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的识人之明：重用曹彬担当灭唐大任

 

曹彬为人忠厚，在王全斌征讨后蜀时担任东路军的都监，为灭蜀立下了汗马功劳，足可以担当起灭唐之大任。

但是，对于曹彬在灭蜀中的表现，赵匡胤有些不满，害怕他重蹈征蜀覆辙——滥杀。为此，商之于窦仪。

窦仪极力推荐曹彬。而且，还固执地认为王全斌征蜀滥杀之事，一定和曹彬无关，并举了一个事例来证明曹彬的善良和宽厚。

周世宗在世之时，曹彬曾经做了一年多徐州知州。州中有一个姓王的小吏犯了罪，应当处以杖刑，这事前任知州已经定了，未及执行而调离。曹彬上任后，凡前任判的案子，一一执行，唯对这个小吏法外开恩，不仅将他释放，且还留在州衙，任职如初。过了一年，人们把这件事已经淡忘了，他却把这个小吏抓起来，杖了六十大棍。州衙的人对曹彬这一做法很不理解，询之曰：“大人既然放了小吏，为何一年后又杖小吏？大人如果想杖小吏，当初就应该执行，为什么等了一年之后才来执行？”

曹彬回道：“我听说这个小吏刚刚娶了老婆，如果马上对他用刑，新娘的公公婆婆就会认为这个儿媳妇克男人而厌恶她，甚至打骂她，使她生活不下去，不是跳井便是跳崖。所以，我才对他施以缓刑，过了一年再执行。这样做，既维护了法律，又使他不至于因为受刑而失去了老婆，而他的老婆也不会因为他受刑而失去男人。”

听了曹彬这一番话，州衙的人对曹彬肃然起敬。

讲到这里，窦仪反问赵匡胤：“陛下，作为一州之长，考虑问题细致周到到如此程度，还会滥杀吗？”

赵匡胤若有所思道：“通过卿所讲的这件事来看，曹彬真够忠厚了，可事实上，他在征蜀的时候确实滥杀过降卒，且一杀便是两万七千多人，骇人听闻!”

窦仪摇头说道：“臣还是那句老话，曹彬不会滥杀，更莫说滥杀两万七千多人了!陛下若是不信，臣再给你讲一讲曹彬翻修房子的事。”

赵匡胤将头点了一点说道：“请讲。”

曹彬的房子，还是周太祖郭威所赐。

这座房子，是后梁一个翰林盖的。到了郭威代汉，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因翰林一家为乱兵所杀，成了无主房，郭威便将它赐给了曹彬。

到了开宝年间，这房子已经破烂不堪，每逢下雨，外边大下，里边小下。甚而，连山墙也裂了一条大缝。经夫人和儿子反复劝说，他才勉强同意将房子翻修一下。儿子怕他反悔，立马请来了泥水匠和木匠，还雇了三十几个小工。正要动手拆房，他下朝归来，阻止道：“这房不能拆！”

儿子问：“为什么？”

“正值隆冬，墙壁为百虫所蛰，你这样做，岂不在杀生吗？”

硬是把翻修房子的日期改在了来年三月。

说到这里，窦仪又反问赵匡胤：“一个人，善良得不肯伤害过冬的虫子，还会去滥杀降卒吗？且一杀便是两万多人！”

赵匡胤若有所悟道：“诚如爱卿所言，曹彬不会滥杀。但是，在审理王全斌滥杀一案时，他亲口对朕说，王全斌曾商之于他，他极表赞同。”

 

窦仪道：“这事，臣曾私下问过曹彬。他长叹一声说道，‘为杀降卒一事，王全斌确实征求过他的意见，但他不同意，王全斌把文案一摔说道：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干!’遂杀降卒两万七千多人。曹彬留了个心眼，把当时他没签字的文案收藏起来。”

赵匡胤将头使劲摇了一摇，说道：“卿的话，朕有些不信。曹彬既然收藏着他不同意杀降卒的文案，为什么当日朕审理王全斌滥杀一案时，他不把这个文案拿出来，而且还把杀降卒的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

窦仪道：“这事臣也曾私下问过曹彬，曹彬说，‘我和王全斌一道伐蜀，征西将军俱有罪，我独自清白，怕是要加重王将军和征西诸将的罪呢!’”

