心是要建立健全与市场相适应的利率形成和调控机制，提高央行调控市场利率的有效性。自1996年以来，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推行了近二十年。2014年以来，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继续推进，在放松利率管制、加强机制建设和推进产品创新等多方面都取得了重要进展。

一是金融机构利率管制有序放开。2015年5月11日，在全国范围内放开了金融机构小额外币存款利率浮动区间上限。2015年5月11日，将人民币存款利率浮动区间的上限扩大至基准利率的1.5倍，金融机构自主定价空间进一步扩大，分层有序、差异化竞争的存款利率定价格局基本形成。

二是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不断健全。自律机制成员范围逐步扩大，新增93家金融机构作为自律机制成员，对提高自主定价能力并维护公平有序的市场定价秩序都发挥了重要的激励约束作用。

三是同业存单发行和交易稳步推进。2014年，共有89家金融机构在银行间市场发行同业存单998期，发行总量为8986亿元，同业存单发行交易全部参照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Shibor）定价。同业存单市场的较快发展不仅有效提升了银行主动管理负债和自主定价的能力，为提高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基准性奠定了较好基础，也为面向企业和个人发行大额存单积累了宝贵经验。2015年央行五次降准降息。目前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Shibor）和香港人民币同业拆借利率的相关性不断提高。

可以看出来，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进程主要分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债券利率的市场化；贷款利率、贴现利率的市场化；存款利率的市场化三个阶段。当前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即存款利率市场化的放开。

 

 

四、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

对于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历史上已经证明，固定汇率制度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的大国、贸易大国是不可行的。中国通过1994年汇率改革、2005年汇率改革、2015年汇率改革，经过二十年的汇率制度市场化改革，已经完成了由固定汇率制度向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的转变，这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发展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正式加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SDR），这标志着人民币正式得到官方储备货币的认定，是人民币通向国际化货币的重要标志。IMF的这项决定是对中国在过去所做的包括金融市场自由化、开放资本账户和允许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等在内的一系列努力的肯定。可以预见的是人民币的国际使用将有进一步的增加，尤其是贸易结算和贸易信贷方面有希望赶超其他国际货币，人民币的投资需求和官方储备需求也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新时期下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已经取得了积极的成效，呈现以下五个新特点：

第一，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市场化程度提高；

第二，由美元转向参考一篮子货币；

第三，汇率的波动幅度增加；

第四，汇率与人民币计价资产的联动性增强；

第五，汇率政策的外溢性不断加深。

下一阶段，人民银行将继续推进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加大市场决定汇率的力度，增强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弹性，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建立以市场供求为基础、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五、离岸清算中心

人民币在国际上能否被广泛使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民币在离岸市场上的流动性和获准从事人民币交易清算的金融中心数量。

近年来，中国政府采取了多项措施增加人民币国际清算中心的数量，提升海外交易结算便利度，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最早成立的两个较特殊的离岸人民币清算中心成立于十多年前，分别是2003年12月成立的香港清算中心和2004年9月成立的澳门清算中心，人民币支付额占比分别是69.8%、0.4%。目前已获得中国政府授权的15个离岸人民币交易清算中心覆盖的国家十分广泛，仅有5个离岸清算中心位于亚洲（新加坡、台湾地区、泰国、韩国和马来西亚）。欧洲最主要的3个离岸清算中心位于法兰克福、伦敦和巴黎，它们成立于2014年。南美洲的2个新晋离岸中心位于智利和阿根廷。2016年9月22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其已授权中国银行纽约分行在美国提供人民币清算服务。这是中国央行首次在美设立人民币清算行。授权的清算行将凭借获得进入中国在岸外汇市场的特别待遇，向离岸中心提供流动性，有助于促进离岸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中国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方面可谓雄心勃勃。

每个离岸清算中心只有一家清算银行；此外，还有日本、荷兰尚无人民币离岸清算中心，但这两个国家的人民币支付占比排名在前15位，分别为0.4%、0.3%。

 

 

六、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

银行同业支付系统是金融市场的基础。支付系统可以提供集中平台帮助银行同业完成境内和境外的交易清算。

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的主要功能是为从事跨境人民币业务及离岸人民币业务的金融机构提供清算和支付服务。中国境内的人民币支付系统原来是人民币大额支付系统(CNAPS)，由于它采用的代码与国际标准不一样，大大限制了该系统的应用。因此，中国推出了一套新的支付系统——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新系统采用了更多国际公认的标准以适应包括贸易、投资在内的人民币跨境交易。CIPS一期于2015年10月8日启用，根据人民银行的计划，一期的主要功能是便利跨境人民币业务处理、支持跨境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结算、跨国直接投资、跨境融资和跨境个人汇款业务，营业时间覆盖非洲、亚洲、欧洲和大洋洲时区，提升了跨境人民币结算的可行性；二期将扩展到支持其他形式的人民币跨境活动和离岸资金结算。

