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先：沙特阿拉伯换储的来龙去脉及影响

 

李绍先 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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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我主要讲一下沙特阿拉伯更换王储事件的来龙去脉及其影响。

2017年6月21日，沙特阿拉伯国王萨勒曼突然宣布废黜前任王储纳伊夫亲王，任命自己的小儿子穆罕默德亲王为新王储。这是萨勒曼(Salman Al Saud)国王2015年继位以来第二次废立储君。2015年1月23日，萨勒曼国王接任自己的哥哥阿卜杜拉出任国王后，曾任命自己的弟弟穆克林亲王为新王储，但是仅在继位三个月后，萨勒曼国王突然宣布废除自己的弟弟穆克林，宣布任命自己的侄子那纳伊夫亲王为王储，同时任命自己的儿子小萨勒曼为副王储。也就是说，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沙特国王萨勒曼先后废除两个王储，又相继任命了三位王储。那么，这是在什么背景下出现的？

2015年去世的沙特国王叫阿卜杜拉，是现任国王萨勒曼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说，无论是萨勒曼国王还是他的哥哥阿卜杜拉国王，在沙特都是第二代国王。沙特阿拉伯这个国家是萨勒曼国王和阿卜杜拉国王的父亲建立的，也就是伊本·沙特国王。现在的王储叫穆罕默德·本·萨勒曼，非常魁梧，英俊潇洒。

沙特这个国家是以王室家族命名的，沙特的王室叫沙特家族，所以国家就叫沙特阿拉伯王国。现代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就是现任国王萨勒曼的父亲建立的，也就是伊本·沙特国王。这位国王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1932年，他建立了沙特阿拉伯王国，1953年去世。按照他的安排，王位在他的儿子们之间传承，兄终弟及。

伊本·沙特建立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大致囊括了阿拉伯半岛。在阿拉伯半岛上还有一些小国，像也门、阿曼、卡塔尔、阿联酋、巴林等，但面积最大的是沙特阿拉伯王国。沙特家族在阿拉伯半岛并不是最大的家族，但是他之所以能建立这么大的王国，和伊本·沙特国王的文韬武略是密不可分的。下面，我讲一讲沙特阿拉伯的历史。

现在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在历史上叫第三沙特阿拉伯王国。1744年，沙特第一王国建立，从1744年到1816年，沙特第一王国存在了70多年。1744年的时候，沙特的面积很小，到了1786年，沙特开始扩张，到1808年基本上统一了内志，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国家。后来又吞并了哈萨，攻克了麦加和麦地那，形成了沙特王国。这是第一沙特王国时期。

 

沙特家族之所以能崛起，和一个标志性事件是密不可分的，就是1744年沙特第一王国的创立者和阿拉伯半岛上瓦哈比教派的创始人瓦哈卜结成了联盟。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联盟。沙特家族承诺在未来统治区域内，扶持瓦哈比派作为国教，同时，瓦哈卜创立的瓦哈比派将在宗教上支撑沙特家族统治的合法性。两大家族建立了战略联盟，所以才有了1744年之后沙特第一王国的扩张，最终形成了大的王国，领土面积相当于现在沙特阿拉伯王国的领土范围。沙特第一王国征服了汉志地区，也就是包括麦加和麦地那在内的红海东岸地区。这一行为严重触犯了当时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触犯了奥斯曼帝国的核心利益，所以奥斯曼帝国调派它在埃及的总督去征讨沙特。1818年，奥斯曼帝国的埃及总督出兵阿拉伯半岛，灭掉了第一沙特王国，把当时的沙特国王抓到了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斩首示众，第一沙特王国覆灭。

1824年，沙特又夺回了利雅得，建立了第二沙特王国。但即使是第二沙特王国极盛的时候，它的领土版图也远远没有达到第一沙特王国的大小。而且第二沙特王国并没有存在很长时间，1891年，半岛北部的伊本·赖世德南侵，第二沙特王国灭亡，沙特家族的子孙们逃到了科威特去避难，其中就包括现在沙特阿拉伯王国的缔造者——伊本·沙特。

1902年，伊本·沙特率领40个勇士，骑着马从科威特出发，消失在沙漠中。几十天以后，这些人突然出现在了德拉伊耶，也就是沙特家族的发祥地，在今天的利雅得附近。在夺回了德拉伊耶以后，又一路扩张，一路征战，在1916年大致统一了内志地区。经过十多年的征战，在伊本·沙特领导下复国的沙特，面积已经超过了第二沙特王国时期。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奥斯曼帝国解体，英、法等西方列强纷纷瓜分奥斯曼帝国剩余版图的时候，伊本·沙特国王迅速向汉志地区征战，最终在1932年正式建立了现在的沙特阿拉伯王国。