赵匡胤将头点了一点，说道：“诚如窦爱卿所言，那曹彬真是一个宽厚人，处处事事都为别人着想，难得，实在难得!”

窦仪避席拜曰：“陛下圣明！”

赵匡胤连连摇手道：“爱卿别急，卿这只是一面之词，等朕看了曹彬没有在杀降的文案上签字的文案，方才算数。”

说毕，传旨曹彬，让他带上伐蜀之时那份杀降的文书，进殿面君。

不到两刻钟，曹彬气喘吁吁地来到崇政殿，参拜过赵匡胤，呈上了杀降的文书。

赵匡胤将那文书仔细地看了一遍，问道：“曹爱卿，你既然一心一意成全王全斌，为何又把这杀降的文书藏起来？”

曹彬叩首回道：“启奏陛下，自古至今，历朝历代，皆反对杀降。王将军不但杀降，且一杀便是两万七千多人。而陛下又是圣德之君，岂肯容他如此胡来!必然要问他的罪。这一问，不只他，臣也会受到连累。臣死不打紧，臣怕累及老娘，臣想留下此文书，让臣老娘进呈陛下，乞留臣老娘一命。”

赵匡胤长叹一声道：“卿真是一个厚道人，大孝子，卿可为百官乃至万民的楷模。”

曹彬拜而谢曰：“陛下有些高看了臣，臣不敢当。”

赵匡胤道：“卿不必自谦，朕还有要事要说。”

曹彬道：“敬听圣训。”

“朕欲收复南唐，以爱卿为帅，但愿爱卿不要负了朕望。”

曹彬再拜说道：“臣一定不负陛下之望。”

元帅确定之后，副将就好办了，他们是：北宋第一战将潘美，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李汉琼、控鹤指挥使田重进、颖州团练使（团练使：始置于唐。乃地方武官，置于不设节度使的地区，掌统本区或本州军事，常以刺史兼领。五代时其名称有骑军团练使、巡边团练使等。宋沿唐制，诸州亦置，但无职掌，亦不驻本州，仅为武臣迁转之阶，其地位高于刺史而低于防御史。）杨信、新任舒州团练使樊若水。

在未曾拜曹彬为帅之前，曹彬的官职也不低——宣徽南院使，这个官职在宋代由检校官员充任，抑或是兼领节度使、枢密副使等官职才能担当，但他的职权仅仅是掌内廷事务。而潘美当时的职务是山南东道节度使，不仅是握有重兵的封疆大吏，又有过灭亡南汉的赫赫战功，如今却让他做曹彬的副将，他会不会服从曹彬的领导呢？

另外三个副将，也都不是软茬儿，李汉琼是北宋出了名的悍将，又是赵匡胤的爱将。田重进和杨信，与赵匡胤的关系也不一般。让一个从未独当一面而又是周太祖内侄的人来领导以上四个将军，他领导得了吗？

为此，赵匡胤想了三天。

曹彬出师之时，赵匡胤亲自为他送行，并当着南征全体将士的面，将身上佩剑赐给曹彬，且命之曰：“曹元帅，副将而下，凡有不从元帅之命者，先斩后奏!”

略停又说：“曹元帅，朕知道卿的本事，这一次定能扫平南唐，自朕位继大统以来，南唐对朕，尚算恭顺，应以招降为主，更不要强攻城池，贪图速胜。对于李煜一门也要优待，朕已经在汴京为他建了一座宽大的宅院，等他来居呢!”

曹彬拱手说道：“臣一定谨记!”

赵匡胤小声说道：“待卿凯旋归来，当拜卿为相。”

曹彬面静如水，只是礼节性地拱手说道：“谢陛下。”

责任编辑：叶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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