CIPS首批直接参与机构包括19家境内中外资银行，分别是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招商银行、浦发银行、中国民生银行、兴业银行、平安银行、华夏银行，汇丰银行(中国)、花旗银行(中国)、渣打银行(中国)、星展银行(中国)、德意志银行(中国)、法国巴黎银行(中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银行(中国)和东亚银行(中国)。此外，同步上线的间接参与者包括位于亚洲、欧洲、大洋洲、非洲等地区的38家境内银行和138家境外银行。

 

 

第四部分 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的趋势、挑战与政策方向

一、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有以下主要趋势

2014年，人民币跨境收支9.95万亿元，占全部跨境收支的比重近四分之一。“十三五”期末，预期人民币跨境收支占我国全部本外币跨境收支的比例超过三分之一，人民币将成为一种国际性货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提出：“有序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提高可兑换、可自由使用程度，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推进人民币资本走出去。”预期未来5年，人民币国际化将继续沿着贸易、投资、储备路径，重点在国内金融市场改革、优化跨境人民币使用政策、人民币国际化基础设施建设、加强风险防范等四个方面稳步向前推进。

1.“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实施将激发更多市场需求

“加强贸易货币流通”是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十分密切，使用人民币结算可以提高沿线国家相互间的交易效率，使得国际交易趋于公平化。近年来，美元币值波动较大，给能源产品计价及贸易带来一定汇兑损失。越来越多的沿线国家和企业愿意在能源计价和贸易结算中选择币值更稳定的人民币。因此，“一带一路”创造了新的战略契机，我们可以推动沿线国家加快实行以人民币作为计价货币。

2.经常项目人民币跨境使用将进一步扩大

我国综合国力逐渐增强，国际地位也渐渐提高，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逐渐增强，这无疑使得人民币逐渐被国际市场所接受与认可，从而进一步推动了人民币跨境结算的发展。境内市场主体在国际贸易中使用人民币计价结算，没有货币错配和汇率风险，可节省汇兑成本，提高资金使用效率。越来越多的境内市场主体开始使用人民币作为计价结算货币，境内中外资银行跨境人民币业务平稳较快发展，经常项目人民币跨境收支占本外币跨境收支的比重有望进一步提高。

3.中国将进一步推动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改革

经济新常态下金融改革开放的显著特征表现为资本项目可兑换有序推进，以及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不断上升。我国于1996年实现经常项目可兑换以后，即开始稳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2014年沪港通顺利推出，境外机构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更加便利，资本项目外汇管理进一步简化。未来将进一步推动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改革，包括：打通个人跨境投资渠道，推出合格境内个人投资者、境外投资试点；完善沪港通，推出“深港通”；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外汇管理条例》，取消大部分事权审批，建立有效的适合监测和宏观审慎管理制度；提高境外机构投资者投资我国资本市场的便利性等等。 

4.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设施将进一步完善

2012年初启动建设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由中国人民银行组织建设、为全球金融机构人民币跨境和离岸业务提供资金清算、结算服务的支付清算体系。分为两期：一期主要采用实时全额结算方式，为跨境贸易、跨境投融资和其他跨境人民币业务提供清算、结算服务（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一期2015年10月底在沪正式上线运行）；二期将采用更为节约流动性的混合结算方式，提高人民币跨境和离岸资金的清算、结算效率。

5.人民币跨境投融资渠道将进一步拓宽

包括支持境外机构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在宏观审慎和微观审慎原则框架下，稳妥扩大境内企业境外借用人民币试点范围。简化管理程序，逐步丰富境外机构投资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主体类型，稳步扩大投资规模，支持人民币计价结算的国际原油期货尽快上线。逐步放宽境内机构境外发行人民币债券限制。

此外，双边货币合作将继续稳步开展。加强与相关中央银行的沟通和协调，扩大货币互换规模和范围，在保障互换资金安全的前提下，继续推动互换资金用于支持跨境贸易和投资等用途，提高互换资金的使用效率。

6.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规模将进一步增加

积极支持境外央行类机构将人民币资产纳入其外汇储备。研究取消境外央行类机构投资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的额度限制，允许境外央行类机构自主选择人民银行或银行间市场结算代理人代理其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