伊本·沙特国王除了文韬武略之外，一生有众多子女。历史的记载，这位老国王一生曾娶过两百多位夫人，而他如此频繁地娶妻的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在阿拉伯半岛上通过联姻扩大自己的政治统治基础。由于妻子众多，所以生下了众多的子女。1953年老国王去世的时候，按照他的安排，王位将在他的儿子们之间传承，兄终弟及。根据我的研究，当年老国王去世的时候，沙特家族内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儿子有38位（当然，这个数据是有争议的，有的说36位，也有的说是35位，还有的说是43位）。第一位接任国王位置的是当年在世的年龄最大的儿子，名字叫沙特。沙特国王于1953年继位，1964年被他的弟弟费萨尔亲王取代。老国王在去世的时候，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明确的意愿，希望他的儿子费萨尔亲王能在沙特之后继承王位。所以老国王去世以后，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沙特国王和费萨尔亲王之间有一场非常激烈的权力斗争，最终费萨尔亲王获得胜利，于1964年废除了沙特国王，自己成为新的国王。

 

费萨尔国王当政十余年，1975年的时候被自己的一个侄子刺杀。他去世以后，由王储哈立德亲王接任。哈立德国王从1975年到1982年在位，他病逝以后由他的弟弟法赫德继任。法赫德在2005年去世以后，由阿卜杜拉国王继任。阿卜杜拉国王于2015年去世，后由现任的萨勒曼继任。

这些继任的国王都是建立沙特阿拉伯王国的伊本·沙特国王的儿子，这就是兄终弟及的传统。萨勒曼继任国王以后也是这样安排的。他任命自己的小弟弟穆克林为王储，但是仅仅三个月，就废除穆克林的王储地位，任命自己的侄子为王储。这样，王位开始向第三代传承。

建立沙特阿拉伯王国的伊本·沙特国王是1953年去世的，从1953年到2015年，在这60多年的传承中，伊本·沙特国王的儿子们年龄都很大了，即使是最年轻的穆克林亲王，也是1945年出生的，已经七十多岁了。所以现在来看，王位已经难以在兄弟们之间继续长期传承了，也就是说，王位向第三代传承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而第三代亲王中有王位继承权的亲王有多少人？数以百计。因为按照阿拉伯半岛上的传统，是可以一夫多妻的，男人最多可以同时有四位妻子。那么也许有的人会问，既然规定最多同时可以有四位妻子，为什么伊本·沙特国王一生娶过两百多位夫人呢？因为他在同一时期从没有超过四个正式夫人，在长期的执政过程中，频繁地休妻、娶妻，所以他娶了两百多位夫人，生下了不计其数的子女。那么，第三代亲王中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男性亲王有数百位，王位传给谁，肯定会有家族内部权力斗争的。为什么要连续废两个王储，立自己的小儿子为王储？显然这也是有斗争的。

在我看来，现在的斗争相对来讲已经不是很激烈了，因为现在的斗争是在一个沙特王室家族内非常小的范围内进行。

2015年去世的阿卜杜拉国王大权在握近二十年。1982年，他的前任国王——法赫德就任国王以后，他成为王储。1996年，法赫德国王中风，日常的事务就不能过问了，所以从1996年开始，阿卜杜拉作为王储，日常的权力运作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尽管他在2005年法赫德国王去世以后才正式成为国王，但是从1996年起到2015年，他大权在握将近二十年。成为国王以后，2011年，他任命的新王储苏尔坦亲王病逝，于是又任命了一个新王储纳伊夫亲王，但是纳伊夫亲王在2012年也病逝了。现在的这个萨勒曼国王是在2012年被任命为王储的。萨勒曼被任命为王储以后，因为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曾经也中过风，所以大家也都认为他仍然无缘接任国王，但他最终活了下来，并在2015年成功继任国王。

 