 

 

二、人民币贸易与跨境结算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国际贸易的计价结算币种选择权缺失，人民币结算规模受阻

目前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地位和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为我国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提供了坚实可靠的经济实力和货币保障。但同时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在国际市场分工中的弱势地位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使用规模。国际市场的参与者出于规避汇率风险和保持货币购买力的利益需要，都希望能以其本国货币或世界货币进行计价结算。中国产业结构仍处于国际市场产业链的中下游，缺乏国际市场的话语权和定价权。在此背景下，国际市场交易的计价结算币种选择权也更多掌握在外国企业手中，人民币参与国际结算的规模受到很大限制，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中的购买力也无法显著提升，严重阻碍了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为了规避人民币汇率变动引发的风险，许多银行在推出人民币业务时，都配套提供了人民币远期、掉期以及一些结构性产品，以帮助客户锁定汇率风险，但是客户认识和接受这些产品还需要一个过程。另外，人民币在境外使用的渠道少、收益率低，也是限制境外企业和个人持有人民币意愿的因素。

   （二）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有待进一步完善

虽然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央行依旧承担着过多的汇率责任。央行过多地承担汇率责任不利于理性汇率市场主体的培育，容易产生投机行为，进一步积累金融风险。央行对汇率进行管控也不利于市场参与主体管控汇率风险能力的提升，不利于货币政策当局在新常态下调控国民经济，服务经济改革。化解央行两难处境的关键就是进一步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

（三）人民币跨境清算制度未健全，人民币清算系统有待完善人民币参与国际结算，必然对现有的人民币清算系统和制度安排提出更高的要求。与美元的联邦电子资金转账系统（FEDWIRE）和清算所同业支付清算系统（CHIPS）相比, 我国的人民币清算系统和制度安排在清算规则、清算行准入、清算账户开立、清算时间、清算效率等方面都有待完善和健全，为满足人民币高效便捷跨境清算的需求提供良好平台和制度保障。

（四）跨境人民币虚假贸易融资的挑战

1.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存在多部门交叉监管。《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明确跨境人民币业务相关问题的通知》、《国家外汇管理局关于完善银行贸易融资业务外汇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汇发〔2013〕44号）、银监会于2014年起以大宗商品贸易为切入点来规范相关融资活动，向部分银行下发《关于规范大宗商品融资的通知》征求意见稿。

2.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衍生产品监管存在盲区。现行跨境人民币业务管理政策对人民币贸易融资衍生产品监管没有明确规定，导致出现监管盲区，一方面易让银行在实际工作中面临法律风险、操作风险、道德风险等各种风险，另一方面让不法企业有机可乘进行套利、骗取贷款等操作，不利于当地金融生态环境建设。

3.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的配套法律法规不健全。

4.基层商业银行放松真实性审核助推虚假贸易融资。有真实贸易背景的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会有抵押或授信与之相对应，这对商业银行来说是风险较小的、获利的中间业务，但是个别基层商业银行分支机构为了竞争和完成考核指标，主动放松审查要求，一方面通过不断创新产品形式规避监管，另一方面明知转口贸易、转卖等真实性审核难，但为了扩大业务量，忽略了真实性审核环节，以达到在一定时期和范围内扩大市场、提高业绩的目的，却忽视了整个银行的系统性风险。

 

 

三、改革方向

第一，加快推进外贸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支持服务贸易的发展和新兴贸易业态的发展。鼓励企业不断加强技术创新，积极运用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加快技术升级和转化，进一步提高进出口产品的档次和附加值。加快推进加工贸易转型升级，适当提高准入门槛，逐步压缩和淘汰低附加值的加工贸易，扶持和培育一批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加工贸易。不断优化加工贸易运作模式，引导外资企业本土化，鼓励内资企业发展加工贸易，努力拉伸加工贸易国内价值链条。同时积极推动新型贸易业态的发展，提升贸易进出口水平，充分发挥贸易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

第二，利用“一带一路”、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等有利时机，继续提高和推广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结算比例和范围。