在长期的王位传承过程中，在38位有王位继承权的兄弟中，逐渐形成了两个权力集团。一个就是现任国王萨勒曼所在的集团，我们叫它苏德里集团。为什么叫苏德里集团？因为萨勒曼的母亲出自苏德里家族，而且萨勒曼的母亲一共生了七个儿子，叫苏德里七王。也就是说，在38位有王位继承权的王子中，有七位兄弟（苏德里七王）既是同父又是同母，构成了一个非常有力的集团。苏德里七王中的老大就是法赫德国王，老二就是2011年去世的苏尔坦亲王，老三早逝，老四就是2012年去世的纳伊夫亲王，现在的萨勒曼国王是苏德里七兄弟中的老六，老七是爱赫麦德亲王，现在还在世，身体非常好。本来按照兄终弟及的规定，萨勒曼国王之后应该是他的同父同母的七弟上位。在长期的传承过程中，还形成了另外一个权力集团，就是以前任国王——阿卜杜拉国王为代表的集团。阿卜杜拉国王大权在握将近二十年，在苏德里七王之外的兄弟集团中，他有效地协调和拉拢了很多王爷，形成了一个足以和苏德里七王相抗衡的阵营。在2015年阿卜杜拉国王去世之前，沙特王室家族内部权力斗争异常激烈，斗争的焦点就是未来的权力是否继续在苏德里七王这个小圈子里继续传承。阿卜杜拉国王在世的时候采取了两个非常激烈的措施，一个是2006年他宣布设立王室效忠委员会，就是有王位继承权的（除去犯错误的、没有男性直系后裔的）34个王子中，一家出一票，有第二代的以第二代牵头，如果第二代已经去世了，就由第三代选一个代表牵头，组成效忠委员会，决定王位继承者。显然，阿卜杜拉国王设立效忠委员会就是为了打破过去兄终弟及的惯例。但是在2011年、2012年两次王储更迭的过程中，效忠委员会并没有发挥有效的作用，所以2013年阿卜杜拉国王采取了一个非常措施，就是突然宣布任命自己最小的弟弟穆克林亲王为副王储，提前决定了王位继承的顺序。也就是说，一旦萨勒曼国王身体不好或者去世，那么王位将不会按照兄终弟及的顺序由萨勒曼的同父同母弟弟爱赫麦德亲王接任，而是直接传承给在世的最小的弟弟穆克林亲王。这个动作的目的是非常明显的，就是针对苏德里七王的一个明显的打压。2013年之后，王室内部关于王位传承的权力斗争明显加剧，兄终弟及争夺王位继承权斗争的背后，实际上隐含着王位向第三代传承时谁来做第三代的领头羊的问题。在第三代数以百计的王爷中，有两位领军人物，分别代表这两大权力集团。一个是苏德里系的王爷们推崇的纳伊夫亲王，就是第二个被萨勒曼国王废黜的王储——纳伊夫亲王，也是萨勒曼国王同父同母的四哥的儿子。而阿卜杜拉国王这一派所推崇的是阿卜杜拉国王的儿子，现任沙特阿拉伯国民卫队司令，六十出头，而纳伊夫亲王大概五十七八左右。这两位可以说是沙特王室家族第三代亲王中的佼佼者，被作为标杆人物来争夺王位继承权。这也是为什么萨勒曼就任国王以后按部就班地先任命穆克林为新王储，同时直接任命自己的侄子纳伊夫为副王储，其实就是权力斗争的延续。由此可以看出，在沙特家族内部，权力斗争是异常激烈的。

 

后来，萨勒曼国王又废掉了纳伊夫王储，宣布任命自己的儿子小萨勒曼为新王储，如此一来，权力斗争的范围就缩小到了苏德里七兄弟的内部。这意味着不仅沙特的王位很快会向第三代传承，而且还是在家庭内部的传承，这样的传承在沙特阿拉伯王国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萨勒曼的父亲伊本·沙特去世的时候直接把王位传承给了自己的儿子，而没有传给自己的弟弟。

如此一来也许有人会问，萨勒曼国王这样做会不会在王室内部引起强烈反对呢？实际上，此次废储立新，形式上走了程序，在萨勒曼国王的主导下，效忠委员会进行了投票，在34位效忠委员会成员的投票中，有31票赞成废储立新，所以从理论上讲，新王储是合法的。当然，萨勒曼国王为了顺利地废储立新，为了减少内部的阻力，也做了一系列的工作，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第一，修改了沙特的基本法，就是明确承诺未来沙特的王位不得在同一直系上传承，也就是说萨勒曼国王去世以后，小萨勒曼继位，但小萨勒曼既不能立自己的儿子为王储，也不能传给自己的弟弟。第二，萨拉曼国王签署了十多项国王令，给了很多王室家庭以重要的权力或者重要的利益作为平衡。这样一来，王位传承就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更大范围的、更激烈的权力斗争已经告一段落，现在的宫廷内权力斗争相对来讲是在一个小的范围内的。