人民币的跨境流通促进了人民币参与国际结算的现实可能性。人民币跨境流通形成了参与国际结算的需求基础。虽然人民币尚未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但部分周边国家和地区居民已把人民币作为交易媒介和国际清算手段而大量使用，人民币已经成为周边国家和地区贸易的主要结算货币，尤其在东南亚区域内贸易中，人民币表现出较好的可接受性，事实说明人民币作为区域贸易国际结算货币的市场需求已经基本形成。为了降低人民币升值等因素对出口企业竞争力的冲击，最有利的选择就是提高和推广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结算比例和范围。如果在国际贸易中，交易双方用人民币进行结算，用人民币支付货款给中国的出口企业，中国的出口企业就不需要到银行去结汇，直接就可以拿到人民币收入，企业就不会再受到由于人民币升值引起汇兑损失的困扰。同时，人民币在区域贸易中承担载体货币的功能将促进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经济循环，并逐步扩大交易网络，获得规模经济效果，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目前美元弱势的风险。

第三，积极推动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外贸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事关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全局，是一项长期工程，在短期内难以实现。当前，加快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最有效方法依然是金融手段。具体来说：

一是尽快推出原油、船舶等大宗商品期货交易，增强我国企业对大宗商品的定价能力，提高我国对大宗商品的话语权。

二是加快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进程。将打通个人跨境投资的渠道、完善“沪港通”和推出“深港通”、建立有效的事后监测和宏观审慎管理制度、提高境外机构投资者投资我国资本市场便利性以及消除不必要的政策壁垒和提供必要的基础设施等政策予以有效实施，尽可能防范和降低这一进程中的风险。

三是进一步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和利率市场化改革，打消境外投资者政策顾虑，推进人民币跨境有序流动。

四是加大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支持力度，持续增强境外人民币资产的流动性和投资性，进一步健全境外投资者人民币保值、增值和投资渠道。

第四，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这是最优的人民币汇率制度。充分参考市场需求、淡化央行汇率责任的浮动汇率制度是提升人民币使用规模的必要条件。大家都会倾向于使用市场化程度更高、国际化程度更高的其他货币，从而规避人民币的汇率风险和极端事件风险。央行要减少对外汇市场干预的频率和次数，增强每次干预的强度。

 

 

第五，鼓励境内外银行开展跨境人民币结算金融创新，进一步提高境内外企业以人民币结算的积极性。鼓励境内银行开展人民币贸易融资，扩大贸易融资服务范围，拓宽贸易融资服务渠道，不断提高人民币贸易融资在整体贸易融资中的比重。进一步完善境外项目人民币贷款管理方式，鼓励境内银行积极开展境外项目人民币贷款，为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提供更好的资金环境。积极引导境内银行不断健全内部考核机制，努力实现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与中间业务收入考核两结合、两促进。进一步完善内地与港澳人民币清算安排，支持香港金融机构开展与人民币相关的金融创新，推动境外企业人民币结算的便利化与自由化。

第六，加强对虚假贸易融资的监管，完善法律规章。

1.整合监管职能，营造跨境人民币发展良好环境。比如对人民银行、外汇管理局和银监会三部门对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的监管职能进行整合，统一由人民银行跨境人民币业务管理部门负责监管。

2.完善配套法律规章，依法打击虚假贸易融资。建议在法律层面上对包括跨境人民币在内的贸易融资进行规范，比如明确总资产、净资产、仓储设施、仓单数据系统等方面的具体标准或参考指标，从源头上用技术手段来降低不规范操作风险；从社会诚信角度入手，明确划分银行及企业各自应当承担的责任。

3.加强贸易融资监测和核查，防范异常资金流动。监管部门必须要发挥监督指导作用，形成违规者受惩、守规者收益格局。一是加强对商业银行的现场检查，重点是银行办理具有某些特征的跨境交易项下贸易融资，比如融资期限较长、频率高、规模大、高价值小体积易运输储藏、本外币错配较突出等。二是加强非现场核查，进一步完善人民币跨境收付信息管理系统和相关系统的衔接，提升信息集中共享能力，突出日常非现场检查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为现场检查提供线索。

4.完善统计口径，增强宏观调控能力。一是建议完善人民币跨境收付信息管理系统相关统计功能，单独统计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业务，更加突出统计监测的针对性。二是逐步建立适合人民币外债管理的统计监测框架，可借鉴欧美、日本等国家对外债的统计方式，特别是对主动或被动形成的人民币外债、跨境人民币贸易、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及衍生品等内容合理区分，为国家统筹人民币融资及国内货币政策实施提供支撑。

第七，坚持推进国内金融市场的改革。坚持推进国内配套设施的改革，包括我们说的调结构、促改革、补短板、防风险。只有国内市场发展好了，才能夯实中国经济发展的基础，才能提升中国经济增长的质量，才能增强全球对我们中国经济增长的信息。这才是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贸易和跨境结算更广泛使用的最根本基础。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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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莹

文章来源：http://www.71.cn/2016/1026/917736.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