与此同时，换储立新也潜在着危险。因为小王子过于年轻，只有三十出头，他正式靠近政治权利中心大概是在26岁的时候，当时的萨勒曼作为王储出任国防大臣，小萨勒曼就成为王储的顾问，同时也是沙特阿拉伯国防大臣的顾问。尽管他的父亲精心栽培，但到今天，也不过五六年的时间，还是比较稚嫩的。如果萨勒曼国王身体无恙，能够给这位王子打下更好的根基，将来他在正式上任时可能会更加平稳。但是众所周知，萨勒曼国王的身体非常虚弱，甚至在他就任王储的时候，无论是沙特内部还是国际上，都认为他可能没有机会成为国王。现在他匆忙地废储立新，扶植自己的儿子到接班的第一序位，很可能就是急于要在自己在世的时候把这件事办成。萨勒曼国王在沙特的第二代王爷中可以说是德高望重，因为他长期在权力中枢，当过很多地方的大员，又当过国防大臣和王储，在第二代王爷中被公认为是一个协调各家族的重要人物，特别是在第三代亲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

关于小萨勒曼就任新王储，在沙特内外还是有很多议论的，责难的声音也不少，因为他太年轻，未免会有些莽撞。就任副王储以后，他父亲把很大的权力特别是军事大权都加在了他的身上，当年他才29岁。所以2015年以来，小萨勒曼亲王开始全权负责沙特阿拉伯在也门的战事，但是结果却远远没有达到军事干涉的目的，沙特领导的联军在也门的表现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指责。在叙利亚的行动也是如此。与此同时，小萨勒曼还被赋予国内重要的使命。2014年世界油价大幅度下跌以后，沙特财政出现很大的亏空，两年间就耗掉了很多沙特的外汇储备。在这种情况下，小萨勒曼主持制定了“2030愿景”，也就是国家长期发展的规划，雄心勃勃，可以说，这个小王子是被寄予厚望的，而内外都有怀疑和责难的声音，所以小王子未来可能面临着很大的难题。现在小王子处于一个很关键的位置上，成为了新的王储，未来有可能要就任国王，未来他的使命能不能完成，还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这是毫无疑问的。首要的挑战就是怎样带领沙特阿拉伯这样一个相对来讲非常封闭、保守的国家逐渐向现代化迈进。

 

沙特阿拉伯建国以来，特别是伊本·沙特国王去世以后，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沙特在适应世界现代化变化的过程中，虽然它勉强在每一个结骨眼上能跟上现代化的步伐，但相对来讲它还是封闭、保守的，而且每一次这个国家的现代化过程都非常艰难，比如费沙尔国王在1965年废除了自己的前任国王之后，一上任就带领沙特疾速向现代化迈进，但在当时的沙特，电灯、电话、汽车、广播、电视的使用都受到了巨大的抵制，包括在王室内部，在统治集团高层内部，包括在社会上，都责难这种行为，认为是离经叛道。这就使得这个社会向现代化迈进的每一步都走得比较艰难。为什么费沙尔国王在1975年被自己的一个亲侄子枪杀了呢，就是因为杀害费沙尔国王的这个王子的哥哥在抗议费沙尔国王主导的向现代化迈进的时候，让警察给打死了。

现在的新王储在沙特国内被年轻人热捧，被寄予厚望，因为他有一系列比较先进的言论，比如他在公开接受采访的时候曾提出，会推动沙特阿拉伯的妇女们享受她们应该享受的权力，包括开车。大家都知道，在沙特阿拉伯国内，妇女们仍然没有权利驾驶汽车，没有权利单独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使她穿着非常正规的传统的服装，也必须由自己的丈夫或者直系男性亲属陪同才可以。而且现在的沙特阿拉伯，绝大多数妇女是不就业的。新王储在公开场合也讲过，将近一半的人口不参与就业，这种情况怎么能说是一个现代化的国家呢？这样比较现代化的言论，年轻人还是非常喜欢的，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未来，沙特阿拉伯的政治风向、国家向现代化迈进的进展，小萨勒曼承担着巨大的责任。

现在，沙特阿拉伯国内的经济现面临着很大的难题。沙特的经济结构严重依赖能源，虽然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沙特一直在提倡经济多元化，着力发展非石油行业和非油气领域，但是多年来收效甚微，所以新王储身上肩负着使沙特阿拉伯经济多元化的使命，“2030愿景”的主要目标就是要使沙特在二十年后的经济不再主要依赖油气，要使非油气领域的收入超过油气领域，要使未来沙特的收入主要来自于投资以及非石油非天然气的工业领域，所以现在沙特也在引进很多工业生产线，包括建材、水泥、钢铁等。

与此同时，小萨勒曼还面临着巨大的对外挑战。大家都注意到了，在2015年以前，沙特阿拉伯王国在历史上一直是非常低调的，但是低调并不说明他对地区事务、对国际事务不施加影响，相反，他始终在施加影响，而且有时候影响是非常大的。但是2015年萨勒曼国王上任以后，小萨勒曼非常活跃，被国王赋予了很大的、很重要的任务和使命，近两年来，在国际舞台上，小萨勒曼的身影无处不在，他代表着自己的父亲出席各种活动，包括来中国访问、出席重要的国际会议等。2016年习近平主席去沙特访问，沙特王储继承人基本上是全程陪同，由此可见这位新王储在沙特的地位。

我们都知道，2015年3月，沙特参与了对也门的军事干预，打击对象就是占领了也门首都萨那的胡塞武装以及也门前总统萨利赫这两股力量，但是最后这两股力量联手把沙特支持的总统哈迪赶出了萨那，哈迪的力量很弱，在沙特庇护之下，现在作为流亡政府待在利雅得。

沙特带领的联军在也门的军事干预很难颠覆胡塞武装，反而造成了胡塞武装与伊朗的靠近，在这种情况下，胡塞武装还把导弹打向了沙特阿拉伯内地，并频繁地跨境进入沙特吉赞地区进行骚扰。所以未来也门的局面怎样收关，这也是关系到小萨勒曼形象的问题。

 

另外，沙特在叙利亚局势的涉入也是很深的，特别是沙特牵头的海湾国家支持叙利亚反政府武装推翻政府，其主要目的是通过推翻巴沙尔政府来切断伊朗的左膀右臂，以平衡伊朗不断增长的影响力。但是这样的干预效果并不是很好，巴沙尔·阿萨德政府不仅没有被推翻，反而处于比较得势的地位，现在沙特也自顾不暇。未来在叙利亚事务上怎样处理，特别是围绕着打击IS的行动已经进入白热化，现在有点图穷匕首见的意思，未来沙特怎样确保在叙利亚问题上的方向和利益，这也是考验小萨勒曼的问题，直接关乎到小萨勒曼的形象和未来地位。

现在的中东可以说处在一个“百年不遇”的大乱局中。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秩序相比，比如说亚洲的秩序，亚洲的版图都是“二战”后奠定的，是雅尔塔体系，但中东的版图是“一战”后奠定的，是凡尔赛体系。“一战”后，奥斯曼帝国解体，中东在英、法两大帝国的主导下，构筑了现在的政治版图。2011年之后，在“阿拉伯之春”这样的变局下，特别是在伊斯兰国出现肆虐的局面下，中东地区原有的秩序崩塌了。我们现在看像叙利亚、伊拉克，虽然现在还在地图上，但是实际上未来不管他们怎么发展，再想回到原来那种领土完整、主权统一的叙利亚和伊拉克几乎是很难想象的，我认为已经是回不去了。未来的伊拉克和叙利亚在伊斯兰国肆虐的情况下，将是一个什么状态，建立什么样的国家，成立什么样的实体，由哪股势力来填补，现在都是未定之数。在这样的局面下，特朗普和美国想要重塑中东，该怎么做？就是拉拢沙特阿拉伯和埃及向以色列靠拢。沙特的内部需要平稳过度权力，外部需要遏制伊朗，美国就支持他平稳过度，支持他遏制伊朗。同时，美国支持埃及打压其最大的敌人穆兄会。穆兄会的外部最大支持者一个是卡塔尔，一个是土耳其，美国这次明显地是站在沙特阿拉伯一边打压卡塔尔，以换取沙特和埃及向以色列靠近，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巴以和平进程。与此同时，孤立伊朗又是本地区其他国家的共同利益所在，也是以色列亟需看到的。可以说，美国试图通过这样一些行为盘活中东、重塑中东。美国进行重塑中东的主要活动者就是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库什纳和小萨勒曼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合作关系，是推动重塑中东最大的推手和实际的操盘者。

由沙特阿拉伯的废储立新来透视沙特的家族背景以及当前沙特阿拉伯内部权力传承的背景。同时我们也讲解到沙特阿拉伯的新王储面对着沙特阿拉伯内政外交等方方面影响，以及未来他面临的挑战。对于中国来讲，这个小王子的走上前台，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为我们知道最近两年中国领导人和沙特的国王父子已经建立了非常好的相互信任的关系，双方都对沙特阿拉伯的“2030愿景”和中国的“一带一路”非常关注，中沙关系也有着非常光明的前景。

今天我就讲到这儿，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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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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